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起初我只是想成为一名普通教师 第9章 教师守则

礼堂里嗡嗡作响。

哈利·波特又一次置身于众人的目光中心，审视的，期待的，关心的，困惑的，卡洛琳同样不能免俗地看过去，看着这个黑发的四年级生在所有人瞩目下穿过礼堂的过道，教工长桌，最终消失在教工长桌旁边的小门后面，那里有另外三个以同样方式选拔出的成年巫师在等待着，却不是等待他。

起先还算克制的议论声顿时炸开了，像水滴滴入油锅，马克西姆夫人和卡卡洛夫顾不上客套，急切地将半个身体探出座椅和邓布利多说话，魔法部的两名官员也起身离席，被围住的校长却微微侧过头，向卡洛琳的方向看了一眼，隐秘的示意。

卡洛琳松开紧紧掣着小天狼星右臂的手。

“抱歉。”她低声说。

小天狼星谁也没理，他绕过围作一团的教工长桌，甚至懒得分给他们一个眼神，身影飞快地消失在哈利刚刚推开的那扇小门后面。

卡洛琳百无聊赖地踢着桌角。这件事大概是已成定局，她心想，否则另外两所学校的校长不会这么失态，即便讨论内容被淹没在纷纷的议论声中，但他们的恼怒和不甘也宛若躁动的雷鸟，嘶声尖啸围着邓布利多盘旋。

她突然很想念家里的万圣节活动。

叮——

突兀而尖锐的金属撞击声盖过了一切争议，穆迪放下手里的餐刀和酒杯，扩音咒的余韵在大部分人耳朵里留下了一阵暂时不会消退的耳鸣，尽管麦格和斯普劳特不太赞同这样粗糙的做法，但这对压制一时的混乱非常有用，在突然的威慑和四位院长的作用下，学生们依依不舍地起身准备离开礼堂，邓布利多终于起身，原本将他围住的巫师们顿时散开两边，卡洛琳被这个莫名滑稽的场面逗笑了，但偏偏有人在这么混乱的时刻也要一心二用，卡卡洛夫注意到了她。

“我认为你也应该离开了。”这位校长路过她时说道，“和那些学生们一样：你们都是与这件事无关的人。”

“斯宾塞教授是我们的正式职工。”邓布利多已经将那道小门推开了一条缝，听到卡卡洛夫的突然发难扭头回应，“或许女士优先？”

马克西姆夫人率先走了进去，卡洛琳很乐意挽上麦格的手臂，回头冲卡卡洛夫一笑——

她和卡卡洛夫之间有点微小的过节，说实话她甚至没想到这位校长还记得，卡洛琳还是麻瓜研究学会研究员的时候曾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考察，在一处巫师与麻瓜聚集地交界处和卡卡洛夫以及他的拥趸者闹了点小矛盾，导致他出手击伤了卡洛琳的同伴，还试图把她们驱逐出境。

之后的事情只能说是意外，毕竟魔咒事故时常发生，卡卡洛夫也没法证明卡洛琳的魔杖没有失控，尽管魔杖失控的后果恰好是烧掉了卡卡洛夫正好一半的胡须和他常住的一座家宅。

教师们一齐涌进小屋，卡洛琳匆忙地和小天狼星对视了一眼：他站在哈利身后，手搭在男孩肩上。

这里不是卡洛琳的主场，她跟进来单纯是为了让卡卡洛夫更生气，现在心愿达成，卡洛琳挑选到一个不受关注又方便她观察形势的角落，从那个美丽的布斯巴顿勇士向她的校长申诉开始，又一轮激烈的对峙开始了，质疑，发泄，角力，博弈，卡洛琳疲惫地拉开椅子坐下，在人和人之间的缝隙里打量着哈利，因为麻瓜出身，她对大难不死的男孩并没有特别的关注，正如他现在也没有展露出一个救世主或者野心家应有的样子，她只看到一个瘦削的男孩，茫然，困惑，不安。他并不矮，但和那三位勇士站在一块，看起来仍然像个小孩子。

他应该去睡觉，或者和他的朋友们待在一起。卡洛琳心想。

阴谋论者穆迪的到来把讨论推向**，他的论调把一场悬而未决的作弊猜测转向了谋杀调查：他认为有人将哈利的名字投入火焰杯是为了让他在危险的项目中死掉，而另外两所参赛学校的校长仍觉得这是一次虚荣的，不光彩的钻营，有人想获得他没资格获得的冒险和荣誉——

卡洛琳注意到斯内普动了一下，像站累了换了个姿势那样平常，但他的关注点一定变了。

“无论如何，我想我们只能接受。”邓布利多最后定论道。

巴蒂·克劳奇宣读了比赛规则和第一个项目的时间，一切都在表明这次的临时会议即将散场，卡卡洛夫和马克西姆夫人带着各自的勇士离开了，巴蒂·克劳奇一如既往生硬死板，没有采纳邓布利多的留宿建议，只剩下霍格沃茨的教师和学生时，阴影里的斯内普突然出声：

