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番外十三布莱克老宅日常
假如你认为,两个人住在一栋房子里就意味着“他们会随时随地遇见彼此并且发生点什么”,你多半会收到来自芙蓉·德拉库尔的一个白眼。
这位已经走出布斯巴顿校园生活的女巫将毫不客气地对你指出:你大概从没有体验过真实的成年巫师的生活。
“……成年巫师的生活里,恋爱不是每日的必需品,是闲时的奢侈品。”芙蓉对双面镜那头的妹妹加布丽下了结论。
“这种说法太夸张了!”加布丽有点不赞同。
芙蓉想了想,对自己的妹妹说:“我打个比方。恋爱就像是人生菜肴中的一点盐巴,没有巫师可以一日三餐只靠一丁点儿虚无缥缈的恋爱盐巴来过活。”
“有它调味的日子,滋味难道不会更美妙些?”加布丽问,神情里带着少女特有的天真神色。
她的姐姐对她笑了笑,明媚的脸正如初阳般朝气蓬勃。
“是很美妙。”芙蓉用下定决心的语气说,“可没有它调味的岁月,我也要将寡淡的英国生活料理成一锅上好的法式浓汤。”
加布丽似有所悟,又问:“那么,什么才是你人生中不可或缺的必需品?”
“当然是工作!更具体一点地说——是我的个人事业。”芙蓉说,自豪地甩了甩头发。
加布丽露出一副崇拜又向往的表情。
“姐姐,每当你说这种话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格外美丽——”
“我知道。我也爱你,加布丽。”芙蓉笑嘻嘻地对着双面镜印下一吻,镜子那头的小妹妹立即脸颊微红。
紧接着,她抬头看了看墙角的挂钟,忙不迭地冲妹妹说,“我得走了,回聊——”
自打住进了布莱克老宅以后,芙蓉的日程表就变得越来越繁忙。
别误会,这繁忙同西里斯·布莱克本人没有任何关系。
是由于前一阵子的实习工作完成得还算不错,芙蓉获得了一个小小的升职。
可她还没为这升职高兴几分钟,她新的顶头上司拉格诺就给她布置了堆积如山的材料让她去研究。
这意味着——加班。
过了几天,在清晨的厨房里,芙蓉照例又对着双面镜用法语向妹妹抱怨:“——我们已经连续加班三天了,没有加班费......”
“怪不得,我看你都累瘦了一大圈!”加布丽有点大惊小怪地说,显得很心疼。
“瘦了吗?”芙蓉捏捏自己的脸颊说,“我倒觉得自己吃胖了一点。最近的伙食不够清淡。”
“如果你觉得太累或者太不习惯英国的话,就回法国来吧......”
“不!我的字典里可没有‘放弃’这个词!” 芙蓉一只胳膊撑在餐桌上,用手揉着自己的脸颊,另一只手翻动着那本厚厚的《英国魔法部金融法规细则》。
“况且,我还没把这本书看完呢!只要还能学到一点我过去不曾了解过的东西,我就能再撑一阵子。”她用一种赌气的口吻说。
“等你学完这本书以后呢?”加布丽苦着脸问,“是不是还有下一本要学?”
“是。非常多。”芙蓉敲敲身旁那一堆书本,对妹妹说,“劝我回家这话就别再提了,我可不想被人说成是‘吃不了苦就跑路的法国小妞’或者‘一个虚有其表的花瓶’。”
加布丽勉强地点了点头。看着姐姐充满干劲的样子,她心里虽担忧着姐姐的健康,却觉得自己应该支持姐姐的个人追求。
在书页翻动声中,她拿起一杯新磨的蔬果汁开始品尝,心不在焉的眼神扫视着芙蓉身后陌生的家具、陈设与装潢,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个事实:“姐姐,你什么时候搬了家?”
“什么也瞒不过你。”芙蓉随口说,“我暂时落脚在了一个还算舒适的居所……”
她的话刚说了一半,镜子里的加布丽就突然把嘴里的果汁喷到了镜面上。
她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抖着手指向芙蓉的背后——
加布丽的失态完全合情合理。
——因为她惊讶地看到一个她曾经在霍格沃茨有过一面之缘的黑发俊美男人打着呵欠从芙蓉背后走过来,站在芙蓉身后壁炉边的一张宽大的料理台旁,打算替自己弄点什么来喝。
芙蓉的目光依旧黏在那本书上,没有抬头,很自然地对他说:“……八角壶里还有我刚煮好的咖啡,够你喝一杯。”
“谢谢。”那男人倒起了咖啡,懒洋洋的声音中混杂着一丝愉悦。
“你你你——你们同居了?”加布丽的声音变了调。
于是西里斯·布莱克隔着芙蓉的肩头对她遥遥一笑,姿态优雅地举起咖啡杯,同她问好;镜子里的加布丽则慌里慌张地躲了起来,试图用手帕把自己一片狼藉的、惊讶万分的嘴巴擦干净。
“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件事说来话长,”芙蓉摆摆手,“总而言之,我暂住在此。”她回头对西里斯说,“听着,我会尽快去找找别的房子的,等我忙过这几天——”
“喔,没关系。我猜最近的房子都不太好租。”他目光游离地说,“你瞧,这里的房间空着也是空着。”
“可你为什么拒绝了我上交的房租?”芙蓉严肃地问,“你觉得我是那种白吃白住的人吗?”
“别再试图塞给我那种毫无意义的俗气东西了!”他用一种备受侮辱的、充满叛逆的腔调说,“作为监督失察的房东,为流离失所的租客提供住处是我应尽的赔偿义务。总之,这话别再提了!”
像是怕她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一样,他端着咖啡杯三两步就走出了厨房。
在隐约响起的楼梯的吱嘎声中,加布丽重新从镜子后探出头来,兴奋地瞪大眼睛,问芙蓉:
“梅林的剑鞘啊!姐姐,这可真是令人大吃一惊!快告诉我一切!”
“镇定一点,加布丽。”
加布丽用法语八卦兮兮地问:“你们相处得如何——到哪一步了?又亲吻了吗——还是更进一步了?”
“只有几次亲吻而已。你在想入非非些什么?我们甚至都没有一次像样的约会!”芙蓉辛辣地说。
“像样的约会?两个人面对面吃13道大餐的那种约会吗?”加布丽问。
“我对那种‘两个呆瓜坐在桌子两边正襟危坐一整晚的无聊约会’并不感冒。”
“我猜也是。毕竟你们都住到一起了呀!这相当于你们24小时都在约会!”
“约会不是这么算的。”芙蓉平静地说,“约会是一种特殊的、深入了解彼此的机会。”
“你们平时就不能深入地去聊点什么吗?”
“我们没有机会聊太多的天。搬来布莱克老宅的那天是我们谈话最密集的一天。他花了点时间,和哈利一起向我介绍了一些住在这个宅子里的注意事项。”芙蓉说,“我们两个人的关系更像是房东与租客,不是吗?尽管他现在对租金过敏。”
“我才不信呢!”加布丽嚷道,“你们明明有那么多时间相处!”
