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之主]二周目旧日支配者 第16章 魔女，魔女，魔女

1349年，9月7日。

“廷根市的魔女浓度是不是有点过高了？”

并肩坐在接待大厅的沙发上，克莱恩向伦纳德抱怨道。他一边说话，一边又想起了在占卜过程中看到的“小污片”，略有点尴尬。

伦纳德看着他的表情，有点好笑地挑了挑眉：

“怎么，难道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你对那两位‘女士’动心了？”

克莱恩瞥了他一眼，对伦纳德的调侃无动于衷道：“我的性向很正常。”

——诗人同学，有点自知之明，你才是那个gay里gay气的人，好吗？

伦纳德自然听不到克莱恩的腹诽。他摊了摊手，笑容有些促狭：

“生理意义上，魔女也是真正的女性啊，好像不违背你的原则吧？”

他摸着下巴，装作打量的目光把克莱恩从头扫到脚，然后在克莱恩不祥的预感中语带揶揄地开口：

“不过，虽然你已经是序列8了，但‘占卜家’途径对身体素质的加成不大，考虑到梅纳德议员的遭遇，也许一位‘魔女’对你的难度太大了？你有过这方面的经验吗？”

……停停停？为什么这种破路，你也能开车？

克莱恩的嘴角微微抽动，无言地看向伦纳德。

对方的调侃像大学舍友彼此八卦感情史时一样毫无恶意。然而，任何一位男性，都绝对不会乐意在这方面被人质疑。克莱恩当然也是！

但如果顺着他的话去反驳，就已经输了一大半了，我又拿不出实证……克莱恩冷静地思考着反击的话术，突然灵光一闪，抓到了关键。

他憋住笑，用随意闲聊的口吻，好像不太在意地回复到：

“你为什么这么关注这个问题？难道，你知道魔女是不眠者的互换途径，又对自己的男性身份感到厌倦，准备未来当一名魔女，所以才要提前调查魔女在婚恋市场上的接受度？”

他的语气很是随意，似乎只是随便问问，但眼眸里的笑意和唇边勾起的弧度。却透露出了这个问题里的“不坏好意”。

“等等，什么？”

伦纳德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克莱恩的意思，情绪一下子激动了起来：“不，我没有这个想法！”

“没有什么？”

从隔断中走出来的邓恩·史密斯手里拿着一面被厚厚黑布严实包裹的镜子，身后还跟着科恩黎。他们两个显然都听到了伦纳德的大声嚷嚷，科恩黎还好奇地看着坐在接待大厅沙发区域的伦纳德，和他身边的克莱恩。

居然不控制音量，不知道我们在讨论理论上不该知道的知识吗？怕不是傻的……

克莱恩忍住笑，在心里损了伦纳德一句。然后，他抢在伦纳德的前面，声音轻松地回答了科恩黎的疑问：

“我们在讨论对未来婚配对象的标准问题。伦纳德的择偶范围之广，相当让我惊讶啊。”

“我没有……”伦纳德有点咬牙切齿地小声嘀咕，但一时也想不到该怎么反驳。

科恩黎有些惊讶地看着伦纳德，没想到一直表现得对婚姻兴趣乏乏的伦纳德，也有一天会和朋友讨论婚配标准问题。他也笑了起来，以过来人的口吻，劝两位年轻人道：

“择偶范围广也并不意味着滥情，很多人都觉得各种类型的异性都或多或少能吸引自己。但等你遇到那个正确的人之后，你会发现，过去自己制订的择偶标准或世俗的评价标准都没有意义。你会为了她而勇敢，也会为了她克制生理的本能。我就是这样，在遇上她之后，我对女神的教义更能理解、更加赞同了。”

这位打牌时总提起未婚妻的队友，显然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他兴致勃勃地谈论起自己的婚恋观，提及自己的那个“她”之后，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是不是要开始聊自己的爱情故事了？

