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的约会对象?”
当斯内普履行约定来禁森,他看到蕾娜在和打人柳单挑。
他没找到第三个人,如果说在场的有谁符合蕾娜的表述中那个‘有些粗暴、会不绅士地对女性大打出手、永远也不可能爱上她’的对象......
他看向打人柳。
“看这健壮的身躯,充盈的魔力,火辣的脾气,它难道不值得我爱吗?”蕾娜闪身躲过一次树的挥鞭。
“我认为值得,我同样认为一段健康的恋情里不应该存在第三个人的身影。”斯内普转身就走。
“啊啊不不不啊啊啊。”像是故意的,斯内普一走,身后就传来尖叫,“保镖可以存在,小柳树会懂我的一片真心的。”
斯内普停下脚步,恶劣地笑道:“真心能让它打您的时候轻点儿吗?”
蕾娜逐渐体力不支,“不是有你呢吗,先生。”她气喘吁吁地说。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守约?”
“凭我们良好的交易历史?”
“现在没有了,一个看似是交易的骗局破坏了它。”
“对您,我可没有说过哪怕一个称得上是骗的字。”
“确实没有,你只是隐瞒了你爱慕的对象真身是棵丑陋的大柳树这一事实。”
“梅林啊,您难道看不出它很英俊?”蕾娜惊呼。
吵闹间她渐渐落入下风,从能和大柳树打得有来有回变成四处逃窜,斯内普适当出了两次手,帮她打掉来自背后的枝条让她趁机跑掉。
“嘿!”她边跑边喊:“小心点,不要真的打伤它,它是个好孩子。”
“一个把你打得满地乱窜的好孩子,呵,真该让那藤条狠狠抽你的肩。”斯内普说着又帮她拦下一次偷袭。
“它会变成一支优秀魔杖的,前所未有的打人柳魔杖,多有趣啊,我发誓加里克也没进行过这样的尝试。”
斯内普记得她上次为了一句‘我发誓加里克都没做过’种了一学年的柠檬树,他看出来了,她心里好魔杖的标准就是她祖父有没有做过,她愿意为了这句话付出更多,比如和打人柳1V1,比如拽上自己的同学和打人柳2V1。
“是不是只要听到‘前所未有’四个字,你就会变成一头兴奋的公牛?”在对着蕾娜用了一个防御魔咒后,斯内普语气不善地说道。
蕾娜时不时给她的好孩子来几下还击,以保证打人柳的仇恨牢牢锁在她身上,可即便如此,频繁施咒的长线作战对他来说也太勉强了,斯内普想,她大概也快到极限了。
“再坚持一下,先生,等我取得它身体的一部分......”蕾娜的话有点暧昧,但斯内普理解了。
“一点纪念品,纽扣、领结、或者袍子的一角?”
“斯莱特林加五分。”蕾娜奔跑中猛地刹住,回头冲斯内普开了个玩笑,然后朝相反的方向加速跑去。
她展开一场对打人柳的反攻,手上的魔咒就没停过,队友的配合也很到位,不得不说,斯内普比她擅长战斗多了,他能把一些生活咒语发挥出攻击咒语的效果,并且还会使用很多她根本没听过的魔咒。
终于突破了柳条的防线,她舍弃防御,用弗立维笔记中一个能高高跃起的魔咒跳到空中,连续用了七个切割咒终于切下打人柳身上她心心念念的的那块。可高兴得太早,双手环抱木材导致她无法挥动魔杖,只能在拿到战利品的下一秒从空中直直下落。
斯内普用了个减速止停,使她免于狠狠摔在地上的命运。
“你运气真好,这个我刚学不久,时灵时不灵的。”他说。
“赞美您。”
两人全身而退,迅速撤离。
蕾娜灰头土脸,袍子上满是豁口,像个行为艺术家。
她上学期种在花圃的仙客来都开了,他们坐在花丛里大口喘着粗气。“其实我......哈......一直都......哈哈......很羡慕它的精神状态,想打谁就打谁。”蕾娜双手向上,举了举怀里的木材。
“哈?暴力狂的精神状态?”
“试想一下,假如你是打人柳,就算把波特打到吐血,学校也不会处置你,他们只会指责波特凑得太近,‘波特先生,你不该招惹它’”她模仿麦格教授的口吻。
斯内普感觉自己快被说服了,幻想中的画面让他身心舒畅。
“我当然不能变成树,但只要我拥有一把打人柳魔杖,当我忍不住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时,也该更容易获得人们的谅解才对。”
该说不说,不无道理。
“你真的是个斯莱特林吗?”斯内普感到无语。
“反正分院帽说我很勇敢。”
“并把勇敢的你分到斯莱特林?”
