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莉,醒醒。”
何安黎感觉自己才刚睡着,就被叫醒了。她挣扎着起来,套上一件外套,打开床头灯:“什么情况?”
“来不及解释了。”何崇礼一把把她拉了起来,“爸妈先带着所有行李和东西回去了。我们去外面看一下情况——你只能跟我幻影移形走了。”
惊叫声和人们慌乱奔跑的声音如潮水一般涌来,篝火提供的微弱光芒让她看清有许多人正在慌慌张张地往树林里面跑去,好像在逃跑。
那是一群像摄魂怪一样的人——聚在一起,合起来简直就像一个巨大的黑魔法生物——响亮的讥笑声、狂笑声、醉醺醺的叫嚷声。接着,一道绿色的强光一闪,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他们的脑袋上戴着兜帽,脸上蒙着面罩。在他们头顶上方,四个挣扎着的人影在空中飘浮,被扭曲成各种怪异的形状,就好像地面上这些蒙面巫师是操纵木偶的人,而他们上方的那几个人是牵线木偶,被从魔杖里冒向空中的无形的绳子控制着。其中两个人影很小,还是孩子。
那是……带领他们去营地的那个麻瓜一家!
还有更多的巫师向他们靠拢——他们开始拿着无辜的麻瓜狂欢。
“真是坏了。”何安黎从来没听过何崇礼这么严厉的声音,“你去——跑到树林里去,我必须得帮部里维持秩序。我马上就回来找你。”
“好吧,”何安黎忍住自己的恐惧,她看到红头发的几个韦斯莱正在往树林里面跑过去,于是就紧紧地跟了上去。他们钻进树林时,都扭头朝身后望着,只见罗伯茨一家下面的队伍比刚才更庞大了。
原先照亮通往体育馆的彩灯现在已经熄灭了。树林里有一些黑乎乎的人影跌跌撞撞地走着,小孩子在哭闹,紧张、焦虑的叫喊声和说话声在他们周围寒冷的夜空中回荡。何安黎感到自己被人群推来搡去,然后她听到了罗恩的叫声。
“Lumos!”她赶紧掏出魔杖,不远处的赫敏也同时施了荧光闪烁,罗恩被树枝绊倒了,整个人蜷缩在小路上。
“哼,长着那一双脚,很难不被绊倒。”一个拖腔拖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安莉,你应该过来和我待在一起。”
波特、罗恩和赫敏猛地转过身。德拉科独自一人站在近旁,靠在一棵树上,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他抱着双臂,看样子刚才一直在透过树缝望着营地上的混乱场面。
罗恩对马尔福说了一句粗话,骂的十分难听。
何安黎沉默地走到他旁边。她相信赫敏应该可以理解她,但波特和韦斯莱就不一定了。德拉科不知道她认识他们……斯莱特林应该也没有人知道。
“说话干净些,”德拉科说,浅灰色的眼睛在夜色中闪闪发亮,“我看你们最好还是抓紧时间逃跑吧……你们不希望她被人发现吧?”
他冲赫敏点了点头,就在这时,营地那边传来一声巨响,如同扔响了一枚炸弹,一道绿光霎时照亮了他们周围的树木。
“你什么意思?”赫敏不服气地问。
“格兰杰,他们找的就是麻瓜。”德拉科大发慈悲地说,“难道你愿意在半空中展示你的衬裤?如果你愿意,就在这里待着吧……他们正朝这边走来,我们大家可以大笑一场了。”
“赫敏是个女巫。”波特愤怒地说。
“随你的便吧,波特,”德拉科得意地笑着,“如果你们觉得他们辨认不出泥巴种,就尽管待在这里好了。”
“你说话注意点儿!”罗恩喊道。
“别理他,罗恩。”赫敏急忙说道,她看见罗恩向德拉科逼近一步,便赶紧抓住罗恩的胳膊,阻止了他。
树林另一边突然传来一声爆响,比他们听见的任何声音都震耳。旁边有几个人尖叫起来。
“这些人太容易受惊吓了,”他懒洋洋地说,“我猜你爸爸叫你们都藏起来吧?他准备做什么——去把那些麻瓜救出来?”
“你的父母呢?”波特犀利地说道,“在那边,蒙着面具,是不是?”
德拉科把脸转向他,脸上仍然微笑着。
“我说……即使他们是那样,我也不想告诉你,行吗,波特?”
