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往西安的长途卧铺汽车上,吴邪和老痒并排两张床,一边嗑瓜子,一边聊天。
本来吴邪打算直接坐飞机到西安再说,可他没吴三省那么大的面子,一大包违禁品卡在安检口子上,只好换坐汽车,而且只能坐私人承包的大巴。
这车一会儿上高速,一会儿下高速,在山沟沟里转来转去,无聊得紧。吴邪就和老痒瞎侃,说那地方可能有个汉墓,说得老痒恨不得中途下车支挖。
老痒问吴邪要不要去三年前倒的那个斗看看有什么东西剩下,说不定还能找到点线索。吴邪说:“你要是还能找到那斗在什么地方,我就和你去看看。”
老痒朝吴邪贼笑,说他早就留下了记号,吴邪大笑:“三年了,在那种深山老岭里,什么记号能保存三年?”
他哈哈大笑起来,说:“你就瞧好吧,我那记号别说三年,三十年都还管用。”
吴邪不知道他搞什么花样,懒得理他,晕晕沉沉的,就睡了过去。
到了西安后,他们找了个小招待所过了一夜,吃了当地的酸菜炒米和芙蓉汤,顺便逛了逛夜市。直逛到十二点多,老痒惦记着炒米的味道又嚷着要去吃夜排档,他们就在路边随便找了家排档坐了下来,点了两瓶啤酒,边喝边吃。这时候也没忌讳,心说他们这一口南方话这边的人也听不懂,就聊起明天倒斗的事情。聊着聊着,就听边上一老头说道:“两位,想去啊答做土货买卖勒?”
吴邪正想着怎么回答是,突然有一个人影向他飞来,正是几个星期没见的张不黎,他揪着吴邪的衣领子往外拉:“好你小子,一叫你相亲你就跑,要不是我有你定位,准叫你跑了,这次必须给我整回一弟媳来。”
吴邪反应过来配合的挣扎了挣扎:“我就不,我就不结婚!”
张不黎快速的把人给拽到了车上,后面的老痒楞楞的跟了上去。
那老头笑了笑对边上的人说:“呵呵,可能就是躲家里逼亲的,知道土货油水多,想跑路的!”
车上,吴邪问正在开车的张不黎:“骗子,怎么了,那几个人有问题!”
张不黎到没着急回答他,破口大骂:“说话做事不经过脑子,如果对方是雷子,你俩早拉进去喝茶了!”
张不黎压下心里的烦躁放轻声音对吴邪和老痒说道:“他们是盗墓贼,有枪,下不为例。”
即使张不黎此时努力压下情绪,吴邪也不难看出他现在十分烦躁。
张不黎本来是不想让吴邪来的,要不是那通电话他早拉着吴邪离老痒远远的了!
吴邪和老痒安安静静的受训?吴邪和张不黎下过两次墓了,也了解他的性格了,自然乖乖受训,老痒嘛!自然不会乖的!
“我们又不是道上的人,哪知道这么多事!”
张不黎不想跟他吵吵,努力压着即将爆发的情绪,吴邪则一手堵住了老痒的嘴小声的说道:“你闭嘴吧!他生起气来,一百个我也阻止不了他弄死你!”
张不黎默默的把车开到了招待所。
第二天,吴邪他们和张不黎分开走的,不到七点就出发了,每人负重十五公斤的装备和干粮。秦岭之中山溪众多,不需要带太多的水,但是很有必要准备一些治疗腹泻的药品。他们这些城市里的肠胃,肯定适应不了大山里的天然溪水。
张不黎站在招待所门口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拿出手机给解雨臣发了一条:花儿,帮我定俩床位,要好的。
发完信息,张不黎走到车的后备箱前,打开,将里面的装备拿了出来,张不黎看着面前的车叹了口气:可惜我刚买的车啊!
