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柱合会议后,隐的人带著他们去将要分配给水柱的屋子。
虽然还没分出胜负,但是他们两人都一致认同无论是谁承担这份责任,对方都有权利可以使用属于水柱的屋子,主公大人就没让他们去普通剑士休息的地方恢复精力,而是直接请隐的人带著他们去水宅了。
锖兔和富冈义勇也就保持著一前一后的状态,跟著人来到水宅,在确认他们不需要其他东西后,锖兔先让其他人离开,偌大的屋子裡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人,空间静的连庭院造景中,水流动的声音都一清二楚。
“你先去休息吧,义勇。”锖兔看著紧抓著他的衣角不放,像深怕被主人遗弃的小狗一样,委委屈屈地跟在他身后的富冈义勇说道。
没想到向来听他的话的富冈义勇在这时迎来了迟来的叛逆期,他摇了摇头,手反而攥得更紧了。
“放手的话,锖兔又会跑掉了吧?然后再去不知道哪裡受伤,可能会死掉也说不定。”锖兔素淨的羽织被富冈义勇抓出皱摺,要不是锖兔轻轻用手扣上富冈义勇因为用力过猛而不断颤抖的手腕,对方的力道大得险些要抓破锖兔的羽织。
“你曾经的那个未来裡,我死掉了对吧?”锖兔将富冈义勇的手从羽织上摘下来,衣服却没有因为施力点消失而恢复光洁的样子:“所以你才会将我打昏,试图让我远离危险、远离可能会发生的死亡。”
富冈义勇抬起眼,即使这麽久过去了,锖兔依然和小时候一样,需要他稍微抬起头才能看清对方的面容:“我......”
他要说什麽?他这时候该说些什麽才好?
锖兔说的一点也没错,他确实是这麽打算的,但是直觉告诉他,这样的理由是不会被锖兔接受的。
还没等他想清楚说些什麽才好,锖兔已经从他的表情中看穿他真正的想法了。
“你是不是没想过跟我说清楚会发生什麽事情?然后找我一起面对,我们一起杀了那个该死的手鬼?”
锖兔和髮色相同的眉毛狠狠地皱了起来,即使是对他人表情不甚敏感的富冈义勇,都看得出对方现在非常、非常的生气。
富冈义勇哑口无言,即使是现在,他在发现锖兔受了伤后的第一个反应,依然是想办法让锖兔再也不用当鬼杀队的剑士,从源头远离危险。
想到锖兔在他面前一次次的死去,被捏住脑袋不断挣扎,直到最后反射性地抽搐著身体,却再也不能回应他的呼唤的样子,富冈义勇咬了咬牙:“锖兔才是,没想过找我一起负担的吧?”
“以前是,现在也是,即使嘴上说即使是男子汉也不能在状态不好的时候逞强,却总是连评估自己的伤势都做不到!”
想起对方在选拔时几乎是不眠不休地走在救助他人的第一线,才几天没休息就已经疲惫得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哀嚎的富冈义勇,感觉自己的理智拉紧得几乎快要绷断琴弦,热血涌上脑袋,他不管不顾地吼了出来。
“那你呢?你就确定你能很好地判断自己的状态吗?你要不要算算自己几天没有睡觉了?嗯?”他一把拉近富冈义勇,看著对方眼底的青黑,锖兔感觉自己额角的青筋都蹦了出来。
富冈义勇被锖兔骤然放大的脸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挥手打开锖兔:“我很好,还不需要去睡觉。”
他了解自己的身体,以往也不是没有熬夜熬了好几天的纪录,成年后人手吃紧时,为了能早一点将鬼拔除,他甚至有小半个月的时间都在熬夜赶路的纪录,交通的不便让他翻山越岭时只能靠自己的双脚奔波,而现在才不过五天左右没好好休息,虽然现在不知道为什麽特别疲惫,但是应该还撑得下去才对。
“现在就来打一场吧。”见富冈义勇倔强的臭屁气犯了,锖兔也不打算再多说什麽,而是按著腰间的刀鞘,缓缓抽出自己的日轮刀:“看看到底是谁不会评估自己的状态!”
反正他也不太会说话,而真正的男子汉就是该用拳头来沟通的吧!?