“呃,这是一个复杂的故事。”
蕾娜讲起了那个复杂的故事。
“你足够勇敢......”分院帽说。
“不不不,我不止勇敢,我还......”蕾娜试图阻止自己被分入格兰芬多。
“还很博学,你追求知识,崇尚未知,像你的祖父一样适合拉文......”
“不不不,我不止博学,我还......”蕾娜再次发声阻止。
“还很热爱生活。”
“您是故意的吗?”蕾娜人忍不住吐槽:“我看就是故意的,您从我的大脑窥到了梦想的形状,于是绕着正确答案走,您在戏弄我!”
分院帽干笑两声。
“分院帽先生,或许您见过奥利凡德门店吗?”为了争取到斯莱特林,蕾娜又一次开口。
“在新生的脑海里见过。”
“不觉得过于狭小了吗?而且绝大部分空间都被用来存放魔杖,那可不是我理想中的场所,我想把那个破店面变得和古灵阁一样。”蕾娜碎碎念着:“大多数人一生只买两到三支魔杖,均价却只有十个加隆,老古板加里克非这样不可,他说魔杖千百年来都是老价格。那我要什么时候才能拥有拉长石做的地砖?什么时候才能拥有黄水晶镶的吊顶?”
“太没前景了不是吗?何况我想要的不止于此,巫师怎么能放任妖精管理银行呢?巫师界的经济命脉掌握在有冲突的种族手里这合理吗?魔法部就不怕金融战吗?就不怕经济危机吗?就不怕一个巫师一生的劳动所得支付不起一间路尾巷的房屋吗?”
“好吧就算他们不怕,可既然他们不怕,那为什么非握在妖精手里不可呢?就不能握在奥利凡德手里吗?明明魔杖才是巫师届最具不可替代性的生产力,让魔杖取代加隆成为巫师的通用货币吧,让妖精失业,古灵阁倒闭,建立以魔杖为核心的金融体系!”
“您觉得我去哪个学院最有可能实现梦想?”她微笑着问。
再次听到,分院帽依然觉得这恐怖极了,纯粹的斯莱特林式梦想,或许称之为狂想更合适。
听到这,斯内普猜出了结局,并针对对她的梦想发表看法,“你理想的魔杖店是上次我体验过的那种?喝着下午茶,听听制杖人的理念和原料的故事,慢悠悠地试用,最好能收一笔高昂的服务费。”
蕾娜连连点头,“倘若可以,我还想研究配货制度,听说现在女士皮包行业都这么搞。”
“你想把魔杖变成奢侈品。”斯内普总结道。
“哇,我和很多人说过我想买间大点的商铺,而您是第一个看穿这句话本质的人。”蕾娜感叹。
她没告诉斯内普的是,和分院帽的对话还有后续。
“的确是梦想的形状,但却不是你的梦想。”分院帽戳穿她,“我在另一个孩子的脑内见过同样的梦想,和你的说法、包括修辞、一字不差。”
“维李米尔·奥利凡德。”
“维李米尔·奥利凡德。”
他们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他才是奥利凡德家真正的那个斯莱特林。”
“可他不在了,女儿践行父亲的遗志是理所当然的事吧?”
“就算那个疯狂的念头不是从你脑子里蹦出来的?”
“无论它从哪蹦出来,奥利凡德的利益就是我的利益这点永远不会变,那么梦想的主人是谁又有什么好重要的呢?”
“好吧,既然你愿意为了逝者的心愿把自己变成一个斯莱特林,那我也愿意尊重你的意志,把你分入......”分院帽发出叹息。
然后大喊:“斯莱特林!”
聊完自己,她忽然想换个主角。
“您呢?有什么梦想吗?”她问斯内普。
斯内普很用力在思考,至少从表情上看很用力,可他想不出来。
就那么难吗?蕾娜很意外。
“我倒是有个想法,约翰·杜勒斯......”她说出一个名字。
“怎么了吗?这个杜勒斯。”斯内普等着听她的想法。
“麻瓜界二战后期,美国与苏联为了发展争夺德国科学家,当时的美国国务卿杜勒斯在奥森伯格名单里说过一句很有名的话,大致意思是:科学家是高地,科学家象征着长期主义,科学家保证了一个国家的细水长流,能带来不可估量的回报。”她看着斯内普说:“您看上去就像是他说的,能带来不可估量的回报的那种人。”
挺令人向往的,但斯内普总觉得还不够,差强人意,差在哪呢......
