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黄金沙漏 第3章 第 3 章

下课后，德拉科拖拖拉拉地收拾好书本向四楼的黑魔法防御教室走去，克拉布与高尔一左一右跟在他后方，把他衬得像个瘦麻杆。在经过一楼中庭时，他们遇到了同样想要赶往四楼上课，却被新生缠着索要合照的哈利。

德拉科见此情形，迫不及待地停下脚步朝人群高喊道：“签名照？大家排好队！哈利·波特要送签名照啦！”

“马尔福，少胡说八道了！”

“马尔福，你吃鼻涕虫去吧！”罗恩生气地说。他和赫敏·格兰杰一开始就在那儿，但德拉科将他们无视了。

克拉布收起笑容，他盯着罗恩，恶狠狠地揉起他那板栗似的指关节。

“小心点，韦斯莱，”马尔福像是才注意到罗恩，他看向这个哈利的好兄弟，讥笑道，“你可不要再惹麻烦了，不然你妈妈就只能把你带回家去了。”

他模仿今早上响彻礼堂的吼叫信内容，装出一副尖厉刺耳的声音，“要是你再不循规蹈矩——”旁边一群斯莱特林的五年级学生大声哄笑起来。

伊莱站在不远处蹙眉观望片刻，朝身旁似笑非笑的西奥多翻了个白眼，拽着他绕过前方的包围圈。

一迈进教室，伊莱就忍不住闭了下眼。吉德罗·洛哈特是这学期新来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而整间教室正挂满了他在各种角度下笑容满面的画像。

平心而论，画像中的男人面容的确英俊，笑容也如初升的阳光般明亮和煦，但太多了……满墙都是同一个人在不同的背景、衣着、姿势用一模一样的笑脸对着你，何等可怕！

“梅林啊……”西奥多扶额叹息。

“至少他写的小说还蛮有意思的。”伊莱翻了翻手中的课本，干巴巴地说。

进教室等待上课的学生逐渐增多。德拉科也一脸得意地领着高尔和克拉布走进了教室，当看到五面……包括天花板都挂满的画像后，他的笑容肉眼可见地淡了几分，但很快就因为身后洛哈特与哈利越离越近的对话声恢复了好心情。他意犹未尽地朝走廊看了两眼，最终在上课钟声的催促下放弃了继续凑热闹，转而一屁股坐到伊莱旁边。那两个始终跟在他身后的男孩只能独自去寻找其他位置。

“……说实话哈利，这有点骄傲自大。”

“不……洛哈特教授，我没……”

“听我说，或许有一天你能像我一样到哪儿都需要带着一叠照片，但至少现在，你还没到能够给人签名照的时候……”

洛哈特以用臂弯夹着哈利的姿势走进教室，他再次制止了还想说些什么的哈利：“好了，我知道你希望继续听我向你传授经验，但我们该上课。快回到座位上——”

哈利带着受挫的、憋闷的表情快速走到最后一排坐下。

“我决定试着喜欢他。”德拉科看着洛哈特的方向，喜滋滋地冲伊莱宣布。

伊莱冲他露了个敷衍到转瞬即逝的假笑。

全部学生都坐好了，立在讲台上穿着青绿色长袍的洛哈特大声清了清嗓子，伸手拿起一本《与巨怪同行》举在手里，展示着封面上他本人眨着眼睛的照片。

“我，”他指着自己的照片，也眨着眼睛说，“吉德罗·洛哈特，梅林爵士团三等勋章，反黑魔法联盟荣誉会员，五次荣获《巫师周刊》最迷人微笑奖——但我不把那个挂在嘴上，我不是靠微笑驱除万伦的女鬼的！”

他等着大家发笑，有几个人淡淡地微笑了一下。

“好吧，确实不是闲聊的时候。言归正传……”洛哈特放弃了让这群学生理解他的幽默，弯下腰从讲台后面拎出一只蒙着罩布的大笼子，故作神秘地轻轻放到讲台上。

神游天外的伊莱被拉回了一点注意力。

“现在——要小心！我的任务是教你们抵御魔法界所知的最邪恶的东西！你们在这间教室里会面对最恐怖的事物。但是记住，只要我在这儿，你们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我只要求你们保持镇静。”洛哈特说完，一把将笼子上的罩布掀开，试图用笼中物引起轰动。