“哈利开学以后,我们各有各的工作要去做。”芙蓉说,“他最近正忙于熟悉魔法部的工作,天天都早出晚归。而我正忙于研究一些英法金融合作案,你也是知道的……”
“怎么会这样?”加布丽失望地说,“他不是你的永久舞伴吗?我以为你们天天都待在一起跳舞,或者有讲不完的话呢!”
“加布丽,真实的生活不是你看的那些虚构的小说,真实的生活是很忙碌的。”芙蓉说。
住在布莱克老宅的第一周里,芙蓉和西里斯很少能遇到彼此。仅仅在一些琐碎的时间缝隙里,他们才能打个照面。
比如,芙蓉某天回到家里,发现西里斯正跪在厨房的壁炉前,把头埋进壁炉里,对那边的人说,“......别发抖了,科林·克里维,我是西里斯·布莱克,不是什么打算闯进格兰芬多休息室的歹徒......能劳驾帮我找一下哈利吗?”
她站在他身后,看着他一双长腿无处施展的样子,忍不住问:“这样的姿势不难受吗?”
“当然难受,跪一会儿就累了。”他回过头来对她笑了笑,满不在乎地说,“可我想见哈利。”
就这样,他保持着扭曲的姿势在壁炉前跪了一个钟头,耐心地听他的教子兴致勃勃地聊着开学以来的各种见闻,直到她的眼皮撑不住,上楼睡觉的时候都没结束。
躺在床上的时候,芙蓉充满倦意地想:那样一个优雅又骄傲的男人,却愿意用那种滑稽又折磨人的姿势跪那么久——他一定很爱哈利。
翌日,天还未大亮的时候,芙蓉早早醒来,打算下楼去找点水喝。她走进厨房,发现西装革履的西里斯正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在壁炉边打呵欠。
“早。”她说。
他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懒洋洋地说:“早。”
她动了动鼻子。“咖啡味道闻起来不错。”
“来点吗?”他立即问。
“谢谢,不了。我还想再睡个回笼觉。”她说,“这么早就出门?”
“嗯哼。”他把空掉的咖啡杯搁在桌子上,长腿一下子跨进了壁炉,回头冲她笑笑,“有些事情不得不早点去处理。”
“什么事?”她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为了在我的办公椅上坐得稳当,不得不同整个办公室的人对着干……诸如此类的小事。”他语气散漫倨傲地说。
可是,飞路粉的绿色火焰吞噬掉他的最后一刻,她分明看到他的神色有些颓唐厌倦。
于是芙蓉猜测,真实情况应当比他轻描淡写的形容要激烈得多。
再比如,某天夜里,西里斯摇晃着一杯红酒坐在二楼客厅,对着一面方方的小镜子发呆的时候,正巧看到终于下了班的芙蓉叹着气,抱着一堆资料爬上楼来。
“这么晚?”西里斯蹙着眉头问,“工作很忙?”
“是啊,我并不享受他们把加班当成黄油啤酒喝的习惯。”芙蓉板着脸说,把那一堆资料用力扔在沙发上。
老迈的沙发无奈地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吱吱嘎嘎的叹息。
“而且,比起‘向上司争取加班费’,某些同事似乎更乐意往自己空荡荡的公文包里塞进更多的免费羽毛笔和羊皮纸,要不就是用离奇的八卦来填充自己空荡荡的大脑。”她的语气里有一丝嘲讽。
“同事们不好相处?”他理解地问。
她试图用一种满不在乎的语气说:“有几个脑袋里倒灌进海水的家伙似乎认为,拥有魅娃血统的巫师在职场中所发挥的作用仅限于当一个供人观赏和品鉴的花瓶。”
西里斯静静地看着她的脸,似乎在确认她的心情是否如她的表情一样毫不在意。
她皱了皱鼻子,用半法语、半英语混杂着说,“他们浑然不觉自己手中那些漏洞百出的工作究竟是谁最终替他们擦屁股的。”
“这就是为什么是‘你’获得了升职,而非‘他们’。”西里斯说,“你的工作能力被上司看到了。”
“可他们认为我的升职是由于某种裙带关系;或者说,是由于我的脸。这完全是一种——”芙蓉又一次在英语的用法上卡了壳,最终用法语恶狠狠地说,“人格上的侮辱。”
“你教训他们了?”他用一种肯定的语气问。
“当然。”她恶狠狠地说,“你不会想知道我做了什么的。”
西里斯淡然一笑,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我想,不论是哪里的办公室,总免不了出现一些‘令人生厌的(obnoxious)’小虫子。”
“令人生厌的(Obnoxious)——没错,就是这个词!”芙蓉说,“当时我一直想不起这个英语词汇来。现在我记住了。假如下次还有机会——”
“见识到芙蓉·德拉库尔小姐的怒火以后,我猜他们会消停一段时间。”他冷静地说。
“是啊。”芙蓉叹了口气。“我讨厌这样。我不想把精力浪费在这种令人生厌的人身上,更不想成为职场八卦的中心。我想做真正有意义、有价值、不浪费生命的事。”
“所见略同。”西里斯说,“不过,既然你已经走到了这里,不如试着先把手头的事情做好,无视掉那些毫无用处的嗡嗡作响声。我就是这样干的。”
“西里斯·布莱克这种天之骄子,也能听到这种嗡嗡作响的声音吗?”芙蓉好奇地问。
西里斯平静地说:“想想有多少人会在背地里把我的牢狱之灾当成谈资!办公室里,有一半人认为,我早已被邪恶的摄魂怪折磨得丧失了理智,灵魂残破不堪。”
芙蓉发出了不屑的声音。“他们太愚蠢了!不过,起码还有另一半人——”
“另一半人认为,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阿兹卡班生活,我竟还能安然无事,这证明我比摄魂怪还要邪恶。”他说这话的语调稳如磐石。
芙蓉则幅度很大地在空中挥舞着自己的拳头,显得非常气愤。
“他们才邪恶!他们的想法比摄魂怪还邪恶!”她用法语叽里哇啦地说。
西里斯笑了笑,看着她勃然大怒的样子。
“你!你怎么一点都不生气?”芙蓉叉着腰问。
“我不在乎他们的想法,为什么要生气?”西里斯看着她说,“这个世界上能让我在乎的人寥寥无几。”
芙蓉想起那天他跪在壁炉前的样子,笃定地说:“哈利。”
西里斯扫了那空荡荡的镜子一眼,微笑着说:“基本正确。”
然后他转头看着她,表情显得举棋不定。
芙蓉对着壁炉发了一会儿呆,最终转过头对他笑了笑。
“我想你是对的。他们不值得我在意,更不值得浪费我的情绪。”她问,“西里斯,我是不是对我的工作抱怨得太多了?”
“何出此言?”
“像你这样经历过巨大人生起伏的巫师,听到我这类鸡毛蒜皮的工作抱怨,大概会觉得不值一提吧?”