“好啊。”富冈义勇微微躬身,绷紧的背肌充满力量:“我一定会让你成为水柱的。”
他拔刀向锖兔袭去,水蓝色的刀身途经的路上捲起一层层浪花,锖兔没有闪避,而是用刀身接住这一击:“怎麽做?靠著这种一点作用也没有的攻击吗?”
他向外一掀,身高不够、力气不如人的富冈义勇顺势向后退去,但是经验让他像陀螺一样很快地回身,藉著锖兔的力量,半路变招形成成生生流转,吞噬一切的水龙隐约出现雏型,毫不留情地咬上锖兔的衣角。
“为什麽你这麽想让我成为水柱?”
所幸只是具有雏型,还没有彻底演变成威力巨大的招式,锖兔才靠著水面斩将富冈义勇的攻击打散,就听到对方这个对他来说十分莫名其妙的问题。
“啊?我才该问你为什麽想让我成为水柱吧?”
一击不中的富冈义勇就地一滚躲过锖兔的反击,原本平整的地面被打出一个大坑,飞扬的尘土让他看不清锖兔的攻击来自何方,千钧一髮之际才抬起手接住锖兔自上而下的攻击。
“为什麽......锖兔肯定能做的比我好。”富冈义勇抿起嘴唇,到处乱飞的尘土让他有点想咳嗽,但是深知如果咳了,手上的劲就鬆了,在这个情况下他只会被不断下压的锖兔打中。
——那样的话,会死。
富冈义勇果断朝著侧边卸力,在锖兔因为支点突然消失而短暂的中心不稳时,一脚踹上对方的腰腹,趁锖兔跌跌撞撞地摀著痛处时重新调整自己的状态。
“咳咳、咳,你又怎麽知道?过去的我早就死了吧?怎麽能凭著你擅自想像的我,断定一定能做得比你好?!”
富冈义勇因为锖兔的话,露出了像是被刺伤的表情,眼神裡流出的难过与悲伤让锖兔有些愧疚,但是他咬牙不让情绪掌管他的大脑:“反倒是你带著过去的经验,到目前为止不是做的很好吗?”
五十隻鬼,也就是至少五十户人家,在富冈义勇的努力下,就算没能阻止已逝者被鬼杀死,但是越早将鬼斩杀,就代表当地越早远离鬼的威胁,原本可能被鬼伤害的人再也不用担心了。
“不是的!”富冈义勇大喊:“那只是、只是我仗著情报的便利——我在选拔时一隻鬼都没有杀掉,说起来我甚至没有成为鬼杀队队员的资格!”
“在选拔时存活七天即可成为鬼杀队剑士,而不管怎麽说,我们都活到了现在。”
锖兔重新衝向富冈义勇,奔跑的速度太快,富冈义勇只来得及握紧刀柄正面接下攻击,没想到锖兔虚晃一招,在还差一个刀身的距离时,将突刺改为上挑,打开了富冈义勇的刀子。
富冈义勇瞳孔一缩,仰头向后躲去,一隻手伸向锖兔的日轮刀,似乎拼上手掌也要将锖兔的攻击停下。
“而我才是真的没有成为水柱的资格的那个人。”一口气缩短攻击范围后,锖兔却一把扔掉了手裡的刀子,贴近富冈义勇的身体抓住他的领子,紧紧盯著他因为惊讶而微微瞪大的眼睛。
领口突然收紧让富冈义勇都有些呼吸困难,但是真正让他停止呼吸的是锖兔砸下的重磅炸弹。
“我是靠著幽灵才能杀掉下弦的,我一个人的话根本没办法活下来,即使是这样,你也要说我有资格当水柱吗?”
“什麽......什麽意思?”原本在被打开的第一时间就倒转刀柄的手渐渐放鬆下来,日轮刀掉落在地上发出的声响让锖兔回过神来,鬆开富冈义勇的领口:“没什麽。”
“等等!”见锖兔转身要走,富冈义勇连忙伸手想阻止对方再一次的离开,没想到脚下却被锖兔的日轮刀拌了一下,眼看就要跌在他刚才扔掉的日轮刀上,一双手伸出来接住了他。
“你看,就说没办法好好的判断自己的状态吧?”
