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莉诺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
她第一反应是隔壁房间的声音,在半睡半醒间嘟囔了一句,翻个身准备继续睡。然后,
“埃莉诺——”
艾米丽的高分贝叫声直接穿透了她的梦境,她猛地从床上蹦起来。
现在敲门声换成砸门声了,咚咚咚咚,埃莉诺三步并两步地急忙跑过去开门,途中差点被酒店的睡袍绊倒。
门外站着的不止姐姐一个,她整个身体倚靠在那位英俊不凡的西里斯身上,那几根涂了黑色指甲油的纤纤玉手指若有若无地在他胸肌位置处徘徊,嘴里时不时嘟囔着什么,埃莉诺一看这势头就知道姐姐在装醉。而西里斯先前绑起来的头发全部散开,慵懒而随意地挂在两边,他的颧骨处有一处轻微的擦伤,嘴角也有淤青。一见到埃莉诺开门他冲着她笑了一下,微微扯动到嘴边的伤口令他眉头一皱,但一瞬间又舒展开来,恢复了他脸上惯有的那种漫不经心、又略带高傲的神情。
“嗨小妹妹,抱歉打扰你休息,不过你姐喝醉了,有点麻烦。“他简短地说完,就搀扶着艾米丽进屋,至于姐姐对他胸肌处的揩油,他看起来好像视而不见。
紧跟着进来的是架着詹姆的莱姆斯,埃莉诺看得出来詹姆是完全真的喝醉了,他们两个人都十分狼狈,詹姆的眼镜一片完全碎裂,乱糟糟的黑发感觉像被用力扯过,他脸上大大小小不下五处伤口,卢平看起来可能就比詹姆好那么一点点,他时不时要搀扶着詹姆,以防后者直接瘫软到地上。
最后进来的是彼得,他应该是他们四个人中最整洁的,除了衣服有点乱之外身上没有任何可见的伤口,不过看神情倒像是完全被吓坏了。
还好母亲给她们姐妹住的是一个两室一厅的酒店套房,埃莉诺指挥西里斯把姐姐搬到她自己房间里,又让卢平和彼得一起把詹姆抬到她的床上去。
卢平和彼得回到客厅时松了一口气,他们两在沙发上随便找了个位置躺下,而西里斯已经脱掉外套在旁边的躺椅闭目养神。看得出来他们三都累坏了。
“累死我了。”彼得说了一句。
一时寂静,埃莉诺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拨通酒店服务台,打算跟前台要了一些治疗外伤的药品。
她一边说话一般偷偷瞄西里斯,他随意地靠在躺椅上,脑袋枕着躺椅边,看上去好像睡着了一样,可是为什么睡着了那两条眉毛还是轻微蹙起,似乎睡梦中也有什么烦心事。
埃莉诺看西里斯看得一时着了迷,电话那头喂了好几声。
西里斯突然睁开了双眼,埃莉诺浅绿色的双眸与他灰色的眼睛刚好触上。
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心跳突然加速到一百八。
埃莉诺慌忙转移了视线,西里斯却起身朝她大步走了过来。
“是的,创可贴还有碘酒,生理盐水片也要。”埃莉诺假装认真地跟前台说话。
西里斯就安静地站在她旁边俯视着她,他的身材十分高大,遮住了埃莉诺头顶的部分灯光,埃莉诺的身高只能让她盯着他T恤上性手枪那个出名的英国女王闭嘴图案。
他身上散发着一股清新的味道,让埃莉诺想起小时候去过的南部海边的森林,同时又混杂来自酒吧的烟味和酒精味,这几种味道奇妙地融合到了一起,埃莉诺的心根本无法恢复正常跳动速率,她强迫自己紧盯着那个英国女王图案看。
等埃莉诺和前台交待完,他突然插嘴:“可以把话筒给我吗?”
