[HP]Rainfalls 第40章 第 40 章

尽管已经写信致歉过多次，但蕾娜认为有必要对纳西莎当面说。

她脑子那天一定是抽风了，着急忙慌地从马尔福庄园跑掉，连自己购物的战利品都忘记拿，还是纳西莎次日派猫头鹰送到店里的。

这太失礼了。

纳西莎说，没必要，真没必要。

在寄出第不知第几封道歉信后，纳西莎的回信终于变成：没必要，真没必要。但如果你非要这样，不日，我们将有机会见上一面。

邓布利多申请了一笔升级医疗翼设备的经费，审批须要半数以上校董会成员的签字。卢修斯正是被分配了此项工作的六人当中的一个，他有义务考察是否真的存在花这笔加隆的必要。

因此，卢修斯在数日前天出发，前往霍格沃兹。

他本来是要带上纳西莎去秀恩爱啊不是、去出差的，可临近出发，纳西莎还没有醒。

比起从无关紧要的人口中听一句‘您与尊夫人还真是如胶似漆啊’相比，自然是妻子的睡眠更重要，他选择独自出行——不过是个能在三十六小时之内搞定的杂活，他明天就又能看见纳西莎了。

工作本质是意外频出。

一位预定出席的校董在来的路上，因为突发疾病被送到圣芒戈抢救去了。

邓布利多当然希望这不会影响到审批流程，他希望冰冷的校董能变成霍格沃兹账户上温暖的数字——没这么说，他的发言很官方，但卢修斯坚信他就是这么想的。

那位病倒的校董的家属，拜托了不在出席名单上的另一位校董临时救场。对方欣然同意，只是需要一点处理手头上的事的时间，为了不耽误进度，他请其他几位同事先行考察，他会在赶到后补上签字。

就这样，卢修斯在霍格沃兹住了两天后，依然归期未定。

纳西莎爆炸了。

太过分了！我们婚后从来没分开得这样久过！他要是不能回来，就换我去那座城堡找他！

她有时候是挺霸道的，可她是校董夫人，还打着探班的名义，她要搭霍格沃兹特快，没人能说个不字。

她说，开学那天，蕾娜可以在列车上与她一叙。

“你跑去找他了？”纳西莎抱着阿比丝，审判阿比丝的主人。

虽然它是一只没有魔法血统的平凡猫咪，但它很布莱克，纳西莎抚摸起来毫无负担。

蕾娜老实点头，没什么好辩解。

就好像她今天为了来找纳西莎，毫不留情地丢下车厢里的莉安一样；她那天为了找斯内普，也丢下了纳西莎，她应当受审判。

“我是问、”纳西莎加重语气，“字面意义上的，你跑去找他了？”

穿着细高跟，从威尔特郡跑到兰开夏郡？

“那没有，我坐了交通工具，麻瓜的。”蕾娜解释道。

她不可能真的靠双腿跑过去，她会吐血。

纳西莎无暇表示嫌弃，她用一双饱含深意的眼睛看她，“话说，你今天怎么没说他的坏话？”

蕾娜讶异，“你现今没有这个环节都不适应了吗？”

“那轮到我说。”

纳西莎哼了一声，她最近越来越有马尔福夫人的范儿了。

“你不觉得他太糟糕了吗？”纳西莎问。

“觉得，我从来都觉得。”蕾娜严肃道。

于是纳西莎又用那有深意的眼神看她了。

“所以，他做了什么？”蕾娜好奇地问。

“他霸占了卢修斯......”

蕾娜双眼瞪得比阿比丝还要大，老天啊，失去莉莉对他的打击到底是有多大，大到连性向都能改变吗？

这么说来，‘单身到三十八岁的孤寡人士’搞不好是一种误解，他没准有对象，只是不方便公开......

她正在心里编排他编排得起劲，就听到纳西莎又说。

“和我的夏日旅行。”

蕾娜：？

这对吗？

“他取消掉的那次会面，后来被安排在一周后，而那原定是我和卢修斯的度假时间。”

纳西莎怨念地说。

“‘公事要紧，出门玩随时都可以啦’除了这个，我还能说什么？把讨嫌的斯内普撵出庄园吗？”

蕾娜嘿嘿笑。

说我支持你。

“他们整天在会议室嘀嘀咕咕，卢修斯不想让我听，我知道他是保护我。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是马尔福发家致富的秘诀，万一......我是说万一，以后出了什么立场上的问题，他还能把我摘出去。”

“嗯嗯。”蕾娜点头，“可你还是不爽。”