克莱恩和伦纳德对视一眼，两位单身汉如坐针毡，克莱恩甚至开始后悔自己开启了这个话题。

好在，在科恩黎叙述的停顿时，邓恩轻咳了一声，看向了伦纳德，问道：

“伦纳德，你怎么过来了？今天应该是你的轮休日。”

伦纳德当然也乐意转换话题，他飞快地接话道：“我有些好奇克莱恩对雪伦夫人的调查结果，所以过来了。毕竟，我也算克莱恩在侦查、跟踪、监控方面的半个老师。”

说罢，他瞥了一眼邓恩手上的黑布，疑问道：“队长，这是哪件封印物？”

“3—0217。”邓恩简短地答道。

“那面通灵者之镜？”伦纳德有些惊讶，“队长，你判断这个任务的危险度比较高？雪伦夫人可能不止序列7？你们三个人足够应付吗，要不要加上我？”

他语速极快地连连追问，碧绿的眼眸有些忧虑地看向克莱恩。邓恩礼貌地等到他说完，思考了一会儿，同意了伦纳德的入队申请。

伦纳德松了一口气。克莱恩则有点好笑：在那位灰雾之上的“同居者”的帮助下，他吞掉‘小丑’魔药都大半个月了，中间也已经出过一次需要正面战斗的任务。况且，伦纳德也知道他有底牌，担心他还不如担心只是“不眠者”的科恩黎。

话虽这么说，克莱恩却并不觉得受到了轻视，反而心情轻松愉快了许多。

他用手肘轻撞了一下伦纳德，笑道：“又要一起出任务了？说起来，还挺巧的，几乎我每次外勤任务，你都是我的队友之一。”

伦纳德回想了一下，也有些惊讶。当然，前期因为警惕，后期因为担忧，有两次是他和克莱恩主动往对方身边凑。但排除这两次外，他们同队友的频率也确实相当巧合了。

他的心情也不知为何变得很好，笑道：“是啊，挺巧的，也许女神都认为我们未来能成为最默契的搭档。”

听闻此言，伦纳德真正搭档多年的队友们都有点无语。邓恩和科恩黎对视一眼，不去管两位还在闲谈的年轻人。邓恩将手上被黑布包裹的镜子交给了科恩黎。

伦纳德的眼角余光瞥到了这一幕，随口问道：

“不如让我使用3—0217吧？我以前也使用过它，对它的能力和禁忌比较熟悉。”

科恩黎想了想，答道：“你是序列8，更需要承担正面战斗的任务。还是我来使用它比较好。”

伦纳德本来就是随口一提，听闻科恩黎这么讲，也并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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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灰雾之上的神灵摇了摇头。祂平伸出一只手，一个乳白色的正六面体凭空出现，掉在了他的手掌心上。

祂看了被具现化出的正六面体片刻，似乎是在追忆什么。

随后他轻笑了一声，将正六面体高高抛起，又收回手，看着它落到了青铜桌面上。

命运的骰子在桌面上咕噜咕噜地滚动了一圈，停住了。

鲜红色的6点正面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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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还是第一次用这件封印物，交给你使用也许更合适。”

科恩黎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并征询地看向队长。

邓恩想了想，认可道：“那就由伦纳德使用吧。”

伦纳德从科恩黎手中接过被黑布包裹着的封印物。

在场所有人都觉得，这件封印物交给谁使用都行。

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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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裹着“通灵者的镜子”的黑布被扯下，伦纳德翻过手掌，眼看着就要将镜面对准雪伦夫人。

克莱恩先是一怔，旋即脱口道：

“不要！”

他记得很清楚，在躺椅另外一侧，原本应该有一面全身镜，但现在，他并没有看到！

脑海和耳边的双重和声让伦纳德一怔，他的动作也陡然停住了。此时，镜子的镜面还对准着地面。

而克莱恩手脚同时一紧，似乎被无数根看不见的细丝给缠住了。

就在这时，克莱恩突然低沉开口，吐出了一个古赫密斯语单词：“绯红！”