“不能这么想。”西里斯平和地说,“人与人之间的经历,没有任何可比性。对我来说不值一提的事情,在你的境况里,它可能就是天大的事,也是最重要的事。”
芙蓉微笑起来。
“这些抱怨不会让你觉得无聊吗?”她问。
“不。我不介意——”
“可我介意自己把工作中的情绪带回到家里——”芙蓉顺嘴说到这里,忽然打住了话头。
是啊,这里算不上是她的家,而是他的家。
为了掩饰尴尬,芙蓉轻咳一声,从发髻中抽出来一支羽毛笔,解放了那头被束缚了一整天的银色头发。
“——我不介意你把情绪带回到家里。”西里斯瞥了她一眼,目光晃动了一会儿,最终重新凝结在面前的镜子上。
“人总是在信任的人面前才会放心地展示自己的喜怒哀乐。”他耸耸肩说,“当年,詹姆和莉莉吵架的时候,他能在我们面前把这件事翻来覆去地念叨一整晚,尽管第二天他会在别人面前表现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芙蓉眉头微动。
“刚吵完架就若无其事?”她问,“莉莉——她不会因为他的态度而更生气吗?”
“哦,他会若无其事地对莉莉道歉。”西里斯的嘴角扬了起来,“一点骨气都没有。”
他们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诙谐和打趣。
静谧的客厅里,他们轻声笑了。
过了一会儿,芙蓉饶有兴趣地说:“我注意到你一直在看那面镜子。那也是通讯用的双面镜吗?它的另一半在哪里——哈利那里?”
“没错。”西里斯对此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为什么,哈利从来没有用它同我联络过,尽管用它比用壁炉更灵活舒适,比用猫头鹰的联络效率更高。”
“不应该是这样的。”芙蓉拿过镜子看了一眼,很识货地说,“这东西很难得。任何巫师拥有一面这种可以即时通讯用的镜子都会欣喜若狂的。”
“可他还是更喜欢用海德薇。可怜的猫头鹰,从苏格兰高地往返伦敦,翅膀挥舞得都快要着火了。”
“他一定不够清楚这镜子的用途。”她问,“你是怎么向他介绍这双面镜的?”
“我告诉过他,在需要我的时候用它。我还写了张说明用途的纸条,他打开纸包就会看到了。”西里斯说。
“我记起来了。在他开学离家那天,你曾随手递给他了一个不起眼的小纸包。”
“没错,就是那个纸包。”
芙蓉瞪着他。“这么珍贵的东西,你就不能包得郑重一点吗?”
“在车站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越是珍贵的东西越要包得不起眼,这是我和詹姆的基本共识了。”西里斯想当然地说。
芙蓉摇了摇头。
“你又下意识地把哈利当成詹姆了。”
“我没有。”西里斯矢口否认道,“我最近都没有叫错哈利的名字。”
“这倒是件好事。那么,告诉我,哈利能从哪里得知你和詹姆的这种基本共识?”
“呃——”
“你有没有想过,以哈利——而非詹姆——的性格,他可能从来没有打开过那个不太起眼的、你随手递给他的纸包?”
“哦。”西里斯顿了顿,说,“哦,有可能是这样的。”
“再写信提醒一下他吧,也许他并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宝物。”芙蓉愉快地说,一甩头发,开始整理沙发上的那些书籍和资料。
“谢谢你。我会的。”西里斯说,注视着她的头发波动所产生的光泽。
“你要——喝点吗?”他举杯邀请她。
“不了。”她又甩甩头发,抱着书本遗憾地往楼上走去,“还有一点资料没看完。晚安。”
“晚安。”他低声说,把镜子收起来,目光凝结在了酒杯上。
——直到那抹银色的身影从酒杯的反光上消失。
第二天芙蓉起床的时候,照例发现,只有她自己坐在厨房的餐桌旁。
他已经走了。
不同于往日的是,她的早餐盘旁边多了一杯飘香四溢的咖啡,被好端端地施加着保温咒。
入口的温度刚好是她所喜欢的“微微烫”的状态。
她心情不错地吃光了今天的法式烤蛋盅,把咖啡一口一口地喝完了,对一旁正在嘟嘟囔囔地抱怨着“布莱克家逆子一早逼迫克利切学做清淡的法国菜”、摔摔打打地刷锅刷碗的老精灵有礼貌地说:“克利切,赫敏对我说过,你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有点顽固守旧,实际上是个难得的、觉醒了自我意识的好精灵——”
听闻此话的克利切瞪大眼睛,气愤又警惕地瞧着她。
芙蓉继续用理所当然的亲切语气说:“我原本不想麻烦你的,可我现在快要迟到了。假如你不忙的话,这些杯碟就麻烦你帮忙清洁一下了。另外,你做的烤蛋盅很好吃,谢谢(Merci)。”
谢谢(Merci)?克利切手中的铲子“铛啷”一声掉回到锅里。
还没等嘴唇直打哆嗦的老精灵组织完愤怒的语言,说出点难听的话来激烈驳斥她的堕落观点,芙蓉就看了看表,急急忙忙地说:“哦,时候不早了。”
几秒钟后,壁炉里绿色的火苗一闪,芙蓉消失了,把原地气得直跳脚的老精灵孤零零地留在壁炉边。
又过了两天,等西里斯去翻腾酒柜的时候,惊讶地发现里面多了一瓶上好的葡萄酒。
湖蓝色的便签纸上用银色的笔迹写道:“回礼。烤蛋盅和咖啡都挺不错。——芙蓉”
于是,预备向自己的主人告芙蓉一状的克利切,看到布莱克家逆子微微一笑,珍奇地端详着这瓶酒上贴着的便签纸,似乎这张破纸头比酒还名贵。
克利切不情不愿地冲他鞠了一躬,还没起身就充满火气地开始抱怨了:“那个整天对着镜子叽里咕噜地**语的该死的媚娃太不像话了,她今天恬不知耻地用‘谢谢(Merci)’来侮辱克利切,她昨天还像一个恶棍一样冒犯了——”
“闭嘴,克利切。”西里斯不耐烦地说,“对她客气点,叫她德拉库尔小姐!她说什么你都要照做,不许冒犯她!现在,为什么你还不离开这里,去研究红酒鸡和生牛肉鞑靼怎么做,好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布莱克家的老精灵猛地闭上了嘴,一步三回头地、义愤填膺地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了房间;而布莱克家的逆子照旧没在意克利切的表情,他忙着把那瓶酒摆到酒柜最显眼的地方。
可他却一直没打开过它。
芙蓉对此感到有点奇怪。
等到周六早上,他们在家休息的时候,她终于有机会问他了:“你不喜欢那酒吗?”
西里斯正坐在厨房的长桌边,拿着一柄裁纸刀拆着一叠厚厚的信件,随口说:“我猜那酒应当味道不错。”
“你怎么不尝尝它?”
