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锖兔背著走的富冈义勇很快地便在令人安心的气息包裹下睡了过去。
虽然隐隐约约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麽,但是当感觉到晃动想要挣扎著醒来时,锖兔温暖的声音让他重新坠回黑甜的梦乡。
“睡吧,有我在。”
锖兔在的话......肯定没问题的吧?说起来他重複回到被锖兔打昏后几次了?从攻进无限城以后一直在战斗,就算是他,精神上也有些疲乏了......
睏意像雾气一样细细密密地网住了他的大脑,富冈义勇感觉自己不断地向下坠落......直到被人扶住背后。
陌生的气息让他猛地睁开双眼,一瞬间散发出的气势让扶著他的背的人都吓了一跳。
富冈义勇环视四周,一群有点眼熟但不认识的人分布在不远处,而他正趴在锖兔的背上,有人扶著他想让他能稳稳地从锖兔身上下来。
锖兔不是在选拔时就死了吗......?睡了一觉的脑袋没有很清醒,模糊的印象中他已经通过选拔很多年,还暂居水柱的位置——
咦?但是在炭治郎变成鬼,而他被打飞以后,似乎又回到选拔时,还有锖兔又重複死了好几次的记忆......
刚醒来的脑袋还有些转不过来,仗著眼前的人是锖兔,富冈义勇便直白地将自己的问题问出口:“你还活著?”
扶著富冈义勇的背,让对方能顺利从锖兔身上下来的人听到这句话差点没把人摔出去,一般来说会对救了自己性命的人说这种话吗?!
锖兔眨了眨眼,然后努力压平因为富冈义勇明显就是睡昏头的样子而翘起的嘴角,没让他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但是话裡轻鬆的语调仍藏不住他的情绪:“当然,这个问题在你睡过去之前我们就已经讨论过了,还记得吗?”
富冈义勇的记忆和理智随著时间逐渐回笼,他嗯了一声,环视四周,发现已经到了锖兔组建起来的幸存者营地后,疑惑地皱起眉头:“你们路上没有遇见鬼吗?”
“没什麽大不了的。”锖兔让富冈义勇坐好,拍了拍他刚才因为跌倒而满是尘土的脑袋,看样子似乎打算继续去巡逻。
村田压低声音凑到他的身边:“哪有什麽没什麽大不了的,锖兔他真的超厉害——!就算背著人,砍鬼一样行云流水像是切菜一样,连背上的人都没醒来......”
村田说到一半,才意识到富冈义勇就是他话裡的那个‘背上的人’,而有鬼来了都没能醒来,似乎并不是一个被提起时会很开心的事情。
“嗯。锖兔真的很厉害。”富冈义勇认真地回应反倒让村田有些不好意思,他收敛心神,跟著富冈义勇的目光看向正在和领头者说话的锖兔。
“你还打算继续找人吗?”领头者担心的语气和皱眉的模样和富冈义勇记忆裡的轨迹一模一样,而锖兔的回应也总是分毫不差:“可以负责守卫的人都累了吗?”
富冈义勇紧紧盯著锖兔眼底下那块青黑,虽然仗著光线不够明亮而没有很明显,但是以锖兔总是很有气势地大喊‘男子汉就该......’的习惯来说,这麽轻声细语的说话不只是为了防止引来鬼,也有身体已经感到有些疲乏的原因。
他就这样紧盯著锖兔一段时间,眼看锖兔始终没有要找他搭话,就已经打算转身离开,富冈义勇只好开口阻止对方:“锖兔。”
“怎麽了?”锖兔转过身,不解的目光看了看富冈义勇后恍然:“义勇寂寞的话,可以和村田一起保护大家,再过不久我们就可以下山了。”
“不......”他并不想要留在这裡,任由锖兔一个人面对手鬼,在被对方残忍地杀害,可惜不善言词的他真的想不到什麽好理由可以让对方留在这裡,让他一个人去斩杀手鬼。
“那是怎麽样?”锖兔往回走了两步,困惑而皱著眉的样子对不熟悉的人来说看起来很像在发怒。
富冈义勇忍住退后一步的衝动,移开视线时恰巧看见锖兔的刀子,灵光一闪急忙开口:“你的刀......这几天一直在使用,确认一下状态比较好吧?”
差点就直说锖兔的刀子有裂缝了......明明目前为止他在锖兔的刀子砍坏了之后并没有见过,不可能知道对方的刀出了问题。
锖兔停下脚步,盯著富冈义勇的时间超过预期的长度。
儘管脸上仍然保持著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是在锖兔看不见的角度,富冈义勇有些不安地蜷起手指,轻轻抓住羽织的袖口后才稳住自己看向锖兔的目光。
“说的也是呢......”锖兔不久便恢复正常,好像刚才紧紧盯著富冈义勇的视线不过是对方的错觉一样,他依言拔刀出鞘,在仔细地检查过后,果然发现了一道微小的裂痕:“我去问问有谁能借我刀子。”
富冈义勇鬆了口气,放过被抓出皱摺的袖口,在锖兔从伤者那裡借到没有问题的刀子后,才状似无意地提起:“我的刀子也有裂缝,能帮我借一把吗?”
