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艾萨克·G·邓布利多 第4章 第 4 章

照顾一个没有自主行为能力的婴幼儿不是一件容易事。

当这个孩子虚弱，命悬一线，甚至不能哭叫出声时，更是难上加难。因为你甚至不能判断出他到底需要什么。

好在虽然邓布利多是个完全没有照顾过婴幼儿的新手，但纽特和蒂娜可是连孙辈都有了的人。老两口手忙脚乱地捡起好几年没用的育儿魔法，总算将这个脆弱的孩子安顿下来。

这时，他们才终于有空闲去打量被安置在临时重建出来的小屋中的孩子。

被柔软绒布裹着的孩子身形瘦小，看着只有刚出生的婴孩那么大，却没有寻常婴孩的圆润可爱，枯瘦得像是一具裹着皮囊的小骷髅。

稀疏的几根头发看不出颜色，打湿后紧紧贴在头皮上，大得出奇的蓝眼睛死死地盯着邓布利多的方向，眨眼的动作被无限放缓，无端生出些悚然的氛围。

比起人类，这个似乎受尽了苦难的婴孩此时看起来更接近某些神奇生物。

若是普通在这里，说不定会因为这份诡异而对孩子心生不喜。然而在这里的是邓布利多，纽特和蒂娜，这其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这么想，只会为此更加怜惜这个苦难的孩子。

“……至少他的身上没有伤痕。”沉默了许久后，纽特哑着嗓子，艰难地说。

唯一的欣慰也只有这个了。但看这个孩子的样子，不难想象他可能曾遭受过更多不比鞭打轻松的虐待。

什么人会这么对待一个无辜的孩子？

“我们出来时没带着孩子的用品，好在还有平时喂其他幼崽用的，先将就一下吧。”蒂娜从哺乳期的青蹄鹿那里借来了奶水，将灌满的奶瓶递给纽特——算上不同生物幼崽的喂养经验，纽特可比她熟练太多了。

纽特接过奶瓶，小心翼翼地将孩子侧抱在腿上，手臂托高孩子的头部，将奶嘴凑近孩子嘴边。

谁知无论他如何尝试将奶嘴递进孩子的嘴里，瘦弱的孩子都根本不张嘴，只固执地看向邓布利多的方向。

他似乎不能理解纽特在做什么，只觉得被骚扰得有点烦，见几次推开奶瓶都不得清净，还试着用不多的力气挣扎起来。

这下纽特不敢再试了，他无奈地将奶瓶递给邓布利多：“教授？”

年过整百的魔法界公认当代最伟大的白巫师略显僵硬地从自己的学生手中接过虚弱的孩子，动作间流露出一丝极为罕见的不知所措。

若不是孩童的状况太过令人担忧，纽特发誓绝对要好好欣赏一下这个画面。

邓布利多是各种意义上的天才，这种生疏带来的不知所措没用多久就消失了。在纽特的指导下，他很快就掌握了抱婴孩和喂奶的正确姿势，变得游刃有余起来。

神奇的是，这个孩子似乎真的和邓布利多有着些许缘分。

在纽特怀中显得极为不配合的孩子，到了邓布利多怀里就乖巧了起来，顺着邓布利多的意愿吮吸起奶瓶。

见他顺利进食，在场的三人都着实松了口气。

能吃下食物就好。

随即，他们不得不又马上推翻了这个想法——这个孩子一开始似乎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吃奶，而一旦学会了，又像是根本没有吃饱的概念。

眼看孩童的肚子肉眼可见地凸了出来，而他还在面无表情地重复着吮吸的动作，吓得纽特来不及喊停教授，自己就上手夺过奶瓶。

接着在拍奶嗝时又出了意外，孩童直接呕出了刚喝下不久的奶液，弄得自己和邓布利多的袍子一片狼藉——在那样兵荒马乱的场景里这完全不重要了。

纽特把当年养自家孩子，养各种神奇生物崽子的十八般武艺都搬了出来，还是没能止住孩童伴随着浑身抽搐的呕吐反应。

最后还是邓布利多从记忆中挖出了久远的安抚性童谣，迟疑地唱起来，才让孩童重新平静下来。

整个过程中，除了因呕吐而涌出的生理性泪水，孩童一直维持着面无表情的状态，甚至连眨眼的频率都没有变过。

这孩子确实是有点古怪的。

不是因为与成人心意不符而被评价的“古怪”，而是更为冰冷的异质感，仿佛某种非人的异类正藏在这孩童的躯壳中，窥视着这个它所不能理解的世界。

蒂娜擦了擦满额头的冷汗：“还是快点把这孩子带去圣芒戈看看吧，现在这样实在不能放心。”

