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哈】Timeless 第28章 第 28 章

他们在尖叫棚屋里待了许久。

哈利坐在那儿听完了西里斯所有的回忆——关于卢平是一个狼人，关于他们几个好朋友学会变形成阿尼马格斯，在每一个满月之夜以动物的形态陪伴在卢平的身边，以及后来他们变得更加大胆，在学校和霍格莫德村里夜游。

除此以外，还有十二年前——

正如德拉科最初解释的那样，西里斯认为伏地魔势必会找上自己，所以采取了声东击西的策略，以自己为诱饵迷惑敌人，将真正的保密人换成了彼得·佩迪鲁。

西里斯当然知道，理论上而言，只要保密人不主动吐露秘密，詹姆和莉莉就绝对安全。可是，这还不够，事关好友的性命，西里斯希望更谨慎一些，谁知道伏地魔和他的追随者有没有研究出破解赤胆忠心咒的方法呢？

他不想要有一丝冒险的可能。

如果自己不是真正的保密人，那即使被捉住，也没有任何风险，而认为自己是保密人的邓布利多得到消息后，一定会重新安置詹姆和莉莉。

西里斯原本认为这是一道双重保险，可以为詹姆和莉莉争取更多的时间，却没有想到他人生中为数不多的谨慎偏偏把好友的性命推入了危险之中。

当他意识到不对劲，前往戈德里克山谷时，一切都太迟了。彼得在众多人面前诬陷他，并伪造了牺牲的假象，逃走了。

听完这一切，哈利没有任何怀疑，但仍有许多疑惑。

“可是，在……”

他犹豫了一下，不确定要怎么称呼詹姆·波特——他知道他是自己的父亲，可他人生中从来没有父亲这个角色，他也没有机会这么称呼过谁。

哈利顿了一下，才轻吸一口气，不太习惯地说道，“在我爸爸寄给你的信里，似乎有提到他们已经知道了自己即将要牺牲，以及你会被关进阿兹卡班十二年的事。”

“关于这一点……”西里斯陷入沉默，似是在犹豫该如何解释。

哈利追问道，“是因为你们遇见了时间旅行者吗？”

德拉科惊讶地望过去，他没有想到哈利会知道时间旅行的存在。哈利等待着西里斯的回答，他没有提赫敏，但他确实需要知道赫敏的猜测是否准确。

西里斯点了点头，“是的，我们……发现了时间旅行者，他告诉我们未来会发生的事。不，”西里斯摇摇头，“是未来已经发生的事。”

“可是这些事都没法改变，对不对？我的父母必须牺牲，是吗？”哈利的声音在颤抖，他能感觉到牵着自己的那只手紧了紧。

西里斯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望着眼前情绪激动却又竭力克制的少年，不禁想起了很多年前的自己。他也抗拒去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无法改变的事，抗拒去相信詹姆必须牺牲——或许，直到现在，他都没法接受，更无法理解詹姆自己是如何接受的。

或许，这就是詹姆与他，与任何人的不同之处。当然，还有莉莉，她一直是与众不同的那一个。

西里斯默默地安慰好自己沸腾的情绪，接着说道，“并非所有的事都无法改变，哈利，但时间是很高深的魔法，它有它的逻辑和法则，妄图按自己的意志修改它，通常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他冷淡地瞥了德拉科一眼。

哈利失望地垂下眼帘，又不甘心地追问，“那么，时间旅行者是谁呢？是我认识的人吗？如果无法改变，他又为什么要……告诉他们呢？”

“很抱歉，哈利。”西里斯露出歉疚的神色，“我不能透露任何与这位时间旅行者有关的信息。”

“为什么？”哈利不可置信，他以为自己可以信任他。

在西里斯解释之前，德拉科先一步开口，“赤胆忠心咒。”

“什么？”哈利望过去。

“他的灵魂深处有赤胆忠心咒。”德拉科解释道。他又何尝不想要知道答案？

方才，在西里斯与他对视的时候，德拉科已经使用了摄神取念，却没能寻找到任何与时间旅行者有关的记忆——也就是说，这个秘密被保存在了西里斯·布莱克的灵魂深处，除非他主动透露，否则谁都找不到这个时间旅行者。

西里斯没有否认，“你不会希望我背叛这个咒语的，哈利。”

哈利当然不希望西里斯做出和彼得一样的事。他没有再追问，只是恹恹地坐在那儿，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西里斯起身，坐到哈利与德拉科之间，将那只碍事的手拨开，转而对哈利说道，“嘿，小尖头叉子，想不想做一些有趣的事，把你的地图给我。”

哈利将活点地图递过去，西里斯在上面扫视了一番，当发现某个久违的名字时，那双灰色的眼睛眯得细长。哈利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彼得·佩迪鲁？”他惊讶地发现这个名字出现在了格兰芬多的塔楼里。

“是的，记得我说的话吗，哈利？彼得的阿尼马格斯是一只老鼠……”西里斯说道。

哈利立时想起来，“斑斑！”

