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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丸论破】苦海行舟 第2章 梦里是谁(一)

作者:云彩后面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1-23 18:40:23 来源:文学城

向前,向前,我不断地在昏暗的环境中前行。

嗡嗡作响的机器,越过。片片碎裂的容器,越过。紧紧关闭的房门,越过。乃至是摇摇晃晃倒下的人类,同样也是越过。

没有一丝迟疑,没有多余的攻击,甚至也无需理由。仅仅只是向着目标,除此之外的一切都无法对我的行动与思维造成任何影响。

就这样向着既定的目的——

………

…………………

我睁开了眼。

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被褥、家具和窗帘,这里是我的房间。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落下,照在身上落下暖色的光斑。

我静静地躺在床上,人在极静地情况下专注于听觉,可以听到很多一旦活动起来就不容易听到的声音。窗外传来清脆的鸟鸣,隐约能听到远近不定的属于人类活动的声音,这个城市正在逐渐醒来。

窗帘缝隙落下的光斑也仿佛应和般缓缓移动,而我就这样近乎静止地躺在床上。我的目光不聚焦,思维似乎也不存在,通过光线、声音和各种感觉观察着这个世界,似乎我与这个世界融为一体。但我仅仅只是在观察,与这一切的活动并无关系。

仅从生理的睡眠上讲,我已经醒了有一会了,可是我的大脑和精神还没有醒,我仅仅只是在观察,与这一切的活动并无关系。

等一等,我打断了这个状态,不能这样下去,我开始尝试将发散思维收回。

想想自己……虽然并没有特别到需要特意拿出来说,但毕竟也是一种约定俗成的习惯,那么……我是日向创。

说出自己的名字根本无需回忆,但是然后呢?

名字是符号,也是祝福,更是身份、是认同、是锚定。不论人类在名字上玩出怎样的花样,人们对名字的第一本能都是用以区分自己与他人。通过名字去识别他人,也通过名字去认同自己。名字,是人的自我认同和身份认同的重要构成部分。

在“我是谁”这个终极的问题上,名字虽然不能作为解答,但却可以给人以很强的锚定感,让人不必因为无法解答这个问题就立刻迷失在自我缺失的漩涡中。

但是这对现在的我并没有那么适用,我是日向创,但这又如何呢?人的名字本身并不承载任何信息,让人为之动容的是记忆积累下,大脑将自己的经历与感情的抽象记忆同自己的名字连接在一起,在说出名字时会唤起相关的记忆。

可是现在的我的大脑不会在想到自己的名字时就将那些记忆调动起来,说出自己的名字,我也无法产生什么实在的“这就是我”的感觉,只是一个普通的任何人的名字。

这当然不是什么正常现象,

但没关系,这种感觉我已经习惯了,上周我还因为这种精神上无处落脚的体验感到惊慌失措,今天就已经可以平静地加以应对了。

差不多该起来了。

这样想着,我的身体也有了动作,我先是眨了眨眼,然后从床上坐起来,将脚放入拖鞋,然后站起身。

我的房间不大不小,并不凌乱,也没有过分整洁,家具的风格简洁温馨,书架上除了参考书之外还有很多种类繁多的课外书,墙上贴着明星的海报,角落里放着落灰的球拍之类的运动器材。整体来看很男高的房间,而且看得出从前的我家庭和谐、生活幸福,经济说不上大富大贵,但也远不到拮据的地步。

我在洗手池前站定,洗手池上方的镜子映出我现在的样子,深棕色的头发并非天生卷发,只是带着自然的弯曲,略长的刘海遮住了眉毛,也让下方绿色的眼睛显得比印象中要暗沉一些。

在看到的第一眼无法将镜子中的人与自己联系起来,只有同步的神态与动作才让我意识到镜中之人就是自己。只是头发变长了一些,差别竟然会这么大,我原本的发型极短,发际和鬓角自然的碎发也称不上刘海,现在这种长度遮挡视野还是其次,主要是形象上很难习惯。