令他失望的是，除了少数几人对着笼子中的小精灵发出不以为意的嘘声外，没有人表现出害怕的情绪。

“嗯，它们并不——它们不是非常——危险，对吗？”一个格兰芬多笑得喘不过气。

“不要这样肯定！”洛哈特恼火地朝他摇着指头说，“它们也可能是像魔鬼一样狡猾的破坏者！”

这些小精灵是铁青色的，大约八英寸高，小尖脸，嗓子非常尖厉刺耳，就好像是许多虎皮鹦鹉在争吵一样。罩子一拿开，它们就开始叽叽喳喳，上蹿下跳，摇晃着笼栅，朝近旁的人做各种古怪的鬼脸。

“好吧，既然这样……”洛哈特不满意地提高声音，“看看你们怎么对付它们！”他打开了笼门。

康沃尔郡小精灵扑天盖地涌出笼子，像火箭一样四处乱飞。其中两个揪住一个男孩的耳朵把他拎了起来。还有几个直接冲出窗外，在教室后排撒了一地碎玻璃。剩下的在教室里大肆搞起破坏，比一头横冲直撞的犀牛还要厉害。它们抓起墨水瓶朝全班乱泼，把书和纸撕成碎片，扯下墙上贴的图画，把废物箱掀了个底朝天，又把书包和课本从破窗户扔了出去。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洛哈特的魔杖被它们抢走，全班同学有一半躲到了桌子底下，还有个人在枝形吊灯上荡着。是个格兰芬多。伊莱朝上确认了眼，装作没看见地移开视线。

据说当年神秘人申请过黑魔法防御教授，邓布利多将他拒绝后，每年的黑魔法防御教授都会不明原因出现变动。如果这是真的。伊莱矮身快速躲过朝他扑来的小精灵，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被迫使用魔杖进行反击：“统统石化。”他希望这位只知道给人添麻烦的洛哈特先生能立刻受到诅咒离开霍格沃茨。

场面一时僵持住了。伊莱一边费力躲避一边环顾四周期望能找出办法，他注意到格兰芬多方向，总跟哈利、罗恩混在一起的赫敏·格兰杰正将魔杖尖高举挥舞：“冰冻！”她打中的两只小精灵被冻住，掉在了地上。她也因此拉走了好大一波火力，伊莱自认不能辜负对方的好意，趁着空隙快速扯出藏在桌子底下的德拉科，心安理得地带着他往门外撤退。德拉科在发现拉拽他的人是伊莱后也表现得十分配合，两人很快就逃出了教室。

因为还没到下课时间，所以只敢在教室里苦苦躲藏的两个学院学生见有人当出头鸟，一群人立刻没命似地跟着冲出了教室。

离开了喧闹的教室，拐入安静的走廊，伊莱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

“糟糕，忘记叫上西奥多他们了。”

“我看见他们从后门跑走了。”

说完，两人不明缘由地安静下来。

“让那种人来教我们黑魔法防御，真不明白邓布利多是怎么想的。”德拉科打破沉默。

“不知道是谁说要试着喜欢他？”伊莱率先拐过一个转角，回头调侃道。

“闭嘴吧……当心！”

同一时刻的另一边。在帮助洛哈特解决掉小精灵后，倒霉的哈利被其强行领去回粉丝信件，赫敏和罗恩只能独自离开。

“他们怎么敢还没下课就离开教室，这很不尊重教授。”赫敏打抱不平。

“如果我们尊重他的结果就是被拉着收拾烂摊子，我也想和他们一起跑。”罗恩嘀咕道。

“噢罗恩，他只是想给我们一些实践的机会……等等，前面是你的妹妹吗？”

“金妮为什么会和马尔福在一块？”

“他们在欺负她？”赫敏和罗恩对视一眼，急忙跑过去。

“真不敢相信，你的眼睛是摆设吗？”伊莱一边抱怨，一边蹲下身，刚刚的相撞让他和金妮·韦斯莱的书本散落一地。

“这是什么？”德拉科一眼就看见被压住一角的黑色封皮书本，不等蹲着的两人做出反应，他就已经毫不犹豫地弯腰将它捡起。“这是你的日记本吗，伊莱？”

