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哈】Timeless 第12章 第 12 章

万圣节的前一天便是霍格莫德周末——三年级以上的学生被允许去霍格莫德度过他们的休息日。

霍格莫德是全英国唯一一处全是巫师的村落。一早，管理员费尔奇就站在大门边核对长长的外出名单，伴随学生们陆陆续续结伴而出，霍格沃茨城堡变得空旷起来。

按照计划，德拉科没有出门。早餐后，他带着哈利回到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尽管后来潘西答应了哈利会给他带些糖果和甜品回来，不过哈利仍显得有些沮丧。

他已经厌烦了，急切地想变回自己原本的模样，而不是在出入时永远承受旁人或观察或打量的瞩目。

他从来不喜欢成为特别的那一个。

“想试试魁地奇吗，哈利？”德拉科忽然问道。

哈利惊喜地看过去，“可以吗？你说过我还没到能骑扫帚的年龄。”

“嗯……”德拉科犹豫了一下。

他不想看到哈利消沉的模样。老实说，这一天漫长的时光可不好打发，宿舍里只有一、二年级生，冷冷清清的。或许他们可以去图书馆完成剩下的作业，但德拉科足够了解自己的伴侣，哈利·波特对学习可没多少兴趣，要他以这样的方式度过假期无疑是种折磨。

“如果你保证不离开我的视线的话……”德拉科提出要求。

尽管回到了十三岁的身体里，但德拉科发现自己的魔法能力并未退化。他能对高年级的德里克和博尔丢出精湛的毒咒。

既然西里斯·布莱克不是敌人，那就没什么值得担心的。德拉科不惧怕彼得·佩迪鲁，至于摄魂怪——他会守护神咒。

在没有其他学生干扰的情况下，德拉科还是有把握应对一些情况的。

哈利立刻点头答应。

德拉科拿了两把光轮2001和一枚从弗林特那里提前借来的金飞贼。他其实早有计划。

他们走出城堡。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不过哈利仍然兴高采烈。在德拉科的帮助和照看下，他坐上了飞天扫帚。

起初，德拉科还担心此时的哈利没有飞行经验，不允许他飞得过高或过快，但哈利似乎在飞行上有卓越的天赋，没有发生任何摇摇晃晃或横冲直撞的意外。

德拉科放出金飞贼，自己也坐上飞天扫帚。他们相互追逐，时而并排竞速，时而冲撞拦截。

冷风在耳边呼呼地咆哮，却没有人在意那刺骨的寒意。德拉科已经忘了自己上一次那么轻松、那么愉快是在什么时候了。

从失去哈利的那一天起，他就只是马尔福，而不是德拉科。他剩下的仅仅是作为一个马尔福的责任以及仿佛扎根在每一个布莱克心底的怨恨。

德拉科看见哈利在自己的前方飞行。他似乎又一次比他更早地发现了金飞贼的踪迹。那双翠绿的眼睛弯成两道好看的月牙，其中充斥着兴奋与喜悦，当然也有得意和骄傲。

德拉科不禁想到，若是他的伴侣——成年后的哈利·波特在这儿的话，也许脸上的得意会更多一些，到令人厌烦的程度。

其实，哈利从不是一个热衷于炫耀的人，尽管他身上有很多地方值得去炫耀。

不过，每每面对自己，哈利总会露出孩子气的一面——是的，他似乎永远无法停止在德拉科的面前炫耀。有时候，德拉科甚至会觉得他和马尔福庄园里那些会开屏的白孔雀没什么两样。

老实说，这样很好。谁不希望在喜欢的人面前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呢？这只能证明哈利·波特是真的喜欢他。

当然，德拉科绝不会把这样的想法说出口。

当哈利试图去捉住金飞贼的时候，德拉科觉出一些不对劲来。

天色似乎变得更暗了，呼啸的风声渐渐轻了下去，可那股寒意却越发阴冷。

“停下，哈利！”德拉科叫道。

他快速地往前冲去，手中紧掇着魔杖。摄魂怪出现在他们的下方，德拉科念出咒语。然而，杖尖只是冒出了几缕微弱的银白色烟雾，很快消散在阴霾的天空下，属于他的守护神并没有出现。

德拉科是在六年级前的暑假里学会守护神咒的。尽管斯内普曾强烈建议他不要这么做，因为黑巫师很少会受摄魂怪或是伏地蝠的影响，守护神咒最为强大的防御功能于他们而言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除此以外，黑巫师在练习守护神咒时极有可能不幸地发生回火现象，比如古老故事中的黑巫师拉奇迪恩就死于回火的守护神咒。