“哦,快走吧,”赫敏用厌恶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说道,“我们去找找其他人吧。”
“把你那颗毛蓬蓬的大脑袋低下,格兰杰。”德拉科讥笑道。
“快走。”赫敏又说了一遍,拉着波特和罗恩继续上路了。何安黎低着的头终于抬起来了,她对上了哈利·波特转身时失望的、厌恶的绿色眼睛……意料之内。她和波特恐怕好不了了。
“德拉科,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对吗。”她用的是疑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何安黎再傻也能猜出来那中间的到底是一群什么人。害怕露面、厌恶麻瓜、像是下水道里匆匆跑过的老鼠……忠心耿耿的、失势黑魔王的旧部啊。
“他们在我们的帐篷里喝多了,”德拉科无所谓地说,“你知道的——他们喝多了,就想找点乐子。”
很明显,德拉科觉得这没什么。目前为止,何安黎并不想因为父母辈做的事情,而影响到他们的关系。但这和纯血统论不一样。纯血统论只是他们的思想,她无权干涉思想。但他们现在在伤害别人。
何安黎沉默地看着那里。喝多了想找点乐子,还不忘了用兜帽把自己的脸遮起来……原来,他们还挺珍视他们的体面。
这或许就是命运弄人——伏地魔杀了她的父母,而她却没有生在格兰芬多,她生在斯莱特林——她已经没有办法割裂自己和他们的关系了。
她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口袋,摸了个空。小矮妖的金币早就消失了,如同刚刚那场盛大的魁地奇比赛,所有的喜悦、快乐、美好,在幽暗的笼罩之下……只是一场幻梦。
一种深深的悲哀裹挟了她——小矮星是抓不完的,抓住一个,也还会有下一个、下一个、下一个。
——
哈利、罗恩和赫敏往树林里走了许久,也没找到弗雷德、乔治和金妮。树林的一片空地上,站着几个媚娃,她们身边还站着一群高声聊天的年轻巫师。
“我一年挣一百袋金币!”一个嚷嚷道,“我在处置危险生物委员会工作,专门屠杀火龙!”
“呸!你才不是呢!”他的朋友嚷道,“你是破釜酒吧洗盘子的……我呢,我是专门猎杀吸血鬼的,我已经杀死了九十多个——”
第三个巫师插话了——他脸上的青春痘即使在媚娃发出的微弱银光中也看得很清楚:“你们根本不知道——我才从阿尔巴尼亚回来!制服了那边森林里的大型危险动物!他们的魔法部部长亲自接待了我……”
哈利嘲讽地笑了起来。他认出了那个长青春痘的巫师:斯坦·桑帕克,实际上是那辆三层骑士公共汽车上的售票员。他转身正想把这个告诉罗恩,却发现罗恩的表情很奇怪,接着,罗恩冲着那些人大声叫道:“我有没有告诉你们,我发明了一种飞天扫帚,一直能飞到木星上?”
“哎呀,你怎么搞的。”赫敏说。她和哈利使劲抓住罗恩的手臂,拉他转过身来,然后押着他走开了。当媚娃和她们那些崇拜者的声音完全听不见了,他们已经来到了树林的正中央。这里似乎只有他们几个,周围安静多了。
赫敏环顾四周。“我想我们不妨就在这里等着,怎么样?我们能听见一英里以外的动静。”
哈利倾听着营地那边的声音。一切似乎平静多了,也许骚乱已经结束。
“我希望其他人平安无事。”过了一会儿,赫敏说道。
“他们不会有事的。”罗恩说。
“想象一下吧,如果你爸爸抓住卢修斯·马尔福就好了,”哈利说着,也在罗恩身边坐下,望着克鲁姆的小塑像在落叶上没精打采地走动,“他总是说要抓住马尔福的把柄。”
“没错,那样一来,讨厌的马尔福就再也露不出那种贱笑了。”罗恩说,“他还逼迫安莉站到他的旁边去——我打赌她当时已经决定跟着我们一起走了。”
“别为她找借口了,罗恩。”哈利面色不善地说,“她愿意跟马尔福站在一起。他们斯莱特林向来对‘寻欢作乐’没什么意见。”
“哈利,”赫敏忍不住,“但凡有一点敏感力你就会明白——他们的家族是有往来的,根深蒂固,或许他们才刚学会说话的时候就被他们的父母聚在一起,那么多年!”