“嗯？”伊莱茫然地抬起头辨认了一下，“这不是我的东西。”

“……那是我的！”金妮尖叫道，女孩漂亮的脸蛋涨得通红。

德拉科与伊莱看了对方一眼，伊莱耸耸肩，事不关己地转头继续整理地上的书本。

“金妮！”

罗恩的到来没有让金妮感到放松，她焦躁不安地扑上前抢夺她的日记本：“马尔福，快把它还给我！”

“瞧瞧你的样子，你爸爸需要攒多久工资才能给你买到一个本子？”德拉科急忙躲避，为了不被金妮碰到，他丢垃圾般将那薄本子远远扔了出去。

金妮愤怒地吼了一声，转身跑着从地上捡回了日记本，又在伊莱将她的东西递还给她时，顺势将日记本遮掩到了课本下。

“金妮，你没事吧！马尔福你们想对金妮做什么？！”赫敏和罗恩总算跑到了三人跟前。他们目睹了马尔福丢日记本的全过程，于是都瞪圆眼睛将金妮护在身后。

“韦斯莱、马尔福。”一个严厉的女声横空劈来，“还有格兰杰和弗利，你们站在走廊干什么？”

“麦格教授！”赫敏欣喜道，她知道教授不会任由德拉科继续欺负人。

“罗恩，我们走吧！”金妮趁机拽住罗恩，她害怕马尔福会当着所有人面，说出她有一个日记本。即使这个担忧毫无道理。

麦格教授挥挥右手，格兰芬多三人在她的示意下快步离开。接着她叫住了同样准备走开的两个斯莱特林：“弗利先生，你晚点需要去一趟斯内普教授的办公室。”

“好的，谢谢麦格教授。”

麦格颔首，急匆匆地离去忙她自己的事了。

有麦格教授的提醒，伊莱不敢耽误太长的时间，他趁着午休时间去了趟地窖。斯莱特林休息室、魔药课教室和斯内普的办公室都在城堡地下。

办公室里还有个斯莱特林的学生站在房间中央，伊莱进屋后忍不住偷偷打量了他两眼，那是个身形高挑，满脸雀斑的少年，脸部轮廓介于成熟与青涩之间，看着像是五六年级的学生。

见人都到齐，斯内普放下手中的羽毛笔，在伊莱的注视下，面色阴沉地提出：欧文在卢修斯帮助下，特地联系到他，希望他将伊莱安排进斯莱特林魁地奇队伍中，因为伊莱的飞行能力非常需要锻炼。

于是可怜的、劳累的院长只好抽出时间，‘友善’地询问伊莱是否真的想要加入院队，用非常需要锻炼的飞行能力成为学院的累赘。

“那么你的意思是？”斯内普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墙边架子上摆放了无数玻璃罐。伊莱与其中浸泡的狐媚子眼球对视，这只小妖精失去了它的八条肢干，闪亮的翅膀被塞进另一个箱子，连着神经末梢的眼球盛满不幸。

“不需要任何改变，斯内普教授。”

对于伊莱的回答，斯内普没有多余的表情，而是又看向一旁始终没有出声的高年级学生。在斯内普与他的对话里，伊莱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就是斯莱特林魁地奇球队的队长，马库斯·弗林特。

几句话的功夫，伊莱成为了默认不会参赛，也不需要参加训练的幽灵候补——经过伊莱的意见，他被定为击球手。

弗林特看上去并不介意自己的队伍里多出来个关系户，两人离开斯内普的办公室后，他一改在办公室里的沉稳干练，相当热情地提出：“如果你想换个位置当候补就告诉我，任何位置都可以。”——这十足的像在嘲讽不是吗？伊莱微笑着点头。

“当然，你要是想要参加训练，我也很欢迎。我记得你和马尔福很熟吧？这周六就正式开始训练了，他是找球手，你到时候可以一起来，等你练会了，过几年或许真能上场打比赛。”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定下的，德拉科在这学期自然而然地就加入了斯莱特林学院的魁地奇队伍，将作为找球手参加校内魁地奇比赛。周六是他的首次参训。

