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头顶轻柔的触碰,和刚才狂风暴雨的打击形成鲜明对比。裕作身子抖了抖,强撑着酸痛的胳膊腿脚,脸颊微红地跳起来,蹦到场外,一言不发地躲在明佳身后开始自闭。
沙沙风声好像在远方,一时又到了近处。即便是正午,狭雾山的光照条件也并不算良好,更别说接近黄昏的午后时分。
光线被树叶打得破碎,又在雾中与碎影糅合,昏昏沉沉。
鳞泷老师安慰了孩童两句,便步伐沉稳地走进林中空地。他背着手转过身来,声音低沉:“你们在外几年,不容易回来一趟。正好,让我看看你们两个合力的战斗。”
他轻轻抽出腰间开刃的日轮刀,手掌苍老枯瘦,掌腹到指尖紧密贴合刀柄,像温柔地攥住了一道湛蓝的光。
义勇看着鳞泷老师向他点点头,站在原地未动,手却已经握上了腰间日轮刀。锖兔走至他身旁,和他对视一眼,脚下的草叶齐整断裂开,可怖的速度下两人瞬息间在原地消失。
虽然不明白鳞泷老师为何临时起意,义勇还是遵照话语配合着锖兔攻击了上去。
裕作被女孩嫌弃地从背后推出来,别扭地揉揉脸颊,就被场内战斗所吸引。两小孩不在意形象地坐在地上,睁大眼睛认真地试图捕捉青年的动作,只是两人的动作的速度远远超出他们的动态视力捕捉范围,一时只能看到偶尔停顿拔刀那一瞬的身影,和银高速动作,俶尔又掩映在了雾气中。
先前的指导战对锖兔义勇二人而言,因为小心收力根本算不上痛快,甚至算不上热身运动。但对上鳞泷老师,他们总算能放开手脚,挥洒出在生死擦肩之际磨炼出来的纯熟武技。
黑色长发因高速移动被烈风压在耳侧,出挑的几缕直面风压,在脑后簌簌颤抖。义勇在林间穿梭的身影像拂叶疾风,接连不断的斩击像浪涛,拍打在鳞泷老师身上,就像暗蓝海浪咆哮着冲击海岸边林立的巉岩。
鳞泷老师岿然不动,任凭雨水和波涛如何冲击,也不动如山。他冷静果决地一一回击,即便身体灵活性和爆发力源远比不上巅峰时期的青年,饱经战斗的积年经验和对水之呼吸融入骨髓的熟悉,仍让他在锖兔与义勇的联手攻击下稳稳支撑。
三人对水之呼吸的熟悉已经到了只要日轮刀在手间一转,就能猜出对方下一个要出什么招式的程度。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打斗,本来是件十分无聊的事。但两人在几年的鬼杀队生涯中有所侧重的成长,和精妙的配合却像旧瓶装新酒一般,让鳞泷老师眼前一亮。
锖兔脚步一错,闪避鳞泷老师斜下突刺的一击,他一退,义勇便上前。上前的一步和手中的刀光却恰好挡住了锖兔身影,稳稳接住了鳞泷老师毫不留情的追击。
锖兔一退,完全闪现出鳞泷老师的视野,在战斗中丢失敌人的踪迹是非常要命的一件事,鳞泷左近次下意识警戒,义勇凌厉的反击却让他分不出心。
他们不间断地交手,刀光闪烁之中,锖兔反手背刀,脚步轻挪,从右侧方暗影里冷不丁闪出。挥出一刀,起于毫末且悄无声息,后而声势浩大。
像凭空出现的一道月光,美得像人间白练,却狰狞得要噬人。
月光出现的一瞬,黑发青年加快了挥击的节奏,牢牢将鳞泷老师锁在原地,逼得他不得闪开。
“好!”
鳞泷老师暴喝一声,抓住刀光闪烁中的一毫秒,险之又险地仰头,往后一个鹄子翻身,身体利落的一个后空翻,同时一脚顺势前踢,狠狠踹上正面义勇的日轮刀。义勇眼睑微敛,手腕一抖及时变刀,用刀背承受鳞泷老师脚上的力道,却也因这一脚卡住上半身难以继续攻击。
此时锖兔刀光才挥下一半,白练尚在空中。锐利的凶器带着嗡嗡风声,与撑手后翻的老人腰侧擦肩而过,吞噬并撕碎云纹羽织一角,让他露出的腰侧里衣泛上血色。
后空翻至整个身体与地面垂直时,劲瘦的手往地面一撑用来借力,老人一个翻身站稳,却还是朝前趔趄一下,才站稳身子。他收刀入鞘,拍拍衣襟又朝着他们摆摆手,天狗面具下的脸庞露出一个无声微笑
义勇微微皱眉,“恪”的一声痛快收刀,快走两步,伸手就要去搀扶他。鳞泷老师坚定挥开义勇的手:“小伤,没事。”云纹羽织背着手往小屋走去,一边自顾自点点头。
“好啊,好!”
傍晚时分,蘸着浓墨的毛笔轻轻在纸上落下最后一个字,枯瘦的手指将它搁在笔架上,严肃的目光审视着刚刚写完的信。
身后锖兔和义勇两人跪坐着,房间内不见两个小鬼,他们正哼哼唧唧地躺在一旁卧室内,裹着绷带和药水。
“信我写好了。五天之后的九柱会议,你们俩去。”
义勇猛地抬头,炯然的眸子带着疑惑对上正襟危坐在案前的老人。
“你们各自的实力和极佳的配合意识都给了我很大惊喜。”他慢慢地将信纸卷成细长筒状,塞入一旁蹦跶的鎹鸦脚上小盒,“——既然都有柱级实力,那有两个水柱,又未尝不可。”
锖兔微笑,带着自信与喜悦直视他,爽朗回应道:“必不会辜负您的期待!”
