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兹卡班,阿兹卡班。
这是关于他们的,我不知道的那部分故事。
警卫平时会在中庭的岗哨驻守,进门前会有里外三层的魔咒搜身,傲罗巡查的时候会走塔内环形楼梯这条路,因为不能幻影移形,所以他们全都只能步行。
早午晚餐需要自带,方便起见大多是干巴巴的冷三明治。我路过岗哨,路过门卫,路过布莱克记忆里的傲罗巡逻队,路过所有他们消磨在阿兹卡班的路过。也许,他们曾经透过这个窗户看到过我现在正看到的水天一色,而窗外的万里高空,则是他们战斗过的地方。
阿兹卡班暴动那夜,他们没有出现在布莱克牢房前的门前。
我把这段记忆反复倒带,努力走出布莱克记忆里的最远,可冷硬的墙壁把他困在四方小小的天地,我听得见傲罗小队集结的口号,眼前只有阿兹卡班灰败的围墙。
记忆倒带第七十九遍,我终于意识到我无法越过面前的监牢。
记忆倒带第八十三遍,我紧紧贴着墙壁,终于在一片混乱中听见他们的声音。
海风卷携着沙砾,三两背影在窗口遥遥一闪而过。
八十三遍倒带,我拼凑出支离破碎的对话。
……多莉……你……紧张……
……才不……我当然……
而我在石墙后说出那句没有听清的话——才不会,我当然是最勇敢的那个。
是啊多莉,你一直都是我们中间最勇敢的那个。
我抬手,记忆飞速向前奔行,福吉带来报纸,布莱克看见斑斑,阿尼玛格斯钻出栅栏越狱。
北海的水真冷啊。
我跟着记忆里的布莱克游过北海,寒意钻进我的骨髓。
所以原来被索命咒击中掉进海里的时候,会这么冷。
北海的水真冷,冷到我上了岸都在跟着布莱克一起打颤。他躺在岸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我蹲在旁边颤抖着把头埋进膝盖里。
记忆还没有结束,可关于阿兹卡班的已经到此为止。我从冥想盆里挣扎起身,水滴顺着脸颊浸湿衣襟。
北海的水真冷啊。
我只记得这些。
我坐回椅子上,双手把着扶手,愣神片刻。
下一瞬,我开始投身在工作的忙碌里。我着手剪辑这段记忆,不掐头,但是要去尾。
入狱流程详细,室友个个癫狂。一日三餐——哦不,是一餐,要放大,要“色香味”俱全。无论是海浪敲打石墙的声音还是隔壁同事的嚎叫全都要放大到让人震耳欲聋夜不能寐。
知道什么叫睡不着觉神经衰弱吗,对此我当然很有发言权。
饱满的肌肤先干瘪后腐烂,狰狞的疮疤遍布枯瘦的躯体。老鼠是你唯一的朋友但它们的食物是你的血肉,你看不见草席下的虫豸吗,那你总该感觉到它们在你身上留下的痕迹吧。
优秀的剪辑师就是要让所有人看到年轻的囚犯是如何在阿兹卡班消耗青春逐渐枯萎。我还要再在每个人面前都加上一面镜子,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好好看清皱纹是如何爬上自己的脸颊,而你也是对面怪物眼里的异类。
你或许曾经是优秀的学生,或许曾经有过辉煌的成绩。
可你现在身处阿兹卡班,过往的追捧和荣耀如同过眼烟云,那些浮名一旦离你而去就永远不会再来找你。
