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早晨休息室格外热闹,不到七点塞缪尔就被吵醒了。
他坐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抓了几把凌乱的长发。即使他的寝室位置偏僻,依然能听到外面的嘈杂声,脚步声乱七八糟,各种门开合的响声,甚至还有人在尖叫。塞缪尔睁了睁眼睛,又重新躺回去,用被子盖住头。
不过没什么用,这些声音清晰得像在他耳边。
塞缪尔突然想到昨晚看书的时候似乎从某个角落看到一个能消声的咒语。
于是乎他爬下床翻开咒语书。果然印象深刻,因为这是四年级课本的最后一个咒语。
他对自己用了一个消声咒,然后又爬上床睡觉了。
塞缪尔睡得很不安稳,他梦到一大团水草缠住自己,后来那些水草不知道怎么变成了一块巨石,把他压在水底没法动弹,塞缪尔拼命挣扎,终于醒了。
他看到牛奶站在他胸口上居高临下,黄色的眼睛里透露出不屑。
他在床上扑腾了几下,总算把牛奶弄下来,小猫喵喵直叫。
这时连外面的湖水都透露出亮光。
墙上的魔法钟表显示现在已经十点多了。
糟了,他答应要去看比赛的,现在比赛已经开始两个小时了,希望他们没有结束。
于是乎头发凌乱的小巫师抱着一只猫飞快地往魁地奇球场那边跑去。
魁地奇比赛果然很受欢迎,原本热闹的城堡这个时候几乎没有人,走廊上都空荡荡的。塞缪尔怀疑整个霍格沃茨的人都去看比赛了。
这时候另一个问题就出现了,塞缪尔根本认不全路。他只知道去礼堂的路怎么走。在错综复杂的城堡里穿梭实在难为他,他只能从礼堂侧门的花园那边离开城堡,绕远路从草坪上走过去。
结果是等他终于到了球场,时间又过去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今天阳光明媚,球场上方四个学院的看台上彩旗张扬,上空已经竖起魔法屏障。球员们在球场上四处飞行穿梭,观众席上热情澎湃。
塞缪远远地就听到解说充满激情的声音。
那是个激情四射的姑娘,看样子即使已经进行了三个小时的比赛也没影响她的情绪:“格兰芬多的娜塔莎传了一个漂亮的球,惠特尼拿到球了——斯莱特林回防,布莱奇极限断掉了球,非常惊险——来看斯莱特林,弗林特打出非常漂亮一记远球,很有力度,格兰芬多能放守住吗——糟糕,波尔和德里克同时打出两发游走球干扰,看来这球应该必进了——哇,格兰芬多的配合很紧密,格林和布兰同时拦下了鬼飞球,与此同时,伍德也成功挡下球,非常精妙的配合!”
塞缪尔在这个背景声里爬上看台,找了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坐下,他还没坐稳,周围人就激动地站起来,看台上发出欢呼的叫喊,有人大喊“格兰芬多!”
解说的声音响起:“格兰芬多得分!”
塞缪尔才发现坐在他旁边的都是格兰芬多,他们今天倒是把院徽都带上了,还有人举着横幅和彩旗——都是红金配色的。
他观察其他看台,看来学生们都习惯坐在自己学院配色的看台上。
他只能默默的缩了缩,试图不引起任何人注意,嗯,他不应该和这些热情的球迷混在一起。
观众席短暂的波浪暂且平静下去,塞缪尔试图在球员里中间找到奥利弗,但他只能认出两团不同配色的色块飞来飞去,扫帚的速度在肉眼里还是太快了,并且,他其实不懂魁地奇规则,所以解说的话他也一知半解,只能大概弄懂哪个学院进球了。
他在自己的小角落煎熬地坐了半晌,终于忍不住戳了戳旁边的学生。
“你好,比赛大概什么时候结束?”
那个学生把望远镜放下,转头看他:“什么时候抓住金色飞贼什么时候结束。你不懂规则吗?”
塞缪尔只能含糊地说:“我第一次看比赛。”
旁边那个戴眼镜的小卷毛眯起眼睛:“你看上去也不是一年级——我好像从没见过你,你是哪个学院的?”
