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亚奥特曼]地球未眠时 第97章 请求

寒冬已至，中部山区的气温在零度边缘徘徊。普罗隆·卡拉莫斯研究所内，因阿尔久洛斯炮击而损毁的线路终于修复完毕。

一楼实验区内，电暖炉向外散发着橘红色的光，为实验室增添了些许暖意，高山我梦正蹲在一台中微子生成器前，对照说明书仔细检查新设备的每个零部件。

她身旁的小型通讯设备里，“炼金之星”议长丹尼尔·迈克菲的声音持续传来：“由多国机构组织联合组成的勘探队前天已经出发前往Point 216的S9区域进行水质检测，XIG提交的战斗报告已正式提交GUARD，千叶参谋正在东京参加各国首脑会议，相信届时会上一定会讨论关于Point 216 S9区域的沉积污染，导致那里出现无氧海兽的后续解决问题。”

由于没有开启视频功能，两人间的交流仅限于语音。

“话是这么说没错...”我梦将头顶的照明灯调近了些，以便更清楚地检查设备内部的电路板设计和焊接情况，“但怎么想，短时间内他们都是拿不出真正有效的解决方案的吧。”

人类向海洋排放大量未经处理的化工废液，八年后竟在海底催生出企图让世界重返无氧时代的巨型海兽。当XIG首次将这一情况上报GUARD时，高层中有部分人的第一反应竟是全面封锁消息。

他们有自己的理由——与以往来自地外或地底的、如同天灾般袭击人类的怪兽不同，这次人类面对的，是自己种下的恶果。一旦怪兽的真相被公开，各方一直标榜的"保护人类与地球"的崇高名义，必将遭到前所未有的质疑。

可这世上从不存在密不透风的墙。当全球海域接连出现诡异荧光，各地无氧区范围不断扩大，GUARD各分部短时间频繁调动军事力量的行为终究没能逃过媒体的眼睛。更关键的是，即便在知情者内部，也有许多秉持公义之士坚持认为——公众有权知道真相，哪怕是在根源性破灭招来体威胁的当下，人类也必须直面环境保护的紧迫。

所以很快，关于Point 216-S9区域出现怪兽的报道开始发酵。有媒体将八年前全球海洋机构联名发布的警告旧闻重新挖掘，真相的拼图在公众视野里逐渐完整。各国政府以及跨国企业，顿时陷入舆论漩涡，被迫承受着来自民众、媒体乃至执政联盟的多重压力。

而身处风暴中心的高山我梦，此刻却意外地获得了片刻宁静。作为最清楚事件真相的人，她反而因XIG的空中堡垒＋军事要塞的缘故免于外界骚扰。甚至还能离开基地，独自来到这个研究所调试新设备。

“……真没想到会从你口中听到这种话。” 通讯器那头，丹尼尔叹息着说。作为“炼金之星”的议长，他知道的信息远比表面上表现的那些要更为复杂。在无氧怪兽事件引发环保反思的同时，底下的暗流也在不断涌动——传统能源巨头正在各国议会展开游说攻势，航运大亨们试图将环保法案污名化为“浪费战时资源”，更有政客在公开场合宣称在这种时候提环保这是“不切实际的理想主义”。

人类总是会本能地逃避自我反省，比起直面自己犯下的错误，他们更擅长视而不见，或是将责任转嫁他人。通讯器两端，丹尼尔和我梦都深谙这个人性弱点。

“因为这确实很难。”确认电路板完全按照设计图纸组装无误后，我梦按下启动键，新仪器的参数界面在屏幕上缓缓展开。“无论是对深海生态修复，还是从源头阻断污染排放，每个环节都布满荆棘，无论是技术层面亦或是经济层面。”她客观地评价说，在消灭卡丹的那一刻，她甚至萌生过离开XIG、投身海洋治理的冲动，可是——

自己不能那么做，眼下最大的危机是根源性破灭招来体。

人都会有出于各种考虑的取舍，她自己尚且会如此，更何况是利益相关的其他人呢。

“但我们还是要保持希望。”丹尼尔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温和而坚定，“虽然有些人的贪婪足以把自己绞刑架的绞索都变成商品，但这个世界也从不缺少清醒者。”他顿了顿，“炼金之星已经有几位海洋学者提交了相关研究提案。”