感叹一番后,张不黎开上车紧跟其后。
吴邪他们经西宝高速大约三小时的车程到达陕西宝鸡的常羊山,然后又转向嘉陵江的源头。吴邪看着地图,越看越郁闷,他娘的这简直是绕了一个大圈子,早知道这样,不如直接去报个旅行团。
吴邪平时走惯了直来直去的路,这盘山公路五秒一小转,十秒一大转,他脑袋顶在前面的坐位上,只觉得五脏六腑翻腾。老痒更是不济,他三年没坐过车了,这一路上已经晕得够呛了。这一次更是了不得,胆法都要吐出来了,直说:“老了,老了,人老了不中用了。三……三年前走这条路的时候还能跟边上的娘们扯皮,没想到这次连眼皮都睁……睁不开了。”
吴邪骂道:“你他娘的费话别这么多,放着高速路不走,你非要走羊肠盘山道,现在后悔有个屁用。”
老痒朝他摆摆手,叫我别和他说话。
这个时候,突然间听到一声爆炸声从远处传来,震得车窗玻璃嗡嗡作响,全车一阵骚动。吴邪往窗外一看,只见对面山上温起满天的尘烟。老痒吓了一大跳,问道:“咋……咋回事?地……地震啦!”前面一个当地人样子的中年人回过头来说道:“两位外地来的,这都不知道?那是有人在炸墓。”
吴邪问道:“这光天化日之下,这盗墓的胆子这么大!”他咧开嘴笑,露出满口黄牙,“对面那山和这山可不一样。你别看中间只隔着一条嘉陵江,我们这边还有盘山道,那边可是连走路的地方都没。你就算现在报警,警察赶到那边最起码要一天一夜,除非你能长翅膀飞过去,不然就只能干瞪眼。”
吴邪点点头,又问:“那就没个啥好办法?”
他摇摇头,“大老爷都想不出来,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怎么会有好办法?听之任之就是了。不过看刚才这一动静,怕是炸药放太多了。”
紧跟在吴邪后面的张不黎也听到了动静,皱着眉看向那个方向,他向来不爱多管闲事,只是看了几眼,就没理会,可惜张不黎没想到的是,他如今的不加理会,在以后让他的心情烦上加烦!当然这是后话。
车又开了个把小时,总算到了太白山脚下。吴邪和老痒跌跌撞撞地下了车,知道自己现在这个身体状况,进山是死路一条。好在边上有农家乐的小旅馆,就在那住了个晚上。晚饭也没吃,躺下来就睡觉。
至于张不黎,呵,自己一个人孤独的在车里凑合了一个晚上,也不是他不想跟着吴邪一起走,主要是他现在这个心情他怕控制不住啊!
吴邪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老痒把他推醒了,轻声叫:“老吴,快……快……快起来看,这人是谁?”
吴邪睡眼朦胧被他揪到窗边,只看到窗下楼外的天井里,站着五个人,为首的一个就是他们在西安路边摊上遇到的那个老头子。他正用一根树枝在地下划着什么,然后另外四个人不停地点头,就走了出去。
吴邪看他们走远,就跑到楼下去看他们刚刚站的地方。只见那老头子在地上划了好多四四方方的方块,老痒问他:“这……这老家伙划的是啥?怎么像俄罗斯方块?”吴邪说道:“啥俄罗斯方块,看清楚了,这是张平面图。你看这两排是石人石马,这里就是封土堆,这条是整个墓区的中轴线,看样子他们是有计划的在找一个大墓。”
老痒问他:“啥朝代看得出来吗?”吴邪骂道:“你以为我是神仙呀,快去把帐结了。我们跟着他们,有大墓的地方边上肯定有陪侍墓,咱们捡他们吃剩下的也够嚣张了。”
他们两个匆匆忙忙的买了几个烧饼,一路急赶,只往山里追去。跑了大约十五分钟,总算看到那几个人正蹲在地上休息。老痒拉着吴邪躲进灌木丛里,轻声说道:“我……我俩别跟太紧,你看他们屁股兜里都鼓鼓囊囊的,说不定有……有枪。现在这里还有点游客,再进去点人就少了,我们想躲也没有这么容易。要是被他们发现了,那就麻……麻烦了。”
吴邪听了觉得有理,点点头就先等那群人走远了再谨慎地跟了上去。幸好这里转弯多,跟踪他们也不是太费劲,只是皮肉糟了点委屈,被锋利的杂草和灌木刮的东一道本一道的,又疼又痒。
张不黎刚把车转手卖出去,两人就没踪影了,他之前说的倒是真的,他的确在吴邪身上偷偷放了个定位器,现在也不至于跟丢。
吴邪他们硬着头皮一直跟到半夜,前面那批人才算停下来。老痒一下子软倒在地上,只说:“我的妈呀,可把我累的,要是他们再走下去,我就和他……他们拼了。老……老吴,他们停下来是不是到地方了?”
