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前辈又做噩梦了 第12章 回屋

樱花耳饰——那对曾见证誓言的信物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如今被水晶割裂重组，化作枷锁垂在雪融颈间。往日的回忆断断续续地浮现在雪融脑中，如同细线在脑中不断拉扯。可浓重的血腥味裹着室内的霉味又刺激地她不得不专注于眼前。

“明老板……”她的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看着对方苍白的面孔与曾经冬木雪的病容慢慢重合，雪融只觉一阵心慌。

“吓到你了……”明石国行努力扯出一个微笑，一只手掩盖着胸前的血迹和突如其来的杀意，“我这边出了点意外，不过不用担心……”

“你……你先别说话…你可以起来吗？还是我先去给你叫药研他们过来。”雪融使劲眨眼不让眼泪落下，又因为这个举动使视线模糊不清，她语无伦次地说着话，想要帮些忙。

一只手突然搭在她的肩上，温和的声音从雪融头顶传来：“主人还是先休息吧，这里就交给我们。”

雪融一回头，是一期一振和药研藤四郎，门外还站着三日月宗近和压切长谷部。

一期快速地抱起明石离开实验室，药研熟练地给明石戴上便携式呼吸机后也跟着走了。长谷部沉默地用帕子给雪融擦拭着眼泪，三日月则在一旁笑眯眯道：“老爷爷大半夜走来走去也不容易，要不就让我陪着您休息一晚吧哈哈哈。”

“别别开玩笑了。”雪融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帕子，长谷部停顿了一瞬才开口道：“阿路基，需要我抱着你回屋休息吗？”

“不用不用了。”雪融突然意识到这两刃是在转移话题，顿时一个猛回头，“明石呢？是在修复室还是医疗区？我去转输灵力。”

“嘛……”三日月笑着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随着轻轻颤动，“就让一期一振去照顾他吧，主人也得给他们留出相处时间嘛。”

另一边，大和守安定提着一盏灯进入了空房间。

加州清光和歌仙兼定正把多余的被褥塞回柜子里。一期一振则拿湿毛巾搽拭着明石国行脸上的血迹。

听见声响，一旁看着仪器的药研抬起头，看见是大和守安定又低头看着仪器。连接仪器的橡胶管表面浮现着与巫女白大褂相同的符文，那是巫女的审神者的刀纹，正随着明石的呼吸起伏。

“怎么样了呢？”安定把灯放在一旁，顺势坐下来。

“刚放在榻上就晕过去了。”歌仙兼定回答道。

“是根植于灵基的诅咒。”药研咬着牙，声音压抑，“从他被锻出的那一刻就存在了。巫女……她根本没想过给明石哥留活路。”

“药研。”一期一振低声制止他，用湿毛巾小心擦拭着明石额角的虚汗，“现在说这些于事无补。”

药研清醒过来，拇指指甲狠狠掐进掌中，强迫自己不去回想那些过往。他抬起头，和一期一振一起看向屋中神情各异的刀剑。

“之前……”一期一振的声音有些干涩，他必须说出部分真相来统一立场，“上一任明石殿在……动手之后，立刻找到了我。情况紧急，他只说必须立刻‘终结’这一次，来不及解释原因。我起初也不信他仅仅是因为悲愤而弑主……他消散后，我们发现的诸多异常，才让我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现在这样，是记忆恢复导致的诅咒反噬？”大和守安定一针见血。

“看来是了。”加州清光抱着手臂，“巫女大人后期确实执着于‘轮回’、‘永生’这些概念……可她怎么会对明石下这种手？”

大和守安定侧头看向自己的同伴：“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本丸还笼罩在她的阴影下，总不能什么都不管不顾地杀上去吧。”

一直沉默的长谷部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无论原因为何，巫女大人对明石殿所做之事，已违背主从之谊，更触及底线。当前首要之事，是确保明石殿的安全，并查明诅咒根源。”

“查明之后呢？”药研追问，“如果根源……牵扯到我们无法抗衡的力量呢？”

房间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刀剑们互相交换着眼神，他们都明白药研的暗示——那个细想起来病重后行为古怪的冬木雪，以及其背后可能存在的时之政府的阴影。

“无论如何，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一期一振最终说道，他轻轻握住明石冰凉的手，“等他醒来，我们需要知道他所看到的‘真相’。在此之前，请各位务必谨慎，保护好主人，也……留意本丸的一切异常。”

“那就这么决定了……”歌仙兼定站起身，“我等天亮会通知本丸的各位的，先不在此作陪了。”