他不知什么时候揣入衣兜内的左掌，手指灵活翻动，轻巧地将“沉眠符咒”顶了出来。

薄薄的银片落在了地上。宁静、深沉的感觉瞬间弥漫开来，笼罩了小半个卧室，笼罩了雪伦夫人、科恩黎和伦纳德，也笼罩了克莱恩自己！

不能把“沉眠符咒”扔出去的情况下，这相当于以自身的沉眠换取雪伦夫人的熟睡！

但克莱恩很清楚，这不是一次自爆式攻击。因为这次任务里，有他和伦纳德两个“特殊者”！

果然，几乎就在他顶出沉默符咒的那一瞬间，伦纳德就仿佛早有默契般，突然翻转了镜面，将3—0217对准了全身镜的右方！

镜面中不是空无一物的空气，而是身披睡衣的雪伦夫人。随后，沉眠符咒的效果弥漫，镜面中雪伦夫人的神色变得迷茫。

伦纳德的身体也缓缓倒下，他用最后的清醒，将魔镜倒扣到了他的手边。

喀嚓！

克莱恩强行打破梦境，苏醒了过来，只觉捆绑自己手臂、双腿和身体的无数细丝略微松弛，不再紧绷，科恩黎和伦纳德都瘫倒在了地上。

雪伦夫人神情迷茫中透着惊恐，似乎深陷在一场噩梦中。她身边的全身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碎掉了。

克莱恩抓住根根细丝松弛的机会，抽出左掌，啪地打了个响指，点亮了一朵淡蓝色的灵性火焰，并用它灼烧向前方的无数细丝。

与此同时，他右手抬起左轮，连续扣动了扳机，对准了似乎短时期无法醒来的雪伦夫人的眉心。

腾得一下，半空燃烧起一缕缕淡蓝色的火焰，那都是被点燃的根根细丝，而在这梦幻般的场景里，两枚银色的猎魔子弹准确命中了雪伦夫人的眉心。

子弹穿透了她的头颅，在雪伦夫人的额心留下一个血洞，却未能夺走她的生命。雪伦夫人睁开了眼。

但也就在她睁眼的一瞬间，她的皮肤迅速染上了青绿，眼角有黄色脓液流出。

克莱恩毫不犹豫地再次举枪，连开三枪。

啪！啪！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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姗姗来迟的邓恩看着已经成为一具尸体的雪伦夫人，又看了看持枪的克莱恩、把封印物包回黑布中的伦纳德和一脸迷茫的科恩黎，沉默了一下：“你们做得很好。”

科恩黎望望左边，又望望右边，苦笑了一下：“主要是伦纳德和克莱恩的功劳，他们足够机警。如果换成我拿着3—0217，大概已经踏入雪伦夫人的陷阱中了。”

伦纳德伸了个懒腰才站直身子。他笑容轻快，声音轻松慵懒道：“主要是克莱恩的功劳，他及时提醒了我，又当机立断使用了沉眠符咒。清醒过来后也是第一个意识到雪伦夫人短时无法醒来，对准她开枪的。”

而克莱恩摇了摇头，道：“主要是伦纳德的功劳。如果不是3—0217，雪伦夫人的沉眠不会持续那么久，也不会在战斗过程中一直被干扰。他跟我差不多时间醒来，我们一起攻击，才能在她彻底清醒、摆脱3-0127的影响前及时击杀”

看着互相推功的三人，邓恩欣慰地笑了笑，转而又语气郑重道：“你们都做得很好。是我犯了错，没有察觉到雪伦夫人早已悄悄脱离了梦境，给你们带来了本不该有的危险。”

邓恩的话语中带着十分明显的歉疚之情，而伦纳德在克莱恩说话之前就摆了摆手，毫不在意道：

“队长，谁都犯过错，我们是队友，这不需要道歉。”