“好酒当有伴,独酌无滋味。”他简短地说,看着自己曾经的酒友德拉科·马尔福寄给自己的一封施加着保密咒的信件。
信中,德拉科语气坚决地要求他:“……在魔法部里,有一个地方存在着致命危险,那就是神秘事务司的死亡厅。答应我,任何时候你都绝不会去那里。P.S.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连你的教子都不行!P.S.S.这是一封阅后即焚的信件。”
西里斯对信中所体现出的严厉口吻感到不明所以;在他看来,德拉科的态度未免有点大惊小怪,提出的要求又有点没头没脑。
不过,他还是放开了那封信,好让它在几秒钟后视死如归地自个儿飞进了壁炉中。
在骤然腾起的绿色火舌的舔舐下,餐桌边的两人共同注视着那张平滑考究的信纸尖叫着、皱缩着、蜷曲着,最终决绝地化为了灰烬。
“这封信很有一种残忍的英式幽默感。”芙蓉惊讶地耸耸肩,评价道,“你知道,法国巫师们不喜欢毁灭式的结局。我们更喜欢让信纸在末尾变成一朵香气四溢的花什么的,或者一只蹦蹦跳跳的、声音清脆悦耳的小鸟。”
“你当然会那么做。”西里斯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
他随手抄起一支羽毛笔,在一张空白的羊皮纸上对德拉科写道:“好吧,我答应你。这种芝麻粒大小的愚蠢情报,至于你这样神经兮兮地发癫吗?烧信纸,真亏你想得出!你的礼貌呢?”
“这是给谁的回信?”芙蓉好奇地问。
“秘密。”西里斯语气很坦荡地说。
芙蓉努了努嘴,有点不太高兴。
“又是一个你出于对朋友的维护而保守的秘密?”她耿耿于怀地问。
“没错。”西里斯顺手捞起桌子上的《预言家日报》,假装自己在研究头版上的新闻。
“同一个朋友?”
他沉默了两秒,如实说:“同一个。”
“听起来,你的这位朋友可不太光明磊落。秘密有点太多了,是不是?”芙蓉说。
“我也对这位朋友抱怨过类似的话。”西里斯说,“然而,我想,我必须得尊重我的朋友对于某些事情的处理方式。”
“这句话倒是挺中听的。我想你算得上是一位忠诚的朋友,虽然我不清楚你的那位朋友是什么样的人。”
西里斯笑了笑。“事实上,那位朋友的思维方式与我的思维方式完全不同。”他说。
看着芙蓉好奇的眼神,他解释道:“在我成为布莱克家家主以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不像现在这样坦然。我那时候愤世嫉俗、满心苦涩,总觉得布莱克家的一切——包括家族财富——都是一堆肮脏的垃圾。”
“当你的理念同家族的理念背道而驰的时候,总觉得使用家族的财富是一件很别扭的事。”芙蓉一针见血地说。
“没错。”
“可当你要给哈利买火弩箭,还有那些别的——”
“我去古灵阁动用的是我的舅舅,阿尔法德·布莱克,所指名留给我的私产。”西里斯说,“我那时候根本不想触碰家族的任何财富,更别提去打理家族的其他产业了。”
“既然如此,你现在为什么又开始打理家族产业了?”她问,“是什么改变了你?”
“有一天,我的朋友跑来劝我,说,‘假如你高风亮节,一直不动用这些家族财富的话,按照布莱克家继承的规则,说不定有一天这些财富会重新落入到某个疯狂的食死徒堂姐手里,这就相当于把布莱克家族的财产落入到黑魔王手里了’。”
芙蓉瞪着他,觉得自己无言以对。
“我的朋友甚至用一种嘲讽的语气说,‘行行好,千万别花布莱克金库中的一分钱,用你牙缝里省下来的买狗粮的钱喂养那些贪得无厌的食死徒吧,看看他们会不会因此对你无辜的教子手下留情’。”
“你的朋友很毒舌。”芙蓉翻了个白眼说。
“是的。”西里斯微笑着说。
“你还是偶尔花一花那些钱吧,”芙蓉憋了半天,说,“那些话还蛮有道理的。”
“我赞同。所以你也不要再提房租的事情了,就当是行行好,替我消耗一下那些令人讨厌的财富吧。”西里斯说,“完全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就像此刻正在享用家族财富的我一样。”
芙蓉点了点头,看起来心安理得了一点。
“你那位神秘朋友是有些尖刻,”她说,“但大致还算得上是一个能帮你换个思路看问题的益友。”
西里斯微微一笑,继续对着头版上那篇“塞尔温家的货轮因为舱底维护不当而腐蚀漏水”的新闻出神。
芙蓉见他并不想要就这个话题继续深聊下去,随即话锋一转。
“不知道为什么,你给我介绍的那些房屋中介总是对我说最近没有任何合适的房子——”她困惑地说。
“他们是负责任的房屋中介,不会因为想要赚钱就随便敷衍你。”西里斯飞快地瞧了她一眼,含糊地说,“这个时间段的伦敦不太容易租到好房子,你就安心地住下来吧。”
“可怎会一间都没有——”
“急什么?哈利昨天还在双面镜里对我说,他希望圣诞节的时候能在布莱克老宅见到你。”西里斯忽然急促地打开了话匣子,语气显得喜气洋洋,“顺带一提,谢谢你的提醒,他之前果然没打开过那个纸包。”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芙蓉说,“等等,圣诞节?那都是三四个月之后的事了!西里斯,我只是暂时在这里落脚而已。”她加重语气提醒他。“我想我们一开始就把这话说得很清楚了。”
“你在这里住得不习惯吗?”他烦恼地问,“有哪里不合你的心意?”
“交通方便,环境不赖,住起来算得上舒适。”芙蓉说,“除了走廊里的挂毯一开始有点惹人心烦以外,并无其他可指摘之处。”
西里斯“嗯”了一声,短暂地停顿了一秒。
“看来你已经同我母亲的肖像画打过交道了。”过了一会儿,他厌恶地说:“请不要介意她堪称无礼的言辞——”
“请不要介意我每天都对她施展昏睡咒——”与此同时,芙蓉用一种倨傲的语气说。
这异口同声的话一出口,他们面面相觑,哑然失笑。
“怪不得家里最近安静了不少。”西里斯说,“我原先以为是克利切做了点什么,没想到是你的功劳。”
“显然,我的脾气可没好到可以对某些侮辱性的言辞视若无睹。”芙蓉直白地说。
西里斯放下心来,对她抬了抬下巴,显得对这种话并不意外。
芙蓉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微微赞赏的表情,忽然问:“西里斯,你一点都不因为我对你母亲的画像做了什么而感到生气,是不是?”
“你能让她闭嘴,我就谢天谢地。”西里斯问,“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我以前也曾对她施展过昏睡咒一类的咒语,可总是持续不了多久。等她一醒过来,又会变本加厉、口无遮拦地谩骂和闹腾。”
“因为我不仅会用昏睡咒,还会同她讲道理。”芙蓉得意洋洋地说。
“讲道理?”西里斯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一开始住进来的那几天,我总能听见她在走廊里大声骂你,骂我,骂哈利,还骂某些我认识的朋友,骂得非常难听。”
“她大概最热衷于骂我。”他冷冷地说。
“她总说你没有权利邀请那些乌烟瘴气的渣滓们住在这栋房子里。”芙蓉模仿着布莱克夫人的语气说。
西里斯表情麻木地嗤笑一声。
“她对每个走进这栋宅子的人都要抱怨一遍。你该直接让她闭嘴的。”他说。
“我知道,我早先也是这样做的。可有一天,我忽然来了点好奇心,想想听听她会抱怨些什么,就继续听下去了。”
“她说了什么?”