伊莱提起了些兴趣，他问：“他为什么是找球手？之前的找球手呢？”

“哦……哦……”弗林特含糊地嘟哝了两句。“马尔福没告诉你吗？”

“……好吧，没有，但我或许已经猜到了。”伊莱说。

午休期间发生的事，下午就被身边一圈人知道了。

伊莱对此十分后悔。他从办公室出来后非常憋火，德拉科一问，伊莱就急需宣泄地将斯内普找他的原因说了出来。结果那家伙听完恨不得立马把这件事做成横幅悬挂在礼堂正上方，供所有人耻笑。作为报复，伊莱同样毫不犹豫地开始讽刺德拉科是个关系户。

“你少胡说八道！”德拉科气得两颊泛红，他手中蠢蠢欲动的魔杖被潘西一个飞扑抢走。

“你就是，你父亲和我父亲一个样。”

“才不！我爸爸才不会不顾我意愿，是我求了好久我爸爸才答应帮忙的！”

伊莱对此耸耸肩，欣然迎接由德拉科自己说漏嘴带来的胜利。德拉科气得哇哇大叫。

“你这次真误会了，”潘西连忙替德拉科解释，“是弗林特今年没打算招人，但德拉科非常想今年就成为正式队员为斯莱特林打比赛。马尔福先生帮他说服了斯内普教授，他们给了德拉科一个考核机会，他是在过关后才被允许接替之前的找球手的。”

“关系户。”伊莱耐心听完，冷静总结。

“混账，我要杀了你！！”德拉科暴跳如雷，魔杖被潘西强行收走，他就想直接动拳头。

“德拉科，收手吧。”坐在伊莱旁边看小说的西奥多险被波及，他放下手中的书，语气真诚，“就你俩的体型差距，伊莱一只手就能把你提起来当魔杖转。”

“西奥多·诺特！！”

“梅林啊！”潘西痛苦地将脑袋埋进了坐在一旁笑个不停的达芙妮·格林格拉斯的怀里。

达芙妮是格林格拉斯家的长女，同时也是和潘西关系最要好的女性朋友，其余人对于达芙妮愿意加入进他们的友谊小船表现得十分欢迎。

即使德拉科先挑事，并且到最后都不肯承认自己是通过特殊方式进入的魁地奇球队，但伊莱还是选择了投降停战。毕竟要是较真动了真火，按他俩的脾气大概得站在原地互殴一辈子。

“周六我们可以一起去魁地奇球场，”潘西靠在达芙妮的身上，食指绕玩着自己胸前的黑发，用宽慰的语气劝说道，“不参加训练也可以多看看其他人怎么飞，或许能对你有帮助……你父亲的目的总归是这个。”

“可以试试。虽说我不觉得会有作用……”伊莱道。他以前可没少看德拉科飞。

作为一个纯血巫师，不擅长飞行一直是他的痛处。在他八岁时，因为德拉科的鼓动，他获得了人生中第一把儿童飞天扫帚。这把飞天扫帚存在的意义在于迎来了伊莱的第一次魔力暴动，以及暴露了他确实没多少飞行天赋这件事。

这点非常糟糕。在大多数人眼中，纯血巫师与魔法之间是不被允许出现“没天赋”“不擅长”这类字眼的，因此有很长一段时间伊莱都很讨厌有关飞行的话题。

而德拉科却是个擅长飞行的正面教材，男孩热衷于和他人讨论飞天扫帚的款式、护理，甚至年年不落地同卢修斯一起观看魁地奇联盟夺杯赛，平日自然少不了他骑着飞天扫帚在伊莱眼前打转、拿着魁地奇赛事杂志在伊莱耳边聒噪的时候。不落井下石就是德拉科最大的善意了，谁都别想指望他会贴心地对别人的痛处选择避而不谈。

时间久了，伊莱反倒不再只因听到别人对此进行指点评价就迅速竖起尖刺反击。不擅长飞天扫帚确实可气，可若一直为此心神不宁、大动肝火，反倒落了下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