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明日焰火 第20章 第19章

雪几乎下了一整晚，海泽尔上车的时候脚下还在打滑。

她围着自己的金红色围巾，只露出额头和眼睛，连鼻子都埋住了，一板一眼地跟在海格的身后上车。

海格似乎还记得她，这个在开学第一天跟自己打招呼的女孩。他那双跟海泽尔上半身差不多长的手在海泽尔本来就蓬松的头发上一摸，又轻轻一推她的后背，没怎么使劲儿就把女孩带了上去。

“好了，”海格洪亮的声音响起来，“看好你们的脚下！别踩到其他人的黑袍。”

他刚说完，就有一个赫奇帕奇踉跄着摔倒了，海格赶紧像抓小鸡崽子似的把他拎起来放好。节假日之前的火车总是这么繁忙，他得一直关照着这群毛头小子，防止发生什么把人踩成纸片的事故。

詹姆斯偷偷在西里斯耳边说了什么，然后他们两个一起看向海泽尔，不约而同笑了起来，笑得海泽尔莫名其妙。她登上火车之后稍微解开了围巾，白皙的脸颊上是淡淡的红晕。车厢内热气十足，她有些微微出汗，察觉到那没什么恶意的笑声之后，分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怎么了？”

莱姆斯说：“应该是因为你很小吧。”

海泽尔皱眉思考了一下，没理解。

她有时候真的很难理解男生的脑回路，如果是莉莉，哦，如果是莉莉，她肯定一下子就猜到了。

莉莉没有跟他们在一个车厢，海泽尔对詹姆斯说的理由是：玛丽·麦克唐纳已经带着莉莉去找自己赫奇帕奇的朋友了，她们都很想认识一下这位格兰芬多的聪明女孩。

但是，其实莉莉去找西弗勒斯·斯内普了。

这个真相当然不能让詹姆斯知道，他绝对会再一次对西弗勒斯出言不逊，彻底惹恼莉莉。海泽尔不想在这个快乐的日子出现什么小插曲。

而且——她的目光落到自己的小书包上。

灰色的背包，安静又不起眼，除了海泽尔，没人知道那里面还有一份没有送出去的礼物。

海泽尔几乎是心不在焉地有一声没一声回应朋友们的聊天，在下车之前，她要作出决定。

到底要不要，去给艾德里安——不。她咬了咬嘴唇，就像那次在礼堂一样，他身边的人绝对、绝对会又说出那种侮辱的话，海泽尔知道自己不是那种什么都能接受的人。

只是想想哈德恩毫不掩饰的轻蔑，她就头脑发热，涌上来的不是泪意，而是想要将他彻底“改变”的心情。如果下一次，哈德恩·诺特还是会说“泥巴种”这样的话，她会采取措施的，她一定会。

也许是讲道理吧，但是没人规定拳头不是讲道理的方法。想到这里，海泽尔还小小地羞愧了一下。天呢，她已经成为要靠武力才能让别人服气的人了？这不太好吧......

但是她明显跃跃欲试了起来。

好，就这样办吧。海泽尔抚摸着自己的小背包，就这么办，如果诺特胆敢出言不逊，她就会给他一点颜色瞧瞧。她是好心，可是也不是滥好人啊！她是不允许这种歧视发生的，那么就阻止他就好了。

西里斯靠着窗，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手上的解密小玩具，那是海泽尔从麻瓜世界带过来的榫卯拼合小木块儿，需要找到合适的顺序才能解开，在英国的各种商店随处可见。

但是巫师界似乎对这种物理探索的东西并不感兴趣，西里斯坦白告诉海泽尔，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玩意儿。

海泽尔就把这个东西送给他了。

他看起来还挺感兴趣的，今天在车上一直在摆弄，但是詹姆斯完全不感兴趣——他比西里斯要热爱魔法一点。“能用魔法解决的话，干嘛还要用麻瓜的方式？”他更喜欢学点实用性的魔法，比如把人吊在塔楼上什么的，“只要詹姆斯·波特略施小计——”

海泽尔说：“嗯——好吧，但是麻瓜是很聪明的，詹姆斯，你看莉莉就知道了。她比我们所有人做的都好。”

“是啊，”詹姆斯语气里的自豪像是海泽尔在夸他一样，“伊万斯就是最聪明的，跟她是不是麻瓜没什么区别。但是我还是要说，魔法——”

海泽尔拉了拉自己的围巾，站了起来：“我想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莱姆斯往旁边挪了挪，给坐在里面的海泽尔让出过道。