埃莉诺抬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西里斯正用那双漂亮的灰眼睛笑眯眯地望着她,她不假思索地点点头,把话筒塞给他就赶紧溜了。
她趁着这个机会匆匆跑到浴室把睡袍换掉,又洗了一把脸,顺便还把牙给刷干净。
埃莉诺走出卫生间一边把手放在嘴边哈气闻闻味道,刚好响起一阵敲门声。
西里斯过去开了门,一个满脸雀斑的服务生推着小车进来。
服务生把药箱放在桌子上,又熟练地开了瓶红酒,把酒倒在醒酒器里。
他又不知道从哪拿出好几套杯碟摆在桌上,埃莉诺目瞪口呆地看服务生摆出两套英式下午茶的标准套餐,西里斯跟他用瑞典语交谈了几句埃莉诺听不懂的话,然后他把扔在一边的外套拿过来,从口袋里拿了几张百元钞票给他。
服务生不停鞠躬,用英语说了好几句谢谢你先生,他临走的时候瞥了埃莉诺一眼,像是欲言又止,然后就退出去了。
埃莉诺有点奇怪,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被西里斯热情地招呼过去吃。
他拿起餐盘上一只精巧粉色的马卡龙对一脸兴奋卢平说:“月亮脸,不瞒你说,要不是以前在家里没机会,我早就想尝尝这个了。”
埃莉诺觉得他灰色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看起来就像….就像他只有五岁一样。她不禁打了个冷战。
一个一口标准伦敦腔的人没有吃过马卡龙?
卢平拿起另一个蓝色的马卡龙咬了一口,“味道不错,就是太甜了,邓布利多的选择。”
一旁的彼得已经往嘴里塞了两个,他一边狼吞虎咽一边问:“对了大脚板,你连瑞典语都会真是太厉害了!”
西里斯此时正把醒酒器里的红酒倒高脚杯里,他抬头看了一眼彼得,哼了一声,用一种轻蔑的口气说,“我那位亲爱的母亲以前逼我学的,她本来想让我去上德姆斯特朗。”
“我一直以为德姆斯特朗在德国。”卢平喝了一口红茶后说道。
“月亮脸,我以为你是我们四人当中最睿智博学的呢。”西里斯对莱姆斯挤眉弄眼。
后者对此只是笑了笑,彼得尖着嗓子问:“那是在哪?”
“你们都被误导了,具体位置是在挪威和瑞典交界的山脉某一处。”西里斯手托着红酒杯慢慢晃动,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埃莉诺边听他们的谈话边吃,知道这些是西里斯付的钱,有点不好意思,不敢吃太多,尽管西里斯点了不少。
虽然有点奇怪他们为什么不先处理完伤口再吃东西,不过她也不好意思多问。
“对了,小妹妹。”西里斯突然抬起头对她说。
埃莉诺正在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听到声音手一抖差点把手中小饼干掉地上。
西里斯见状挑了挑眉,“拿点吃的进去给你的好姐姐,她刚才吐得很厉害。”
埃莉诺哦了一声,乖乖地端了杯茶和一盘糕点进房间。
她进去之后把吃的放在床头柜上,然后迅速锁了门,清了清嗓子。
“艾米丽,是我。”
回答的只有姐姐轻轻的呼吸声。
“艾米丽醒醒,我知道你刚才在装醉。”
“ohhhhh **tttt,布莱克发现了?“艾米丽直接坐起来。
埃莉诺很想翻白眼,但忍住了。
“不知道。”
“Ahhhhhh——“艾米丽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
“他让我拿过来给你吃的。”
艾米丽不滚了,她抬头疑惑地看了一眼埃莉诺。然后自言自语道,“看来没有。”
“对了,你们在酒吧怎么了弄成这样?”埃莉诺随口转移了话题。
”我在酒吧喝多了去上厕所,出来被一个男的缠上了。波特刚好也过去上厕所,替我解了围。”艾米丽一边说着一边往嘴里塞了一个cookie.
“然后呢?”
