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罗]射鸟切菜的和打铁做药的 第161章 七日一死

白翎啼叫两声，离开时故意制造了点动静，足够严凌霄确认她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得到银霜认可的精神力探索的方式足以让他在不惊动被观察物的前提下避开一些麻烦的低级或低年份的魂兽。严凌霄绕了个弯，没有进入百年食肉缠树藤的攻击范围。他将精神力扩散得更广，却也更稀薄。现在，他无法确定直径五百米内各个物体的样貌，只够他掌握它们的动态。

这也够了。

最好能碰到相互残杀的两只魂兽，或者是遇上猎魂团队捕猎、被捕猎。漫步穿行于猎魂森林中，严凌霄将其与自己记忆中的星斗大森林进行对比。

星斗大森林气候多变，受不同强大魂兽生存环境影响，但总体而言是高温且湿润的；云罗王国则不同，也因为现在是冬季，整座王国的气候都较为温和凉爽，树木之间的间距更广，这座猎魂森林地面上灌木稀疏，薄薄两层落叶下就是硬实的泥土。

要小心的不只有头顶树丛，还有地下。严凌霄膝盖一弯、跃上树枝，右手单臂拉起自己，左手高举、掐住躲在一旁树丛里偷袭自己的蛇型魂兽。他左脚一蹬树干，稳稳转身坐上树枝，给手中魂兽打了个结。精神力感知中，他刚才走过的地方散出一阵阵波纹，地面下，一只巨型蝌蚪样子的魂兽缓缓下沉，重归地下深处。

左手捏着蛇型魂兽的致命处，右手掐着它的吻部、防止它喷射毒液，严凌霄看不见颜色，无法确定它是什么品种，更别说年限。精神力凝实、拉长，在这条蛇的附近寻找是否存在特殊植物。三十秒后，猜测手中魂兽无毒，严凌霄徒手捏碎蛇型魂兽的脑袋和心脏。

不到千年，百年吧，三尺长，可能是三百年？他琢磨手感，估算对比自己的实力。撕掉软塌塌的蛇颈，他张口咬住还在弹动的细长蛇身，含吮创伤处涌出的血液。

口腔和咽喉传来大量驳杂魂力的灼烧感，修罗血剑剑气再次徘徊上来，喉骨似乎都在剑气的剐剜下突突直跳。他停顿几秒适应了一下，精神力重新扩散，咬着死去的长蛇，奔跃在枝头，继续自己的探索。

他找到硬度和韧度合适的树枝、折下，用十年植物魂兽的叶子搓成弓弦，凑合着做了一把弓。至于弓箭，他挑了几种树枝，绑上蛇骨，浸泡在随身行囊的化尸水里。然而，化尸水药效太强，在它面前，连百年魂兽的骨头都抵不住三秒。

严凌霄无语片刻，掏出身上所有锐器试了试，最后发现只有那两截戒指能承受药物的腐蚀。

超乎常理的毒药、戒指的奇异材质，还有魂导器中他不认识的几个精巧却颇具杀伤力的玩意儿……这些东西不会都是白翎口中的“恋人”给他的吧？严凌霄隐隐觉得头疼。如果对方活着离开杀戮之都，甚至来找他，事情恐怕会变得很麻烦。

希望和他的过去有关的人不要出现在他面前。“严凌霄”把种种考虑抛到脑后，专心应对银霜给他的“在猎魂森林中生活两周”的任务。

时间来到傍晚，临近日落，魂兽和动物的轨迹变得明显。蔓延出去的精神力捕捉到几个会动的东西，根据行动方式来看，是人类。

他停下脚步，无形的精神力再次改变，只包围己身周围十米，其余的都凝聚在了前方的人类团体上，并检查周围是否有人类的目标或以人类为目标的魂兽。

四个人，一名魂宗、两名魂尊、一名大魂师，全部负伤。他们在逃跑。追击他们的是一只飞行类魂兽，翼展六米，体长三米，有纤细长尾。

严凌霄在林中移动，和他们保持一定距离，等待前方事态稳定。飞行类魂兽显然是在溜人类玩，攻击方式是从一对肉翅释放出的魂力细针，人类魂师们的魂力应该是早就用完了，奔跑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相继死在飞行魂兽翅下。

严凌霄脚下用力，快速逼近那只趴在领头魂宗的尸体上消化食物的魂兽。

“呲呲呲——”

察觉到袭击者，魂兽掀起左边肉翅，一串魂力细针穿过树叶、直刺树丛间的严凌霄而来。他早有预料，已绕至还没被魂兽食用的后方人类附近，踢起自己想要的、被魂兽用魂技打落却没损伤的一把长刀。他边跑边掂了两下长刀，挽着刀花挡下自前方尸体上浮起的魂兽挥过来的长尾。

