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张海晏 第20章 张起灵的责任

泰安医院，近几年声名鹊起的豪华私立医院之一，地处于日见繁华的京师南郊。

别看稍微偏了点，但谁让京城这地儿寸金寸土呢，要不是当初下手早，搁现在，连郊区都没人卖了，谁让这年头的地价跟坐火箭似的，蹭蹭蹭一路狂飙，有点脑子的想着把土地攥在手里，稳赚不赔，比其他做生意什么的收益都高。

但自从进入九十年代，随着经济的腾飞，南郊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快速发展，一座座高楼大厦拔地而起，公园，商场，学校，住宅区应有尽有。

另一方面则是大量的人员进城务工，这部分人员同样需要一些必要的基础，比如学校，比如医院。

而泰安医院就是国家层面为了补充这方面的需求而做出的退步，即允许私人性质的医疗场所营业。

最开始的时候，泰安不过是个小诊所，是一对儿姓秦的小夫妻开的。

男的是外科医生，女的是护士，两人原本是一家公立医院的职工，后来意外怀了二胎，违反了计划生育基本国策，双双背开除公职，还交了一大笔罚款。

为生计所迫，只好发挥专业特长，租了店面开诊所赚钱。

后来不知道在哪里走了大运，搞到了一大笔钱，恰逢社会变革的重要节点，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泰安医院很快声名鹊起，优质的服务精神加上高档富贵的环境设备，近几年还花重金挖了好些业内大拿，迅速成为全国各地富贵阶层的选择。

“走吧。”

张海晏就在泰安医院大楼下，身后跟着垂头丧气的张景胜。

“何董啊…您可算回来了，我真怕再也见不到您了，呜呜呜呜……”

黄郿，恒盛集团旗下分管珠宝业务的一把手，以往都是一副社会精英的形象，只是如今，在她面前的只是一个抱着老板大哭的中年秃顶老男人，还拖着一条断腿。

凄凄惨惨戚戚，好不悲切。

张海晏狠狠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张景胜，别以为她没看见他私底下在悄悄翻白眼。

死小子，刚刚楼下的叮嘱还没转头就忘了，白费她一片苦心，她家大业大，给她当孝子贤孙的美事还敢嫌弃，真是欠教训。

又转头看看眼前嚎啕大哭的黄郿，想想还是算了吧，桀骜不驯总比眼前的唯利是图要好，年轻人嘛，要多给机会。

但黄郿也不能不管，他是老伙计，兢兢业业三十余年，手段魄力不俗，只是目光短浅，近几年心大了，略微贪财了些，比起他能创造的利润，也不算什么大毛病，敲打敲打就能接着用。就连这次出头也是被郭总助撺掇的，回头开了他就行。

眼看黄郿也哭了快五分钟了，再演就要露馅了，张海晏识趣，连忙接戏，回头就是一声大喝，“混账，还不赶快向黄叔叔道歉。”

没等黄郿反应，张海晏双手用力一搀，让他稳稳的坐起来，对他道：“老黄啊，真是对不住，家里孩子太不懂事了，老黄你别客气，我就在这，你该打就打，该骂就骂，今天非叫你出了这口恶气才行。”

黄郿老狐狸一个，不见兔子不撒鹰，才不会被几句虚话哄住，他才不接这话。

大老板就在当面，他细胳膊细腿，对面还是个跟牛一样壮的年轻小伙，既骂不疼又打不伤，想这么简单就把事情揭过去，想得美。

只一味抱着上腿呻吟。

张海晏也不生气，盯着张景胜赔礼道歉。

“黄经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对不起，黄叔叔，我错了请您原谅我。”

“对不起，黄经理，你打回来吧，我保证不躲。”

在张海晏的威逼下，张景胜不敢作妖，像个无情的道歉机器。

张海晏很满意，道：“黄郿，你也是老员工了，当初公司刚刚成立的时候你就在，这么多年任劳任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是不是。”

黄郿抱着腿应是，张海晏继续道：“景胜这孩子不知轻重，怎么能动手呢？不过，老黄，你那账问题可不小啊，你说……”

“何董，那账真不是我的主意，是郭总助，他，他说……”

“说景胜年轻不懂，我突然撒手不管集团的大小事务，估计是出了什么大事，没法管，你们这些老人刚好趁机捞一把。”张海晏面无表情的补充道。

“……”

黄郿无言以对。

张海晏没想把黄郿怎么着，人活的久了，各种各样的脏事见多了，黄郿算什么，就是郭总助也没打算亲自动手。

法治社会，有的是讲理的地方。

就是这次涉及到了张景胜，她想亲自教教这孩子人情世故才这么麻烦的。

黄郿很好安抚，张海晏亲自探病并带着罪魁祸首答应不再追究他账目造假的罪过，并且对他的职位不作调动，他也不敢闹了，当即表示身体倍棒，轻伤不下火线，明天就回去接着上班。

张海晏表示不用，让他安心住院，让张景胜这个祸头子伺候，直到腿伤痊愈为止。

……

“表姑，表姑……”

张海晏不想理他，无奈张景胜不依不饶，一路从医院追到家里。

“表姑～～”

这话喊的张起灵都多看了她一眼。

张海晏被叫得激灵了一下子，怒道：“好好说话！”

“噗嗤……哈哈哈！”看热闹的小张们忍不住爆笑出声。

张海晏也忍不住笑了，“小兔崽子，一个个的，就知道看热闹。”

某个小张嘀咕道：“我们都劝过了，可小胜哥他不听呀，拉都拉不住。”

“是吗？”张海晏意味深长的盯着包括张景胜在内的所有小张道。

张景胜连忙解释：“表姑，你听我解释，我真不是有意的，我……”

“嗯，你故意的。”