“她说你不配做布莱克家的人。她说,家族挂毯上你的名字早就已经被她给烫掉了——她说她后悔没早点这样做。”
西里斯的眉头微微动了动。
“很好。”他板着脸说,“我想她替我省了点功夫——我不需要再对你介绍这段狗血无聊的布莱克家往事了,是不是?”
他看起来似乎很冷静。
可芙蓉敏锐地注意到,他捏着报纸的指节微微泛白了,尽管他的表情显得无动于衷。
“我对她说,她的确该早点这样做。”她充满傲气地说,“我对她说,早点把名字从那张可悲的破挂毯上烫掉,对你来说是一种求之不得的解脱。”
“你——是这样说的吗?”西里斯抬起眼睛,惊讶地看向了她。
“当然。”芙蓉平静地说,“她听到我的话,简直气坏了。我非常确定她花了一刻钟的时间变着花样地侮辱我的媚娃血统。我从她那里学了不少新鲜的骂人专用的英语词汇。”
“别理她。”他有点不安地说,“希望你没有感到被冒犯。”
“哼,该感到被冒犯的是她。”芙蓉不屑地说,“我对她说,假如我再听到她骂哪怕一句脏话——无论是骂你还是骂我或是其他什么人——我就把她的名字从那张家族挂毯上烫掉,烫成一个比她儿子的小黑洞更精致的小黑洞。”
她露出了一个有点狡猾的笑容。“我想,既然她那么看重那张家族挂毯的话,大概也会在意自己的名字会不会保留在上面吧?”
西里斯耸了耸眉毛,幸灾乐祸地说:“我猜她会很恼怒。”
“我想她差点气疯了。她躲在那张新帷幔后面,哀哀戚戚地哭了好一阵子。但是,她没有再当着我的面骂过一句脏话。”芙蓉傲慢地说,“我不确定我去上班以后,她有没有在背后骂我。可我不太在乎她有没有在背后骂我,只要她别当着我的面骂我,别让我心烦就行。”
她说完这番话,看着面前的男人抽动的嘴角,奇怪地问:“你那是什么表情?”
西里斯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芙蓉·德拉库尔,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位能够让我母亲吃瘪的女士。”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古怪而又愉快的光。“仅凭这一点,你就能获得我由衷的敬佩。”
“原来,获得眼高于顶的西里斯·布莱克的敬佩是如此轻而易举的事。”芙蓉诙谐地说,“只要你三不五时地威胁一张肖像画,说你要在一张破挂毯上烫个洞就行了。”
“我猜是的。”西里斯大笑说,“获得我的敬佩没有那么难。”
芙蓉也高兴地笑了。
“说到这里,跟我来。”她轻快的步子率先迈了出去。“随我到二楼看一看。”
西里斯感到有点不解。
可他还是跟着她穿过那道光线阴暗的走廊,一直走上二楼,走进了那间他时常在午夜消磨时间,等待晚归的她回家的客厅。
“See(瞧)——”芙蓉指着那面曾经挂着家族挂毯的墙,努力用字正腔圆的英语说,“Surprise(想不到吧)!”
西里斯已经很久没去注意那面墙了。
每当视线扫向那面墙的时候,他总是会刻意地避开它。在二楼喝酒的时候,他也总是背对着它。
暑假的时候,西里斯曾经听到哈利小声对罗恩说过:“我认为他并不讨厌那面墙……他只是不想看到那墙上的东西。”
西里斯私下里认为,他的教子的总结“基本正确”。
因此,当他突然看到那面墙如今的模样的时候,不禁大为惊讶。
“没错。”芙蓉伸出手臂展示着这面墙,自得其乐地说,“我用带有格兰芬多院徽的旗帜把那面挂毯给盖住了。它有没有让你想到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金红色的装饰挺漂亮的,不是吗?”
“是挺漂亮。可你怎么会有——”
“我给赫敏写了封信,她就快马加鞭地寄了几面狮院的旗帜送给我。”
“哦,‘狮院’可是格兰芬多们对自家学院的爱称。没想到会从一个布斯巴顿口中说出来。”
“是赫敏告诉我的。”芙蓉愉快地说,“是个好名字。我喜欢狮子威风凛凛的样子。”
“你同她的关系挺不错。”西里斯看着她,心里想着:那么,你知不知道,赫敏的男朋友——我的叛逆外甥——正是我那位需要保守秘密的朋友?
“她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女孩。”芙蓉笑眯眯地说,“我打赌她心中的热情远比她所表露出来的要多。”
“格兰芬多学院出身的学生从不缺乏热情。”西里斯的语气很骄傲。
“也不缺乏勇气。”芙蓉说,“拉格诺先生说,你正把魔法部的国际交流合作司搅得天翻地覆。他认为你很有勇气。”
“不过是整顿了一下部里的风气,弹劾了几名失职的官员,也值得他们大惊小怪?”西里斯懒洋洋地说,“不过,一个妖精能用这种正面的词汇评价一位巫师,真是出人意料。”
“他的原话是:西里斯·布莱克倒是勇气可嘉。不知道他肚子里的谋略是否同他的鲁莽一样充足?”
西里斯不出意外地哼了一声。
紧接着,他的表情变得有点警惕。“那些妖精怎么会谈论这些事?他们很关注魔法部?”
“难道你忘记了?英国魔法部的舞会上,康奈利·福吉曾经说过,英国魔法部要与法国魔法部、保加利亚魔法部进行一系列合作,其中就有金融领域的合作。”
说起这些话题来,芙蓉一口气都不带喘的;而趴在门外偷听他们谈话的克利切已经觉得脑筋都转不动了,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克利切——”西里斯像是能看透门板一样,难得平和地说,“走开。回你的房间休息。”
老精灵锤了锤嗡嗡作响的脑袋,瘪着嘴,扶着墙慢慢地走下楼了。
芙蓉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把持着巫师银行的妖精们免不了要牵扯其中,他们当然要密切关注国际交流合作司的动向,鉴于你所在的国际魔法交流合作司正是负责这一系列合作案的主理部门。”
“这就是你最近在翻看《英国魔法部金融法规细则》的理由?”西里斯提起了几分兴趣,“你也要参与这项工作?”