你所期许过的美好未来在此刻成为梦幻泡影,父母的殷切期盼已然落空坠入谷底,你的一生在进入阿兹卡班大门前就已经结束了,美好的未来这个词从此以后和你再没有关系。
什么爱啊情啊,你哪里还想得到那些,故人离你而去拥抱自己的幸福。你在阿兹卡班的岁月漫长而单调,一眼就看得到尽头不过是和隔壁刚刚被一卷破草席抬走的室友一样,成为无人在意的垃圾。
呼吸停止前,这件破烂的囚服依旧数年如一日的包裹着你的身体,四方天地狭窄冰冷不见天日,但好消息是你可以从生住到死,就连灵魂都没有机会出去只能到别人的肚子里。
二手魔杖在我手中转得飞快,无数闪着银色光芒的记忆在我手中不断重组编辑,小小的办公室被这些记忆的光芒照亮,我置身其中,被光芒照亮的眼睛犹如莹莹鬼火。
但这不够,远远不够。
我扬手从一旁拖拽来早就整理好的珍贵合集,一股脑加了进去搅拌均匀,让这段带着寒气的回忆渗入每个片段的缝隙。
感谢布莱克在阿兹卡班十二年的岁月里和摄魂怪无数次亲密接触,也感谢摄魂怪守卫对囚犯们的特殊照顾。
人的一辈子要经历什么才能被称之为最可怕的痛苦回忆?恐惧?我真怕斯莱特林的学生太年轻,还不知道什么才是真的恐惧。
养尊处优的学生们就连真正的寒冷都不曾体会,但是没关系,在一整座阿兹卡班里有的是你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恐惧。
恐吓学生而已,动用食死徒的恐惧已经是大材小用。可好就好在,这不只是无数个要在监牢里蹲到死的加害者的恐惧,在记忆的记忆里,那些被学生追捧热衷崇拜的食死徒们,当然懂得更多受害者临死前的恐惧。
而现在,这将是一百七十四个斯莱特林学生的恐惧。
此刻,记忆剪辑结束。
泛着银色流光的翠绿树叶触手冰冷,我把它递给桌面上的蜘蛛,轻轻摸了摸它的额头。
是蜘蛛把被诅咒的树叶塞进了斯莱特林休息室里,关我斯莱特林副院长什么事?
我微笑着送别这只名为安德鲁的黑丝绒捕鸟蛛,打从心底里祝愿斯莱特林从此以后夜夜好梦。
我也是。
办公室里依旧安静,室外却已经下起了大雨。今夜电闪雷鸣,最适合噩梦香甜。我收拾好桌面,把最后一瓶狼毒.药剂调配好放到抽屉里。
布莱克的记忆复制体经过剪辑加工已经成为了我最新的艺术创作,原件我待会还要还回去。
可雨声阵阵,我看着漂浮在冥想盆中那段被我剪下来的、无关阿兹卡班的记忆,突然有些犹豫。
你为什么总是叫我霍尔小姐。
我怎么就是个特别的斯莱特林了。
还有,夏末初秋的阴雨连绵不绝,在禁林里,我们是不是见过一面?
我看着冥想盆里漂浮着的记忆,深吸一口气,再一次扎了进去。
*
【你要不要进来躲雨。】
故事的开头是这样的。
我看着“自己”,倒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比镜子里还要了无生气。
雨声把我的声音压在沉闷朦胧的昏暗里,也许是因为醉意,也许是因为两个人都不清醒,这声音忽远忽近。
我看向布莱克,看见他脸上陌生的手足无措。
我忍不住想笑,明明是你主动邀我避雨。
……
【如果一个人最想拥有的和最抗拒的都是自己,那这个人可真是个矛盾体。你说是吧,先生?