张景胜张张嘴，实在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他环顾四周，最后破罐子破摔找到族长张起灵面前。

“族长，你帮忙劝劝表姑吧，怎么说我们都是张家人，不就是动手打了一个普通人嘛，不行就打我一顿好了，为什么要和普通人说那么多，给点钱打发走不就行了吗？”

张起灵懵懂的看着张景胜，又转头看看张海晏，试图理解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找到他身上。

沉默了半天，张起灵选择默默走开。

张海晏看着张起灵这番操作，眼看着他直直的走出客厅，走出院门，走出二门，急忙大喊一声：“你去哪儿啊！”

张起灵回头点了个头，然后直直的走了。

张海晏喃喃道：“他什么意思啊？”

众小张沉默，半晌后才有某个小张道：“族长他是不是不想管我们的事啊？”

“可是，他不是我们的族长吗？”另一名小张提问。

张海晏蹙眉，又暂时管不着张起灵，觉得还是找个机会好好谈一谈才好。

又安抚小张们，“别看热闹了，去忙吧。还有，张景胜，晚饭时间要到了，记得去给黄经理送饭。”

“啊！？不要啊，表姑。”

“没得商量，你们盯着他，要是被我发现弄虚作假，嗯～”张海晏作威胁状。

“是，表姑，哈哈哈哈……”

见他们恢复了嘻嘻哈哈的模样，一群人聚在一起看小胜哥的笑话，张海晏这才言归正传，道：“行了，都严肃点，别笑了。张景胜的事都清楚吗？”

不待回答，又继续道：“适应新社会，适应新生活，懂吗？我们不是山里的猴子，全靠拳头讲理。现代社会，要遵纪守法，要文明礼貌，最重要的是，要学会和普通人来往，明白吗？”

张景胜不服气，想说话又被旁边的小张死死拉住，张海晏看到了，道：“别拉他，让他说。”

张景胜道：“可是我们不是普通人啊，我们是张家人。”

“可张家已经没了。”张海晏冷冷的道。

张海晏觉得这些孩子被家里那群老不死的教坏了。

二十世纪以来，全世界都在如火如荼的改革，而张家呢？那群老不死的顽固的守着旧制不肯变通，按血统将族人三六九等分的明明白白，对外软弱无能，对内重拳出击，都被人搞死了还不清楚敌人是谁，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看了就让人恶心。

这群孩子都是流散各处的守箭人都后代，因为地处偏远，与世隔绝的同时又避免了本家风暴的波及，幸运的留下子嗣又活了下来。张海晏按照地图去接他们的时候都惊呆了，大部分地方连路都没有，人迹罕迹，荒无人烟，时代的变革都通通略过了那些地方，大部分还保持着农耕时代鸡犬相闻，又老死不相往来的状况。

张海晏将他们一个个从父母，师父手里接到北京，就要负责他们的全部。

“可族长还在啊！馆主你也……”

张海晏听到某个小张轻声道，她明白这群孩子的想法，他们个个身手不凡，都被各自的监护人严格训练过，比起普通人更信奉弱肉强食那一套。

他们自矜自傲，又听着张家的传奇长大，自然觉得天生高人一等。

但张海晏毫不留情的打破了他们的幻想，“张家已经没了，小兔崽子们。”

她道：“旧时代的张家并不值得怀念，你们小，没经历过，不了解什么叫压迫，剥削……”张海晏苦口婆心，将张家的黑暗面一一说给他们。

小张们听的心头冰冷一片，张海晏再接再厉，道：“别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我们都是凡人，会老会死。要学着和外面的人打交道，想读书的读书，想工作的工作，只记住一点——遵纪守法。这是我唯一的要求，明白吗？”

“……明～白～”众小张应道。

什么张家，通通一边去。

所谓的中部档案馆，张海晏没打算把它建成多么辉煌的模样，只不过是个招揽族人的借口罢了。

可小张们还小，她身为本家长辈，有责任，有义务教育他们，教会他们安身立命才是她应该讨论的。

……

夜幕降临，张海晏躺在屋檐下，夜风拂过，有些凉。

消失了一整天的张起灵就在这时悄悄回来了。

张海晏：“回来了，吃饭了吗？“

张起灵：“嗯。“

张海晏无奈，嗯是什么意思？到底吃没吃啊？

抬手示意了下她旁边的位置，等张起灵坐下，将一旁石桌上的点心朝张起灵的方向推了推。

张海晏：“呃……族长，你怎么看今天的事？”

张起灵捏起一块白糖糕尝了一口，闻言不解道：“什么？”

张海晏无奈，将前因后果一一讲了一遍，包括小张们的身世，她开始的打算，以后对小张们要往那些方面培养等等。

张海晏说了半天，张起灵始终一言不发。

张海晏怀疑他是不是没听懂，就听张起灵道：“嗯，可以，都听你的。”

张海晏心中一喜，问道：“那族长你呢？你怎么想？”

张起灵沉默半晌，淡淡道：“我不知道，我不会这些，你安排就好。”

张海晏忍不住站起身，道：“不是，你不会就要学啊！你是族长，有些事情必须要管，不然你……”

“我会忘记。”

张海晏哑然，小族长的失魂症的确棘手，发作的太过频繁，有些不合常理，她道：“张起灵……为什么？他们为什么会选中你？”

“张海客说是因为血脉，我不记得了。”张起灵道。

那群老不死的没一个好人，她敢肯定那时当族长一定不是好事，不然不会让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上位。

张海晏倒了一杯茶递给张起灵，道：“族长，不管是因为什么，你已经是族长了，有些事就要管，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

张起灵不为所动，淡淡道：“不，张家不需要我，终极才是我的归宿。”

“什么？”张海晏一脸懵。

张起灵又重复了一遍：“终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