“当然,拉格诺先生认为他需要一个会**语的助理巫师。”芙蓉摆出一副职业女巫特有的架势来,显得有点自豪。“我想我能帮上一点忙。你知道,帮语言不通的谈判代表翻译翻译,或者检查一下合同措辞什么的。”
九月中旬,西里斯果然在谈判桌上看到了芙蓉的身影。
推开门的时候,她正坐在妖精拉格诺的身旁,身着一袭剪裁得益的白色正装,银色的头发被规规整整地挽了起来。
他走进房间的时候,芙蓉飞快地瞥了他一眼。
他今天竟然罕见地用领带把那时常有些松垮不羁的领口给束紧了;走进门的时候,他的目光一直定定地注视着她。
她对他眨了眨眼,强迫自己把目光从那张俊美得令人窒息的脸上收回来,继续不动声色地替拉格诺先生翻译他的话。
“格兰维尔女士,巫师金融体系是很脆弱的,现在又是流动性极差的时候……”拉格诺对桌子另一边的法国谈判代表说,神色里带着一丝狡狯。
法国谈判代表布里奇特·格兰维尔是一位身型瘦削的女士。她梳得一丝不苟的银发不是因为她具有媚娃血统,而是因为岁月无情的浸染。
“因此我们应该设法提高资本的流动性。”格兰维尔女士用一种微微生硬的语气说,“我相信,假如英法两国巫师界的投资者有更多的机会接触到对方国家的股票、债券等金融产品,市场的流动性会比现在更好。”
“同时也增加了市场的风险和波动性……我对此持悲观态度。”妖精拉格诺的鹰钩鼻正往外喷着气,他的声音非常刺耳,“不负责任地进行两国金融体系的全面链接,带来的恐怕是两国金融体系的全面崩盘。”
格兰维尔女士不赞同地哼了一声,严肃的表情显得更加严肃了。
“风险与机遇并存。”她摘下自己的眼镜,拿眼镜架的一端敲了敲桌面上放着的一叠材料。“我这里还有一些正在寻觅商机的投资者,也有一些前景无量、但需要外来投资支持的项目。”
拉格诺狡诈的眼神向那叠材料望去,格兰维尔女士依旧直视着他,手里却不动声色地拿一张空白的羊皮纸把材料内容给盖住了。
“如何能让投资两端的供需得到合理匹配?缺乏的是信息沟通的正规渠道、合理合法的投资路径,”她扫了拉格诺一眼,腔调显得越来越强硬了,“以及迅速高效的交易方式。”
“这就是我们要齐聚一堂谈判的理由!”西里斯坐在他们居中的桌子首位上说,“必须要搞清楚怎样才能构建双赢——”
他扫了一眼拉格诺那副老谋深算的样子,对抿着嘴的格兰维尔女士微微一笑,“甚至多赢的局面。”
当天晚上,西里斯和芙蓉在客厅聊起白天的谈判时,芙蓉轻飘飘地说:“格兰维尔女士似乎很欣赏你。她今天只对你笑过。”
“你是指布里奇特吗?”西里斯熟稔地说,“比起态度保守的拉格诺来,一个思想开放的英国魔法部谈判代表当然要平易近人很多。”
说话间,他把束缚了他一整天的领带扯下来,随手扔到一旁,神情若有所思。
“古灵阁不希望两国的巫师进行金融合作,是不是?”他问。
芙蓉正借着不远处的落地烛台架上的烛光,悄悄研究着那条搭在沙发扶手上的领带上的狮子暗纹。
“一些古灵阁的妖精认为,这类合作会稀释掉古灵阁在金融领域的话语权。”她随口说,“一旦考虑到结算方式多样化的问题——”
“没错,这正是我们接下来的谈判内容之一。”西里斯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说,“我想,福吉他们对于‘某些巫师投资可以越过古灵阁的结汇控制来直接进行’的发展走向乐见其成。”
芙蓉耸耸肩。
“我想,有关这个话题,我们就谈到这里吧,”她望着他疲惫地按着眉心的样子,说,“毕竟我们此刻身处不同的谈判方,本不该私下交流太多。”
“明白。”他迅速说。
两人静默无言,在重重烛影中凝视着彼此,各自在心中回味着白天的那些令人头大的口舌之争。
过了一会儿,像是被午夜的钟声突然惊醒一样,西里斯问:“已经很晚了。你要上楼睡觉了吗?”
“是的。”芙蓉说。
然而她却没有动。
“我一直没问过你,为什么你突然要去魔法部工作。”她疑惑地问,“我从来不认为你会对于这类工作感兴趣。”
“这类工作?”
“你知道,像今天这种唇枪舌战、利益博弈的紧绷工作。”芙蓉说,“我以为你会喜欢一些更加酷的事情——同火龙搏斗,或者玩一玩摩托车什么的。”
“我以前有过一辆摩托车。”西里斯恍惚着说,“那是我和詹姆一起改装的。那时候我们经常骑着它一起在夜晚冒险。后来,那个万圣节的夜晚——我听到了那个消息,骑着摩托车赶去戈德里克山谷……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哦,我很抱歉。”她小声说。
“不是你的错。”他简短地说。
“也不是你的错,西里斯。”她认真地说。
西里斯却显得有点耿耿于怀。
芙蓉认为他们不该继续这样沉重的话题,就问:“那辆摩托车,后来怎么样了?”
“我一开始想带哈利走,我是他的教父,我本该带他走的。可邓布利多当时有命令……我就把摩托车给了海格,让他骑着它送哈利走。”
“然后你就单枪匹马地去找彼得·佩迪鲁了——”芙蓉说,想到这就是他被关在阿兹卡班那么多年的原因,不禁满怀感慨地叹了口气。
“没错。”西里斯绷紧了下巴说,“我必须得去找他弄清楚这一切,我必须得去。我不后悔自己在第一时间去找他,尽管他们在事后说我过于鲁莽。”
“我不认为这是鲁莽。”芙蓉立即说。
西里斯摇摇头。
“邓布利多后来对我说,当时明明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彼得·佩迪鲁是个未经注册的阿尼马格斯,能变成阴沟里的老鼠,这一点恐怕连邓布利多都不知道。”芙蓉加重语气说,“假使你慢上一步,还没见到他就让他成功地假死遁逃了,你还是会被大家冤枉的,不是吗?当时那种情形下,没人知道你们临时更换了保密人。你的一切解释都会被认为是借口。”
西里斯惊奇地看着她,沉默地点了点头。
芙蓉沉重地说,“那么,在所有人眼中独活于世的你,就更可疑了。你甚至弄不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不确定究竟是谁出卖了哈利的父母。”
西里斯对她苦涩地笑了笑。
“你竟然能够理解我当时的想法?”他问着这个问题,心底隐隐绰绰地浮现着一个肯定的答案。
“是的。我理解。假如是我在同样的情况下,我也不会做得比你更好了。”她严肃地说,“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不做懦夫,战斗到底。我认为你做到了。”
西里斯注视着她,神色缓和下来。
“可是你的摩托车——后来海格没还给你吗?”她好奇地问。
“我当时已经直接送给他了,现在也不准备再拿回来。”在她可惜的叹气声里,他轻声解释道,“我已经用不着它了。因为......陪着我去冒险的人……已经不在了。”
芙蓉用洞察一切的眼神看着他。
“你大概不仅仅是爱冒险。”她说,“西里斯·布莱克,你更爱那个陪你冒险的人。”
西里斯对她勉强一笑,芙蓉却觉得他笑得比哭还难看。
“那么,去魔法部是你的另一场冒险吗?”她竭力用活泼的口吻问他,“你有你不得不去的理由,并不是随便混口饭吃那么简单?”