“看起来马尔福并不知道安莉·何认识我们。”哈利冷冷地说,“如果他知道,他会让他的食死徒父亲对我们每个人施一个恶咒。”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得这么刻薄。他对安莉·何的态度很矛盾。他一会儿觉得他们是共享同一种苦难的,一会儿又觉得她就像个冷心冷情的怪物,父母都被伏地魔杀害,居然还能安然自若地和食死徒的儿子呆在一起。
“真是疯了,居然做出这样的事,要知道今晚魔法部的所有官员都在这里啊!”赫敏切换了一个话题,“我是说,他们难道指望能轻易逃脱?他们是不是喝多了酒,还是——”
她猛地停住话头,扭头朝身后望去。哈利和罗恩也迅速转过脑袋。听声音,好像有人高一脚低一脚地向他们这片空地走来。他们等待着,听着漆黑的树丛后跌跌撞撞的脚步声。可是,脚步声突然停止了。
“你好?”哈利喊道。
没有声音。哈利站起来,回身望着树后。四下里黑乎乎的,稍远一点就看不见了,但他可以感觉到有人就站在他的视线之外。
“谁在那儿?”他问道。
然后,没有一点征兆,一个声音突然划破了寂静。这声音和他们在树林里听见的其他声音都不一样,不是紧张的喊叫,而像是一句咒语。
“尸骨再现!”
——
何安黎靠着树干,旁边就是德拉科。他喋喋不休地讲着暑假罗马尼亚的见闻,炫耀他新买的扫帚性能如何优越,以及开学前对角巷采购清单上的那些昂贵玩意儿。
……噢。
她抬手挡了一下眼睛,树林深处,大多数人逃跑的那个方向,突然冒出一阵绿光。
“什么东西?”她问道,“他们怎么进树林里了?”
德拉科抱着手臂,也靠着树干:“或许是幻影移形——他们要抓几个泥巴种找找乐子。”
然而都不是。
那绿光并非混乱的散射,而是凝聚着、攀升着,在漆黑的夜空中迅速勾勒出一个硕大无比、令人毛骨悚然的图案——一个由无数碧绿色、如鬼火般闪烁的光点构成的巨大骷髅。一条狰狞的大蟒蛇正从那骷髅空洞的口腔中蜿蜒钻出,如同一条剧毒的信子,散发着纯粹的恶意。
那骷髅还在不断升高,在一团翻滚蒸腾的绿莹莹烟雾中,发出刺眼夺目的光芒。它高悬于天幕,在漆黑背景的衬托下,像一个被强行烙印在夜空中的新的星座。那光芒是如此强烈,如此冰冷,将整片树林、乃至他们头顶的天空都染上了一层诡异的、病态的绿。
迟滞了片刻的死寂被彻底打破,周围爆发出一阵阵尖叫和哭喊。
深藏于骨血中的恐惧盘踞了十三年,此时像是找到机会的、蠢蠢欲动的毒蛇,游走遍了她的身体,缠绕地她几乎窒息,然后一点一点地收紧自己的猎物,享受着她剧烈的颤栗、慌乱的吐息。
黑魔标记。
她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身边德拉科冰凉的手腕,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存在于这样的恐怖中的一点依托。他们的肩膀靠在一起,她感觉到他们两个都在颤抖……这是一种警告。一种威胁。一种挑衅。
——
何安黎又是一夜没睡好。这两天的作息颠倒,她醒来的时候好像是下午了。何崇礼不在,舅舅也不在,舅妈也不在。也对,发生了今天凌晨夜里那件事,何崇礼肯定要回部里,舅舅要去国际联合大会开会稳定外国巫师的情绪并且作出通告和说明,舅妈不知道,但她肯定也在忙。
她的头非常疼,下楼的时候感觉心跳的很厉害,有点喘不上气。
她慢吞吞地走出门廊,用手挡住了下午晒人的阳光。铁皮信箱特别烫手,她打开之后立刻把手缩了回来,拿了最新的一份预言家日报。信箱经过特殊改造,猫头鹰可以把报纸送进去。
她遮着太阳小跑回去,然后从冰箱里拿了个面包坐下来吃,展开了报纸。
预言家日报果然出稿神速,今天的标题是:“魁地奇世界杯赛上的恐怖场面”,还配有黑魔标记悬在树梢上的闪光黑白照片。
“魔法部惊慌失措……罪犯未被抓获……治安松弛……黑巫师逍遥法外……给国家带来耻辱……巫师们在树林边屏住呼吸等候消息,希望得到魔法部的安慰,令人遗憾的是,他们大失所望。在黑魔标记出现后不久,一位魔法部官员露面了,宣称没有人受到伤害,但拒绝透露更多情况。究竟他的话是否足以平息那种一小时后从树林里抬出几具尸体的谣传,还有待继续观察……来自本报特约记者——丽塔·斯基特。”