“不够成功。”斯内普像是突然找到了梦想,他抬起头,和蕾娜对视着又说了一遍:“科学家是不够成功的,我想要的是绝对成功。”
“能说具体点吗?例如我,赚大钱以后想做的第一件事是把店里的地砖都换成拉长石。”
“都可以,只要是通往成功的,我什么都可以做。”
蕾娜想说,可成功是个复杂的概念,就好像‘如果你能把红薯烤得又香又甜,妈妈也会为你感到骄傲’显然也属于成功的一个类型。但她很快意识到这样的说辞多半对斯内普没用,探讨成功的定义与边界这很好,但斯内普不探讨,只追随。
他迫切渴望的是他人眼中的成功,那种功利又世俗、被定义好的成功。斯莱特林的学生和成功之间的距离似乎总是比别的学生离那么一点,尤其近几年,那个人势力扩张后更确保了这一点。于是“你有什么梦想”的答案近在咫尺,权力与财富,名誉与地位,一个斯莱特林追求什么,他就追求什么。
当然,他偶尔也想要一些别的东西,斯莱特林式成功范畴之外的东西——一本没有实际用途却很让他感兴趣的闲书,一个看闲书也不会被打扰的悠闲午后,一个......坐在她对面笑着看他的红发姑娘。
逐名逐利的人不配拥有他们,斯内普想。
但有缺失就会有弥补,凡事都有优先级,他不可能永远是个失意者。
会回来的,郁郁寡欢的学生时代,成功路上损失的健康,不认同他理念却十分心仪的女孩,都会重新回到他手中。他会在未来,以成功者的姿态,更加从容地迎接他们。
“魔药能引领我走向成功我就选择魔药,魔咒能引领我走向成功我就选择魔咒,黑魔法能引领我走向成功我就选择黑魔法。”斯内普回答了蕾娜那个有关于梦想的问题,“我并不在乎成功是什么,我只知道我终将得志。”
“黑魔法?那玩意没那么神。”蕾娜随口答道。
“你学了黑魔法?”斯内普噌地坐直,像昏睡中嗅到猫罐头的猫。
保持着对视的姿势,蕾娜盯了他一会儿,“你也学了。”她笃定道。
为了交换到另一个黑魔法的情报,斯内普不得不把自己学的说出来,“霹雳爆炸,该你了。”Blasting爆炸咒,Curse里很常见的一个,傲罗在特殊情况也会用。
“亏麻了,我猜你完全没听说过我的,那可是个稀罕货。”蕾娜钓足他胃口后才吐出咒语的名字:“Tornadoetia,说起效果,其实你早就见过了。”她说着撩了下头发,撩完才想起自己今天早上睡过头,没来得及做发型就出门上课了,所以现在的她是一头直发。
“你是说那头波浪?”好消息是斯内普意会了,坏消息是他在意会后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你是说你用黑魔法,烫头发?”
然后只见蕾娜魔杖一抖,当着他的面把自己变成卷发模样,“难道黑魔法就不能这样用?书上可没说,就算弗立维看到也只会为我的天才创意给斯莱特林加分。”
斯内普不想和她说话了,他感到恼火。
黑魔法的三个等级由强到弱依次是Curse,Hex,Jinx,可悲的是一旦落入某些人手里,再强大的黑魔法也会沦落到连‘恼人又有趣的恶作剧’级的jinx都比不上。干脆不如在最后再加一个类别,象征着废物的类别,就叫Ollivan,斯内普腹诽道。
在此之前,他时常嫌弃jinx里某些用途有限的魔咒,嫌弃它们用来捉弄人都太小儿科了。从今往后他决定对jinx放尊重些,因为更值得他嫌弃的等级已然出现。
回宿舍的路上,斯内普气呼呼地走在前面,尽管看不到身形——他们都用了幻身咒。但专注盯着某处,偶或能看到魔力处理光线而留下的痕迹。
蕾娜看不见自己的,但她跟在后面,能看到自己前方快速移动的、类似西班牙烤乳猪炉顶的、热空气波动扭曲的效果,那是斯内普脚步很快的证据。蕾娜发誓,他在心里骂她亵渎黑魔法。
她很清楚,自己对黑魔法的亵渎是因为对其别无所求,她的家境能满足她的绝大部分需求,就算黑魔法有呼风唤雨的本事,她对这个风,也顶多指望它能提供理发店般贴心的服务。
可斯内普不同,他大概指望着黑魔法来改写他的人生。
她曾看过一本书,上面说人的一切行为都是在对生命做出反应——对生命的精彩做出反应,对生命的痛苦做出反应,对生命的馈赠做出反应。
那么西弗勒斯·斯内普现在就是在对他人生的前十三年做出反应,他或许还不懂什么叫成功,但他已经懂什么叫命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