……我不能是一个霍尔,我也不是真的波林。斯莱特林不承认我,我也不属于其他学院的任何一个。你猜怎么着先生?我是没有来处的人,我连要去哪儿都不知道。】
所以,你才叫我“霍尔小姐”吗。
对我而言,这实在是一段很新鲜的记忆。它也许曾经存在过,可现在的我全然不记得。我看着芭蕉叶下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我自己,我却只觉得好笑。
这种气氛沉闷,但并不令人觉得烦躁。我一会儿抬头看看这个,一会儿抬头看看那个,布莱克的五官掩映在凌乱的黑发后面,可他的情绪却是直白的。
直白的,无害的,还有更多的是一种同频率的共鸣。
所以我毫不意外自己会在这样一个雨夜在危险的禁林里对一个陌生人如此坦诚——因为喝多了的我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没有谁是明确的倾诉者和倾听者,在避雨的片刻里,两个人都是且说且听。
我笑了起来,抱着膝盖在“他们”旁边坐下,听着这段漫长无趣的对话。
……
【出发的时候,我以为我是在找回我失去的一切。可等我走到这里,我才意识到自己其实是想挽回犯下的错误。但过错无法挽回,我失去的也找不回来了。】
【所以我在我的错误旁边挖了个坟墓,把自己也埋了进去。可是你猜怎么着先生,我现在正拼了命的往外爬。】
是吗。
我看着正在承认自己正在向外爬的“自己”。
她的眼神空洞,能让人直直地望进心里。
我又看向他。
他的面目模糊不清。
【我最好的朋友,死在那些和我同样出身的凶手手里。】
可故事怎么会如此相似呢。
【他们都说这不是我的错。】
【可这怎么不会是我们的错。】
可两个避雨的人怎么会如此感同身受呢。
【过错无法挽回。】
【只能补救。】
【对,只能补救。】
……
【谢谢你的叶子。】
我看着“我”走向细雨。
*
记忆到此为止。
这可笑的相遇虚无缥缈,就像一场短暂的梦境。
我再度从冥想盆里起身,溢出的水现在湿透地毯。我坐在椅子上,湿透的衣服凉凉地黏着皮肤,就像刚刚淋了一场大雨。
窗外电闪雷鸣,风声呜咽。
我拿好装着记忆的试管瓶,撑起雨伞,走向打人柳。
尖叫棚屋里,布莱克还没有睡觉,他呆呆地坐在桌前,右手托着下巴。看见我来,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下头。
我把记忆还了回去,布莱克在椅子上换了个姿势,开口道:“这么快。”
“我效率一贯很高。”我耸肩。“还有就是……”
“谢谢你的叶子。”
我说。
“也谢谢你在摄魂怪面前救了我两次。”
他像是早就知道了似的,无所谓的摆摆手,可说出来的话还是那么阴阳怪气。
“客气,这是格兰芬多该做的。”
于是我很快补上一句。
“——但是我不会忘记你弄断了我的魔杖。”
布莱克顿了顿,挑起眉头,欲言又止。
恰在此刻,一道闪电劈下,雷声四起。风声呼啸,就像是一百七十四个斯莱特林的尖叫。
布莱克敏锐的捕捉到风中的异响,立刻起身走到窗边望向城堡的方向。
“你听到了吗?”
“听到什么?”我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应了一句。
“好像是……”他皱着眉头,不确定道,“好像是……城堡那边,有人在惨叫。”
“可能学生做噩梦了吧。”
我走到窗边,抱起手臂。
“来,你让一让,让我站在这儿,好好听听……”
斯莱特林的人数是我编的,没找到官方准确数值
下一章会用第二人称,有点类似于一种游戏视角,是斯莱特林学生的阿兹卡班模拟器。嘿嘿。
btw看到大家经常提起卡之前说过要找个纯血结婚这事,大家都觉得西里斯很不错。
其实之前我也想过这条搞笑线,但是,前面卡珊卓说要结婚那段是真过不下去了的一种戏谑,实际上她会选择和纯血结婚这件事情的几率很小。她既然说要割席那就不可能再拿家里的钱,毕业的时候她就是这么做的,快饿的要死的时候也没回家求饶。虽然说通过和纯血叛徒结婚类似于一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反制,但是卡还是心里很在意花霍尔家的钱的。
葬礼上买裙子回家拿钱是一种她自己都不齿的下作手段,就和偷斯内普的魔药材料一个道理,卡认为这是一种堕落的开始。和布莱克家的叛徒结婚然后拿到父母不想让她拿到的霍尔家族的遗产虽然轻松搞笑,但是,卡珊卓不想那么轻易的屈服。这笔钱以后还会出现,不过她会发挥更大的价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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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这就叫预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