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角巷的尽头有一家不起眼的钟表铺,窗台上覆着灰尘,橱窗内的钟摆仿佛早已停止。铺子后门通往一条隐藏小巷,一般人不会注意到它的存在——因为它在魔力引导下,每天只在清晨四点半敞开十分钟。
艾尔纳斯抵达时,雾还未散尽。伦敦的天阴得压人,黑猫从屋檐跳下,尘土被带起一圈灰。
他没有穿长袍,只着深色便衣,魔杖藏在内侧袖口。铺门应声而开。
等候他的是阿不思·邓布利多。
与布莱克府那些浓墨重彩的画像里不同,眼前这位霍格沃茨校长没有佩戴明亮巫师帽,也没有流光披风。他身着一件简朴的灰色外袍,银白胡须随晨风微晃,目光清澈,却深不见底。
“早安,艾尔纳斯。”邓布利多微笑,“感谢你还愿意见我。”
艾尔纳斯没有立刻回应。他只是看着这位传奇人物,心中泛起微妙的抵触。
“你知道,我并非凤凰社成员。”他平静地说,“更未承诺任何忠诚。”
“是的。”邓布利多依旧语气温和,“但你愿意出现在这里,说明你也希望,了解一些你未被允许得知的真相。”
空气凝住了片刻。
艾尔纳斯走进铺子,门在他身后无声关上。二人坐在幽暗一隅,旧钟咔哒作响。
“你们为何找我?”他开门见山。
邓布利多垂眼,轻声道:“因为战争将起,而你正站在分岔口上。”
这不是艾尔纳斯想听的。他冷笑一声,“我从未站在任何一方。我只对我的家族负责。”
“你在试探我。”
“我在观察。”邓布利多纠正道,目光落在他脸上,仿佛能穿透伪装直达本质。
沉默笼罩两人良久。
“你知道自己所效忠的那位……在寻找不死之道吗?”邓布利多忽然问道。
艾尔纳斯没有动作,心却轻轻一震。
邓布利多从袍袖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羊皮纸,推至桌面。
“这是多年前我在东欧一座城堡中发现的残页。内容被刻意篡改,但留下的术式痕迹,与我在英国某处古物中所见高度一致。”
艾尔纳斯低头看去。那是一段残缺的古代拉丁文符咒,旁注潦草。他呼吸微微一顿。
这是他在一次机密任务中也曾见过的术式痕迹。
“你或许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邓布利多问。
艾尔纳斯没有回答。他一向谨慎,哪怕心中已有答案,也不轻易表达。
“我们怀疑,他已经将灵魂分裂。目的是在□□死亡后仍能借此重生。你是出色的炼金术师,想必你也知道些什么。”邓布利多声音放轻,仿佛不愿这些词句惊扰寂静。
“所以你想让我做什么?”他终于问出正题。
邓布利多缓缓道:“不是投靠我们,不是背叛你现有的身份。只是——观察。将你所见、所疑之事,交给能处理它们的人。”
“作为间谍?”艾尔纳斯反问。
“不,是作为一个仍保有人性的巫师。”邓布利多语调不高,却一针见血,“你想保护的,不止布莱克家族。还有你的弟弟,和你自己未曾察觉的……选择权。”
桌上的旧钟咔哒一声整点。晨光透进橱窗缝隙,照亮两人的影子,一长一短,交错在时间的缝隙里。
艾尔纳斯起身,眸色依旧清冷。
“如果你错了呢?如果……我只是一个旁观者,从头到尾都不会站在任何一边?”
邓布利多也站起,平静地回望他:“那么当那个夜晚真正降临之时,我希望你不至于被自己良知唤醒得太晚。”
风穿门而入,卷起一张纸角。艾尔纳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转身,消失在晨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