西里斯回过神来,轻轻颔首。
“你打算做一个左右逢源的政客?”她端详着他桀骜不驯的微笑模样,“显然不像。”
“显然。”
“拉格诺说,你看似得到了康奈利·福吉的热烈欢迎,却去了国际交流合作司。他们都说,这并不是英国魔法部最核心的权力部门。”
“福吉虽然在明面上张开双臂欢迎我,却并不放心把我放到魔法法律执行司里去。”西里斯说,“还有一个原因,你还记得老巴蒂·克劳奇吧?”
“我听说他曾经争夺过魔法部部长之位。失败之后,他就被发配到了国际交流合作司,从此远离了权力中心。”
“又是拉格诺说的?”
芙蓉点了点头。
“但这些问题都是我自己想问的,同他没有任何关系。”她用逐渐流畅的英语直白地说,“我想深入地了解你的想法,假如你不介意的话。”
烛火微动。
西里斯凝视了她一会儿,她则表情坦荡地回望着他。
他决定相信她。
“等老巴蒂·克劳奇去世以后,国际交流合作司群龙无首,他们需要一个人来主持大局。”他说。
“他们选了你?”
“是我选了他们。他们对于一个空降的顶头上司是不服气的。”
“那么,是你自己主动选了远离权力中心的职位,带领着一群不服气你的下属?”
“有关这件事,不同立场的人会对此有不同的解读。”西里斯隐晦地说,表情显得有点深沉。
“我听说,由于伯莎·乔金斯和卢多·巴格曼的相继离世,魔法部体育运动司也缺人手。”
“是啊,韦斯莱孪生兄弟倒是希望我能去那里工作。”西里斯轻笑一声,“他们经常同魔法部体育运动司下属的滑稽产品专利办公室打交道。”
芙蓉立刻忍不住笑出了声。
“说到这里,加布丽昨天还拜托我去魔法把戏坊,帮她买点有意思的小玩意儿寄回去。她喜欢韦斯莱兄弟那些产品中闪烁的古怪的英式幽默感。”
“又是一个被英国文化所折服的法国人?”
芙蓉瞥了他一眼,用骄傲的语气说:“不是折服,是看见,继而欣赏。”
西里斯自得其乐地笑了笑。
“那么,我们的德拉库尔小姐欣赏到了什么?”
“就算进了魔法部那种争权夺利的地方,某人也会秉持着某些原则吧?有些工作,你是绝对不会去做的。比如处置危险动物委员会也在招募人手——”
“行刑官——那样恶心的工作!”西里斯嫌恶地说。
“那是沃尔顿·麦克尼尔之前的工作。”芙蓉轻声说,“我想我欠你一句郑重其事的‘谢谢’。那天晚上麦克尼尔在迷宫里攻击了我,后来是你找到了我。我们好像一直没怎么谈过这件事。”
“不客气。”西里斯说,盯着她一整天都保持着娇艳之色的唇,某一瞬间想再谈谈那天晚上发生的另外一件事。
“已经这么晚了?我得上楼去休息了。”那张曾经在迷宫同他吻在一起的唇正一张一合。
算了,还是别谈了,他想。
自从她搬进布莱克老宅以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变得比以前冷静起来;或者说,他们都感受到了这种弥漫在两人之间的谨慎情绪,乃至于双方都观望彼此,踟蹰不前。
不是西里斯不想亲近她。
可是,一旦她走进与“浪漫”毫无关系的布莱克老宅,看到他身边那些令人生厌的一切,了解到他复杂黑暗的家庭背景以后......她对他的评价是否会发生变化?
他确定,她绝不会喜欢连他自己都厌恶的东西;那么,她会不会因此而厌恶他?
她对他的兴趣是否一往如初?
“当然。你早该休息了。”西里斯低声说,对着起身准备离去的她说,“等等,你对音乐感兴趣吗?”
她回身看着他,说:“那得看是什么类型的音乐。”
“古怪姐妹乐队——他们在英国挺有名的。”
“霍格沃茨圣诞舞会上的那支乐队?”她摊了摊手说,“我不讨厌他们的音乐。”
“这里有两张古怪姐妹乐队的演出票。一个朋友送给我的。”西里斯从口袋里抽出两张花花绿绿的票,随意地对着她扬了扬。“要是你下周末不忙的话——”
“这算是一次约会吗?”芙蓉冲他明媚地笑了笑,神色有点狡黠。
“可以这么说。”西里斯强调道,“正式约会,但绝非那种‘两个呆瓜坐在桌子两边正襟危坐一整晚的无聊约会’。”
“等等——”她大步走向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在单人沙发上纹丝不动的男人,严厉地问,“你是不是偷听我和加布丽的聊天了?”
“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一两句。”西里斯回望着她,有点挑衅地说,“我不是故意的。是你们在厨房聊天的时候太大声了。”
他好奇地想:她会生气吗?
芙蓉把双手撑在沙发两边,低下头俯视着他波澜不惊的脸庞和微微眨动的眼睛,隐隐约约地确认了一件事:
自打住进布莱克老宅以来,他远比他所表现出来的要注意她。
他并不是莫名其妙地退缩回去了。
他更像是一只蜷缩在自己窝里的傻乎乎的大黑狗,褪去了桀骜不驯的外衣,试探着地露出了脆弱柔软的肚皮,注视着她,看她会不会依旧喜欢他,甚至来抚慰他。
果然,“矜持”二字,从来不太适合她,也绝非他之所求。
“西里斯,你一个人住在这么大、这么黑、这么深的宅子里,是不是挺孤——”芙蓉顿了一下,换了个词,“挺无聊的?”
在脸庞低垂所带来的暗影中,她银色的头发从肩头两侧滑落下来,勾勒在他的脸颊上。
“呃——”他感到了微微的痒,但却不太敢先动。
“你根本不喜欢这栋宅子吧?可是哈利得有个像样的家。于是你决定捏着鼻子一个人待在这里,可怜巴巴地等着哈利放假的时候回来和你团聚......是不是?”
“基本......是这样的......除了‘可怜巴巴’这个词以外......”他盯着她,嘟囔着说。
“对了,这些天,你不会是专门为了等我回家才坐在那里熬着的吧?”她凶巴巴地说,“尽管第二天你还要早起去魔法部?”
“也不能这么说……”他含含糊糊地说,“我……品酒……”
“是谁说好酒当有伴,独酌无滋味的?”芙蓉笃定地说,“你根本不喜欢一个人喝酒。可克利切曾经不止一次地抱怨说,你每天晚上都坐在客厅里慢吞吞地独酌一杯,杯子上的纹饰都快被你的手指给磨光了!”
西里斯盯着她,发现她漂亮的蓝眼睛正发着亮,像是被月光照得波光粼粼的海洋。
“克利切说,直到我回来以后,你才会把杯底的酒一饮而尽。”她继续说着,脸凑得他越来越近了,近到他终于能看清她的嘴角——那里正勾起一抹动人的微笑。
西里斯确定,她没有生气;甚至很高兴。
那么,接下来,她会给他一个久违的吻吗?
一个自打她进入到布莱克老宅,他就在隐隐期盼的吻?
就像在雨天的翻倒巷那次一样主动,或者像是在魔法部舞会的阳台上那次一样奔放?