义勇没有作声,保持惯性地与老人对视,眼中一片茫然。
直到锖兔扭过头来对他说“鳞泷老师认可你的实力了,义勇。”他才好似将这句话听入了耳,忽的站起身来,又直直伫在原地。
“您真的这么认为吗?”义勇也不知道自己想听到什么答案,但现实中鳞泷老师坚定注视着他,像是看破了他的迷茫,出口的话语就像是石头投进平静湖面。
“你拥有成为水柱的实力——我正是这么认为的。”
他哑了口。
看着威严的天狗面具,他却仿佛看到了下面那张和蔼的布满了皱纹的脸,下意识回应道:“……必不负所托。”
脑海中纷纷扬扬的记忆像纸片一瞬间扬起,飞快地从眼前闪过,过去与现在的碰撞让他有些无所适从,连鳞泷老师什么时候离开也没有发现。
斩杀十二鬼月下弦后,耀哉大人传信让他参加九柱大会,同时宣布他柱的新身份。来自主公的命令他虽然没有反对,却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冷硬的态度让他人如何嘀咕。压着一口气回到狭雾山,他忍不住询问鳞泷老师的想法。
鳞泷老师完全不能理解这样推脱的想法,痛惜的眼神看着他,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怒喝:“我可不记得有这般胸无大志的弟子。柱的身份意味着沉甸甸的责任,不思进取,怎能逃避!”
他僵着身子,感觉肩膀快被磐石一般的重量压垮,生硬地回应:“我……不会辜负所托的。”
狭雾山上总是安静的,雪落下来的时候,连寂寞和孤单也会被雪掩盖下去,发不出一丝声响。
锖兔伸手晃他肩膀,眼前近距离晃过的白皙脸庞吓了他一大跳。
“义勇,要记得履行赌约啊。”锖兔的笑容非常具有感染力,把他的思维打岔。
赌约……什么来着。
黑发青年脸色慢慢变了,沉郁的神情褪去,变得面无表情。他回想起赌约是什么,沉默地看向锖兔,难得产生了逃避的想法。
大声说“义勇是最厉害的”?……饶了我吧。
黑发青年站起身,假装没有听见锖兔的话语,默不作声地推开门,快步走出房间。
锖兔跟在他后面,好整以暇:“你不说的话我就帮你说,每天都说一遍,每天都在你面前说一遍。”
“不要。”
“反对无效。”
“……”
锖兔深呼一口气:“富冈——义勇——”
义勇此刻不想面对锖兔,身形一闪,原地失去了踪影。
锖兔笑得和弥勒佛一样,没追上去,笼着手袖,拉长调子接上了下半句:“最厉害了——”
院落边缘的树林钻出两个小鬼,扎着丸子头的小姑娘带着红扑扑的脸蛋,男孩提着木刀,另一只手毛扎扎地薅扎进自己头发中的木枝。
明佳听到锖兔的声音愣住,回过神来噗的笑出声:“师兄们感情真好。”
裕作听她这么说,不由好奇地踮起脚往锖兔那边看。
锖兔四处张望一番,笑眯眯的站在原地,张口似乎又要再大声说一遍。
义勇一闪身又回来了,他站在锖兔身前,蹙着眉毛显得有些急:“锖兔!”
锖兔立马闭上嘴巴,笑眯眯看着他。
“我……”
不知什么时候女孩和男孩悄悄凑到了一旁木栏杆边,试图用栏杆挡住自己身子,探头探脑,两双明亮的眼睛扎巴扎巴直直看过来。
义勇急得拉住锖兔右手,锈发青年好脾气地任由他牵住。义勇却在两人手掌相贴后不由瑟缩了一下,被锖兔反客为主抓住。
黑发青年看向两人紧紧相握的手,脸色冷冰冰。他扭过头瞥了一眼躲在一旁的两个小鬼,明佳和裕作猛地打了个寒战。
义勇转身,锖兔手被牵着,一举一动都顺着他,跟着转过身去,微笑的眸看着义勇。
两人默契十足,身形一闪便从明佳眼前消失,不知去了哪儿。
两个孩童失望的“啊”了一声,只好推搡着站起来离开。
屋内,小木窗被支起,袅袅茶香顺着春天带着香气的微风往窗外伸展。鳞泷老师坐在桌前,捧着一杯茶,木头纹路在茶杯身上蔓延出细碎的画卷。他慢慢抬手,将茶送到嘴边细细抿了一口,缓缓品尝。
“青春啊。”
【题外话】
写到义勇否定自己拥有成为柱的资格的时候想到的:
在事情还没出结果之前就一遍遍否定自己是非常痛苦的,所以尽量不要带着自卑心理去做事。在发现自己开始试图否定自己时,就要冷静地对自己说“好了,停下来”,想想手头上正在做的东西,投入到自己正在准备的事情上去,不要想其他的,你会发现只要你不恐惧就没什么需要恐惧的。
这里设定从甲级队员到柱,只要完成一定目标就自动享受柱的待遇,成为九柱。但因为水柱今年爆了两个,个顶个优秀,产屋敷耀哉只好跑去找鳞泷老师商量一下
如果那里有提到过原著里面升级柱的设定,请务必让我了解【唔啊】
要开启下一个副本了,好头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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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