吴邪心里琢磨了一下,说道:“不是,这里还是太浅。这里要有墓,早就被人倒了,估计是走累了休息了。你看他们生了火,估计晚上要待在这了。我们也别浪费时间,先填饱肚子睡觉再说。”
老痒叹气,只埋怨吴邪出的馊主意。这半夜里他们也不能生火,一生火就被人发现,身上衣服鞋子都湿了,就这样睡觉鬼才睡得着。吴邪也后悔,本来还能把干粮烤了再吃,现在只能冷冰冰的干嚼。不过事到如今,也骑虎难下了。要是这点苦头都受不了,再往山里头去,估计也得逃回来。
老痒郁闷了半天,突然说:“我们这样被动地跟……跟踪也不是办法。现在这么黑,我们偷偷地摸过去,听……听听他们在说些啥吧。要是能听到点线索,我们就不需要这么辛苦的跟着了。”
吴邪一听觉得老痒说的有道理,就点点头。两人三口两口的把干粮塞进嘴巴里,就向那堆篝火摸了过去。
这一路走得蹑手蹑脚,不过这山里静得厉害,他们走不了就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老痒拉着吴邪,示意躲在这里就行了,不需要再往前摸了。吴邪点点头,两上人蹲了下来,屏住呼吸,听到他们正在那里大笑。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里面竟然有两上人说话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广东腔。这真是怪了,从来没有听说过广东人也好这个。
张不黎好不容易追上两人就看到这两人鬼鬼祟祟的躲在草丛后面聚精会神的听着什么,张不黎本来是想去叫他们,仔细一听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张不黎拍了拍脑门,这才出来几天,脑子就锈了,不好使了,那么亮的火堆都没瞅见,准是吴邪气的。吴邪表示:这锅我不背!
张不黎悄无声息的上了一棵树。
也不知道老痒听了些什么话,狠狠地瞪了吴邪一眼,轻声说:“听……听见没,再跟下去跟……跟到猴年马月我们都不知道,幸好没听你的。”吴邪拍了拍老痒,示意他安静点,再听听看他们怎么说。
那年轻人显然对泰叔有点忌讳,说道:“最近我是虚了点。你放心,这趟买卖做成了,俺们再也不用到这山沟沟里来了。俺们跟着王老板和李老板到香港去见识见识,也过过上等人的生活,对不?”
这时候,有一个广东口音的人就说了:“嗨啊嗨啊,没问题啊。我们说好的嘛,你们把东西搞定,有多少我们要多少啊。这次是一辈子的买卖,做好了大家都可以退休了。到时候香港的花花绿绿的大世界,有的是地方大把大把的花钱,这么点辛苦还是值得的嘛。”
那泰叔就说道:“王老板,你话别先说的这么满。这斗在不在那地方,可就你一张嘴巴说的。话说回来,俺们合作这么多年了,俺们还从来不知道你到底是哪里得来的这些消息。你要是没啥忌讳,就和俺们兄弟们说说。”
王老板回道:“哎呀,我说你这个老泰嘛,就是心眼太多了。你要是真想知道,我告诉你也可以,但是说出来恐怕你还不信。”
吴邪和老痒听了同时一震。
那班人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听王老板说道:“这事情和我祖上有关,不瞒你们说,我老祖宗是满族镶黄旗,那时候八旗军里有个特别的部门,叫做铁头骁骑营,人数不过三千,却是直接隶属于军机部,你们可知道,这部队是干啥的?”