“本来没什么事,那个人也是醉醺醺地准备要走了,结果波特的怀表那时候突然掉到地上,刚好滚到那个人脚下被他捡到了。真是好死不死,他也非要随手就打开,我估计里面的照片不是波特的女友就是母亲。反正当时那个人看了照片说了一句很难听的话——”
“什么话”
艾米丽轻抿一口茶,瞟了一眼妹妹,“小孩子别知道这些。”
“然后呢?”埃莉诺在心里默默吐槽你知道我是小孩子还带我去朋克摇滚演唱会。
“然后波特一听到那句话就跟疯子一样立马上去给了那个人狠狠一拳,两个人瞬间扭打在一起,我拦都拦不住。那男的朋友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几个人一起围殴波特,波特一个人和他们好几个打架。我一见这样吓死了赶紧去找布莱克和卢平他们帮忙,布莱克一看波特被打也火急火燎冲上去了,卢平拦住对方的人,他们那个矮个子朋友感觉被吓尿了,然后就是一堆人混战,我们就全被酒吧老板赶出去了。”艾丽米做了个鬼脸。
埃莉诺很想笑,但是突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眩晕,她正想问艾米丽怎么回事,发现艾米丽已经晕过去了。
下一秒她也两眼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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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小时后
埃莉诺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发现自己双手反剪被绑在一根柱子上,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是在梦中,但从手腕处传来的被绳子勒紧的疼痛感告诉她,这不是个梦。
埃莉诺努力想睁开眼睛,但是上下眼皮就像热恋中的情侣一样紧密贴合,难舍难分,她努力开启了一条缝,只看到头顶的白炽灯光,然后眼皮又迅速闭上了。埃莉诺感觉脑袋昏昏沉沉,感觉像在水里泡过还没完全晾干的机器一样。
“喂,月亮脸,醒醒,醒醒。”她左边传来西里斯的声音。
右边的卢平在睡梦中发出一阵细小的哼声,他嘟囔了一句什么,听起来好像是别吵我。
“莱姆斯·卢平!”
卢平听到自己的名字剧烈地抖了一下,他猛地一睁眼,转头就看见旁边似乎还在沉睡的埃莉诺,再一回头又瞥见了另一边同样被绑着、正用那双灰眼睛炯炯有神望着他的西里斯。不远处彼得、詹姆和艾米丽被绑在另一根柱子上,此时他们三睡得香甜,詹姆头靠在彼得肩上,甚至发出了几声响亮的鼾声。
“怎么回事?”卢平甩甩头,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点。
“被绑架了呗。”西里斯轻快地吹了口哨。
“食死徒追到瑞典来了?”卢平惊恐。
“是食死徒的话,她们姐妹俩现在就是两具尸体了。”布莱克哼了一声。
“你家里派人来绑你了?”
“很遗憾应该不是,我那个亲爱的母亲已经当我从没出生过了,有了雷古乖宝宝,她没必要费心费力把我这个逆子押回去。”西里斯快活地说道。
“所以——我们这是被麻瓜绑了?”
“麻瓜文学里有一个著名侦探说的好,排除所有选项后,剩下的那一个无论多么不可信,也就是唯一的真相。没错恭喜你回答正确月亮脸,我们掠夺者四人生平第一次遭遇绑架,就是来自麻瓜。”西里斯听起来非常高兴,仿佛此时被绑在柱子上动弹不得的人不是他。
卢平一脸震惊加无奈,他停顿了一秒后问:”你的魔杖呢”
”在酒店桌上,我喝酒的时候顺手放了,你的呢”
“酒店沙发上,喝茶的时候也顺手放了。”卢平闷闷地说。”虫尾巴魔杖在他身上吗”
“他昏过去的时候刚好掉地上了,这是我晕过去之前记得的最后画面,我有印象。”
“詹姆的应该在他身上。”卢平皱眉想了想。
“本来是的,不过在我把醉得不省人事的叉子扛到床上后,就顺手给抽出来放床头柜了。”西里斯咧嘴一笑。
“….”卢平无语了,他叹了口气,环顾四周,他们几个应该是被绑到一个类似废弃仓库的地方。
“看来现在只能等虫尾巴醒过来让他变成老鼠挣脱掉绳子,然后再变回去给我们松绑了。”
“不行,他阿尼玛格斯变形本来就不熟练,没有魔杖在又没有我们的帮助,这很危险。”卢平马上否定。
“好吧。”西里斯又漫不经心地吹了声口哨。
“你什么时候醒的?”卢平问。
“我们几个还在一个移动的大型麻瓜交通工具上被转移的时候,那东西叫什么来着….应该叫…对叫卡车。”
“你醒了就什么也不干…?”卢平又问,埃莉诺感觉他处于发火的边缘。
“我以为你的魔杖就在身上,你们几个睡得太死,当时就想也不着急,正好我还没体验过被麻瓜绑架的感觉,就由着他们来了。”
一阵沉默,埃莉诺本来以为卢平要发一顿火,但是卢平听上去好像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确定真的不是食死徒”卢平最后问道。
“确定,都是麻瓜,没有一个人用魔杖,没有一个人手臂上有黑魔标记,没有一个绑匪用过魔法,他们的武器是黑色的铁制品,而且他们会开车。”西里斯轻快地回答。
“ok”
对了,他们为什么有魔杖,又为什么叫绑匪麻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