“经费的申请恐怕不会太顺利吧？”我梦的手指悬停在设备键盘的上方，她还记得浅野提到过的，关于近三年，非军用研究经费大额削减的事。

“确实不容易。”通讯器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但别忘了——我们都是‘炼金之星’，还是能凭实力争取到正当的权益的。”即便在这个利益至上的时代，也没有哪个财团敢轻视这群能够创造奇迹的天才。毕竟，真正的划时代发明，往往就诞生在这些他们口中看似不切实际的理想主义天才手中。

话题至此，丹尼尔不由想起另一位曾经的“炼金之星”成员——藤宫博也，他曾经的挚友与合作伙伴，或许正是因为目睹了太多人类贪婪掠夺自然的丑态，对方才会逐渐走向那个危险的极端。

“说起来...”丹尼尔突然话锋一转，语气状似随意，“石室指挥官提到，你在调查寄生生命体DNA失窃事件时曾遭遇险情？甚至一度失联？”

“丹尼尔你不要像监护人一样什么都关注啦...是、是有这么回事。"我梦的手指一颤，代码行里顿时多出几个错误字符，她赶忙删改，口中则假意埋怨着。

通讯器里，丹尼尔的声音轻得几乎像在自言自语：“至今没有抓到那个嫌疑人，但我猜当时在修央大学冒充须贝副教授的...是藤宫吧？”

我梦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她暗自庆幸这通通讯不仅经过特殊加密，更选择了纯语音模式——丹尼尔绝对看不到她此刻僵硬的面容。

“可能吧...我去的时候...没见到人。”她支支吾吾地搪塞着，声音越来越小，丹尼尔这么聪明，她真怕他某天突然蹦出句“你就是盖亚吧”。

通讯器另一端，丹尼尔无声地叹了口气。答案已经再明显不过了。根据后续调查显示，那只“绝对生物”的苏醒本就是化石卵出土后的必然结果。但那个假扮须贝的人——明明掌握着DNA分析数据，清楚知晓接下来将发生的一切，却依然选择了放任，甚至为了避免我梦看穿，将她想办法支走乃至困住。

藤宫的极端，已经无限接近作为科研人士应当遵守的底线。

正当丹尼尔思考该如何以委婉的方式提醒藤宫的失控，通讯器另一端，我梦的声音低低传来，“但我觉得，他……并没有真正最终下定决心。”

“他的初衷也是想要保护地球的，只是……选择了最简单但是极端的方式。”

显示屏的蓝光映照着我梦认真的侧脸，她想到在对付安奇玛塔、乌尔夫加斯以及莎伊哥美扎德时出手的阿古茹，以及……在盖协克到来时下意识选择去拯救小女孩的藤宫。

在对方的心底，依旧存在着对人类的爱意，只是在Crisis做出了那样预言之后，对他而言那份爱背后已经有了太过沉重的负担，以至于表现得仿佛像是恨。

“我在想，或许我们还能做些什么...让他停下脚步，重新思考。”她抬起头，仿佛能透过通讯器看到远方的友人，“就像你说的，丹尼尔，无论现实如何，我们都该坚持希望，因为我们都是因为怀着同样的理想才走到一起的。”

通讯频道陷入了长久的沉寂，只有设备运转的细微嗡鸣在空气中震颤。就在我梦准备检查连接状态时，丹尼尔终于回应了——那声几不可闻的“嗯”里，包含着太多复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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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工作告一段落，我梦仔细锁好研究所的大门，驱车驶向东京市区。夕阳的余晖洒在挡风玻璃上，为她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要让普罗隆·卡拉莫斯研究所重新运转起来，还有大量工作亟待完成。她轻叹一声，指尖在方向盘上不自知的敲击。单凭一己之力恐怕确实维系两边，或许等期末以及寒假结束后可以邀请阿诚他们来帮忙？又或者...她突然想到樋口主任，也许自己可以向他咨询一下吉欧基地里是否有对她的研究方向感兴趣的同仁。

夕阳的余晖为郊野镀上一层金色，我梦驾驶着小轿车缓缓驶入东京近郊。车轮碾过碎石路发出细碎的声响，远处小镇的轮廓在暮色中渐渐清晰。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她的视线——

“虎太郎？你这是去哪里了？”她踩下刹车，惊讶地摇下车窗。男孩背着鼓鼓囊囊的书包，手里还攥着一把沾满泥土的铁锹，他校服上满是泥渍，脸上也沾了几道灰，活像刚刚去哪片地里滚了一圈。

“啊！我梦姐姐！”虎太郎局促地挠着脸颊，把脸抹得更花了，他眼神飘忽不定，“这个嘛...”