总觉得说斯莱特林会被打,塞缪尔放空脑袋:“拉文克劳。”
没想到小卷毛说:“我也是拉文克劳。”
塞缪尔欲哭无泪,为什么一个拉文克劳坐在这里,好在这个时候解说突然扬声说:“注意,进球了!”
小卷毛忙举起望远镜观察赛场去了。
塞缪尔趁机从看台上溜走了。
他在换个地方继续坐着,还是就此溜走里纠结了一下,还是打算咬牙坐一会。来都来了,而且,他自己承诺会来看比赛。
好在他没纠结多长时间,就在他刚走到看台下面的楼梯上时,外面在此发出山呼,这次比上次激烈多了,还有解说回荡全场的宣告:“格兰芬多,win!”
他又折返上去,这时候看台上几乎陷入疯狂,周围的学生都在大喊:“格兰芬多!”
看台上喷出红金彩带,空中升起格兰芬多的院徽,不断变换形态,变成狮子,还有各种球的图案。
队员们都落在草地上,塞缪尔还是没怎么分清人,只看到他们在欢呼。
他想了想,准备去上次去的准备室外面等奥利弗。
一直乖乖待在他怀里的牛奶突然挣脱开,跳下去钻进准备室的门缝里。
塞缪尔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算趁队员们还没回来的时候把牛奶抓回来。
但是很不讨巧,牛奶不知道钻进哪个角落去了,正在塞缪尔四处找它的工夫,他听到一阵脚步声,下一刻帘子就被掀开了。格兰芬多的队员已经走进来了。
这个时候再跑掉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尴尬地解释:“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我的猫钻进来了…”
然后他就发现牛奶正窝在后脚进来的奥利弗怀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舔毛。
“milky?”
不是说不和他亲近吗,怎么一会儿就窝进人家怀里了?
奥利弗轻咳一声,把牛奶放在地上:“它自己跑过来了,我猜你在附近。”
首鼠两端的牛奶受到制裁,现在没人抱它了,它自己委委屈屈地跑过来蹭塞缪尔,塞缪尔又轻而易举心软,抱起牛奶,顺便在它身上rua了一把。
奥利弗给他介绍:“这位是娜塔莎.霍克,是我们的击球手。这是塞缪尔,和我一样是五年级学生。”
娜塔莎是个英姿飒爽的金发姑娘,长发编成辫子垂在脑后,和塞缪尔打了个招呼:“你好。”
“你好。”他说。
塞缪尔听到外面交杂的人声。
“太帅了,艾丽娅,我早说你能做到的,你躲鬼飞球那一下——”
一个黑发卷毛脑袋从帘子后面探出来,塞缪尔立刻认出来他是另一个奥利弗,奥利弗.伍德。
伍德看到塞缪尔,立刻噤声,堵在门口,憋出来一句:“你好。”
塞缪尔说:“你好。”
后面的人鬼叫:“走开,别挡道。”
伍德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失魂落魄的挪到一边去。
后面的人一窝蜂涌进来。
奥利弗说:“大家都在这里了,这位是五年级的赛西里安.格林格拉斯,不是球队的。还有五年级的吉迪恩.惠特尼,是击球手。”
塞缪尔点点头,努力记下这个名字,然后说:“你们好,我是塞缪尔。”
赛西里安笑眯眯的和他打招呼:“你好呀,我说奥利怎么最近都神出鬼没的,原来是交了新朋友。”
塞缪尔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这时候一旁石化的伍德不知道想通了什么,突然说:“你是男生吗?”
塞缪尔愣了一下才发现这是问他的,他莫名其妙地回答:“对啊。”
伍德张了张嘴,彻底幻想破灭了。他还没想通为什么有男孩留长头发,帘子又一次被掀开了。
一堆人乱七八糟地涌进来。
“艾丽娅,待会去三把扫帚庆祝一下。”
被围在中间的那个女孩说:“我们还去不了霍格莫德。”
另外一个女孩笑嘻嘻地说:“没关系,我知道一条密道——”
有人大声咳嗽:“大家,我还在这里。”
女孩哀求说:“别这样,就今天一次,你不会罚我们的吧。”
人群发出快活的笑声。
塞缪尔在这一群乱糟糟的人里无所适从,只能一遍遍摸牛奶。牛奶不耐烦地轻轻咬了他一口。
奥利弗低声安抚他:“我把扫帚放一下我们就走。”
离开了准备室塞缪尔才感到终于能正常呼吸了。他们身边清净不少,只有同样是五年级的赛西里安和吉迪恩。
赛西里安说:“没想到艾丽娅那丫头还挺能干的,下午去三把扫帚怎么样,嗯,老兄?”