然而，德拉科固执地没有听从他的建议。

在贝拉特里克斯教授他大脑封闭术，要求他去刺杀阿不思·邓布利多的同时，德拉科一直偷偷跟着斯内普学习守护神咒——他曾在三年级时见过波特的守护神，那很漂亮，也很神圣。

老实说，德拉科很难解释为什么会在那段时期对这个咒语产生特别的执着。或许是因为无论是他还是他的父亲，亦或者是整个马尔福家族，他们确实看重利益，并会为了谋利而不择手段，抛弃信用与诚实，但他们与黑魔王不一样，他们不是杀人犯。

后来德拉科意识到，当时的他可能只是想通过这个咒语去保卫自己的灵魂，让它仍有希望得到救赎，而不是坠入黑暗与深渊。

只是，令德拉科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守护神既不是孔雀也不是蛇，而是狮子——格兰芬多的狮子，救世之星哈利·波特的星座。

斯内普告诉他，实体守护神通常是巫师自身的象征，只有永恒而不会改变的爱才能让它变成喜欢的人的模样。

正是从那时起，德拉科确信，哈利·波特对马尔福家来说是一个诅咒，而他喜欢他。

德拉科感受到了鲜明的下坠感，他望着灰暗的天空。黑暗从视野的外围慢慢侵袭，最后将他完全笼罩。

“妈妈，我做不到！我不可能杀了他！”

“哦——德拉科，会有办法的，会有的……”

他看到了破败的马尔福庄园。

那些亮堂、华丽的装饰被阴暗和血腥取代。他看到那条跟在黑魔王身边的巨蛇在干枯的草坪上蠕动。身穿兜帽的食死徒肆意进出，这座他从小生活的宅邸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而黑暗的牢笼，成了黑魔王的大本营。

他听见年轻的自己在低泣。

他要去杀谁？又不能杀谁？是邓布利多吗？这是发生在六年级前的那个暑假的事吗？

德拉科分辨不出。战争结束后，除了噩梦，他从没有试图去回想过那段阴暗的岁月。

场景切换——

看在梅林的份上，他回到了他们的波特庄园。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该是这样的！你明明说过只要引起足够多的变化，未来就会被改变！”

画像上的林弗雷德冷淡地注视着他，“这话没有错，年轻人。但是从没有人能和你保证‘被改变的时间’一定会按照你的意愿行进。”

“不，不是我的意愿。”德拉科摇着头，“是预言。哈利的母亲能做到的事为什么他们不能？他的父母难道不爱他吗？为什么隆巴顿不能成为预言之子？为什么？为什么一定得是哈利？”

林弗雷德沉默着。

半晌，他说道，“爱的魔法虽然神圣，却不是万能的。魔法之中自有它的规则和因果关系，你所说的这种爱的保护魔法通常必须跟随牺牲。”

“牺牲？”

“是的，为所爱之人主动选择赴死的牺牲。”林弗雷德说道，“这是‘牺牲之爱’的触发条件——牺牲者必须拥有选择生存的机会，但他们仍然选择死亡去保护所爱之人。”

德拉科怔愣在那里。他忽然明白了。

那个预言从来没有第二个选项，也无关黑魔王的选择。即使他先选择了隆巴顿一家，隆巴顿夫妇也无法触发“爱之牺牲”，这意味着纳威·隆巴顿没有存活的可能，而生存下来的黑魔王不会放过另一个符合条件的“预言之子”——哈利·波特。

他迟早还是会遇上莉莉·波特。

与本就在死亡名单上的隆巴顿夫妇以及詹姆·波特不同的是，因为西弗勒斯的求情，黑魔王确实曾打算放她一条生路。正是这一念之差，为莉莉的“牺牲之爱”创造了触发的条件。

这位母亲拥有选择生存的机会，却仍然为了自己的孩子有意识地选择了死亡，她的爱伴随这份牺牲变成了保护魔法，守护着哈利长大成人。

德拉科闭上眼睛。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错了。

哈利·波特是唯一的预言之子，大难不死的男孩。

“不用担心，哈利，他会没事的。”

“我没有担心……只是，他为什么还没有醒来？”

耳边响起交谈声。

那些朦胧的、沉重的、灰暗的片段终于远去。德拉科又恢复了知觉。他睁开眼睛，映入视线的是校医院的天花板。

他浑身疼痛，仿佛又回到了糟糕而混乱的六年级——波特对他使用那道神秘而强大的咒语的那一天。

“他醒了。”熟悉的声音响起。

德拉科猛地坐起身。他想起来了，他和哈利在魁地奇球场上遭遇了摄魂怪，他没法使出守护神咒。

“哈利？”

德拉科四下看了看，只见哈利·波特坐在他的病床边上，正用别扭而古怪的眼神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