锖兔带著他一起慢慢地坐在地上,富冈义勇靠著锖兔,鼻尖萦绕著一丝血腥味,在锖兔纯白的羽织上,有些地方这时也晕开了些血迹。
刚才的动作肯定让锖兔的伤口再次裂开来了。
富冈义勇试著坐起身,却发现身体堆积著的疲累和刚才硬逼著自己燃烧精力打一场的后果,让他现在几乎爬不起身来,只能伸长脖子试图看清锖兔的脸:“靠著幽灵是什麽意思?什麽时候开始的?锖兔会死掉吗?”
锖兔苦笑了下,身体的疼痛信号在战斗时激动的那股感觉退去后,让他有些快要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了。
于是他伸手盖住富冈义勇的眼睛不让他看:“在我回答这些问题之前,我们先分一下胜负——短时间内我不想再和你打了。”
富冈义勇皱起眉头——然后被罩著他的脸,对于他面部表情一清二楚的锖兔捏住鼻子:“不准皱眉,快点回答我。”
——他晃了晃脑袋试图把锖兔的手摇下来,却无法成功,只能在彻底缺氧之前开口回答:“锖兔赢了。”
即使被捏著鼻子,他也不会回答锖兔想要听到的‘富冈义勇赢了,所以会成为水柱’这个答案,毕竟刚才如果不是锖兔扔掉日轮刀,如果面对的真的是鬼的话,被切入手臂内侧的他大概只能倒转手腕,连自己的脑袋一起砍下来,才能成功斩鬼吧。
幸好在最后一刻反应过来身前的人是锖兔,才勉强煞车并扔掉了日轮刀。
因为鼻子被捏著,听起来瓮声瓮气的,好像被人欺负了一样。锖兔不由得散发了一下思考,感受到富冈义勇困惑地皱起眉毛——困惑这个表情他倒是能很清楚地分出来——才鬆开了手。
“啊,确实呢。”锖兔漫不经心地回答,他猜得出来如果义勇碰到这个局面时,会採取什麽方式解决,但是假设得再多都比不过现实真正发生的事情:“确实是我赢了。”
“那麽——赢家说,富冈义勇应该成为水柱。”锖兔挪开盖著富冈义勇脸上的手时,脸上的表情已经调整好了,坏心地翘起嘴角,看著富冈义勇震惊到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富冈义勇迟钝的大脑有些反应不过来:“为什麽......锖兔赢了——不是赢家成为水柱吗?!”
锖兔故意地叹了口气:“就知道义勇你又没注意到别人到底在说些什麽了......胡蝶桑当初说的是看谁输谁赢,没有说一定要赢家还是输家来当对吧?”
“那这样由赢家来决定不就很合理吗?而且义勇当过了,肯定会比我有经验,也能做出差不多的选择,我们的情报才有优势。”
锖兔又重新将手掌盖回富冈义勇的脸上,在看见自己单纯到无以复加的师弟因为他的话而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时,即使是他也会觉得良心有点不安的。
看著富冈义勇身上被保管得很好的双色羽织,锖兔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手指梳著对方蓬乱的头髮,将髮丝中因为赶路和刚才战斗时到处乱滚而沾上的尘土清理乾淨,他的思绪也回到了那个时候,不由得真心地再次叹了一口气。
“虽然是险胜,但我还是很开心终于又赢过你了,这下应该不会再因为实力不足而被你打昏,不得不被抛下了吧?”
良久没有得到回应,锖兔挪开手掌时才发现,富冈义勇竟然就著这个彆扭的姿势睡著了。
“真是的......也太快了吧?”锖兔有些苦恼地抓了抓脑袋,到底有多疲惫才会在这麽短的时间内就睡著?
“我也没力气把你带回屋子裡了......就这样睡一晚应该不会怎麽样吧?”锖兔看了看周边因为他们的战斗而变得乱七八糟的景观,脱下羽织矇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决定暂时当没看到,一切等醒来再说。
锖兔:我不想当水柱。
义勇:我也不想。
(一齐看向村田)
村田:等等等等,你们这是要我拿什麽去当?运气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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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死亡数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