它还没有转过身，严凌霄已经跃起，落至它的上方，一刀刺下、捅穿了这头片状魂兽的身体，搅动、拉长伤口。

内脏猛然接触空气，发出怪异粘稠的噗叽声，魂兽还在上浮的身体陡然一停，口中发出尖细的痛苦咆哮，翻滚着要将这个人类从自己身上甩下，双翅同时释放魂技，细针入空、如雨般坠下，长尾扬起、纺锤形尾部末端炸起长刺，就要刺穿本该在它背上的人类。然而，那人体的重量实则只是严凌霄用绳子拽上魂兽背部的一具尸体，他本人早在尸体落到魂兽背部时跳离。

数棵树木被横冲直撞的飞行魂兽撕得破碎、倒下，溅起大片落叶和泥土。严凌霄躲在一截横倒的树干后，竖起长弓，勾弦搭箭，精神力缓缓集中在半空中那只略微平息下来的魂兽上。它的伤口的流血速度在减慢。

真是强悍的生命力啊。他感叹。他面朝着全身还在微微颤抖的魂兽的正面。

严凌霄松指，射出一箭。

金色箭头自下而上精准穿过魂兽吻部、直贯大脑。戒指上的化尸水被柔软的组织留在脑内，腐蚀魂兽的大脑。魂兽的尖叫嘶鸣高频至成线，贯穿进入严凌霄的耳膜。他啧了一声，等到轰然坠地的魂兽再没有动静才靠近它。

那四具人类尸体被濒死疯狂的魂兽毁坏成几抹模糊肉泥，和泥土落叶混合在一起。严凌霄取下被魂兽甩到一旁树上的长刀，没在人类残存的衣物中找到储物魂导器。他收好觉得有用的东西，转到死亡的魂兽身边，用那把长刀利落解剖它的三角形头颅，取出已经锃亮如新、没有一点磨损的戒指碎片。戒指后的树枝都被化尸水消融在了魂兽的脑中。

他失算了。这只魂兽的头骨太小，箭头上的化尸水也腐蚀了它的头骨，骨头并不完整。他暗自叹息，将魂兽的皮肉骨完全分开。

魂兽扑棱翅膀的声音从天降临。是白翎。

“你回来了。”严凌霄语调温和，顺手拿起一截魂兽肉，递到站到自己右肩上的白翎嘴边，“要吃吗？”

“啾啾~”

手中重量一轻，湿润肉条拍打上他的右胸口。他一笑，继续手中工作。

“想吃哪里自己选，我看看能不能拿它做一把新弓。”蹲在一片林木废墟和可怖血肉中的男人轻声对肩膀上的白鸟道。白鸟亲昵地蹭了蹭他沾血的脸颊。

夜晚降临，虽说光线变化对现在的他来说不是问题，但遇上弱小的群居魂兽也会很麻烦。这只翼展近六米的魂兽的大部分血肉还是留在了原地，严凌霄带着自己的新弓和新箭来到水边，用路上采摘的植物反复摩擦清洗白骨长弓，直到白翎确认闻不出血味才停止。

大概是因为先前吃过了那只百年蛇型魂兽，他并不饿，便也没扎营地。深夜时，他找了棵合适的枯树树干钻进去，半靠着树干内壁浅眠，双腿在身前折起。白翎像一只猫一样盘在他的颈窝。

他也只能浅眠。血剑剑气不会在乎他是否要休息，每时每刻都在刺激折磨他的痛觉神经。

猎魂森林的夜晚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白翎的重量突兀在肩膀上消失，与精神力所见的场景不符。严凌霄睁开眼，眼前依旧一片漆黑——不，实际上，他也无法确定自己有没有睁开眼了。

在他离开迷踪谷的第三天清晨、进入猎魂森林的第二天，他失去了触觉。血剑剑气依旧清晰可感。

“视觉、触觉……接下来会是嗅觉、味觉吗？最后只剩听觉？还是连听觉都消失？”严凌霄喃喃自语，精神力包裹自身，他从内到外、重新熟悉适应起失去触觉后的肢体，“白翎，你用力抓我一下，要流血。”

在树干中睡了一夜，他的皮表温度降低，鲜血温度理应高于体表温度。

几秒后，白翎的细微鸣叫响起：“嘁……”

她的声音响起的同时，严凌霄感觉到了手背上浮现三道温热，是白翎应他的要求动手了。没有痛觉，也感受不到血液的流动，但还能察觉到温度变化。严凌霄抬起手、试探着舔了一口伤口，原先属于口腔的位置尝到了铁锈味。嗅觉和味觉还在。

“有点麻烦了啊。我本来想让你过几天就和银霜待在一起的。现在却至少得把你留到四天后。”严凌霄斟酌着力气，从兜里找出止血药粉，小心撒到伤口上。他的精神力告诉他白翎正努力膨胀身体，用柔软的羽毛蹭他的手和脖颈，他却什么都感觉不到。