有人死了吗?没有吧,昨天何崇礼带她幻影移形回来的时候说他们已经处理好了,当然,在黑魔标记出现之后,那些戴兜帽的人四散而逃,魔法部并没有抓到他们。何崇礼找到她的时候,正巧和卢修斯·马尔福碰在了一起。
还有几天就是9月1号了,她打算去对角巷把今年要用到的东西去买一下。后面几天她还要和苏西打网球,她们还约好了要一起去博物馆。
除了米兰达·戈沙克所著的《标准咒语,四级》外,她还需要一把新的羽毛笔、十二卷新的羊皮纸,用于写论文;还有调配魔药的原料箱里需要补充的东西——狮子鱼嵴粉和颠茄精。
她还注意到,学校开出来的单子上有一个条目:礼服长袍。下学期会有正式场合吗?那她可能要去一下风雅牌巫师服装店了。
何安黎懒得搭各种麻瓜的交通工具去对角巷,她去玄关处拿了一把飞路粉,然后撒在了壁炉里:“Diagon Alley(对角巷)!”
无数个壁炉在她眼前闪了过去。被一股力量从火炉里推出来之后,她差点撞到前面人的后背。幸好及时刹车了。
好的,现在她要离开破釜酒吧,去敲一敲那块砖头,然后直走,右转,就是丽痕书店。没办法,没爹妈的小孩就是要自强。
她在架子上找到了书,付了钱,打算去弗洛林冷饮店买一个巧克力覆盆子雪糕。她几乎尝过他们的所有和巧克力有关的冷饮。她最喜欢的是巧克力坚果碎,但好久没吃过覆盆子了。
临近开学,来对角巷买东西的新生还挺多的。她想到自己当时还是个一年级小女孩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是巫师,觉得什么都很新奇,恨不得把对角巷里每一个店都看一遍。
接下来是风雅牌巫师服装店。
她一踏进服装店,就有一名店员迎了上来:“啊,亲爱的,你是……需要礼服长袍的学生,是吗?”
看来买礼服的人很多。她点头,店员就带她来到右边的区域。上面有一块临时的牌子:学生专供精品礼服,让你在盛会上闪闪发光,独一无二,绝不重复。
她的面前有三种基础的版型。看样子,似乎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进行一些小的自定义。
“这是我们最火热的三种款式!”店员热情地推销着,“一口价,30个金加隆!”
“当然了,如果以后想要对它的款式做一些改变,需要额外付5加隆。”
“对了,我们还有更加高级的大师款。”店员一挥魔杖,三件基础款的礼服长袍立刻翻了个面,露出了看起来像是一件睡衣一样的裙子,纯白的,十分普通。
“由巴黎总店的总设计师添加时尚魔法,会根据流行的样式和个人的特色设计颜色和款式……比如这样,”她打了个响指,“你是个东方人,对吧?那么它就会自动剪裁成修身的款式,增加各种——比如水墨画一样的花纹和图案。”
“当然,你的想法也很重要,它还会根据你自己的想法,经过总设计师的加工,把你的想法变为具有艺术性的巧妙设计!”
“你只需要穿上,然后静静等待就好了。一口价60个加隆,穿戴时间是永久,可以根据你的生长情况调整大小,可以在任何场合发挥出最完美的效果!”
心动了。
何安黎这种缺乏裙子的人终于有救了。买一件就是买十件,虽然确实很贵,但是这可是一劳永逸的买卖……
“我就要这个了。”
钱袋里的加隆就这样偷偷流走。
拎着一袋子新衣服,何安黎走出服装店,有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不到穿的那一刻,她永远也不知道这个大师款会给她设计什么样的款式。
好像是想起什么,何安黎沿着对角巷的主路,走到了一家拥挤、破旧、狭窄的小店。店的门口仍然是那句熟悉的广告:奥利凡德,自公元前382年即制作精良魔杖。
她推开门进去,熟悉的、木质的味道又传了过来。
“哦,是你。”奥利凡德先生站在梯子上,从后面的架子那里滑了过来,“黑胡桃木,龙的心脏神经,十一英寸。”
“奥利凡德先生,”她拿出魔杖,虚心地求教,“您之前说过……如果自欺欺人,这跟魔杖就不会发挥出最棒的性能。”
“我感觉我快要明白了,但还差一些。所谓‘不自欺欺人’,您指的是不是就是……接受自己,接受自己的现状、特点和**,接受自己的一切?”
