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必须想办法联系魔法部驻中国的联络处,他需要找到其他方式,或许是一些国际巫师间通用的——更为隐秘的通讯魔法,但愿这个国家存在魔法部这种机构。
早餐被白澈无声地送入房间,菜式非常精致,但卢修斯食不知味,白素贞坐在她的身旁温柔小意的为他布菜,眼中的柔情几乎要让卢修斯怀疑昨夜听到的呓语是否只是自己的幻觉,但他相当肯定那不是。
“夫人。”
他放下碗筷。
“我想出去逛逛顺便了解一下这个国家…毕竟,这里现在是我的家。”
他思考着措辞,听起来像是想要融入这里。
她轻笑。
“夫君有心了,只是你语言风俗皆不熟悉,恐有不适,不如让澈儿陪你同去?他对此甚至了解。”
白澈?那个只知道逼他扎头发的蠢货?卢修斯内心鄙夷。
“不必劳烦,他日常应该有许多事情要忙。”
他开口拒绝,神色如常。
“我只是随便逛逛,不会走得太远,而且。”
他望向她,装出了几分新婚丈夫应有的温情。
“我更希望回来时,能为你带回礼物——在我的故乡那边,合格的丈夫应当惦念妻子的喜好,每一次外出都将为她带回礼物,即使只是一支花。”
白素贞露出欣喜的表情,她温顺地点了点头嘱咐道。
“切莫与他人发生口角之争,早些归家。”
卢修斯面上不动声色。
“当然。”
他起身凑上前亲吻了女人的脸颊,拿起靠在小几边的手杖。
街道上车水马龙。
卢修斯白金色长发和充满异域美的长相依旧引人注目,但或许是身上所穿着的东方服饰起了一些作用,好奇的目光虽多,却少了许多昨日的指指点点,他无视那些目光,仔细思索着。
此刻最紧急的,是想办法联系上魔法部。
他漫无目的闲逛,极其费力的尝试了几个探测魔法,感知周围环境的魔力波动,这个城市的能量力场与英国截然不同,更加的庞杂,像是无数条蛛丝在空中交织涌动。
他走进一家看起来没什么客人的书店,假装浏览时,指尖悄悄拂过书页边缘,再次低声的念出探测咒,他的手指传来一阵刺痛,他绷紧了身体抑制住咒骂的**。
这时店主抬起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卢修斯立刻装作对一本史记产生了兴趣。
该死,这里的魔法体系完全是单独存在的,甚至与他的魔力互相抗拒,但昨日施咒却又没有这些阻碍,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当他思索下一步该如何行动,才能搭上魔法部(也许存在的)远处一阵钟声传来,他侧头循声望去,看到远处山腰上有一座风格更为古怪的建筑,那是似乎是...一座道观——陈星的记忆有这个东西,关乎于宗教?在他的认知里,宗教场所有时会与魔法存在有所关联,至少在英国,一些教堂常是巫师的安全屋。
或许值得一试,他整理了一下衣袍,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山路陡峭清幽,零零散散还走着一些老人,就在他即将踏入大门的那一刻,一个身穿青灰色长袍、头戴莲花冠的正在躺椅上打盹的老人抬起了头,瞧了他一眼。
霎时,卢修斯感觉背脊发凉——那种被猛兽从头到尾打量一遍的感觉不会有错。
然而老人看完这一眼就垂着头继续打盹,他的腰间坠挂了一块白色玉佩,微微打着转。
卢修斯瞪大了眼。
那块玉佩的样式虽然带有奇异怪兽的图案,但它核心的图案结构,似乎就是国际魔法合作司的印记变种!那是魔法部官员才会拥有的用于在非巫师区域隐晦标识身份的魔法物品!
找到了!
他几乎想要立刻上前摇醒那个老道士,但他硬生生克制住了,他知道现在需要找一个更合适的机会以及一个更隐蔽的场合。
他压下心中的激动,目不转睛的走进了道观。
计划瞬间清晰起来,他需要找一个对方落单的机会?跟他谈谈……或者说,必要的情况下——再次使用一些非常规手段来获取信息?不,不行,他刚刚那一眼就让自己心生恐惧,他很强,对,只能谈谈了。
冷静下来后,他开始打量起道观周围的景色,古木参天,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新味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檀香,一直紧绷的神经罕见的放松下来,他不自觉地放缓了脚步,然后,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想起了对白素贞的承诺——一件礼物。
随后他走出了道观来到市集,目光扫过沿街小摊上的物品,丝绸、折扇、瓷器、平安符纸……廉价,着实配不上马尔福的品味与体面,即使只是用来维持一个可笑的骗局。
他真的很认真在思考给白素贞买什么东西,梅林的胡子,他给口头上的未婚妻纳西莎·布莱克购置香水的时候可从没想这么多。
然而,当他一边鄙夷着沿街商品又一边找寻着,他停住脚步,那角落的摊子上摆着各种玉石制成的饰品,其中一支兰花形状的玉簪,雕工相当精细,花瓣舒展,形态优雅,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像她。
这个念头毫无征兆的闯入脑海,像她那双映着烛光仿佛盛满整个西湖水色的眼眸,清晰、透亮。
鬼使神差的,他走了过去掏出钱币买下了它。
他突然意识到现在极其不对劲,他似乎...有些心动了,甚至因为一个叫做许仙的人而一直耿耿于怀。
他皱眉,试图将这荒谬的想法归咎于他身处异乡缺失安全感的缘故,于是他将玉簪近乎粗暴地塞入袖中,好像是某种抗拒。
当前最重要的,是监视道观大门,蹲着那个老头。
他找了个僻静的茶摊坐下,要了一壶最贵的茶——味道依旧令他难以忍受。
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等待的时间漫长而枯燥,但一个马尔福想要完成某一件事的时候极具耐心,只是,在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思绪间隙,那支袖中的玉簪,似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兰花香,悄然缠绕上他的指尖。
而某个关于求得的平安符或许也能让她安心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被他迅速而又恼怒地驱散了出去。
时间在枯燥的守候中缓慢流逝,茶摊的老板似乎对他这个只点一壶茶便枯坐许久的异邦人感到了几分好奇,但卢修斯只需用一个冰冷而隐含警告的眼神瞥过去,对方便立刻讪讪地移开了视线,不敢再多看一眼。这种属于上位者无需魔法便能施加的威压,让他找回了一丝熟悉的掌控感。
他的紧紧的盯着道观大门,谨记着每一个进出者的特征想要找到更多线索,他注意到那老人似乎地位极高,偶有穿同款长袍的年轻人或者穿着富贵的中年人想要与他说话,都被他不耐烦地挥退。
大部分时间,他就躺在躺椅上一晃一晃的小憩。
卢修斯仔细的分析着那枚玉佩上的能量法则,与他的魔杖进行比对——那感觉更加内敛,如同温玉本身,能量在其中缓慢流动,晶莹剔透。
偶尔他揣摩着玉簪,他会忍不住去想,若他将这簪子递给白素贞,她会是什么表情?依旧是那副温柔似水的模样吗?她会如何佩戴它?还是收起来放进那张梳妆台的小盒子里?
然后呢?她会因为这微不足道的小玩意,就对他这个冒牌货更加死心塌地,毕竟他可是她等待的人啊。
一股自我厌恶的情绪涌上心头,他竟会为此等小事分神,卢修斯将注意力重新拉回老头的身上并一再提醒自己保持专注。
他意识到,这份突如其来不合时宜的心动,是需要被彻底碾碎的危险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