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C]午夜飞行 第6章 给布鲁斯的一则留言

给我最爱的布鲁斯的留言：

当你听到这段留言时我已经远走高飞了……怎么样，很善良吧？至少没有像我丈夫那样，留下一个视频，开头就是“如果你正在观看此影像，那我已经死了”——（脏话）。

布鲁斯，你是个大混球！我其实早就知道，布鲁斯，反正从第一次见面时我就知道，你就是个只有嘴甜的混蛋。玛莎他们让你我好好相处，而你在我们熟络起来后开始拉着我聊佐罗。从那时候我就知道你没救的，布鲁斯。

不知道你相不相信命运。其实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心中就总有种恐惧感。很奇怪吧？我们只是第一次见面，认识的时候还那么小。但命运应该曾经非常善待于我，祂的善待就是赐予我那种恐惧感，要我离你远些、再远些。

但是你很坏。你主动来和我说话，你冲我笑，又拉着我的手带我偷偷跑出宴会去玩。和谁一起欢笑时的感觉太好了，那让我把命运抛在脑后，把那种恐惧感压在心底。

布鲁斯，韦恩家很怪，真的很怪。这里是哥谭，但你们全家就连阿福都那么善良温柔，没人会不喜欢你们的……

可命运就是那样，对吗？

祂愿意在一切开始前警示我，但仅此而已。祂愿意给你幸福完满的家庭，但不是永远。

哥谭的贵族是多么惹人生厌啊，我的父母又是多么贪心不足。他们要一个孩子不择手段去榨取另一个孩子的信任，再从中汲取利益。布鲁斯，听到他们那番话的时候，在我心里连你也变得讨人厌了起来——原谅我吧，有时候受害者就是会去责怪另一个受害者。

我打定主意不会怜悯你半分，失去父母这种事在哥谭每日都会发生，你也不过是可怜的孤儿中的一个，只不过我们相识。

布鲁斯。

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不哭？

你有双漂亮的蓝眼睛——你记得我一直戴在胸前的蓝线石项坠吗——那双眼睛可以像天空，可以像大海，可以像宝石，它可以是世间任何一种美丽的蓝。

但是布鲁斯，为什么你的眼睛像燃烧的火焰？

我很害怕，和你对视的一瞬间就恐惧无比，为什么你的眼睛像沉默燃烧的火焰？火很痛，它会把你燃烧殆尽，即使火焰缠身的不是我，因为火焰缠身的不是我。我不想哭，但一看到你的眼睛，我就忍不住流泪……你真该——你真讨厌！

天啊，还好这是录音而不是录像，不然你会看到我起身对摄像头跳巴西战舞！——对了，你后来甚至还逼我锻炼！

……布鲁斯，为什么当时你会拉着我一起从葬礼上逃跑呢？就像你当时拉着我从宴会上逃跑？我们到底要逃去哪？

我想你一定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吧。我不知道我们的目的地是哪，但既然你牵起了我的手，那我就陪你一起逃跑。太蠢了，如果叫别人知道，肯定觉得我好骗。

你知道吗，布鲁斯？我在还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这样决定。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但是你在……

你在长大后选择自己逃离哥谭。

你甚至——我和阿福——你谁都没有联系过，哪怕一次。当时我真的气疯了，我咬牙切齿地诅咒你：世界上不有任何人比我和阿福更在乎你、更爱你的了，可你背弃了我们的爱，你以后不会再得到任何其他爱。

但你知道，我总是后悔，我总是很难坚持。我说谎的，布鲁斯，对不起。未来会有更多人爱你、在乎你，你值得一切。

布鲁斯……布鲁斯，我以为你会独自死在我不知道的哪个地方。我每年都乘飞机去世界各处，在陌生的街道上总疑心某个身影会是你，但那些都不是。我经常做梦，你还记得吗？你回到哥谭，我们和好如初……不，我们只是和好。我们和好后，我总是做噩梦。