罗恩的斑斑恰好活了十二年，可德拉科分明说过一只老鼠的寿命最长不过两、三年。不仅如此，斑斑的前爪还少了一根爪子，而十二年前，彼得被找到的最大一块尸骨就是一根手指。

所有的一切都连上了。

“你想怎么做，哈利？”西里斯问他。

一时间，哈利的脑海中闪过很多种想法。他想到了遇见摄魂怪时听见的女人的尖叫，还有他的父亲——即使明白将会发生什么，还是本能地让他的母亲带着他逃走。

没有人能知道死亡是怎么一回事，直到真正面对它。

哈利并不怀疑自己的父母面对死亡和牺牲的决心，可他同样认为没人会不害怕死亡。

有那么一刻，他希望彼得·佩迪鲁体会詹姆和莉莉所经历的一切——他想要复仇，可他知道自己不能那么做。

哈利望向眼前的西里斯·布莱克。

他在等自己的答案。

那张原本非常英俊的脸孔如今只剩下形容枯槁，哈利几乎很难将他与照片中那个和詹姆、莉莉比肩而立的意气风发的男人联系到一起。

他垂下眼眸，“如果把他交给魔法部的话，你是不是就能恢复清白了？”

“我想是的。”西里斯回答。

哈利抬眼，他看了看一旁的德拉科，又瞧向西里斯，“那么，你会和我生活在一起吗？”

西里斯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有想到哈利会主动发出邀请，他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一个词来。

他想到了戈德里克山谷的那幢小屋，以及屋里永远明亮、温暖的灯光。

在他年少时，弗利蒙与尤菲米娅总是待他十分亲切，欢迎他在家中度过每一个假期。后来，他有了自己的地方——用阿尔法德留给他的金子买了一间公寓，但每周日他仍然会去波特家用晚餐。

他想到了在厨房忙忙碌碌的莉莉，还有坐在桌边招呼他快坐下的詹姆。莉莉时常抱怨他们四处惹祸，却不知道帮忙分担一些家务；詹姆会试图哄她开心，有的时候很奏效，有的时候——他们会被莉莉一起赶出家门。

再后来，哈利出生了。

西里斯永远记得自己第一次抱起那个脆弱的婴孩的画面，莉莉试图教他用正确的姿势托起那一团绵软，但詹姆总有自己的理解，用完全不着调的另一种方法指导西里斯。

结果可想而知，莉莉训斥了詹姆一番，而西里斯明智地抱着小哈利从他们中间走开。

漫长的十二年过去了。

当初那个软绵绵的、几乎没有一点分量的婴孩长成了眼前完美的少年，而这个少年说要和他生活在一起。

西里斯笑了。

他绽放出久违的、真正的笑容。

“当然，”西里斯说道，“如果……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会有一个家。我……我有自己的地方，你的父母也确实指定我做你的监护人，所以……所以……”

“太好了！”哈利兴奋道。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德拉科望着那双闪闪发亮的绿眼睛，心里忽然有些憋闷。什么家不家的，波特庄园才是他们的家，他才是哈利的家人。

“好了，感人的教父子重逢的戏码该结束了吧？”德拉科不耐烦道，“别忘了我们还有真正的叛徒要抓好吗？”他站起身，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尘，向哈利伸出手，“我们该回去了，哈利。”

“可是……”哈利显然还想再和西里斯说一会儿话。

德拉科催促道，“我们还有好多事得计划呢，不像有的人能舒舒服服躲在这个小破屋里，等着别人帮他恢复名誉呢，要我说……”

“你别说了！”

哈利赶忙捂住德拉科的嘴，因为西里斯的眼神看起来格外可怕，仿佛下一秒就要在德拉科的脖颈上再割一道口子。

“走了。”德拉科捉住哈利的手腕，将他往门外拉去。

走到半途，哈利顿住脚步，“等一下……”他想起了什么，又匆匆跑回去，“西里斯！”

西里斯·布莱克抬起头。

他看见哈利弯下腰来抱了抱他。

不过，少年显然不太常做这样的事，他显得非常不自在。

“你知道，我看了我爸爸寄给你的最后一封信。他会希望我这样做的。”哈利说道。

年轻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西里斯能听见德拉科·马尔福不满的抱怨和哈利含含糊糊的咕哝，他闭上眼睛，从没发现这间棚屋竟是这样的安静与冷清。

他回想着刚才的拥抱，脑海中却浮现出很多、很多年前，在霍格沃茨的特快上，詹姆举起一把无形的宝剑的模样——老实说，现在再回想，那有点儿傻了。

还有，格兰芬多的长桌边，莉莉抱着双臂，背过身去不看他的模样……

傻里傻气的詹姆、生着闷气的莉莉。

西里斯忽然笑出了声，嘶哑的嗓音在昏暗的棚屋里回响，最后凝结成了一声漫长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