可不同以往地,芙蓉·德拉库尔回撤掉了一些法式的放肆与热情,反而轻巧地拨开了他额头散乱的一缕黑发,轻柔地拥抱了他,给了他一个别具一格的额头吻。
莫名其妙地,在这个清淡如水的吻中,西里斯竟然感受到了她所传达的浓烈的情绪。
她怜爱的姿态似乎在无言表达着:
我明白你的孤独。
我不怕你的畏惧。
我愿拥抱你的不安全感。
“我担心——我其实——我——”他的语气陡然慌乱了起来,浑身的玩世不恭姿态似乎被这个吻给击溃了。
他犹豫着,不知心中的千百句话该从何说起,更不知自己前一阵子的某些疏远行为该如何解释。
“没关系的。”她注视着他,最终说出了一句令他意想不到的话:“西里斯,谢谢你对我的信任。”
她不谈孤独,也不论悲伤,她只言信任。
她笑意盈盈的蓝眼睛似乎在说:
你愿意把你的不安全感展现给我,而非别人,这是对我的信任;
而看到了这份不安全感的我,愿意去理解它,因为我无比珍惜你的信任。
下一秒,芙蓉从愣怔的他手中灵巧地抽走了其中一张票,眼中闪过了得逞的光。
“说实话,我觉得你有点犯傻,你早该直接问我的。那么,既然你都诚心诚意地主动邀请了——”她愉快地、认真地、笃定地说,“我接受,西里斯·布莱克。我们来一场正式的、不无聊的约会吧。”
【注】
本番外涉及时间线为9月上半月(霍格沃茨开学,哈利离开布莱克老宅返校后),古怪姐妹演唱会在9.17日周日,与德赫线并行不悖。
【配乐】
First Fool In Line(歌手:Don Williams;专辑:《And So It Goes》)
【《英国魔法部金融法规细则》】
作者私设书籍。
【布里奇特·格兰维尔】
布里奇特·格兰维尔(Brigitte Granville)女士,作者私设人物,法国魔法部派出的谈判代表。
【论西里斯和芙蓉住在一起后双方的谨慎态度】
西里斯和芙蓉的性格是比较大胆奔放的,两个人表达爱意的方式也往往很直接。他们之间更偏向于成年人的爱(□□ Love)。
人们可能会以为,他们住在一起必定是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但作者不这么认为。作者承认,西芙CP显然比德赫CP那种单纯的校园恋爱要更加成熟,在爱的某些肢体表达上领先德赫好多年;但对于爱的定义,他们依旧是需要保持谨慎态度的,他们仍需要一点一点了解彼此,以拼凑起他们所未曾参与的对方的过去的拼图。
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对于任何情侣而言都是非常重大的关系转变。这意味着一段关系将变得更加严肃,从偶尔的激情变成了全面介入彼此的生活。而对于这段众人都有点心照不宣的发展中的恋情,西芙其实都有点骄傲,以至于他们还尚未在明面上亲口定义过他们之间的关系。
住在一起后,他们双方都在思考、观察、试探,试图定义这段关系。
首先,芙蓉是个自尊独立的女孩,她会在意房租的问题,不想白吃白住;而另一方面,西里斯这个为人大方的败家子绝不会想要收她的房租;而芙蓉的这种自尊行为,也许会被西里斯认为是她想与他划清界限。恋爱中过于划清界限,有时候是一种对于对方积极性的挫伤。如何能够平衡恋爱中“保持自尊独立”与“肯定对方付出”的关系,是一门高深的学问。
其次,芙蓉进入布莱克老宅后,会遭遇到布莱克夫人的画像和家养小精灵克利切,而他们显然对她都不太客气。西里斯表面上虽然不在乎,内心会有一丝胆怯,担心她会被冒犯,更担心她会因此对他降低评价(心态有点像是他当年在火车上遇到詹姆时谈论自己家庭出身的时候)。
值得一提的是,布莱克老宅并不是西里斯的主场。相反,这里是这个世界上最令他感到疲惫、虚弱、不安的地方。在这种环境下,他并不能够像在其他地方那样游刃有余、自信大方,反而难得地回撤了一些自己的攻势。
此刻,他对她是怀着一种试探的心态的:当你看到了我母亲面目可憎的样子,了解到我所谓高贵血统下那些夹缠不清的家族关系,还会喜欢我吗?你会否像那些人一样,有一瞬间认为,我终会因为这样充满偏见的家族背景而走向邪恶的道路?就连邓布利多这样伟大的巫师都曾经放弃了对我的信任,那么,你呢?对我一无所知的你,了解到这一切以后,会因此而犹豫不决吗?
(在此刻能想到这些问题,也意味着他对这段感情的态度变得更加郑重了。)
还有一点,西里斯和芙蓉都处于适应人生新阶段的时候。
此刻的西里斯,虽然过往罪名被洗掉了,不需要困于物理的牢笼之间,却依旧困在自己心的牢笼里,没有完全释怀地走出来。他不仅要从阿兹卡班的阴影抽离出来,去适应新的生活,去扩大交际面;还要怀念自己已逝的故交好友,继续操心哈利的问题;更要从霍格沃茨临时教授的短暂职位中跳出来,在关注着凤凰社的活动的同时,去参与魔法部的勾心斗角、防御那些不服气他的同僚下属们的明枪暗箭。
而芙蓉作为一个刚刚走出校园的法国女巫,要适应在英国的新生活,要学习更多的英语,与本地巫师们展开竞争,充满怒火地撕掉身上所被人恶意贴上的“花瓶”的标签,更因为内心的好强精神,试图尽善尽美地完成妖精拉格诺交给她的新工作。
说到这里,西芙的性格中都有着要强的一面。他们都会在必要的时候动脑筋,而非只顾着无脑谈情说爱。
令人欣喜的是,我们也看到了他们感情的进展。
在平淡的日常生活的夹缝中,他们从未停止表达对彼此的关怀,有时候是清晨共享的咖啡,有时候是临近午夜的缄默等待。有时候是暴脾气的她强力出手,替他解决了他所无从下手的原生家庭问题;有时候是他开导她,试图舒缓她在工作中的负面情绪;有时候是她作为一个有青春期妹妹的旁观者,提醒他该如何跟与处于青春期的教子哈利(恰好与加布丽年纪差不多)相处,有时候是他私下里对家养小精灵进行强力约束而试图为她提供一个更舒适友好的生活环境。
而在本篇的最后,令人欣慰的是,芙蓉更深刻地发掘到了西里斯的孤独。那些他身为教父不希望展现在哈利以及其朋友面前的内容,那些他隐隐约约的不安全感,那个他看似对万事都不在意的模样下所藏着的同样需要被安慰的柔软内心。
而她的这种理解、温柔和无惧的拥抱,对于心中时常存在一丁点悲伤情绪的孤独的西里斯来说,是很珍贵的。可以说,远比一次没头没脑的热吻要珍贵得多。
还有,西里斯终于主动提出了正式的约会邀请——尽管芙蓉是故意在厨房大声谈论“正式约会”的事让西里斯听见的。所谓芙蓉·德拉库尔光明正大的小手段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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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番外十三 布莱克老宅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