…………
张不黎听着底下那帮人开始讲故事不由的觉得还是张起灵讲故事好听,想到张起灵张不黎有些蛋.疼,回去怎么解释还是一回事。其实他多虑,人家压根就不在乎他去哪了。
老痒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兴奋起来。“那我——我们这次还真跟——跟对了。可——可这帮人激ng神气这么足,这一天我们还——还能跟跟,再过几天恐——恐怕被他们甩到哪里去都不知道了。”
他这话因为紧张结巴的特别厉害,有几个字就说的特别的响,吴邪一听糟了,忙捂住他的嘴巴。让他别激动,同时竖起耳朵听那边的反应,但是已经晚了,那边突然间就静了下来,显然已经发觉了附近有异样。
吴邪和老痒屏住呼吸,竭力不发出一点声音,心跳得像打鼓一样,但是他们肯定也不能确定附近有人,一时间双方都不出声,就这样僵持了好几分钟,那老泰熬不住了,轻声说道:“二麻子(那年轻人),好像后面有动静,去看看是什么东西。”
听完这句话,吴邪就听到两声清晰的手枪上膛声,一下子就一身冷汗,看样子果然是悍匪,这下子怕是要给老痒害死了,前几次在粽子眼皮底下见了条命出来,主要还在于粽子没思想,换了人可不一样,而且张不黎现在也不在这里,没办法救他,如果现在马上逃跑,吴邪有八成的把握能逃得掉,但是以后的跟踪就麻烦了,如果现在不跑,他实在没把握能在他们眼皮底下躲过去。
张不黎在树上,被老痒突然大起的声音吓得一哆嗦,他从树上站起,看着那帮人离吴邪他们越来越近,面无表情的那出上次没用到的手枪,正要上膛时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吴邪向那发出声音的地方望去,只见一排四五只手电正在向他们这个靠拢,是巡山队过来了,这时候就听到泰叔轻声叫了一生:“有鹰爪孙,扯呼。”说完几个人匆匆忙忙地把火踩灭,背起装备就往森林深处跑去。张不黎一看悻悻放下枪又躺在了树上。
老痒刚才还吓得半死,现在已看人跑了,又急起来,忙问吴邪:“怎——怎么办?追——追不追?”
吴邪小心翼翼的探头一看,发现他们一群人都没有打手电,只见森林里面一片漆黑,早已看不到人影,心中暗骂。老痒不甘心,拉着他就想追上去,吴邪说道:“不行,你看着黑灯瞎火的,我们这么个跟踪法,说不定能跟到他们前面去,我们先歇着,相信他们也不会走太远,还得停下来休息。”
老痒心里干着急,道:“这地——地上还能有啥脚——脚印?现在不——不追就没——没戏了。”
吴邪说:“没戏就没戏,没戏比没命好。”
这时候那几个巡山队的人已经离我们很近了,他们再不走,估计要被逮个正着了,吴邪让喋喋不休的老痒闭嘴,拉着他匆匆忙忙的往另一个方向的森林深处钻去,躲在一个灌木丛的后面,等着巡山队离开,才跑了出来,这个时候吴邪已经困得不行了,就和老痒两人挤在一起靠在一个树旁凑活了一宿。好巧不巧正是张不黎待的那棵树……的对面,那颗树上有个鸟巢,所以张不黎没呆,张不黎看着树上空的鸟叹了口气,跳了下去,把吴邪带到了另一棵树下,还保险起见的在他身上盖了层外套。
第二天早上吴邪是被熏醒的,他楞楞的看着身上布满鸟屎的外套想要拍老痒,结果拍了个空,一抬头,就看见老痒顶着一身的鸟屎睡在另一棵树下,吴邪拿着外套走到老痒身旁嫌弃的踢了他两脚。
老痒悠悠转醒,一脸茫然的看着吴邪,吴邪说道:“你把我移到那树下的,这外套谁给我披的?”
“没——没有啊”
这时从树上传来一道声音:“是我~”张不黎从树上跳了下去抱着胸对吴邪说道。
“骗子!我想死你了。”说着吴邪就要给张不黎一个大大的拥抱,张不黎忙后退两步说道:“你把手里的外套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