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早上第一节没有课,秋和朋友们睡了个大懒觉,直到快九点才慢慢悠悠、舒舒服服地晃到礼堂吃早午餐。
大部分学生都去上课了,每个餐桌旁只坐着三三两两的人。秋沿着靠墙的过道走着,路过通往庭院的大门时,脑海里突然回放起昨天迪戈里说“明天见”时的声音。她看向赫奇帕奇的餐桌,一眼就发现了他的身影。奇怪的是,迪戈里好像有特异功能一样,下一秒他就朝她看了过来。
迪戈里对着她微笑,她的心“突”地一跳,匆匆回了个礼貌的笑容,就躲开了他的视线。
他怎么老是能发现她在偷看他?秋在心里小声地嘀咕。
她选好位置,刚拿了一份煎蘑菇、烤番茄和吐司,还没来得及动叉子,对面就坐下来一个膀大腰圆的格兰芬多男生,完全遮挡住了她的视线。
“你好,张。”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我是考麦克·麦克拉根。我们有很多课是一起上的。”
他的目光侵略性太强,秋防御性地往后仰了仰,抱着胳膊肘撑在餐桌上:“很高兴认识你,麦克拉根。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想和你先交个朋友,认识一下。”麦克拉根大咧咧地说。周围的女生们都咯咯笑了起来,但他丝毫没有为此感到脸红或不好意思,“你现在和周六在赛场上时完全不一样,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反差感这么强的女生。”
“谢谢夸奖?”秋迟疑地挑了挑眉。
“你可能还不认识我,所以容我先做一下自我介绍。”麦克拉根充满自信地说了起来。他先是讲了讲他的姓氏来历,接着提到他的家境——他有一个叔叔在魔法部当高官。然后,他谈到了自己的兴趣爱好,还解释了为什么他暂时没有成为格兰芬多的球员——因为伍德一直占着守门员的位置不肯走,他得等伍德毕业才有机会参与选拔。最后,他还细数了他所见过的所有魁地奇明星。
秋肚子很饿,但为了显得礼貌,她只能放下手中的叉子,装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尽管她听得云里雾里。
“秋,你最喜欢哪一支魁地奇球队?”麦克拉根明显认为他已经成功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不等秋回答,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支持霍利黑德哈比队吗?他们的队长格韦诺格·琼斯圣诞节要来我家做客。如果你想认识他,我可以安排你们见面。”
“谢谢你的好意,但——”秋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罗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身后,他以一种保护性的姿态侧身坐到了她旁边:“麦克拉根,等你什么时候进了格兰芬多球队,再来和秋讨论魁地奇吧。”
麦克拉根讲话的全程,拉文克劳的女生们都在旁边疯狂地偷笑,但这完全不影响他的滔滔不绝。可是罗杰出现的一瞬间,他就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脸涨得通红。
“我迟早会进球队的。”他愤怒地说,“你不过是运气比我好一点,碰到了一个早早就毕业的前一届队长。”
罗杰冷冷地盯着他,一言不发。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麦克拉根突然转向秋,说道:“特里劳妮说得没错,你应该远离黑发男人。”他用手顺了顺自己沙金色的硬卷发,“至少,我是不会让女生哭泣的。”说完,他扭头就走了。
秋终于可以吃东西了。离古代魔文上课还有不到半小时,她得动作快点。
