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前夜,马尔福庄园一改往日的静谧,临时增派的家养小精灵们在巨大的宅邸里穿梭,将每一寸银器擦拭得能照出人影,为明日盛大婚礼做最后的准备。
卢修斯·马尔福站在即将作为仪式主厅的露台上,俯瞰着下方被魔法催开的白色玫瑰园。它们簇拥着,像是一片没有温度的白色花海,完美却虚假。
平稳的脚步声在他身后停下。
卢修斯没有回头,他双手撑在护栏上,手边是一支刚摘下来的白玫瑰花儿。
“查尔斯。”
“看来我没有被一个沉溺温柔乡的懦夫彻底无视。”查尔斯走上前,手肘靠上铁栏,同样望向那片花海。“真是一片动人的景象啊——都是你的真心对吧。”
卢修斯终于侧过头,警告道,“注意你的措辞,罗齐尔,你评价的是马尔福家主的婚礼。”
“家主?”查尔斯嗤笑一声,多日积压的怒火找到了突破口,“一个连自己婚礼都躲起来,把所有肮脏琐事扔给朋友的家主?一个被东方来的女巫迷得连家族责任和未婚妻的尊严都抛在脑后的继承人?卢修斯·马尔福,你告诉我,我现在效忠的,究竟是你,还是你裤腰带下的那点冲动?!”
“闭嘴。”卢修斯压低了嗓音,他不在维持撑着阳台的动作,陡然站得笔直,“你没有资格评判我的任何决定。尤其是关于她。”
“她?那个有趣的收藏品?”查尔斯毫不相让,“对,我是没有资格。我唯一有资格做的,就是像个家养小精灵一样,为你处理烂摊子,安抚你被羞辱的未婚妻,然后再眼睁睁看着你像个发情的公狗一样,摇着尾巴回到那个婊子——”
“砰——”
那道刺目的红光贴着查尔斯脸颊飞过,击碎了他身后一尊大理石小天使的翅膀。查尔斯甚至能感受到魔咒掠过时皮肤上传来的灼热刺痛感。
“我说了,闭嘴。”他一字一顿,“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任何一个侮辱她的词汇,查尔斯,我发誓,下一道咒语绝不会打偏。你可以试试。”
“你竟然对我用咒?”查尔斯震惊,带着难以置信的荒谬感,他真切地感受到了那一瞬间的杀意。守护神的改变并非偶然,在涉及那个东方女人时,卢修斯·马尔福根本没有理智可言。
“是你越界了。”卢修斯放下魔杖,“你触碰了我的底线。”
“那茜茜的底线呢?!”查尔斯低吼,“我的底线呢?!那个吼叫信——你以为我只是在发泄怒火吗,卢修斯?!我是在提醒你!你他妈的要清醒一点!牢不可破的誓言还在你手上烙着!你、我、纳西莎,我们三个已经被绑在同一条船上了!船沉了,谁也别想活!”
他上前一步,几乎与卢修斯鼻尖相对,压低了声音。
“你以为我想寄出那封信?但我更不想在某天早上,发现你因为违背誓言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或者看着布莱克家和马尔福家彻底撕破脸,让所有人一起玩完!卢修斯,你告诉我,当白小姐——噢,你唯一的妻子——有一天发现,她深爱的丈夫,不仅有一个受魔法界和法律承认的妻子,甚至还受着一个恶毒的魔法束缚,必须在十年内和另一个女人生下继承人…你猜,到时候她会怎么做?是安静地继续当你的收藏品,还是…”
查尔斯没有说下去。
卢修斯的脸色在月光下白得吓人,他当然知道后果,他每天都在计算着风险。但他不允许任何人,哪怕是查尔斯,如此**揭开这个脓疮。
长时间的沉默,查尔斯可太了解卢修斯了,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的,他精准的戳到了卢修斯的痛点。
最终,卢修斯极其缓慢地吸了一口气,脸上所有激烈的情绪都已褪去。
“你说完了?”他淡淡的问。
查尔斯看着他,他知道,这是卢修斯构筑防御的姿态。
“查尔斯,”卢修斯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腔调,“我们认识多久了?一起闯祸,一起对付斯莱特林里那些蠢货,一起在翻倒巷赚到第一桶金…”
“正因为我们捆绑得如此之紧,正因为你是我唯一能托付这些肮脏琐事的人,我才容忍你的失态。但容忍,不是无限度的。”
“你的那封低俗下流的吼叫信。”卢修斯的视线扫过查尔斯的脸上,带着评估的意味,“足以让我重新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但看在过去的份上,看在…我们共同利益的份上,我选择再给你一次机会。”
他拿起那支被遗忘的白玫瑰,强硬的塞进查尔斯西装的前袋里。