“去干嘛？”詹姆斯问，“你能不能让伊万斯来看看我？我可以给她表演一下，我昨天到底是怎么吓唬费尔奇的。”

海泽尔失笑摇摇头：“不行，詹姆斯，你最好不要去打扰女士的聚会。”虽然真相是莉莉和西弗勒斯坐在一起，她不敢想詹姆斯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嘴巴会被气得多歪。

她拉开车厢门出去了。

詹姆斯耸耸肩：“她还是没说去干嘛。”

“这就是伊万斯讨厌你的原因，”西里斯慢悠悠地说，他快要解开那个小玩具了，等会儿海泽尔回来可以展示给她看，“没人喜欢被这样刨根问底，尤其是女孩。万一她去厕所呢？”

莱姆斯眨了眨眼，他看到海泽尔拿起来了背包走的，詹姆斯也看到了。

“那她拿书包干什么？”詹姆斯躺在沙发上，问。

西里斯的手指顿了一下。

厚雪覆盖的原野向后飞速倒退，海泽尔在走廊里寻找艾德里安的身影，遥远的地方传来其他火车的汽笛声音，隔着厚厚的车厢门显得笨重不堪，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回音。

不知道那列车通往何方？海泽尔心想。

她一路走过了很多车厢，依旧没有找到那个身影。车门缝隙透出些些凉意的风，微微吹动了她的长发。

一直到尽头的车厢，那里灯光并不太好，如果不是微弱的雪倒映进来的白色，海泽尔险些要以为里面没人了。

列车进入了隧道，一片漆黑。

海泽尔站在车厢面前，她看不清里面是谁，于是又凑近了一些。

只是那一刹那，她完全放松了警惕。

一只手从开合的车厢门内探出来。

苍白、修长，有力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海泽尔愣了一下，下一秒，她被猛地一拉——

“啪。”

轻轻地一声，门被关上了，上了锁。

海泽尔被压在门上。

黑暗里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交错得急促又短暂。

她微微睁大了眼睛，手几乎是下意识去摸腰间的魔杖。但是——这个人到底是谁？几乎是用全身控制住了她的四肢，让她动弹不得。

“放开，”海泽尔低声喝道，“你是谁？”

那人没有说话。

黑暗的空间中，人的视力会变得非常差劲。火车前进的哐当哐当声音充斥了整个空间，海泽尔咬紧牙关，她不敢相信——竟然会有人在霍格沃茨的列车上对别人出手。

她现在既拿不到魔杖，也无法挣脱。

那股无力感从脚底一路涌上来，像冰冷的水在身体里蔓延。

她甚至开始胡思乱想：

要是当初多买一根魔杖就好了——小一点，藏在袖子里，至少现在还能用。

然后，她听到了一声轻笑。

伴随着哐当地一声，列车驶出了隧道。

月亮初升，弯弯的一轮，像是镰刀一般挂在天空上。月光如同丝绸一般笼罩大地，被雪折射慢慢地从透过车窗，海泽尔的眼前也逐渐明亮起来。

阴影在她面前慢慢褪去，她看到那一双幽绿色的眼睛，正饱含笑意地看着她——无比专心，无比痴迷。

她的心尖像是被烫了一下似的，骤然一颤。猛然的悸动让她反而更想后退。——然而，后面只有冷冰冰的车厢门。

“艾德里安。”她不由自主地念出他的名字。

真可惜，名字并不是什么好用的咒语，没办法让艾德里安松开她。海泽尔挣扎了一下，按置住她的手纹丝不动，她几乎有些诧异了：艾德里安看起来那么，那么瘦弱，为什么力气这么大？

艾德里安的眼睛弯了起来，他笑着说：“你来找我吗，海泽尔？”

海泽尔。这个名字像是被他吮吸了一遍，才不舍地滑出嘴里似的。海泽尔皱了皱眉，她感觉有些不舒服，勉强地说：“你先放开我。”

“我很开心，”艾德里安凑得更近了，月光被他遮挡在身后，他的语气中是无法遮掩的兴奋，几乎让海泽尔警铃大作——他也注意到了，稍微收敛了一些，“我说过，你不能怕我。”

海泽尔察觉到他的力气小了些，自己的手能收回来了：“我没有怕你，我只是不想再受到侮辱。如果诺特在这里，我会对你们两个都——”

