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罗兄妹在学校里越来越肆无忌惮,现在就连低年级的学生也不敢随便讲话了。
可怜的孩子们在还背不下来魔法史里巨人战争的年纪就懂了不能随便讲话的残酷道理。
艾瑟琳也拿着照片问了邓布利多一次,但他显然认为现在的忍耐是有必要的。
“您真的认为任由食死徒在霍格沃茨继续嚣张是没问题的吗?走廊里那么多画像,只要您愿意,随时都能看见城堡现在被搞得多乌烟瘴气。”
“我很遗憾,艾瑟琳。”邓布利多的语气很真诚,“也许你可能跟西弗勒斯商量一下这方面的事。”
艾瑟琳回以礼貌的微笑:“我觉得这很不合适。教授现在能保证那群小…学生的生命已经很艰难了,再限制卡罗兄妹就真要暴露了。这时候您怎么不权衡一下利弊了?”
“这是绝对的信任。”邓布利多语气和蔼,不以为忤。
“凤凰社的准备工作还没完备吗?”艾瑟琳皱眉,“我觉得已经很足够了,而且教授说伏地魔好像已经发现自己的魂器出了不少岔子,越来越暴怒。”
“孩子,我一向认为你比之同龄人更成熟一些,但我不得不说,这方面你思考得还不够。”邓布利多不希望艾瑟琳满腹怨气,所以又多说了一些,“间谍、监视和边缘诱捕的策略都已经很成功了,但争取盟友还不够稳妥。”
“但食死徒根本没停止烧杀抢掠,我听说韦斯莱先生已经被傀儡魔法部调查了三四回了。”艾瑟琳更想说的是斯内普,他最近消耗的缓和剂越来越多,艾瑟琳原本准备用来熬其他药剂的材料现在全都变成缓和剂堆在校长办公室的矮柜里。
原来那儿装的全是邓布利多珍藏的蜂蜜公爵的高级糖果。
斯内普扔掉它们的时候,邓布利多正站在菲尼亚斯的画像里,脸上全是欲言又止的不舍。
“再给我一些时间,好吗?”邓布利多无奈地开口,“我希望有万全准备再一举消灭伏地魔,无论是魔法世界还是麻瓜世界都经历不起第三次战争了,对吗?”
艾瑟琳摇摇头:“但再不快点结束估计就没有什么魔法世界了。当然,可能麻瓜世界也没有了。”
“我会尊重你的意见,艾瑟琳。但我必须告诉你,我现在做得越多,伏地魔的防备心就会越重。他会认为我在跟盖勒特的决斗中还有多余的精力。”
“好吧。”艾瑟琳妥协了,也许邓布利多确实不够重视自己和斯内普,但他在这方面确实值得依赖,“哈利他们还好吗?”
“你总是问这个。”邓布利多眨眨眼,“请放心,越没有人帮助,哈利进步得才会更快。”
艾瑟琳礼貌地点点头,立刻扣上画像。她刚才看见格林德沃正推开邓布利多身后的门。
第二天又有黑魔法防御术。
早餐时艾瑟琳没精打采地解决掉最后一块猪排,她现在已经意识到接下来这节课大概很难熬。
无关预言也无关直觉,只是她刚才在走廊里看见一个愁眉苦脸的拉文克劳一年级学生。那孩子说阿米库斯.卡罗强硬取消了他们原本的魔法史课程,要求去黑魔法防御术教室上课。
要知道一年级是不接触这门课程的。
果不其然,教室里不仅有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甚至格兰芬多也在这儿。
教室里,阿米库斯.卡罗咧着嘴,露出不知道几百年没刷的牙齿,笑得阴森森的:“下午好啊,小畜生们。你们没有第一时间来亲吻你们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鞋子是很不礼貌的。”
他那根节疤凸起的魔杖尖端泛起幽蓝的光,教室后排传来压抑的抽泣声。
这次课卡罗兄妹并肩站在讲台前,阿米库斯的尖头硬底鞋子在费尔奇擦得锃亮的地板踩出响亮的声音。
“隆巴顿,”阿米库斯.卡罗的声音像生锈的门轴,“给我们示范一下,怎样让这些混淆血统的崽子学会服从。”
他的手指在讲台上叩出急促的节奏,听起来像是在催促纳威。
纳威的指节在魔杖上攥得发白,微微发颤。
一年级新生们挤在教室角落,艾瑟琳一眼就看见那个梳着亚麻色辫子的小姑娘正在咬嘴唇,她的前襟洇着泪水。
那是拉文克劳的一年级新生,刚开学的时候还在跟自己借笔记。她大概想成为一名很伟大的巫师。
“教授,”艾瑟琳的声音比自己想象中镇定,“纳威的魔杖最近总出问题。昨天魔药课上他想调配缓和剂,结果坩埚炸得满教室都是蒲公英。”
阿莱克托.卡罗突然咯咯笑起来,她的尖牙在烛光下泛着比她哥哥略强些的黄色:“多体贴的小情人啊,沙菲克小姐?”
