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来到锻刀室是什么时候呢?
明明也不过是一年多以前的事情而已,一期一振的脑海里却已经只剩下了模糊的印象。那个时候来到这里大概是为了“那件事”吧,不过始作俑者都已经得到了惩处,也确实没有什么好回忆的了。
没错。今天来到这里也不过只是因为一直等待着的那个人回来了而已。
作为曾经一同侍奉过那个人的存在,一期一振想,他确实也有义务知晓这回事。再怎么说,他也曾经是同属第一部队的、曾被那位大人所器重、信赖的存在。
“再不活动一下的话,您怕是也要生锈了吧。”一期一振关掉了手中的提灯,把锻刀室的灯开了。现在的本丸陷入了某个人的内心世界,在这里将会持续着还没有结束的夏夜。
久违的光线使得屋内的人——不,应该说是还能维持着人形的刀剑付丧神下意识地眯起那看起来已经有些浑浊的紫色眼睛。
“——长谷部殿,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候啊。差不多该从梦中醒来了吧?”
面前的男性青年正是第一任审神者任职时曾与自己同属一个编队的刀剑付丧神。后来这座本丸由年幼的那个人继承,他们也很少再被编进同一支队伍了。
青年付丧神身上的血渍早已干涸,这不免让一期一振联想起了理论来说属于他们现主的、某个人的发色——真是令人不快的光景。他无意识地蹩了蹩眉,但很快神色如初,继续着审视一般的视线。
要是往常,压切长谷部便会在此时同他唇枪舌战一番。然而此时此刻,无论谁站在这里都能知晓压切长谷部已然没有那种气力了。本该严实地包裹着躯体的神父装也狼狈地散开,露出坦荡的胸膛——以及伤痕。往日的狂气已经无法从他的身上看到了,此时此刻低垂着头的他简直就像……
“我今天来这里是有事情要告诉您,长谷部殿。”
“……”一直沉默的男性青年终于开口,“你也不用绕圈子了,你就直说什么事情吧。你们是终于决定要对主下手了么?”
“不……那位大人并不是我来找你的目的。”
“那是什么?”
一期一振敛了敛金眸,“姬君回来了。……我想告诉您的只有这件事罢了。”
青年把脸转向了一侧,灰色的刘海遮住了眼睛,牙齿却死死地咬住苍白的下嘴唇。一期一振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其实也不是那么明白。若是决定给主一个痛快,来告知他的同时他也能得到解放。
只是这个事情……吗?
唇上传来一阵刺痛,压切长谷部意识到了自己刚刚因为过于用力,齿尖咬破了嘴唇。现在变得稍微清醒点了,原来这就是痛感。不同于和时空溯行军、和敌人厮杀时传遍四肢的快感,这样的刺痛有点像麻醉剂。
应该……是这种东西吧。曾经她受伤时自己有去医疗室陪护,药研藤四郎当时就有用。
自己现在已经没有颜面去见她了。压切长谷部很清楚这一点,就如他在最初向年幼的她献上忠诚那般,现在亦是如此。
“你就不怕我出去的目的并非是向她谢罪,而是去到地下吗?”
“我相信您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微笑着的水色发色的青年蹲了下来,与他的视线平齐——他的手里正拿着一卷绷带,“我来帮长谷部殿做下简单的伤口处理吧,虽说要完全痊愈还是得让姬君重新开放手入室的权限才行。”
“你也知道那里关闭是时之政府的命令。”
“是啊,所以得看姬君的表现才行。”
一期一振习惯了包扎——习惯了给那个人包扎,这大概还是他第一次给姬君以外的人做简单的伤口处理。医疗箱也带过来了。现在药研藤四郎还未苏醒,他也只能模仿着记忆里模糊的印象来操作。
但愿这是有效的,他由衷那么祈祷。
“……我可是叛徒,这样真的好吗?虽说我现在状态虚弱,我可是抱着一有机会就会去地下把主救出来的想法才苟活在这里的。”
“您怎么会是叛徒呢,长谷部殿。你选择了现主,我选了她,仅此而已。……然而从实际情况来说,我们才是应该被清算的一方。”
“交给姬君吧,由她来审判我们。”
一期一振重新微笑起来,“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政府方面就会派遣人员过来。”
“在那之前,还请长谷部殿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即便您想去地下,也请在明天之后。否则即便是您,我也只好对您刀刃相向了。”
“……哈哈。”
一期一振提着医疗箱转身时,他听见了压切长谷部的冷笑。
“歌仙兼定曾经说你变得温柔了些,我倒是觉得你一点都没变啊,一期一振。”
「我只是想被你承认……这有何不妥?!」
「我想您只是想太多了。……我不是已经协助您进行各项工作的展开了吗?您是位相当出色的人,我也很荣幸能同您共事。」
一期一振支在门框边的手颤动了下,但也不再言语。青年付丧神重新打开了提灯,昏暗的光亮只能勉强照亮脚下。
即便……外面有着银屑一般的繁星。
即便萤火虫仍在庭院里飞舞。
“那么……”
会是谁来造访这座濒临崩溃的本丸呢?
大概就是171中间活动时的小番外,下章织田组的其中两位就上线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夜明けの眠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