“我有资格不爽！卢修斯分给他一间专属客房，聊一个白天还不够吗？连晚上也打算睡他枕边吗？难道指望那家伙把马尔福的继承人生出来吗！”

蕾娜倒吸一口凉气。

太可怕了，纳西莎现在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冒，爱情的盲目太可怕了，她一定是被气昏了头。

“你有和他聊过吗？什么专属客房，什么睡在枕边，还有什么马尔福继承人......”她试探着发问。

“当然。”纳西莎眉毛一挑，“我和他吵了一架。”

“你对他说，如果斯内普拥有一间专属客房，他就会失去他的继承人？”蕾娜难以置信地问。要真这样，纳西莎简直太有种了。

“你对他说，如果斯内普拥有一间专属客房，那你也理应有一间。男主人的客人与女主人的客人享有同等待遇，否则就是他在搞家庭霸权主义。”

蕾娜眼前一黑。

梅林在上，她一点也不想要这个专属客房，也一点也不想把家庭霸凌的黑锅扣在马尔福家主头上，但他绝对会把账记在她的脑袋顶上。

她绝望得想哭。

她总感觉可怜的她（和斯内普）被这两口子玩弄于掌间——还有苦说不出。专属客房的殊荣不是人人都有的，说出去别人只会当她在显摆，她委实不能更无语了。

她尝试挽回局面。

“也许马尔福先生只是和他合得来，类同我们，非同级生，却关系匪浅。”

某种意义上，蕾娜确信，马尔福的家庭危机就是她的财富危机。

“那不一样，你很讨人喜欢，而他可恶极了。”

因为频繁出入马尔福庄园，纳西莎如今也和斯内普、以及斯内普那恶毒的嘴巴熟络起来，她深受其害。

“我不否认，但你不觉得他使起坏来很有趣吗？”

蕾娜暗搓搓地，降低她言语指控的程度，结果被纳西莎一双手用力按住肩膀。

纳西莎试图用真挚的双眼，传达语言的力度，“听着，蕾娜，我们通常不称这种人、这种特质叫作有趣，我们管他叫恶劣。”

蕾娜沉吟一会儿，突然毫无征兆地转移话题，“我的猫怎么样？”

纳西莎rua弄了一把小猫头，随口说：“挺可爱的。”

“我也认为它可爱，极有可能，连它自己都认为自己可爱，才会成日为非作歹。在我的袍子上磨爪子，乱踩我的肋骨，和我的猫头鹰打架......它无恶不作。”

“每次我想教训它，它就往地上一瘫，露出肚皮和它最可爱的表情，萌混过关。”

“我想，它的可爱是恶劣的。”

“我同意，然后呢，你想说？”纳西莎不解地问。

蕾娜微笑，并直视纳西莎，“我想说，有些人，他的恶劣是可爱的。”

下一秒，纳西莎露出一个有点熟悉的表情——她被马尔福两口子无语到时就是这表情。

纳西莎带着那个表情，无声地碎碎念了句什么，蕾娜看清了口型变化，她感觉那个口型是：爱情的盲目太可怕了。

可这分明是她的台词不是吗？

“你在说什么？”蕾娜茫然。

“你又在说什么？”纳西莎比她更茫然，短短两秒后，她反应过来，“你不知道？”

她像目睹猛犸象的迁徙现场一样惊讶，捂着嘴又感叹了一遍，“天哪，你竟然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蕾娜问。

“你竟然不知道你爱着他。”

蕾娜怔住了。

有管风琴在脑海共振。

她的心因此变得混乱，又仿佛因此变清明了。

......

列车进站前三分钟，她回到自己与莉安的车厢，平静地换好校袍，平静地坐上夜骐牵引的车辆，平静地参加分院仪式，一切如常。

这是她在霍格沃兹的最后一年，也是她最后一次听分院帽唱难听的歌，她七年级了。

碰巧有一半的校董滞留学校，邓布利多邀请他们一起观看，顺便享用晚宴——他在教师席的前排安排了校董席。

上面，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们依次落座。下面，莉安拉着蕾娜聊个没完。她们有太多的假期感言要说，这项活动往年都是在火车上进行的，但可惜，她今年被尊贵的马尔福夫人征用了。

“我假期去对角巷买靴子，顺路去店里找你，可你祖父说你打扮了三个小时，就在几分钟前，被橄榄送到马尔福庄园去了。”

“不巧，我那天约好要陪纳西莎逛街，后来寄给你的女士腕表就是我大扫荡的战果。”蕾娜耸耸肩。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天店里没顾客，我们围在一起嗑瓜子聊八卦。”

你的八卦之魂连老奥利凡德都征服了。

就算是老奥利凡德也不许把瓜子皮丢得满柜台都是。

槽点太多，蕾娜一时竟不知从哪开始。

“你们？围在一起？”她决定从这开始，因为那种表述，怎么听也不是两个人能完成的事。

“店主，我，橄榄，和阿比丝，围得方方正正呢。”莉安笑眯眯地，摆着手指数数，“我们、我是说人类的我们，顺势聊到马尔福夫妇的恩爱，在婚前没有人能预料到......”