她拖长语调,魔杖轻轻点在艾瑟琳锁骨下方:“可惜我们要的是服从,不是借口。”
纳威突然往前跨了半步,挡住艾瑟琳被魔杖指着的方向。
“我不会对那些孩子用钻心咒。”他的声音像他本人的樱桃木魔杖一样坚定,“就算你把我关到地牢最底层,让摄魂怪天天——”
阿莱克托.卡罗的魔杖尖瞬间从艾瑟琳的锁骨移动到纳威的喉结。
几乎同时,艾瑟琳听见身后有个男孩在呕吐,混杂着半消化食物气味的酸气弥漫在空气里。
“魂魄出窍。”阿米库斯的声音异常尖锐。
纳威拎着的书包掉在地上,在石砖上滚出沉闷的声响。那个亚麻色辫子的小姑娘突然尖叫起来,因为纳威的身体正不受控制地转向她,右手像提线木偶般举起魔杖。
艾瑟琳几乎是本能地扑过去,用全身重量撞向纳威的腰。
他们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滚出老远,艾瑟琳的膝盖擦过石板,火辣辣地疼。
“你这个愚蠢的小母狗!”阿莱克托.卡罗的尖叫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她的魔杖尖迸出红色火星,艾瑟琳立刻闻到自己头发被烧焦的味道。
教室边上的柜子不知道被哪个慌张的学生打开了,里头飘出来好几只博格特,它们化作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包括不少卡罗兄妹——教室里开始乱作一团。
混乱中艾瑟琳抓住纳威的手,往教室里扔了好几个迷雾咒语后顺着通风管道爬向地窖——她也有考虑要不要用门钥匙,但那样很容易暴露斯内普。
他们身后传来卡罗兄妹的咒骂和费尔奇的铜锣声,艾瑟琳能感觉到纳威的掌心依旧滚烫。
很快,两个人就滚到了地窖,除了艾瑟琳没人知道这条通风管道会通往地窖。但以防万一,艾瑟琳还是给管道里施了两个混淆咒才爬到自己常坐的沙发上。
斯内普虽然当了校长,但这间办公室还是归他所有,不过他也不经常待在这儿就是了。
“纳威,你也许可以假装尝试,然后装作没学会的。”艾瑟琳挥挥魔杖,飞来两杯热茶。
“不,艾瑟琳。”纳威接过茶杯,但语气坚定,“我绝不会对那些无辜的孩子用不可饶恕咒。我知道那种滋味。”
艾瑟琳努力支起疲惫的身体,抱住坐在地毯上的纳威,两个人的眼泪浸透对方的衣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流泪,也许是为那些新生担忧、也许是替纳威的父母悲伤、也许是因为自己也活得朝不保夕…还有斯内普,他在学校的时间越来越短。
再这样下去就算一切结束、斯内普恢复了名誉,他以食死徒身份给巫师们带来的阻碍依旧会让他很难继续平静的生活。
艾瑟琳跟纳威像两只无助的小兽互相舔舐着伤口。
塞德里克、弗雷德、乔治,包括伍德他们,都已经毕业离开这所牢笼。而哈利他们还在流浪,生死未卜。整座城堡学生的安危莫名其妙落在他俩和金妮身上。
作为邓布利多军领袖哈利的挚友,艾瑟琳必须在不太过显眼的情况下保障那些还没有深刻意识到自己面临的是什么的学生们。
这太困难了。
她真的好累。艾瑟琳情愿自己再去解决十个八个的魂器也不想当像哈利那样的救世主和保护伞。
如果没有金妮承担了绝大部分交涉工作,艾瑟琳觉得自己迟早需要心理疏导。
所以斯内普面对这么多工作是怎么熬过来的?
艾瑟琳的眼泪越流越多,纳威从最开始跟她一起哭逐渐变得不知所措,他僵硬地一遍遍捋着艾瑟琳已经散掉的长发。艾瑟琳的身体暖融融的,眼泪也热乎乎的。
纳威感觉自己刚才被卡罗兄妹针对的苦闷一扫而空。
要不时间就停在这儿吧?纳威感受着睡莲的香气钻进自己的大脑,头一次生出这种自私的念头。
“抱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