说着，她就利落地挥起魔杖收拾起散落在各处的行李，同时拍拍丈夫，让他别愣着，赶紧召集回撒了欢的神奇动物们。

带孩子去看病的主要人选非邓布利多莫属——主要是这古怪的孩子只对邓布利多教授另眼相看，便是他们主动想要分担，怕也不能奏效。只能跟在旁边搭把手，也是放心不下这个孩子。

纽特放出几只小巧的青色鸟儿，让它们去赶回还在外游荡的神奇动物，自己则试探着从邓布利多手中抱过孩童，为孩童更换裹身的绒布，“教授，你先去清理一下衣服吧。”

邓布利多默契地绕到一个遮挡后，避开孩童的视线，对自己用了个清理一新。

作为都曾和默然者长期接触过的巫师，他们知道，最好避免在默然者面前使用魔法，以免刺激到对方的精神从而使默默然失控。

虽说不清楚如此年幼的默然者是否会对魔法有概念，但谨慎总是好的。

这孩子经不起他们的不小心了。

……

因为不确定幻影移形是否会对孩童的身体状况产生负面影响，出于同样的考虑，几人又相继否决了飞路网和门钥匙。最后，一行人选择了使用最朴素的出行方式，乘车。

由十几只强壮的角兔拉着的露天车座在林中快速穿行，到达城镇后，辗转乘坐人类的交通工具回到英国，中途的种种遭遇一时半会难以说尽，好在孩童的身体状况还算稳定，没有再释放过默默然的力量。

“骨头都要散架了。”蒂娜一边舒展着身体，一边享受地呼吸着再也没有海味的空气，颇有劫后余生之感，“麻瓜的交通工具比以前好了点，但还是太麻烦了。”

纽特以前一个跑遍全球都不嫌累的体能达人，现在也不得不服老，安抚完手提箱中的神奇动物们后也跟着蒂娜坐了下来。

他们现在正在圣芒戈对面的一个小餐馆中坐着，边吃着久违的炸鱼薯条，边等待带着孩子去看诊的邓布利多。

不是他们不想一起跟着去，实在是名医都有着自己的傲气和规矩。比如今天去看的这位专精儿童病症的医疗巫师，就立下了只许一位监护巫师陪同看诊的规矩。

据说是以前曾有过复数监护巫师陪同孩子看诊，结果孩子治疗过程中哭闹，那几位监护巫师激动之下就把医疗巫师给群殴了的事故。

规矩在先，他们也只能按捺着焦急，在圣芒戈外等待着邓布利多的消息。

“说起来，你觉不觉得邓布利多教授有点奇怪？”蒂娜就读的是美国的伊法魔尼学校，婚后也就随着丈夫一同这么称呼这位英国伟大的白巫师。

多年朝夕相处的默契在，纽特一下就明白妻子指的是什么。

毕竟当一个做了半辈子教师、始终待人温和可亲的人突然对某个人明显地摆出冷淡的态度，那作为对方算是亲密的学生，再看不出来就是怪事了。

在蒂娜看来，按照邓布利多本人的说法，他根本没有理由对这么一个可怜的、素不相识的孩童流露出冷淡疏离的态度。

偶尔，那双总是闪着睿智光芒的蓝眼睛里，还会漏出一丝让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可能是因为邓布利多教授的家人吧。”作为邓布利多交好多年的学生，纽特多少知道一些对方的过往，他简单地提了一句，“邓布利多教授的妹妹好像也是一个默然者。”

这就解释得通了。蒂娜恍然，不再深究。

如果邓布利多有一个身为默然者的家人，而现在却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个家人的存在，那么很大的可能就是对方早已去世，而且是在邓布利多出名前就已经去世。

那大概算得上是早夭了。

对着一个随时可能会夭折的孩童，大概是触景伤情了吧。

同一时间，圣芒戈内。

医疗巫师刚对昏睡状态的孩童做了全套检查，将孩童安置在专门的摇篮后，正逐样向外报检查结果。

“重度营养不良，发育不良……左眼异色非生理性病变……魔力易暴动……”

邓布利多坐在一旁，安静地倾听着，神色平淡而冷静。

窗外，大片乌云倏然而至，遮住刺眼天光，室内的光线忽地暗了下来。

邓布利多动动手指，大敞的窗户无声关合，室内灯盏依次亮起，重新将光明带回诊室内。

而在那之前，一道明灯般的视线投注了过来。

邓布利多微微转头。

果然，不知何时，孩童已经醒来，那只银白色的左眼和蓝色的右眼，正像过去的十几天那样，固执地看向他的方向。

年过整百老教授还是逃不过从零开始带崽的命运，感受人类幼崽的可怕之处吧！

（虽然好像也不完全能算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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