他们走在回城堡的路上周围都是三三两两回城堡的学生。
“再说吧。“奥利弗敷衍道。
赛西里安看了一眼抱着猫沉默的塞缪尔,挑眉:“我看你是想去帕笛芙夫人茶馆吧。”
吉迪恩看上去还沉浸在比赛里:“茶馆,什么?哦,帕迪芙夫人茶馆的焦糖挺不错的。说到艾丽娅,弗林特撞了她扫帚好几次,你们看到了吧,上次就是这样——”
冤家路窄,正说着,就看到一群绿油油的人群和他们在岔路口撞上了。
看样子是输了比赛的斯莱特林球员。
塞缪尔打老远就看到他们阴沉沉地走过来。
不知道那个斯莱特林说了句:“真晦气,别挡路了。”
吉迪恩立刻眉毛挑的老高:“After loser.”
这句话引起了连锁反应,对面的气氛更沉闷了。
塞缪尔在斯莱特林的地窖生活了几星期,也没认识什么人,他唯一认识的斯莱特林还是那个叫塞巴斯蒂安.诺克特的级长,他刚才远远地看到他也在这群败犬队员里混着的时候,就已经试图把自己藏在奥利弗身后了。不过还是被级长大人看到了。
诺克特冷翠色的眼睛转了一圈,落在塞缪尔身上:“塞缪尔,我记得你应该是斯莱特林吧,现在是终于发现分院帽的错误了吗?你在观众席上脑子也被游走球撞傻了吗?”
塞缪尔没听懂他这个比喻,格兰芬多其他人脸色也不好看起来。其实是因为在赛场上吉迪恩被游走球撞到了,他在指桑骂槐。
赛西里安冷哼一声:“关你屁事。你们球打的和人品一样糟。”
对面那个人高马大的弗林特冷笑着说:“我们可不像有的人,从扫帚上摔一次就不敢飞了。”
这说的是赛西里安,他去年也是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的成员。他们的梁子能追溯到刚上学那会儿,不过去年应该是爆发的一年,因为赛西里安被弗林特和阿尔吉侬.弗利从扫帚上撞下来了,为此他在医院住了一个月,并且自此以后,他家人就坚决不准他再打魁地奇了。为了这件事奥利弗还有几个格兰芬多还和他们打了一架,最后喜提长达半年的禁闭。
吉迪恩咬牙说:“你还好意思说,你们还是人吗,不仅对赛西里安,对才二年级的艾丽娅都下手。”
阿尔吉侬.弗利冷笑着说:“那又如何,赛场上瞬息万变,怪你们自己倒霉。”
坏了,这句话成了导火索,吉迪恩脸色阴沉的掏出魔杖指着他们。斯莱特林们反应很快,直接跳过对峙阶段,不知道谁的魔杖已经发出一道咒语打过来。
奥利弗立刻开了一个铁甲咒挡下咒语。
赛西里安也直接一个蝙蝠精咒打过去。
塞缪尔…塞缪尔还抱着猫呢,这边已经打的不可开交,对面四个人,这边也四个人,虽说他派不上用场。
奥利弗飞快地对他说:“你别参与进来。”
虽然这样说,但他也算是倒霉的导火索之一。
他看到诺克特嘴皮子动的飞快,不知道在酝酿什么咒语,从指尖弹出一颗魔力石子。
这个隐秘的小动作没被发现,大概是对面都当他没什么战力。
这颗小石头效果惊人,诺克特拿魔杖那只手像被什么东西打中一样高高扬起,魔杖脱手而出。
我方立刻补上输出,诺克特被一道咒语打中,练上露出痛苦地神色。
对面队伍里唯一一个姑娘更是战斗力惊人,塞缪尔只听到她尖叫着施咒:“火焰熊熊,霹雳爆炸,四分五裂!”
嚯哦,事态进一步失控,已经从什么鹿角咒鼻涕虫咒升级到恶咒了。
好在这时候教授即使赶到,塞缪尔听到一个女声怒吼:“咒立停!”