说到这，莉安不由得偷看了一眼校董席上姿态亲昵的那两位。

“因此，店主先生说，他受到了启发。”

“他以前散养的思路没准是错的，他说，或许他也该给你安排联姻，如果那个男人又能帮扶奥利凡德家，又能博得你芳心，就再完美不过了。”

“毕竟你无敌适配某某夫人的职位，你看起来很贤惠......”在蕾娜发飙之前，莉安有效截停了她的怒火。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形容，也当场提出了。”

“最后他愿意改口，承认你不是贤惠，你只是很懂生活。”

“好了别生气了，我猜他只是发生了醉心艺术的人身上很常见的......对，灵光一闪。”莉安安抚道。

“可他未必会放弃他荒谬的灵光一闪。”蕾娜冷笑， “我是不会同不心爱的人结婚的，他做不了我的主，至少做不了我婚姻的主。我回寝室就给他写信，叫他少惦记先婚后爱那套，不，我立刻写。”

她一边伏在桌上写家书，一边自言自语，把家书的内容嘟囔出来。

奥利凡德近三代人的结合都是自由恋爱，你要是敢开族谱的倒车，看我祖母不从坟里爬出来拧你的耳朵——完全不想念你的，蕾娜敬上！

“自由恋爱？我们这种吗？”雷古勒斯适时加入话题。

他注意到她刚才召唤羊皮纸、羽毛笔和墨水瓶的动作，偷偷跑来凑热闹。凭他们（在外界理解中）的关系，周围的同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蕾娜白了他一眼，“醒醒，恋爱对象和联姻对象您都混不上，顶多混上一句‘你是个好人’——处于两性关系的最底层。”

雷古勒斯笑出声。

他们聊天的功夫，1977级新生分院结束，源源不断的餐食被布置到长桌上。

用餐时间，不少高年级学生上前，向校董们问好。他们要么沾亲带故，要么有金钱往来，例如雷古勒斯，他就必须去。

蕾娜也是其间之一，以她和纳西莎的私交，要是冷漠地坐到晚宴结束，只怕‘奥利凡德被马尔福家踢出局’的消息明天就会传得到处都是。

她举着她的高脚杯走上前，向纳西莎致意。

纳西莎不语，只是一味用谴责的目光看她。

斯内普今晚就坐在她对面，可她几乎把斯莱特林的旧相识问候了个遍，却一个眼神也没有分给他。她刻意扭头，不和他对视，余光都欠奉——这一幕被纳西莎尽收眼底，她对她真的很失望。

装什么鸵鸟呢！

反倒是斯内普，他今晚频频看向她。

无论是和莉安畅聊家族情史的时候，嘴里嚷嚷加里克个糟老头子坏得很的时候，还是被雷古勒斯调侃的时候......他都在用那双漆黑的眼眸，仿佛要在她身上灼穿一个洞似的，探究着什么。

就连现在，他和马尔福家主碰杯，眼睛注视的对象也是她。

她没理他。

假装没看到。

也假装没叫过他教名。

只是宵禁后，当夜晚来临，她像只幽灵，悄无声息地飘到熟悉的森林。

手臂高举，魔杖指天。

梅林啊，我并不贪心，我从来没想过要挤掉他心里最宝贵的位置，我甚至不需要他的未来里有我的身影，我只要他活着就足够了，我要他迎来生命的第三十九年。

这是什么？请告诉我，这份心情是什么？

“呼神护卫。”

森间成群的飞鸟惊起，羽翼划击树枝的响动打破了夜的寂静。

校长室里，邓布利多被吸引了注意，朝禁忌森林的方向看去。

鸟群向天高飞，黑压压的一片，其中混着一只小小的、刺眼的、银白色的，飞在所有鸟的前头。

那一夜的禁忌森林，一只全新的守护神，冲破天际。

虽然还有七年级要上，但同窗篇到这里就结束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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