奥利凡德先生像月牙一样的浅银色眼睛瞪大了望着她,语气像做梦一样轻:“哦……很了不起,你还这么年轻,就已经摸到了魔杖和巫师之间的连接……我一直说‘魔杖选择巫师’,是的,但仅仅是接受还远远不够。”
“人心总是最难捉摸的,”他补充,“你不光要接受自己……更要了解自己。对自己了如指掌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工作,许多巫师终其一生都找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望着她漆黑的瞳孔:“何小姐,祝你能找到真正的自己。”
——
何安黎走在对角巷的鹅卵石小路上,奥利凡德先生刚刚的话一直徘徊在她的脑子里。她不仅要坦诚面对自己的想法,还要真正了解自己,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她不能成为一个矛盾体。
可是……她现在已经身处矛盾之中了。
她来到对角巷的飞路之焰处,口袋里还有一点没用完的飞路粉。她抓着袋子的一角,倒了一点在手心里。前面还排着好几个人。
前面是一个长着棕色短胡子的红脸庞巫师,旁边可能是他的儿子。
“哦,塞德,”他把他们刚买的东西又翻了一遍,“我们没有什么东西忘记买了吧?”
噢,前面的是塞德里克·迪戈里?赫奇帕奇的找球手兼队长。她还记得那场在雨里的比赛,他抓住了金色飞贼。
“爸爸,你买新的坩埚了吗?”黑色头发的男孩问道,“我怎么感觉……”
“哎呀!真是糟糕!”迪戈里先生一拍脑门,懊恼地说,“我就说我忘记了什么!我们真不该兵分两路的,塞德。”
迪戈里先生转过身来,对排在他们后面的何安黎说:“这位小姐,你先去使用飞路之焰吧。”
旁边的塞德里克·迪戈里对她露出了有些歉意的微笑,看起来有些害羞和窘迫,和他的父亲返回去买坩埚了。
何安黎只有“他长得真好看”这个想法。
他的头发也是黑色的,眼睛是灰色的,但偏偏他的正直和谦逊让人没有勇气直视他的双眼。他的皮肤像白玉一样,透过他沉静的面容,总能让人找到一种最原始的、最纯粹的野性。
作为找球手,他有些过于英俊了。
何安黎确实没在霍格沃兹见到长得比他还……还令人心动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心情都变好了。
她撒了一把飞路粉,走进火焰里。
——
何安黎从家里的壁炉里钻了出来,何崇礼已经回来了。
“你回来了,”她一边换鞋一边说,“……昨天的事情怎么说?”
“魔法部几乎乱成了一团。”何崇礼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他坐在沙发上,手边摆着一杯茶。“源源不断的吼叫信被寄了过来。”
“丽塔·斯基特一直在试图找到机会报道魔法部的纰漏。最近有一个叫伯莎·乔金斯的女巫在阿尔巴尼亚失踪,看来斯基特正准备把这件事作为她的头版标题。”
“斯基特?”何安黎愣了一下,“就是那个写了昨天世界杯上事情的记者?”
何崇礼点头。他皱着眉,喝了一口茶水。自从他到魔法部工作之后,就很少像学生时代那样笑过了,即使他学生时代也不怎么笑。
何安黎选择不和他谈论关于那个黑魔标记的事情。以他的性格,不仅不会告诉她,还会让她不要操心学校之外的事情。
他们上学期才抓了彼得,伏地魔身边应该没有什么可用的人了才对……何安黎想不通,就算拿麻瓜作乐是食死徒旧部们内心的渴望在喝酒之后尽数暴露,但在黑魔标记被发射出来之后,他们立刻就四散逃走了。
所以发射黑魔标记的不是营地上的食死徒。
那会是什么人?他出于威慑的目的,警告所有巫师,警告所有以为神秘人已经彻底失势的巫师。
……不知道。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何崇礼下了一碗面条,她随便扒了两口就回了房间。
麻瓜世界里,皇后乐队正流行。她拿了一张碟片,放起了音乐。
她躺在自己的床上,熟悉的安心感逐渐回到了她的身体里。
她要警惕。但她不必过度担心,因为她还在这里,还在这里好好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