是一个戴着巫师帽的中年女巫,应当是霍格沃茨的教授,她两道眉毛斜飞入鬓,眉头深深皱起,看上去非常愤怒。
“停下——先生们还有小姐——你们怎么敢——在大路上?”
奥利弗扶着赛西里安,后者正在痛苦地呻吟:“麦格教授!他被爆炸咒打中了。”
麦格连忙施咒弄出一个担架:“把他放上去。送去医疗翼,你们的帐回头再算。还有谁受伤了?”
他们这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赶往校医院。
最后的伤亡情况是:赛西里安受伤最重,被强制住院了,还有一声不吭的诺克斯,他胳膊骨头全碎了,也住院了,不知道怎么就这么跟着一路走过去的,大家还以为他没受什么伤。其他人都没怎么受伤,弗林特不知中了什么奇怪的咒语,一直在狂笑。弗利被人打了一拳,应当是吉迪恩干的,他们俩最后也是抛弃魔杖,回归了人类原始的战斗方式,各自擦伤无数,倒是没什么大碍。全乎的只剩下奥利弗、塞缪尔,还有对面那个姑娘,应当叫卡莉斯塔.罗齐尔,看上去即使打群架也勉强遵守了绅士风度。
除了赛西里安和诺克斯,其他人治好后就开始算账了。
麦格教授把他们这群人请到礼堂二楼公开处刑,还请来了斯内普教授,后者来的时候脸拉的老长。
麦格教授这时候已经勉强恢复了平时严肃的模样:“说说吧,怎么打起来的?”
罗齐尔立刻说:“是他们先挑衅的——”
麦格教授打断她:“你说,奥布拉。”
“是。”奥利弗把整个事情经过都完整的说了一遍。
麦格教授挑着眉头问他们:“都没什么异议吧?现在我们来看看你们该受什么处罚。每个人,拿出魔杖。”
“前咒闪回——”
最高规格审判,采用了魔法部申犯人的方式,保证每个人责任划分精准,即使是一起打架也要公正处罚。
两位住院病人的魔杖也被一并审判了,最后依照所用魔咒的等级划分。
赛西里安中的爆炸咒是罗齐尔干的,并且她也是用恶咒最多的,受到禁闭一年和扣五十分的处罚。
诺克斯中的碎骨咒是赛西里安干的,考虑到他已经躺在床上了,所以不受禁闭,同样扣五十分。
可怜的诺克斯还来不及用什么咒语就被缴械了,作为违法乱纪人员中唯一的级长,监管不力知法犯法,扣二十分。
吉迪恩,奥利弗,福利,弗林特参与打群架各二十分,加本学期剩下时间的义务劳动。
还有塞缪尔——他的魔杖里没检测出什么咒语,除了早上那个消声咒,再考虑到他作为斯莱特林帮格兰芬多打架,麦格教授决定不扣他分,只是让他跟着其他人义务劳动。
处罚完毕,斯内普把自家一群垂头丧气的小蛇领走了。
好消息是义务劳动可以从下周开始,坏消息是这件事已经疯传全校了,还有的正在霍格莫德庆祝的小狮子们没听到这个噩耗,总而言之,奥利弗他们这下算是同时当上了学院的英雄和罪人。
“抱歉。”塞缪尔心里过意不去,毕竟这件事的导火索还他。
“没关系。不怪你。”奥利弗轻松地说,“而且也不是第一次了。”
塞缪尔睁大眼睛,他已经推翻了心里那个完美好学生的奥利弗形象,但没想到他还不止一次打群架。
“嗯,去年的时候,斯莱特林的人把赛西里安从扫帚上撞下去,和他们打了一架。”
赛西里安还真是多灾多难。塞缪尔腹诽,但他对这个黑毛还是挺有好感,毕竟他在黑恶势力面前维护自己。
“今晚学院的庆祝没有了,还有去霍格莫德也泡汤了,还有分扣了一百多——”塞缪尔细数后果,越发觉得自己不该跑出来看比赛,果然参与到小孩们的口角中会引发灾难。
奥利弗安慰他:“没关系,分可以挣回来。庆祝还会有的,拿下学院杯会更大。还有去霍格莫德——如果你想,我们周内也可以去。”
可怜的赛西里安在放假前恐怕都得在床上度过了——塞缪尔说:“我们什么时候去看望赛西里安吧。”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