蛇鳞彩燕把自己紧紧贴到曾经的血契伙伴的颈侧，希望能用自己羽毛下的体温抚慰对方。

在狭小的树干中活动完，严凌霄钻出树洞。他得找点魂兽和动物进行锻炼，他必须迅速了解并掌握失去触觉的世界。

这一天，严凌霄并未主动攻击森林中的魂兽和其他生物。失去触觉对他的影响较大，他不得不耗费更多精神力在周围，反复训练、锻炼自身。他要确保自己能在精神力的信息提示下、快速指挥自己的肢体，并将之化为准确的、有效的行动。

离开杀戮之都的第四天，他失去嗅觉。幸好，经过一天一夜的时间，他能确保自己的动作速度只比失去触觉前慢一点。在白翎的带领下，他记住了能作为自己之后武器雏形的生物与魂兽的生活区域。

一种是生活在泥沼里的象型魂兽。象型魂兽进食量大，常迁徙生活。这座魂兽森林里的象型魂兽群落却不同，它们体型较小，对食物的转化率不高，粪便颇具营养、还带有微毒，养活也杀死了不少其他魂兽，和森林形成了微妙的平衡。

一种是表面布有棱形攻击刺鳞片的高树，柔韧度和硬度兼具。这是种具有防御和灵敏特性的植物魂兽，当其他生物碰到那并不算锋锐的攻击刺，地下树根会骤然拔地而起、穿刺过鳞片附近的地面。

白翎是万年魂兽，这座魂兽森林不算大，能抵御她的攻击的生物大概也只有这两个了。

第五天清晨，他尝不出溪流中清水的味道。严凌霄放下捧起的双手，从指间淅淅滴落的清水“噗啦”一声重归小溪。他今天的任务不重，主要是“观察”象型魂兽群的习性。他已经有了计划，但碍于不清楚自己的身体在今后会发生什么变化，他暂时不会行动。

第六天，除了听觉外他唯一还有的感官温觉也消失。严凌霄没有再在森林中巡走，而是找到一处远离武魂殿中人巡逻、鲜有人至的地方，部署自己的安全地带。

第七天，他陷入完全的、彻底的虚无和黑暗。

只有血剑剑气依旧存在，削磨他的精神，却也勉强算是帮他确认了自己的身体和周围的界限，让他还能感知到“自己”。

自东方而来的灰色乌云笼罩山林大地，细密的雨水打落冬天的落叶。

猎魂森林中也在下雨。银霜悄无声息地钻入树洞，黄金般的眼睛注视着低头靠坐在树干内壁上的严凌霄。白翎瞥了她一眼，端坐在严凌霄腿间，没有一点移动的意思。

“今天你负责保护他，我会去联系严祁。”人类女声的声音变得清晰。小型类人型龙型魂兽说完这句，转身离开严凌霄暂时居住的中型树洞。

白翎抖抖滚落雨滴的羽毛、闭上眼。不需要银霜吩咐，她自然会守在严凌霄身边。

雨下到中午停止，傍晚时分又再次降落。半夜，清澈明亮的月光穿过树干缝隙，落在树干中的、沉默静坐一整天的人与魂兽身上，只有魂兽转了一下脑袋，没有换得人类的任何反应。

第八天清晨，失去的所有感官霎时重归，一身衣物和背后长发半干的男人眼睫一颤，掀起眼帘。

没有任何感情的血色眼眸正对上怀中魂兽的眼睛。

白翎一僵。好冷。那双几日不见的、熟悉的、犹如野兽般的血眸里什么都没有。明明她就在他眼底，却像是根本没有进入他眼中、甚至根本不存在一样。

蛇鳞彩燕迟来地意识到，和严凌霄之间不再存在血契的如今，她无法理解对方在想什么，失去记忆的严凌霄似乎也和以前不一样了。哀伤之下，多出了一点不曾在面对严凌霄时出现过的恐惧。

“……好久不见，白翎。”男人声音沙哑，他眨了眨眼，眼中终于再度浮起白翎见过的温和，他摸了摸蓬松的蛇鳞彩燕，感受着浑身骨骼传来的微不可察的酸痛和麻痒，眯起眼睛，“看来七天是一次循环。

“视、触、嗅、味、温、听全部消失，我这样算不算死了一天？”

罗刹神考的参考者比比东的第一考问心的时限是五年，他的时限是多久？他要忍耐多少次这种每天失去一种感官的轮回？这个狗屁考核是在逼他早日找回记忆？还是单纯的、严氏族人妄图继承神位的惩罚？

他嘴角勾起，声音中却没有一点笑意：“真是有趣的第一考啊……”

让他活得这么麻烦。

严凌霄的部分结束了（？）接下来是七怪各自的篇章，写完就是下一卷

可能缓几天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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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七日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