轿车重新启动，载着两人向市区驶去。后视镜里，我梦看到虎太郎正不安地摆弄着书包带子。

“所以，你是帮朋友埋他的‘宝藏’去了？”她轻声问道，刻意用了孩子气的说法。

虎太郎的肩膀明显僵了一下。“差、差不多吧..."他的声音闷闷的，完全不像平时那个活力四射的男孩。

我梦从后视镜里观察着他低垂的小脑袋：“所以，你是在担心被妈妈责备吗？”

“才不是呢！在家我是自己洗衣服的!我为什么要怕她？！”虎太郎条件反射般挺直腰板，但随即又泄了气，“只是...我觉得，弘希他突然这样做，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暮色渐浓，车窗外的路灯一盏盏亮起。

虎太郎口中的弘希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两个男孩是同桌，平日里总一起在操场上追逐打闹。每当晴朗的夜晚，他们就会偷偷带上简易的观星设备，跑到郊外躺在草地上数星星。

他们最爱去的地方，是弘希家附近那座伫立着“石之翼”的小山坡。那块形似羽翼的奇石在夕阳下泛着温暖的光泽，弘希总爱说这是从外太空坠落的宇宙飞船残骸。每当夜幕降临，两个男孩就肩并肩坐在石翼下，弘希会手舞足蹈地描述他想象中的星际旅行——乘着长有石翼的飞船，穿越璀璨的星河。

“但是就在今天，他突然间说，要把他舅舅送给他的‘旅行者一号’望远镜给埋起来……就埋在有石之翼的山上。”虎太郎沮丧地说，

在以前的露营当中，弘希总会语带自豪地提起他的舅舅，讲起舅舅为他买的天文望远镜，和他们一起在山顶看星星的往事。

“那，为什么他会突然这么做呢？”前方红灯亮起，我梦停下车，轻声问。

“他说他已经长大了，所以不需要再看望远镜了。”虎太郎撇嘴，“但在我看来那肯定是借口，没人规定大人就不能仰望星空啊！”星星多好看呐，他还总喜欢在这地球的夜空中寻找奥特之星呢，咳，虽然没能找到_(:з)∠)_可能这个宇宙当中没有？

“唔，那你把自己的想法跟他说了吗？”我梦继续问。

“没有...我那时候说不出口。”小男孩把脸埋进衣领里。当时弘希的表情太让人难过了，就像...就像他正在亲手埋葬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所以我现在在想，也许我该把那个望远镜挖出来。这样万一弘希后悔了，他最喜欢的宝物依旧是完好的。”虎太郎喃喃道。

“但这样……是不是算擅自动了朋友的东西呢？”他矛盾地纠结着。

我梦听着他的苦恼，她笑起来，温和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那么，或者明天，或者后续的某一天，把你的想法告诉他吧。虽然可能他不一定愿意告诉你全部的想法，但你和他是好朋友不是吗？既然这样，就把你自己的想法完整地、毫无保留地告诉他吧。这样，我想你的朋友也会回应你的。”

“...嗯！”虎太郎终于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但他的这份雀跃在看到校门口的身影时瞬间凝固——校门口的路灯下，雾崎正拎着鼓鼓囊囊的超市购物袋，袋子里隐约可见几包色泽可疑的食材。她似笑非笑的表情在灯光下看起来格外的...危险。

“糟、糟了！”虎太郎一把抓住前座靠背，“我梦姐姐！今晚来我家住吧！求你了！这是关乎到我生命安全的请求！”不然他一定会被监护人当成小白鼠试验她今天的新点子料理的！！！

“什么？”我梦不明所以地眨眨眼，“但是我得马上回空中基地呀？”石室指挥官还等着她的设备调试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