我撩起头发,对着镜子观察了一下头上的整齐的手术疤,疤痕愈合极好,浅淡的痕迹显示出健康的颜色,如果不是创口过大,按照这种恢复的程度应该已经几乎没有痕迹了。

对于这道疤痕我失去了相关的记忆,根据父母的说法,我遭遇了某种意外,因此不得不做手术并留下了这道疤。关于意外他们没有细说,可能是受伤了,也可能是生病了。

巨大的手术疤暗示了意外的程度,后遗症也又多又严重,头晕头痛嗜睡失忆解离时间感知障碍等等,在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我甚至每天只有一两个小时的清醒,在父母找到新的特效药后才快速好转。

那段时间我一直没能剪发,头发就长到了这个长度,而现在这个长度虽然让我感到有些不习惯,但是刚好可以遮挡手术的疤痕,就一直没有剪掉。

如此巨大的疤痕,正常来说即使愈合得再好,出现在自己身上应该也会感到可怕,尤其是它还是在头上。可是我只能感到茫然,毕竟对失忆的我来说这道疤就是莫名其妙出现我我的头上而已,如果不是父母切实体现出担忧的情绪与行动,以及那些带来不便的并发症或者后遗症,意外也好手术也好疤痕也好都实在是没有实感,就好像与我完全没有关系。回想自己的记忆,也感觉像是在看同名同貌的不想干的人,听父母说起自己的事情,也完全无法产生任何感觉。

至于其他的记忆有没有遗失,我自己也不清楚,可能相关记忆都忘记了,导致我连失忆本身都无法察觉,如果硬要我回忆,也只能回忆起一些零散的情节。

但这种情况也说不上异常,毕竟人的记忆也是有加工和模糊的,未经训练的人在不刻意去记忆的情况下,别说上周的食谱,可能昨天吃什么都要回忆一下才能想起。而几年前的事,除了主要的“路径”,也只有那些重大的事件和深刻的感情与体验才会被鲜明地记住,实际上如果认真去回忆,也是会怀疑自己是否不知何时失忆的程度,绝大多数人能够调动的回忆也只是模糊的点线而已。

所以这种程度的失忆,就算真的有无法也对我的生活以及我自身造成什么明显的影响。

让我困扰的是手术导致的后遗症,给我生活带来的不便要比失忆大得多。比如说仍旧留存在脑海中的记忆,明明是自己的经历却像是在看以同名同貌的人为主角的电影;对着镜子都无法立刻产生我就是我的实感;在自己的房间中已经生活了一段时间,却还是会有种奇怪的陌生感。

没有记忆的人就算会有迷茫和焦虑,只要和重要的人一起创造新的记忆就好了,感情和关系,以及其他重要的东西不会随着记忆一同消失,但是如果对感情的感受出了问题、如果甚至不能将自己当作自己,那就算有再多的记忆也无济于事。

还有现在这样,一不小心思绪就跑到遥远的地方,我原本应该算是专注力较高的类型才对。

对了,要赶快收拾好下楼吃饭。

这么想着我开始催促自己的身体加快动作,整个过程中我感觉自己就像是没睡醒一样,动作慢吞吞的,然而出来之后看了眼时间,发现自己的速度不仅不慢,甚至还有些迅速。

我来到餐厅,父母果然已经在这里了,父亲在看报纸,母亲在准备早餐,他们听到我下楼的动静,对我发出关心。

面包、鸡蛋、牛奶的香气,水果的清香,瓦斯炉和电阻丝加热散发的些微暖意,以及母亲与父亲关切的话语,这一切营造出一种温馨的氛围。

在这种温馨中,我回应着他们的关心,试图帮助母亲准备早饭却被赶出来,这样的交流与活动让我与日向创这个名字成为了一体,我终于成功地回到了角色,我就是日向创。

我坐到餐桌旁,拿过遥控器打开了电视,现在正是早间新闻的时间,新闻常用背景乐中,主持人严肃地播报着新闻。

【……近日,多地爆发冲突火并,九头龙组的负责人表示,对九头龙组的一切挑衅必将加倍奉还,警方对此深表担忧……】

对了,关于失忆和手术,我当然早就问过父母,但他们避而不谈,我能够察觉到到谈及这件事时,他们心痛中夹杂着懊悔与愧疚。

虽然光是从我的失忆以及各种怎么看都不像正常出现的状况来看,失去的记忆绝对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经历,或许不要回忆起来才是更好,他们的避而不谈,更多也是为了我的状态着想。