“是不是你？”他问道，声音很轻，没有明确的指示，但他质问的人却先于其他所有人听懂了。

“你不应该怀疑我。”小天狼星压抑着怒气回答，“我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小天狼星不会这么做！”哈利紧跟着激动地反驳道。

“我希望你明白。”斯内普冷冷地说，“如果只是为了吸引人注意，像你以前最爱的那样，那么这次你绝对犯了个大错。”

“我也希望你明白，没有的意思是否认。”小天狼星说，“如果你真能找出来是谁干的，请便吧，探长。”

“昨晚和今天晚宴前你在哪儿？”穆迪突然发问。

“我不在霍格沃茨。”小天狼星生硬地回答。

“你在哪儿？”

“无可奉告。”

“布莱克——”

“阿拉斯托！”邓布利多又一次喝止他，校长看向哈利和尴尬得不敢移动的塞德里克，“回去睡觉吧。”他温和地说道。

“小天狼星不会这么做。”哈利倔强地强调。

“我知道。”邓布利多说，“回去吧，相信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休息室的同学们等待得都很焦急了。”

但他没有让小天狼星跟随，哈利和塞德里克结伴离开了，其他教师也陆续离去，尽管斯内普离开时嫌恶地看了小天狼星一眼，但他们俩的确没再有冲突的打算，穆迪却叫住了最不想引人注目的卡洛琳。

“布莱克是你的助教。”他说，语气里有种熟练的架势。

小天狼星停下脚步，他站在穆迪和卡洛琳前面几步远的位置，面容在壁灯火焰下忽明忽暗。

“不如你来审问我，阿拉斯托。”他说，“我更熟悉你们这套流程。”

“麻瓜法律研究理论通常支持疑罪从无，阿拉斯托。”卡洛琳微笑，“上次我爸爸做的派你还喜欢吗？”

穆迪湛蓝色的魔眼在他们之间来回旋转，最终回应她的是一声冷哼。

“阿拉斯托。”卡洛琳叫住他。

“很美味。”老傲罗的嘴角抽动，“谢谢你，替我向塞缪尔问好。”

“会的，晚安，阿拉斯托。”卡洛琳摆摆手，追上小天狼星，她的室友，“我们走吧，助手。”

她的室友沉默地走过一层又一层的旋转楼梯，卡洛琳慢悠悠地保持落后半步的距离，直到她发现她心烦意乱的室友走错了方向，旋转楼梯在她们脚下断开，卡洛琳和小天狼星被楼梯在半空中带过一个半弧。幽灵，画像和夜风的絮语在耳边滑过。

等待正确楼梯接口的时间里，卡洛琳开口问道：“戈德里克山谷怎么样？我还没去过那里。”

“和我印象里差不多。”小天狼星讽刺地笑笑。“我不会告诉他们，这对哈利来说很残忍，尤其是在这个晚上，在无关的人面前。”

“迪戈里是火焰杯选出的勇士，我相信他没那么糟。”卡洛琳说，“哈利也会没事的，等待他们的是一场非常伟大的冒险，霍格沃茨会以他们为荣。”

“等待我们的也是。”小天狼星说。

“什么？”

“说真的，这楼梯到底要转到什么时候？”小天狼星指着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平台，比现在的楼梯低一点，但也有横向距离，“看到了吗，我们的休息室，我有个更快的办法。”

“你最好不是要跳过去。”卡洛琳说，而小天狼星已经在后退助跑——

她以为自己要尖叫，但事实上她只是重复着小天狼星的动作，后撤步，等待，楼梯缓慢地在半空中转动，仿佛永无止息的一场循环，单纯的等待不会迎来被动的出口，但等待时机可以，小天狼星和卡洛琳没有犹豫，在楼梯和平台擦肩而过的最后一刻，两道轻盈修长的黑影如同箭矢，冲散了一只银白色的幽灵。他们在它不悦的抱怨中稳稳落地。身后的楼梯发出笨重的对接声。

“……别这么看着我。”小天狼星满不在乎地甩了甩头发，“至少我们不用走到楼上再回来。”

“你不担心了？”

“我很担心。”小天狼星坦诚地说，他推开教师休息室的门，做了个请的手势，“但这确实是一场伟大的冒险。我希望如此。”

但这场伟大的冒险在开端就有些事与愿违。

新一周的话题完全被三强争霸赛占据，卡洛琳躲在办公室批改论文，小天狼星走进办公室，脸色阴沉，还没等她问，一个小圆盘被小天狼星扔到了她的桌子上，卡洛琳才发现那是个徽章——如果它是个圆盘，那它的型号还算迷你，但这是个徽章，它就是个非常大的徽章，不然也很难写下这么多字：

支持塞德里克·迪戈里——

霍格沃茨真正的勇士。

“你也收到了？”卡洛琳从抽屉里拿出另一个，“帕金森小姐送给我的，她很希望我戴上呢。既然迪戈里先生有这个支持徽章，哈利的在哪里？你可以做一个，就说是他的两个好朋友做的。”

