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羽织和红褐羽织出现在林间,脚步轻踏间,地上柔软的树叶摩挲。
伸手推开挡在身前的枝丫,黑发青年在前方扯着锖兔,不辨方向地只管往深处走。锖兔脚步顺从,轻快地跟着他,看向前方的身影。
他嘴角勾出一抹笑意,猛一用力,握住义勇的右手用劲一拉。义勇猝不及防,身子跟着手臂被扯得后仰,只好脚尖一转扭过身体保持平衡。却不料正中下怀,他整个人撞进了锖兔怀抱。
瞳孔猛地收缩。
人是有气息的,比如女孩发间的奶香味,青年身上的果香和木叶香,虽然所谓的气息本来也是一个非常主观的东西,但至少被锖兔抱住的时候,他确切感受到了他身上将自己整个笼罩住的,淡淡的草木气息。此刻,这气息正逐渐变得浓郁起来,让他后背蔓延开一阵颤栗。
他僵直身子,一动不动。热量从布料后透出,相抵的胸膛随说话声微微震动。
“别气,只要你记住了我就不说了。”
记住……记住什么?锖兔说的那句话吗,我是最厉害的什么的?
义勇一时没能明白他的意思。
夕阳的辉光揉成一团昏黄的雾影,慢慢地将这片山林裹住。树叶在雾影中打转着掉落下来,落在一只野兔头上,它在灌木丛后跺了跺脚,三瓣嘴砸吧砸吧,倏地一下溜得不见了影子。
他感受到腰上力道逐渐放松,从温热怀抱中离开时,义勇下意识抬头去看他,沉进了一双静谧稳重的紫灰色眸子。
两人的倒影被伫立的树林切分的零零碎碎,木叶带着股潮意轻轻飘到两人脚边,巴掌大的叶片带着些春天特有的柔韧和嫩绿。
看到那双带着些迷茫的眸子,锖兔有些被气笑。
“你……”他好像叹了口气,“就仗着我喜欢你吧。”
义勇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清,他一动也不敢动。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像一阵拂过叶梢的,悠远的风声;但是这句话的分量却很重,像一个平地砸下的惊雷,蔓延开的电光从天灵盖一直刺到四肢,指尖一阵酥麻——他一动也不敢动。
他应该提起警惕的——在面容俊秀的青年慢慢低下头时,在那略微卷曲的锈色发丝拂过他脸畔时,在唇瓣感受到那难以抑制的、湿热的吐息时,他都应该提起警惕。
但他没有。
锖兔敛住眼,精准找到那双喜好吐露自我贬低话语的双唇,吻了上去。
直到嘴唇相贴,炽热的气息从唇瓣上传来,把义勇整个人烧成一团火,沸腾的血液才在他耳边叫嚣着提醒他发生了什么。
但他竟然忘了逃开。
青年的嘴唇略微有些开裂,粗糙的触感在他唇上摩挲,带来几分痒意后又逐渐变得柔软温热。他被这温度袭击,站着一动也不敢动,眼睛仍然直瞪瞪地睁着,带着几分震惊和懵然与锖兔对视。锈色头发的青年也有些紧张,抑制不住的呼吸完全乱了节奏,那双紫灰色眸子却十分明亮,带着股让他无所适从的炽热。
手心都是汗,他闭上眼睛,却让唇上的触感更加清晰。被唇舌舔舐,直到唇瓣之间的缝隙被撬开,像坚硬的蚌壳被耐心的猎手打开,显现出柔软的本质。
黑发青年睫毛像蝶翅一般扑簌簌颤动,让青年怜爱地觉得他像只被网住的猎物,但这只是错觉。他抱得更紧了几分,低头纵情地吻着,向深处探入。轻轻咬了一下唇瓣,丝毫没有疼痛,却激起一阵微弱的电流。
义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抵抗,拒绝去深思自己行为的含义。意识好像非常清晰,明确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又好像非常昏沉,在波涛中随着对方的带领浮沉,忍不住逃离又忍不住迎合。
到后面两个人都乱了节奏,气息喷吐间,在脖颈染上暧昧的绯红。
义勇甚至不知道这个吻是什么时候结束的,迷迷蒙蒙地被锖兔带回了木屋,视线愣愣地盯着他的耳梢——就算是男子汉,也抵不住从耳背到脖颈处的一片绯红。
鳞泷老师站在门口,好像在等明佳和裕作,望见另一个方向回来的他们,远远点了下头。
他们逃也似的回了屋子。对视一眼,锖兔忍不住笑出声来,义勇也弯起了嘴角。
噗通噗通的心跳还没有平息,裕作就推开门嚷嚷着让他们吃饭去。两人将他赶出去,用冷水洗了把脸,平复了一下心情。
晚餐也很丰盛,裕作放下碗后连连打了几个嗝。鳞泷老师戴着木头面具,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就准备赶人。
“吃完收拾收拾东西,早点走吧。”天狗面具背后,声音还是和往日一样稳重,但心中正为令人操心的弟子们叹了口气,“九柱会议就在五日之后,早点下山去山下找个旅店,别误了时间。”
两人并无意外,身在鬼杀队就要习惯与身边人聚少离多的日常,当下就应了声,抓紧了吃饭的速度。