“明天的婚礼,你必须出席。作为我最好的朋友,也是伴郎,你要站在我身边,笑得比谁都真心,见证我与纳西莎的幸福。”他顿了顿,声音轻柔却带着致命的威胁,“至于白小姐那边…你最好祈祷,你今晚这番提醒,不会有只言片语传到她耳中。如果她因此受到丝毫困扰…”
卢修斯勾起唇角,奉上个不大真诚的笑容。
“现在,去做你该做的事。确保明天这场戏,完美落幕。”威胁之意不言而喻,随即转身离去。
他们之间的裂痕已经无法弥补,但利益的锁链和共同的秘密,却比任何友情都更牢固地将他们捆绑在一起。
查尔斯望着那片冰冷的白玫瑰花海,那个在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上与他分享零食的少年卢修斯·马尔福,或许早在某个不为人知的时刻,就已经死去了。他取下前袋的花,狠狠捏紧,花茎上的刺扎进了他的手掌,渗出血珠。他看着血和这朵虚假的花,然后面无表情地将其揉碎,扔下了露台。
马尔福庄园从未如此完美过。
每一片草叶都经过魔法的极致修剪,每一朵白色玫瑰都在最佳花期绽放,散放着昂贵的香气。
宾客们身着华服,低声交谈,人人脸上都挂着笑容,仿佛这就是一场精心排练的戏剧。
卢修斯·马尔福站在白色鲜花搭建而成的拱门下,穿着做工极其考究的白色礼服,他唇隙拧线上扬拉扯极大的弧度,他完美的扮演着欣喜的新郎这个角色,对着每一位上前道贺的宾客颔首致意。
而站在他身旁的查尔斯·罗齐尔,同样挂上温暖和煦的微笑,只是在卢修斯偶尔出神之际帮助他应付客人。
纳西莎则是由她的父亲挽着,缓缓踏上铺满花瓣的通道——她美得惊人,金色的长发高高挽起,戴着精致的头纱,洁白的婚纱曳地,眼里满是喜悦。
当她走到卢修斯身边时,他微微躬身伸出手,动作优雅无可挑剔。两人的手轻轻交握,冰冷与冰冷的触碰,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司仪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他开始宣读誓词。冗长的赞美词句在庄园上空回荡,关于古老的血统、家族的联合、永恒的忠诚…这对于知情者们来说,无疑是个笑话。
“现在,请新人交换戒指,以此象征你们永恒的结合与忠诚!”司仪终于说到了最关键的部分。
卢修斯牵起了纳西莎的手,“这枚戒指。”
“早已戴在了它该在的地方。它象征着纳西莎·布莱克早已被我父亲认可,成为马尔福家族的一员。它的意义,远超任何一枚新打造的戒指所能承载。”
“今天这场仪式,并非开始,而是确认。确认她,纳西莎·布莱克,从此刻起,正式成为纳西莎·马尔福,马尔福庄园唯一的女主人。任何新的戒指,都是对这枚传承信物的亵渎。”
他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既抬高了纳西莎的地位,又彰显了马尔福家族的传统。在场的大多数人都露出了了然和赞许的神情——这很“马尔福”。
查尔斯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他当然看得清卢修斯这是在用最后一点小聪明,规避掉戴上新婚戒指这个在他心里属于白素贞的仪式——他不想让另一枚戒指玷污他留给那个东方女人的唯一,自欺欺人,何其可笑。
纳西莎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但她同样也听懂了。他连一枚形式上的戒指都不愿给她,他用家族的传承,堵住了所有人的嘴,也彻底碾碎了她心中最后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的声音透过头纱传来,温和而坚定,听不出任何异样,“这枚戒指,已代表一切。”
司仪显然没料到这一出,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顺势高声宣布:“那么,以这枚传承之戒为证,我宣布你们正式结为夫妻!”
宾客们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彩带和魔法星光从空中洒落。
卢修斯在众人的注视下,轻轻掀开纳西莎的头纱,俯身,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吻。
礼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