“我做了的话会告诉所有人这是我做的。”小天狼星说。

“你猜为什么是帕金森小姐？”他看着两只并排的巨大徽章，学她的语气说道，他用魔杖轻轻点了点其中一个，上面的字立即变了，闪着令人不悦的绿光：

波特臭大粪。

卡洛琳干巴巴地哦了一声，用同样的方式把那枚徽章变了回去，又挥了挥魔杖，所有的文字晃晃悠悠飘到空中，飘出了窗外，被风一吹，变成四散的粉末消失了。

“但你什么都不能做，对吧。”卡洛琳同情地看着气闷的小天狼星，“或许你可以辞职。”

“我以为你已经接纳我了。”小天狼星说。

但他确实几乎什么也不能做，如果他只是哈利的教父那还好办，小天狼星会想出一百种闪亮登场和威胁始作俑者的方法，包括揪着对方的领子假装凶恶地警告。但同时他也是霍格沃茨的教师，他受教师所受的一切道德规范，不能阻止这些学生为他们认定的勇士迪戈里加油助威，同样无法禁止他们按下徽章让另一面出现。麦格教授也认为绝对的禁止不是好办法，她试过疏导，但对格兰芬多之外的学生收效甚微，只能在她自己的变形课上禁止有关三强争霸赛的一切物品出现，哪怕他们都知道这徽章是谁做的，但佩戴它的人并不受此胁迫，他们自愿戴上它，不管是为了宣泄恶意的或是单纯有趣。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你是指？”

“哈利。”

“应该不会有人大费周章让我变成冒险故事主角。”卡洛琳说，“很难想象，即便我成年了，我也会离那个杯子远远的。”

“如果你是我呢？”

“你会想出办法的。”卡洛琳朝他眨了眨眼。

“教师规定，老板。”

“霍格沃茨有很多规定。”卡洛琳把剩下的那只徽章推给他，“想必你这样说，一定从没违反过一条吧。”

小天狼星摩挲着那枚徽章，笑了，“我敢打赌如果我们都在学生时代，我一定是你最讨厌的那种同学。”

“不会，最多不想接触而已。”卡洛琳低头改论文，眼神飞快扫过一行行内容。

“那是什么意思？”

小天狼星顺手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她桌边，手臂搭在她的写字台上，向前倾身。

距离突然拉近。和令人印象深刻的五官不同，他的古龙水味道并不张扬，反而是滞涩的冷水气味，灰眼睛直视着她，她几乎能看清他虹膜上的纹路，像冰裂的痕迹，她知道自己一直欣赏小天狼星的脸，如果他提出约会，卡洛琳也不会拒绝，但此刻卡洛琳悚然一惊，他大她多少岁？八岁，十岁，十二岁？他不会已经耳背了吧。

“就是……没有感觉。”卡洛琳后仰靠在椅背上，拉开距离，“我会讨厌的是马尔福那种人——老马尔福，董事会里的那位，小马尔福甚至不是我的学生，我对他没什么恶意的意见。”

“也没有感觉？”

“差不多。他的作派我不赞同，但我不能花大量时间去纠正一个完全不愿意与我交流的男孩。这对我真正的学生不公平。”

小天狼星沉默了一会儿。

卡洛琳意识到他未必认同自己有失偏颇的教育观，格兰芬多总是在一些时候看起来一个样。

“我的意思是……”

“你确定你不讨厌我一下？”小天狼星却说。

“我确定。”卡洛琳真诚地说，“去解决徽章问题吧，你还记得六年级魔咒课的内容吧，如果魔法物品上用了复制咒，那么对一个施咒——”

小天狼星抓起手边的徽章走了出去，走前不忘飞快地留给她一个吻手礼以示感谢，留卡洛琳对着下一篇论文愣了好一会儿神。

这是天赋吗？卡洛琳揪着羽毛笔想，却看见小天狼星去而复返，在门边探出半个身体，拧着眉毛问：“我，马尔福，无感，你确定？”

卡洛琳顺手抓起桌上的一只摆件丢出去，被小天狼星一把接住，收进衣服口袋拿走了。

第二天走在霍格沃茨的城堡长廊里，她发现戴徽章的学生少了很多，不远处一棵大树下，帕金森小姐和她的女朋友们似乎正对马尔福发脾气。

“我听说——”小天狼星不知道从哪个分岔口神出鬼没地出现，和她并肩而行，“小孩子们的新玩具出了点质量问题，现在他们都不信任生产商了。”

“具体点？”

“比如当有些人来回按动徽章的时候，徽章背面会突然喷出一大股绿莹莹的黏液，把他们的袍子搞得一团糟，好可惜。”

“啊，不会碰巧连家养小精灵的魔法都不能去除这些黏液吧？”

“世界上的巧合真的很多，教授。”小天狼星遗憾地轻声说道，将小猫木雕摆件放进卡洛琳手中。

“那你要记得好好安慰小精灵们，助手。”卡洛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