闻言,锖兔顿了顿,和记忆裡不一样的是,锖兔将刀鞘固定在自己腰上后,摇摇头拒绝了他的提案:“不用吧?义勇待在营地的话,有守卫在的情况下是用不上刀子的。”
“是吗......”富冈义勇低下头,和预想中不一样的情况让他有些焦躁,但是冷静的大脑仍然规划出不同的方案。
锖兔朝其他人点头致意后,转身就要离开,富冈义勇看准时机,朝著锖兔的脖子出手想打昏对方。
没想到却被锖兔躲开了。
“你想做什麽?义勇。”锖兔低沉著声音说话,嘴角的疤痕由低向高斜斜地扬著,紫藤花色的瞳孔裡透著警戒和失望,却没有该有的意料之外。
好像他原本就觉得富冈义勇会对他做些什麽一样。
富冈义勇看清锖兔的眼神,好像被刺伤一样抿紧嘴唇,原本就没什麽血色的嘴巴现在更显得苍白了。
但是他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像苍鹰一样紧盯著目标不放,出手如闪电般快速,伸手探向锖兔刚绑好的刀鞘。
锖兔侧身躲开,想向后跳拉开距离,富冈义勇改抓为拉,扯住锖兔的右脚向下甩。
好快——!锖兔心里一惊,比起单纯的肉搏,鳞泷师父教导的更多是持刀与鬼战斗的方式......但是义勇不是鬼,而可以的话他也不想和义勇拔刀相向。
他只好在空中做好受身的准备,在被拉著脚狠狠向下砸后,向侧边一滚,用左脚顺势踢向富冈义勇的腹部。
原以为富冈义勇会躲开,锖兔这一脚是用了十成力气的,没想到对方硬生生接下这一脚,左手不屈不挠地探向他的刀。
锖兔忍不住慌了手脚,他记得对方胸膛和腹部都有不少伤口的,平时他这一脚肯定会让人青一块,这下不知道伤口会不会再次加重。
但是这样的话,就更不能让富冈义勇抢到刀子了,看对方刚才的架势,肯定是想打昏他让他好好休息,自己代替他去救人和杀鬼的吧。
锖兔咬牙,再次侧身避开富冈义勇探向他腰间的左手,没想到却恰好滚入对方右手的攻击范围,手刀正好打在了锖兔的颈项上,连日来的疲惫加上这番衝击,锖兔很快的便晕了过去。
富冈义勇伸手接住锖兔下坠的身体,将对方的身体轻轻放平之后,看著刚才因为到处滚翻而沾上的尘土,富冈义勇脱下了自己的羽织,盖在锖兔的身上。
如果他能够顺利回来的话,再来跟锖兔要姊姊的衣服也不迟,而如果他回不来的话......羽织对他来说也没什麽用了。
他已经做好觉悟,如果时间是因为他的死亡,而不断地重新回到被锖兔救下的那时候的话,虽然不知道还能够这样重複多少次,但是凡事总有极限的。
他一定会创造出锖兔成功活下去的世界的,无论要和这个时间线战斗多少次。
在他即将解下锖兔腰间绑著的刀鞘时,守卫队的领头者终于开口阻止了:“等等,你到底要做什麽?”
富冈义勇抬头看去,刚才的战斗他们都插不上手,也不能理解为何突然会开始战斗,但是原本因为富冈义勇展现出的实力而满眼警戒的领头者,在看见他解下自己的羽织避免锖兔著凉后,原本还需要村田阻止他加入战斗,试图帮忙锖兔的领头者便停了下来。
虽然如果他加入,对富冈义勇来说结果不过是变成打昏两个人而已。
富冈义勇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站起身将刀鞘绑在自己腰上后,向两人鞠躬致意:“锖兔就拜託你们照顾了。”
“我会用生命保护你们的。”即使不知道要重複几次,他都会坚定的用这具身体斩鬼,作为锖兔和手鬼之间牢不可破的保护网。
“喂——!你是什麽意思?”领头者试图得到更多讯息,但是留给他的只有富冈义勇快速远去的背影,他只能烦躁地抓抓脑袋,准备背起锖兔的身体,将他移到离人群比较近的地方,以免有危险时来不及反应。
“喂,村田,来帮......”领头者一转头,却发现村田跟著富冈义勇离开的方向离开了,还不忘边跑边道歉:“抱歉了田中,营地就拜託你了!”
“......”领头人——田中暗自叹了一口气,让锖兔一隻手搭著他的肩膀,半拖半抱地将人带到营地中心的位置。
也许是因为强烈的不想睡著的想法,锖兔没过多久就从睡梦中猛然坐起,差一点撞到打算拿些水等锖兔醒来时可以喝的田中。
“义勇呢?”锖兔的声音乾哑,语速却十分急促地问,田中为了躲过他的动作不小心将水洒出来了些,恰好滴在富冈义勇的羽织上,看起来就像溅上了鲜血。
“你先喝点水吧......”田中将水塞进锖兔的手中,但是看见锖兔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样子,他觉得自己这辈子要操的心估计就耗在眼前这群人身上了,但是谁叫他被救了一命呢?
于是他只能再叹一口气,然后告诉锖兔:“他替你巡逻去了,你先休息一下——喂!等等啊!”
没想到锖兔一得到答案,便将水杯随手一放,抓著自己的刀鞘便衝了出去。
“真是的——你们学习水之呼吸的都这麽擅长不听人话的吗?!”田中气得大喊,然而能回应他的人已经跑得看不见踪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