罗杰已经退到了离秋一米远的位置上:“这种人很难缠的,你一开始就不应该对他这么客气。下次见到他,千万别再搭理。被缠上了,你就知道有多麻烦了。”他颇有种长辈训斥指点小辈的姿态。
秋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继续埋头吃饭。罗杰帮她挡桃花的本事一流,她从来不用自己出面做恶人。
古代魔文教室有着高高的天花板和古老的石墙,像一个小型图书馆,教室四周陈列着众多书架,书架上堆满了书籍和卷轴。四年级的课程还停留在初级阶段,每节课都在研究如尼文符号和解读它的演变过程。
秋早就对这些内容烂熟于心。她很小的时候就开始陪妈妈在书房里整理如尼文资料了。妈妈喜欢把各种文稿拆开打乱,把每句话都写在纸条上,然后再进行重新组合。当然,这个累人的工作她自己不愿意做,全当作游戏交给了秋。秋就从模仿图案符号起步,渐渐理解了每个如尼文的含义。
“我这个翻译思路对不对?”克拉拉问秋道。现在正是小组讨论时间,教授要求每个小组翻译一篇长长的古代魔文文稿,然后用里面的如尼文知识编出一段简单的古魔法咒语,刻在陶瓷片上,再组装到水晶球底部。
“是对的。”秋肯定地说,“但你翻译得太细致了,这篇文章里有好多废话,其实可以直接跳过。”
克拉拉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我得等翻译完了,才能知道它是不是废话。”对于这些简单的文稿,秋扫一眼就能大致知道里面的内容,但对于初学者克拉拉来说,她还必须一个字一个字地去翻译。
秋正在自己设计咒语,她已经成功地让水晶球内部产生了红色的烟雾。她想,如果拿这个去给不知情的人看,骗他们说这是记忆球,估计会有不少人相信。
但是,怎么才能让水晶球感应到自己的记忆呢?秋沉思着。当人的手握住水晶球时,它最多只能感受到使用者的魔力,那么记忆又是从哪里流入的呢?
她还没想出头绪,就听见芭布玲教授喊她的名字。
芭布玲教授是一个很典型的拉文克劳,她睿智且冷静,怀揣着一种近乎危险的求知欲。在课堂上,她很少表露个人情绪,因此许多学生常将她与麦格教授相提并论。她们两人都把头发紧紧挽在脑后,显得一丝不苟,对待学术的态度也极其严谨,甚至达到了苛刻的程度。然而,秋却知道芭布玲教授私下里其实是个和善且害羞的人,她对生活琐事不拘小节。尽管表面看似冷漠,但在成绩评定上,她从不刻意为难学生。更有趣的是,芭布玲教授真正热爱的只有研究,上课对她而言反倒成了一种折磨,她常常觉得比学生还要痛苦,每天都盼着快点把课堂应付过去,就连课后的作业也懒得批改。
“现在有一个非常有挑战性的任务,我想交给你。”芭布玲教授温柔地摸了摸秋的长发,这是她表达喜爱的一种方式,“大概需要你花费一周的空闲时间。最近晚上有魁地奇训练吗?”
对于秋加入魁地奇球队这件事,芭布玲教授颇有微词,认为她浪费了大好时光在这项野蛮的运动上,而没有充分利用自己的天赋去进行研究。
“我都有空。”秋说,“是在学校里的任务吗?”她期待着教授告诉她不是,然后说要把她带去校外观摩古代魔文的古迹。
芭布玲教授笑眯眯地看着她:“是在温室。斯普劳特教授遇到了麻烦,需要我们的帮助。我记得你下午有草药课吧,去了你就知道了。”她把一本薄薄的笔记本塞给秋,“这里面是我设计好的符文,你待会在课上熟悉一下,有问题马上来问我。我可要在波莫娜面前好好炫耀一下我教出来的优秀学生。”
秋接过了笔记本,翻开简单浏览了一遍:“恒温石……是要把如尼文刻在石碑上吗?我还从来没做过这么大的项目呢。”
“光翻译卷轴可触摸不到古代魔文的精髓,你在刻符文的同时才能更好地掌握魔力的输出。”芭布玲教授说,“我相信你能够完成。具体的,我们晚上吃完晚饭后到温室再聊。”
接下来的课上,秋一直在反复研究着这段符文。直到在礼堂吃午饭的时候,她的脑海里还充斥着各种如尼文符号。
罗杰还没有宣布魁地奇训练的时间,但秋已经自行决定把她这周的时间都献给芭布玲教授。她在餐桌上没有看见罗杰的身影,便请求他的好哥们理查德·钱伯斯代为转告。
“我难道是你们play的一环?”理查德坐到了秋的身边,“你为什么不直接和他说?”