“慢走……”

夜晚悄无声息地被白昼代替，先是作为近侍的药研藤四郎起身告退，然后是直打哈欠的加州清光拖着昏昏欲睡的大和守安定离开。厚重的窗帘在阳光的照拂下也变得温暖，渐渐外面听得到鸟鸣声，屋中枯坐的人才略微动了动。

“天亮了啊……”一期一振摩挲着明石垂下来的发丝呢喃道。

他不知道自己从哪一天起就对明石国行十分在意。也许是一期一振天生就带着“会照顾人”的底色，大家总是习惯性地对他委以重任，即使他很晚才来到本丸，化为人形。他手忙脚乱地适应着本丸的节奏，而那时的巫女和冬木雪已经隐隐出现了分歧，算不上多么亲密无间。

是第一振明石国行，一直在他身边指导着他。也许是只想找个可靠的人接班然后躺平吧？一期一振苦笑了一下。但不得不承认，在三个主人身边周旋，在各项任务的落实，在弟弟和故人们的交往中他总是温和着一张面孔，只有看到那个懒散消瘦的身影，才能微微松一口气，展示着自己的不足与弱点。

曾经他不明白自己的感情，直到被诅咒般的命运裹挟着被迫抹去对方的生命。在一次次午夜望着空荡荡的来派房间，一期一振才后知后觉明白了心脏处的刺痛意味着什么。如影随形的痛苦纠缠着他，时刻提醒着他自己，是他同意了明石的请求，杀死了对方。

"我后悔了——"往日挺拔如竹的身影突然垮塌，发出沉闷的哽咽声。一期一振慢慢蜷缩在明石榻旁，把头埋在了对方外露的手掌里，“如果，如果真和大家分析的一样，这一切都在巫女的掌控之中……那我当时是不是应该再好好劝劝你，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另一边，雪融乖乖躺在床上，感受着太阳的温度。窗棂将光斑切割成菱形，被褥间残留着阵阵冷香。一旁的药研靠在床边，静静地翻着医书。

药研是快天亮的时候进入了审神者的房间。历经几任主人的房间装饰得很朴素，跟以前雪融梦幻的儿童房有很大区别。药研默默环视了一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想着本丸最近可能会有疏漏的地方，扭头便对上一双泪汪汪的眼睛。

“大将还没睡着吗？”药研摸了摸小主人的额头，“没事了哦。有一期哥看着，我就先回来了。”

“药研……”雪融的眼泪还是落下来了，“明老板是生病了吗，还会好吗？”

“生病了，慢慢就好了。”药研垂下眼不去看她。

“那你能过来陪我吗。”雪融往里边的软枕挪去，药研也就顺势靠在一边：“大将心里不舒服吗？”

“唉。”雪融故作老生常谈的腔调，实则语调里还带着不安，“我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总觉得，总觉得明老板好像不喜欢我。”

“嗯？”药研侧过头，“怎么这么说？”

“我找到他时，他本来还在笑，结果看到我表情瞬间冷了下来……我第一次见明石这种表情。”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药研微微直起身，随后又放松下来：“人在吐血的时候会很难受，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又怕吓到你，所以才这样吧。”他拍着雪融的背“睡吧别多想，今天让长谷部他们给你放一天假，醒来去和伊达组去拔萝卜吧。”

“嗯嗯。”雪融回答道，心里却说这根本是两回事。她虽然年纪小但是也跟部队出阵过几次，见得多分辨得也清楚。明石国行抬起头，目光与她交汇的一瞬间，雪融就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许久未见的情绪。

那是杀意。她不能跟这些刀剑言明。

药研没有留意对方不自然的表情，他想着雪融那句“明老板看我的眼神好可怕”。刀剑们是不会无缘无故对自己的主人表达厌恶，他的那种记忆承载过度而下意识的动作更像是……被强行触发的、针对特定目标的一样。

药研回想起冬木雪“康复”后，巫女开始频繁给雪融“检查身体”；回想起那对看似和好的恋人之间，那种微妙而紧绷的氛围；回想起密室里那些雪融的画像，以及巫女日志里关于“容器”和“轮回”的记录。

一个可怕的念头逐渐清晰起来。

如果，巫女对明石种下诅咒，指令是“清除不完美的容器”……

如果，那个“康复”的冬木雪，一直在暗中引导、甚至逼迫巫女走向极端，就是为了触发这个指令……

药研的思绪顿住。他需要证据，需要将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而突破口，或许就在逝去的主人们身上，以及他与时之政府之间，那看不见的连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