克莱恩和科恩黎也跟着连连点头，表示认同。科恩黎还补了一句：“队长，如果不是你，我刚成为非凡者时那次任务就已经死了。”

邓恩沉默了片刻，望着自己的队友们然后轻轻颔首，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转而郑重道：“克莱恩，你这次不要去通灵雪伦夫人。”

“嗯？”克莱恩以一个鼻音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而邓恩语气沉重道：“我已经彻底消化‘梦魇’魔药了。”

他的语气像是在宣布什么噩耗，以致于其他人都愣了一小会儿，才彻底理解他的意思。

科恩黎惊喜道：“队长，这是好事啊！这样一来，你和戴莉……”

他闭上了嘴，但克莱恩已经猜到了他的未完之语。

果然，队长和戴莉女士之间？

邓恩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在意下属私下里在议论他的感情史，而是回归正题道：“这是好事，但时间不对。离克莱恩告诉我扮演法才过了一个月。我本不该这么快就消化完序列7魔药的。”

“队长，是不是因为你过去三年里在无意中扮演了梦魇，已经消化了大半魔药？”伦纳德提出了看法。

而邓恩又摇了摇头，提出了他的猜测：“我认为，或许是雪伦夫人与‘原初魔女’相关的高位存在有神秘的联系，她才能不知不觉中脱离梦境，而我在她梦中的扮演才会效果格外明显。”

顿了顿，他语气沉重道：“这样的存在对官方非凡者不太可能有什么善意，我或许已经被隐秘地污染了。回去之后，我会向教会申请，对我的状态进行一次审查。”

邓恩的分析听起来确实很有道理，伦纳德和科恩黎已经有些被说服了，担忧的看着队长。而克莱恩……他当然也只能表现出同样的神情，忧虑又信任地望着邓恩——并控制住自己面皮的抽搐。

他的脑海中，“同居者”淡然的声线响起：

“我告诉过你，要被吓得更轻微一点，但你做得不够好。还好，至少拖到了这次事件，可以让奇克作为明面上的理由。”

就像上次我们把老尼尔恢复的锅推给黑夜女神？奇克是谁？原初魔女？

“是的。你要是再敢问我奇克是不是门当户对的女神……”

我根本就没想这方面的事情！你究竟对我上次提及所谓的“母神”和“母树”有多大心理阴影？

“……和你第一次说想选择“刺客”途径时一样大的心理阴影。”

克莱恩眼皮跳了两跳，不再跟那位灰雾之上的神灵沟通了。

朋友，能不能别一直提我的黑历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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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小丑魔药。感谢控制表情的能力。

克莱恩最终什么都没表露出来，正常地跟着队友回到了黑荆棘安保公司。

邓恩去发申请审查的电报了，科恩黎回了家。

伦纳德看了看前后左右，确定门厅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长吁一口气，逼近了克莱恩，小声道：

“之前一直不方便问，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从哪儿知道的‘不眠者’和‘魔女’是两条能互换的途径？老头，就是我那个秘密很确定地告诉我，‘不眠者’能互换的途径，是‘收尸人’和‘战士’。”

他眉宇间有些许狐疑，望向克莱恩的双手——此时，他当然没带着那双“黑色天鹅绒手套”。

碧眸中的疑虑不消，但伦纳德小心地斟酌着语气：“除了那件非凡物品，你还有其他‘秘密’吗？不，不用告诉我。但那个‘秘密’告诉你的知识或许是错误的。克莱恩，你要小心。”

克莱恩愣了一下，为那碧眸中毫不掩饰的担忧之情。

有那么一瞬，他的褐瞳变得漆黑无光。但这迹象转瞬即逝，就连正望着祂的伦纳德也只以为是错觉，或者光线的问题。

伦纳德的脑海中，那个苍老的声音又一次叹气。

总算闲一点了……希望下周不忙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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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魔女，魔女，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