“我见不到他人啊。”秋不耐烦地说,“我忙得很,晚上和明天都不一定能见得到他。”
理查德作出一副看穿了她的样子:“那你用双面镜啊。”
“什么双面镜?”秋不解。
“你以为我不知道?”理查德嗤笑了一声,“罗杰几乎天天晚上都躲在天台上,用镜子和你聊天。我真搞不懂你们,玩柏拉图呢?白天装得和兄妹一样,晚上却隔空互诉衷肠?”
“我没有双面镜,更没有天天晚上和罗杰聊天。”秋平静地说。看来罗杰有故事,或许他在拿她当挡箭牌。
理查德斜斜地瞥了她一眼:“装傻是吧?我都从镜子里看到你了。黑色长直发,蓝色围巾,不是你是谁?”
“单凭这个特征,你就敢确认是我?”秋有些无奈,一个全新的八卦即将出炉,但她现在没有闲心去探索,“你把话带到就行。”
下午是两节连堂的草药课,温室里阳光普照,草木葱翠,秋心不在焉地挤着巴波块茎,这种奇特的植物让她感到有些不适。它们的外形丑陋,仿佛是黑黢黢、黏糊糊的大鼻涕虫,笔直地从土壤里冒出头来,每一个都在微微蠕动,而且它们身上还布满了闪闪发亮的大鼓包,里面装满了强刺激性味道的液体。
斯普劳特教授正在温室里巡视,她显得有些焦躁,脾气也不似往常温和。刚才,拉文克劳的埃迪·卡米切尔不小心将巴波块茎的脓液溅得四处都是,周围的学生吓得尖叫着跳开。这种未经处理的脓液如果直接接触到皮肤,不仅不能治疗痤疮,反而会造成严重的烫伤。通常,斯普劳特教授会帮忙清理,并温和地提醒几句也就算了。但这一次,她却直接给拉文克劳扣了10分。
“她不会是因为赫奇帕奇在魁地奇赛上输给了拉文克劳就故意给我们扣分吧。”玛丽埃塔撇了撇嘴,满脸厌恶地看着手里那株难看的植物。
“斯普劳特教授怎么会这么做呢。”秋立刻否认。
“你说的那是斯内普,这完全符合他的作风,”奥琳娜边说边偷偷拿走了秋一个已经装满脓液的瓶子,占为己有,假装是自己挤的,遭到秋的一记白眼,“如果我们下学期赢了斯莱特林,魔药课就得提防着他了。”
不过,大家都理解斯普劳特教授为何心情不佳。在今天的课前,她就提到,由于一些意外情况,所有需要温暖环境的植物现在都只能依靠临时魔咒来保护,她不得不勉强挑选了一些耐寒的植物来作为上课的内容。
至于是什么意外,斯普劳特教授并没有提及,但是大家都略有些猜测。据说在周日,温室发生了一起严重的爆炸事故,所有的玻璃都被震碎了。有人猜测是高年级学生进行决斗导致的,也有传言说是小天狼星·布莱克强行闯入了温室,准备偷走毒触手或是其他危险植物,对哈利·波特进行暗杀,结果被发现后当场将温室给炸了。
反正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温室的恒温魔咒似乎完全失灵了,他们现在的处境与露天无异,大家都被刺骨的寒风冻得瑟瑟发抖。隔壁三号温室里的曼德拉草突然发出了疯狂的尖叫声,那声音就像温室里正上演着一场惊心动魄的大逃杀。几个体弱的学生摇摇晃晃地站着,看起来随时都可能晕倒,秋也被这噪音吵得头疼不已。斯普劳特教授无奈又习以为常地朝他们的温室挥了挥魔杖,那鬼哭狼嚎般的噪音立马消失了。
看来待会还得回寝室加件厚毛衣,秋心想,另外再带一个隔音耳罩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