反倒是两个小娃娃,还不习惯如此突然的离别。裕作站在大门边上,表情倔强却掩不住一丝不舍,别扭地让义勇下次来见识他的实力;明佳嘟嘴,扯扯义勇羽织下摆,轻轻地让他弯下腰,在耳边说让他们多来几次看望他们。
两人动作迅速收整好衣物刀具,最后将日轮刀挎在腰间,羽织轻扬拂过黑褐色刀鞘,和他们道别。
鳞泷老师沉默地站在门口,看着两个小孩缠着两人打打闹闹,身影稳重端凝。
他好像经常是这个姿势,穿着泛白的云纹羽织站在朴实无华的木门前,像一个凝固褪色的浪花。送别他们去最终考核时,迎接他们训练结束下山时,送别他们执行第一次任务时,他总是这样沉默地站着,安静地接受他们一次又一次的离开。
“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回来!”他呵斥两个小孩。
裕作扁扁嘴,拉着明佳站到老人身后。
鳞泷老师看向英姿飒爽的两人,顿了顿。
鬼杀队制服妥帖包裹住两人修长的身躯,两人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好孩子,现今已经成长为优秀的青年,散发出无法掩饰的夺目光辉,他为之骄傲欣慰,也为之担忧。
“出门在外,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老人说着,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看了眼两人。
俊秀的青年好似浑身散发着光华,两人一左一右站着,清冷瞳孔中的星点交相辉映。
“以后你们两个人相互照顾,我也算放心了。”
锖兔笑了一声:“晓得了,您只管照顾好自己,义勇我会看着他的。”
鳞泷老师一脸严肃地点点头,又看向义勇。
黑发青年回视着他,眼眸清澈纯净:“我能照顾好自己,锖兔也是。没必要相互照顾。”
“唉。”鳞泷老师重重拍了一下义勇肩膀,“快些走吧!”
锖兔哈哈笑出声来,扯着他,踏着逢魔时刻最后几缕流连人间的光线,往山下跑去。
远远传来孩童清脆的声音,“师兄再见!”锖兔头也不回地挥挥手,心头一阵畅快。下山时掠过一段树影,他大大方方亲了一口义勇脸颊。义勇实在拿他没办法,只能用不知说是冷到还是呆愣的视线定定盯着他,表示自己的抗议。
赶路时一阵鸡飞狗跳,两人将将在第五天早上抵达了产屋敷宅邸。
作为预备柱的人选,鎹鸦并没有对他们遮掩宅邸地址,一路将他们带到在附近的隐部队总部。之后两人跟着隐成员绕了几段路作为保险,最后穿出树林来到了一座雅致的庭院前。
清澈的流水在小塘中缓缓流动,两棵松树栽在塘前,映在水面的树影被鱼儿游动的身躯扑碎,阳光下漾出一圈一圈的水纹。光滑的鹅卵石累密地铺在庭院前的空地上,从庭院中央到四周由密到疏,留出让草籽挣扎求生的余地。
空地中央已经站了两个人,一大一小,似乎正在说话。
其中一位身躯高大,胸膛和裸露出来的手臂上挂着虬结的肌肉和狰狞的青筋,穿着的鬼杀队制服外另披着一件土褐色袈裟,宽厚的手掌在胸前合十,拇指和中指间套着一串佛珠,双眼似乎有疾,眼眸处只剩眼白。
和这位对比起来,不管是谁都可称得上娇小。站在他身旁的女子尽管身材算是高挑,但头顶甚至未到他的胸口。一头秀美长发自肩头披落,蝴蝶装饰停留在脑畔展翅欲飞。她是个纯粹的美人,嘴角一抹笑意温柔又礼貌。瞳孔的蜜紫色像是晚霞的红颜,一小抹嫣红的嘴唇微微弯起,整个人散发着少女的靓丽气息,以一举之力中和了鬼杀队中失衡到快爆表的直男气场。
锖兔双手抱肩,和义勇并肩向庭院中央走去。
香奈惠看到了他们,微微笑着朝他们挥手:“啊,你们来了~”
锖兔向她打招呼:“又见面了,胡蝶小姐。”
义勇向她点点头,一句话都没说,就要习惯性地转身去自己熟悉的地方发呆。
——却被锖兔拖住。
他扭过神来,不解地看向自己被锖兔紧紧抓住的羽织。锖兔面色如常,仿佛自己什么也没干一般,手却没松,攥住不让他走。
蝴蝶香奈惠身旁的僧侣听见说话声,也转过身来,用他那双略微吓人的眼眸直直盯着他们。
锖兔终于帮义勇补上了上辈子的从未存在过的自我介绍,又等来了一位头上戴着花里胡哨宝石的白发男子,和一位身材中等的面善老人。
几人简单介绍过,宅邸回廊边走来一位身着紫藤花纹和服的妇人,她面容精致,雪白的长发一丝不苟的挽成发髻,正是产屋敷这一代家主的妻子,产屋敷天音。
她浅浅一鞠躬,众人也随之还礼。
“几位请往这边来。”
锖·今天也在想方设法的让义勇加入社交场合·兔
给姐姐的描写161字,给岩柱的描写61字,给宇髄天元的描写15字。
呵,不愧是我。
【捂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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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