艾德里安不满地皱了皱眉，那个微微撇下去的小小的弧度和海泽尔十分相像。他捂住了海泽尔的嘴，轻而易举地：“我和他不一样。”

海泽尔睁大了眼睛。

艾德里安中了什么咒语吗？她绞尽脑汁回想曾经的艾德里安。从他们第一次在火车上见面，到最后礼貌地说开（也许是海泽尔单方面）矛盾，艾德里安一直都是文质彬彬、安静得像是不会波动的古井一样的人。

为什么？海泽尔用力地把他的手扯下来：“你怎么了？不，我的意思是，我不会出现在同时看不起我的两个人面前。艾德里安，也许你只是被动的，但是我也不会原谅那种轻视。”

情急之下，她叫了他的名字，而不是疏远的“沙菲克”。

这个认知让艾德里安的情绪平稳了许多，他稍稍往后退了一下，但也仅此而已，他只是给了海泽尔能够呼吸的空间，防止这个女孩再次逃跑。

“我没事，”他的语气恢复了平常的温和，甚至更加平静，那种平静几乎让人分不清是真实的自控，还是某种努力压抑下去的情绪。“你找我是要做什么，海泽尔？”

海泽尔神情复杂地被他遮挡在一片阴影中，唯有那一双漂亮的眼睛闪着波动的光：“我有东西给你。”

此时此刻，她有些庆幸艾德里安自己一个人在这个包厢了。

“但是，不要对我这么——”她难以形容地停顿了一下，“艾德里安，我不喜欢被人强硬地拉着。”

“或许你是讨厌我吗？”

艾德里安几乎没有听完最后一个小小的质问，就急切地否认：“不。”

他的脸上浮现了真实的慌乱，比以往的各种表情都要真实得多：“我不是。海泽尔，我不会讨厌你，永远。”

......永远。

好重的词。

海泽尔张了张嘴，她怀里的书包被挤压住了。永远......没有必要说这种话啊。“我只是给你送东西，”海泽尔把书包举起来给他看。

艾德里安看到那个书包的一瞬间，瞳孔骤缩。昏暗的环境让海泽尔没能注意到他的变化，看到艾德里安没有做出什么更多反常的举动，她把礼物拿了出来：“我想，你可以在圣诞节打开。或者今天，随便你。”

她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小小的笑。

“圣诞快乐，”她说，“但是我不会在当天写信给你。”

艾德里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接过了那个算不上沉重的盒子。

他的手指细细摩挲着上面的丝带，许久没有说话。

就在海泽尔打算推门出去的时候，艾德里安低低的声音响起。

“陪我拆开。”

只是一句近乎压抑的祈求。海泽尔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们坐在这个车厢的沙发上，面对面，海泽尔只是在看着。因为这是属于艾德里安的礼物。

她记得自己并没有对奥菲利亚和劳伦斯提起太多次艾德里安——他们之前闹得那么不愉快——所以，她有些紧张，不知道那个好似潘多拉魔盒的东西到底会是什么。

艾德里安小心、谨慎、非常爱惜地，连外面的包装纸都没有撕破，打开了他的礼物。

——那是一只银色的戒指。

戒指通体银白，它的造型极为简洁，没有华丽的宝石，只在内侧刻着几道极细的花纹，若隐若现。在光线掠过的瞬间，纹路深处闪过一丝极浅的绿色，一瞬间就消失了。

两个人似乎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礼物。海泽尔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尴尬的惊讶：戒指对于巫师和麻瓜来说，都不是什么可以随便送出去的东西。

艾德里安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看不出来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就在海泽尔抿了抿唇，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他微微笑了一下，“我很喜欢，谢谢。”

是吗？海泽尔没有问这是不是仅仅为他礼貌的道谢，到这里就可以了。再晚一点，詹姆斯他们就要怀疑自己到底在干嘛了。

“那就好。”她说完，背起自己的包就离开了。

“哐当哐当。”

列车还在不断前进，借着明亮的月光，他看到内侧刻着“沙菲克”。这是一枚旧物，他垂下眼睛，给自己戴上了那一枚戒指。

也许，妈妈已经知道了。

那个幸福的家庭被他打破了吗？艾德里安无声地笑了笑。他的手指转动戒指，一圈又一圈。海泽尔......他喃喃地低声呼唤她，就好像这样就能赎罪，就能获得最终的救赎。

但是那个人不在这里。

——她永远不会在这里。

我也太磨叽了，好吧！终于终于有了进展......我将快快地让他们长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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