【极端事件愈演愈烈,这个社会到底怎么了……】

甚至我能够隐约察觉到,父母有种危机感与焦虑感,他们是在保护我,在为我的伤痛烦恼着愧疚着痛苦着。他们会这样都是因为我,可我却没有太过明显的情绪感受。

当时的我向他们说明了这件事并道歉。

我的本意是想要让他们了解自己的状况,知道我其实是关心着他们的,只是因为身体情况让我很难表达出来,想让他们不要因为我的情绪受影响。

但是母亲却红了眼眶,抱住我说不怪你,头顶湿润的感觉,应该是她流泪了,父亲也是紧抿着嘴唇,一副隐忍的样子。

这与我的目的不符合,我本不想让他们难受,却适得其反。

他们的爱是如此温暖,就算是当时因为后遗症无法产生太多切实感受的我,也不由得因此产生了那种不愿脱离的安全感。

【xx地区再一次爆发武装冲突……】

但是,逃避的话,事情就不存在了吗?他们心中那种隐秘却深重的忧虑,是否与我失去的记忆有关呢?或者更进一步,会不会就是因为我忘记的什么事本身十分危险,才让他们有了这样的情绪呢?

我做不到心安理得地留在原地,被父母保护,我想要保护他们,甚至,让所有人都不需要为了保护对方而如此烦恼。

说不定就是因为这种想法不小心招惹到了什么事情,我才会失去记忆、留下奇怪的后遗症的……

想这些也没什么意义,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而现在在我看来明显无法安心留在原地,虽然说行动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好。

【当前,国际形势正经历深刻复杂的演变,全球安全环境日趋严峻。多个地区冲突频发,对抗加剧,和平与稳定的基本面面临严峻挑战……】

一边吃饭一边听着新闻,都是这类令人紧张的消息,听着这些新闻,就有种和平根本不存在的感觉,好像这个世界随时都会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爆炸。

【就在几天前,希望之峰学园中发生了骇人听闻的极度恶劣的集体自杀事件!】

在我吃完早餐准备吃药时,原本的新闻突然中断,屏幕上方用大大的红字标着“重大新闻”,下方字幕非常“新闻标题”的写着“震撼绝望!希望之峰2300余人集体自杀!”。

在我反应过来之前,甚至还来不及听懂看懂这条新闻,我的身体就本能地行动起来,抢走了遥控器。

然后紧接着,水壶水开的嗡鸣声,燃气灶的声音,冰箱之类电器工作的声音,在我的耳中全部消失了。

我看到父母露出担忧的神色,看到他们嘴不断张合,起身太急撞到了椅子,杯子落在地上摔得粉碎,但是这一切仿佛也被按下了静音键,周围的一切仿佛实景默剧般与我隔离开来。

世界变得如此寂静,让我可以无比清楚地听到主持人压抑着颤抖的声音,不止可以听到,我还立刻理解了这段新闻的内容。

希望之峰预备科集体自杀……预备科……这并不是即时新闻,只是现在才突然播出而已,大概是希望之峰在压制消息吧。我头上的伤疤是因为这件事吗?不对,根本没到一周,我的手术远在这之前,两千余人集体自杀,那么至少半年前就已经整体陷入不正常的状态了,我是因此才发生那个“意外”的吗?

在最后,顶着着剧烈的头痛和眩晕,我甚至还有余力发散思维:我忘记的东西果然比我以为的多,明明我现在应该高中毕业了,却完全没有进行过关于高中的回忆,难道我一个手术昏迷了三年吗?

如果你觉得这不像日向创,那是当然的,后面会越来越像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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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梦里是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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