我其实一直做噩梦，布鲁斯，我梦到很多你，很多不同年纪的你。

他们被烈火点燃、被黑暗淹没，他们抛下我越走越远，背影越来越小……到后来，他们死在我触手能不及的地方、死在我面前，尸体完整的、残缺不全的，鲜血淋漓的、苍白如纸的，表情宁静的、神色痛苦的……布鲁斯，我睡不好觉了。

我恨死你了。

你为什么就是不能把那个完好如初的布鲁斯还给我？我不要这个全是伤的，这种破破烂烂的布鲁斯，除了我和阿福还有谁会多看一眼？——噢，对。小鸟们。

布鲁斯，你看，你害了我们还不够，你让我和阿福为你提心吊胆，但那还不够，你带回来更多柔软的生命，更多值得爱的生命。那真的很温暖，对吗？你让我不能失去的人变得更多。你让我更加患得患失，是你让我开始在还没拥有前就开始设想失去。

我们也确实失去了。

……布鲁斯，你很想我骂你，很想我抛弃你，对不对？我看得出来，你就是有这么坏，我说过我从见你的第一面就知道了。

你总是愤怒、总是悲伤、总是恐惧，总是想以更糟糕的方式让你在乎的人能够安全——你保护我的方式就是推开我。如你所愿，我要报复你，我从来都和你理念不合，我会用尽一切办法杀掉夺走你我家人的渣滓——我们有很多年、太多年没见面，布鲁斯，我在满世界找你的时候并非没遇到过危险。塔利亚欠我一个人情，我知道世界上没有不收取代价的好事，命运从不长久垂怜于谁，但至少杰森能回来。

但你却开始觉得我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不行，这真的很好笑。迪克，杰森，还有提姆！

来，告诉我。你们认为咱们家里心理问题最严重的是谁？

布鲁斯/老头子/呃，我只是来倒杯咖啡……

听到了吗？好了，男孩们，该干嘛干嘛去。

……你没资格，布鲁斯。你没资格。你有想过——你绝对想过。但你还是录下了遗言。你想过我们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你想过被留下的人有多痛苦，你想过。

你想过太多了，所以你应该也想过我不会接受的，对吧？你以为塔利亚只会帮我一次？别太小看女人的友谊了——算了，塔利亚不做亏本买卖。所以我们做了交易。交易的内容我想我们世界第一大侦探总会自己调查出来的。

……布鲁斯，只要你——

哪怕和魔鬼做交易我也愿意。

魔鬼远没有你可怕。你闭上眼睛的时候真的好恐怖，那张英俊的脸蛋怎么会变得那么陌生又可憎？我抱着你的身体，希望你能变暖和起来，我握着你的手搓啊搓，但是你越来越冷。我回忆起很多，很多和你有关的记忆，越是回忆就越是疼痛难忍，我几乎要开始向上帝祈祷了——

如果可以，我希望时光能倒流。今日是昨日，昨日是前日……一直回到我和你初遇的那天。*

小鸟们以为我会哭，阿福以为我会哭，看来我真的流过很多眼泪——在认识你之后，对不对？但抱着你的身体时我没哭。举办葬礼的时候我没哭。为我丈夫的棺木上洒下第一把土的时候我没哭。我不会哭。因为我知道我会将你的墓挖开，带着你去拉撒路池。

你想都别想。

布鲁斯，你知道要对付依靠本能行动的你有多困难吗？我都有点感谢你逼我学的那些了……我从来不怀疑你的意志，我从来不怀疑你能醒来。在看到你双眼的时候，我突然想起命运的预示。

在我们还都很小，很小的时候，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命运为何警示我？那究竟是命运，还是儿时的我早有预感自己将在未来一次次心碎？

我有点累了。

……布鲁斯，我——混蛋，放开我，布鲁斯！你们这群通风报信的小叛徒——

.

〈一段未命名音频〉

给我最爱的妻子的一句道歉：

谢谢你一直以来都陪伴在我身边，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