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C】我都是反派了就让我成功一次吧 第3章 恩尔哈特

4月6日7：53

哥谭老城区

中心街

天气阴沉，沥沥哒哒的雨水在倾倒的石像鬼身上聚集，于空中坠下。

哥谭，一半还沉浸在上个世纪的哥特风中。抬头看去，天空被高耸的塔尖，冷峻的线条分割成一部分、另一部分。无序的人穿梭在狭窄的小巷中，伸着手，寻找可乘之机。

一半已经迈向新时代，洁净无尘的落地玻璃窗覆盖在大楼身上，楼顶亮起的LED招牌指引迷茫的人们。灰白的雾气再浓郁，也无法抵挡人们的脚步，吃穿住行，每日娱乐，一半以上都在工作中产生。

恩尔哈特不习惯地呼吸，空气并不是无味的，化工厂生产出的浓烟早已融入空气中。

这里是金融、政治交会之所，富人、精英生活之地，寸土寸金，绝没有化工厂能占领这里。

但这里是哥谭。

冷酷的北风从上城区来。告知所有人，谁也别想逃开，只要活着，都要呼吸同一款废气。

每年春天、秋天和冬天，都是老城区最臭的时候。

她没有能力购置户外空气净化装置，每一次出门，都是对呼吸系统不小的挑战。

这个时间的公寓楼正是热闹的时候，精英们打扮精神，穿过略显幽暗的楼道，准备上班。

公寓楼里可没有早餐，也没有能让垃圾凭空不见的机器。

于是，西装男女拎着各色的垃圾袋，挤在电梯中，小心谨慎，不让自己的垃圾碰到其他人。

有人认出她，还要寒暄几句，“嘿！恩特律师！”，然后就今天被关在GCPD门口的混混能否指控企鹅人发表一番言论。

昨夜，GCPD在亚当斯码头破获一起走私案。现行犯，物证确凿。

他们肯定是要进黑门监狱的。

难点在于是否能把企鹅人也送进去，不是阿卡姆疯人院，大家都知道企鹅人健康的很。

大家还都知道，钻石区就是企鹅人的粮仓，掉地上一个硬币都要分给企鹅人一半。

这些精英白领并没有别人猜测的那样冷漠。

也许是他们有不少人都受过企鹅人一伙儿的恐吓和迫害。企鹅人吃瘪，他们理所当然会轻松一些。

这意味着接下来一段时间，他们老板不会白白一个晚上莫名其妙贡献出收益的5%-10%，他们不用再忍受老板平白而来的怒气。

也许是因为恩尔哈特正是负责这起案件的律师之一，人们才如此热情。

希望负责这起案件的律师能让企鹅人掉一块肉，好好痛一痛。

但是世上有一句古老的真理，凡是失去的，必将从其他地方赢得来。

恩尔哈特是第一个冲出电梯的。

再次证明，哥谭是平等的。外面还在下雨，夹杂着灰尘的雨点平等在落在每一块儿土地上。

哥谭总是在下雨，她的雨伞每年都会用坏好几个。

有的忘在办公室丢掉了，有的被流弹、碎片、瓦砾炸成破的，还有的脏了，干脆直接扔掉。

她这个伞是从冰山餐厅顺的，来自昨晚。

超长伞骨，纯黑绸面，金属制的伞柄，上面还刻着细小的纹路。

思考这伞来自哪里比陪一群人挤在电梯里浪费时间有意思的多。

今天的案子非常复杂，一个人拿不下。

事实上，她在其中只负责一部分。

关于亚当斯码头出现的不明货物。

这可不能让邻居们知道。

哥谭处在大西洋和特拉华湾交汇处，长期阴雨，将所有哥谭人拉成烦躁的鬼。

恩尔哈特也不例外。

她就是在一片烦闷中看到露易丝·莲恩的。

这个女人非常显眼。她站在马路对面，举着一把米白色碎花雨伞，穿着灰黑色的马甲，挎着一个棕色皮质单肩包。

她是来找她的。

恩尔哈特在看到露易丝·莲恩的第一眼，就有所明悟。

她们两人隔着马路和缓慢移动的车流相望。

露易丝·莲恩挂起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

律师和记者处在真相的两端，大部分是不太对付的。

但是恩尔哈特不想把冷漠的一面面对露易丝·莲恩。

因为露易丝·莲恩曾在无意识中救过她。

在十年前，恩尔哈特就听闻露易丝·莲恩的大名。

在圣蒙特，她们也曾遥遥相望过。

不过当时恩尔哈特只有十四岁，只是躲在角落里等待命运的裁决。

“恩特……对不起，我不该带你来这里。”还是孩子的玛丽娜紧紧攥住恩尔哈特的手，黑色的长头发牢牢粘在她的脸上。

在上一次无差别炸弹攻击中，流弹划过，撕烂了玛丽娜的左脸颊。为了防止伤口恶化，玛丽娜用土和头发把这一部分牢牢封死。

“我原谅你，玛丽娜。”恩尔哈特腰间还挂着淘“金”客的装备，她必须要凑齐学费才能继续上学。

玛丽娜和她都没钱，玛丽娜带她来淘“金”。

恩尔哈特本来不觉得玛丽娜需要道歉，她也同意了的。

坏就坏在，玛丽娜的蓝眼睛有种魔力，望着你的时候，她说什么都是对的。

于是恩尔哈特真情实意的怨恨起来。她想了想，确实是玛丽娜的错误。如果玛丽娜有钱，她们两个根本不必到这里。

过后，在超人的控制下，没有第二轮攻击行为。

恩尔哈特知道超人后来能有那么厉害那么好心的话，她一定会拜托超人把玛丽娜带走。

遗憾的是，当时超人还没有出名，他在她眼中，还是军方出品的怪物。

完全不值得信任。

所以，恩尔哈特尽她全能，找到了一个可以抵挡炸弹攻击的地方。被铅覆盖的装甲车。这是她犯的第一个错误。没人想到两个十四岁的女孩怎么打开装甲车车顶的盖子，也没人知道她们两个是怎么进去的。

所以，恩尔哈特捂住玛丽娜的嘴，不让痛呼引起搜寻士兵的注意。这是她犯的第二个错误。

两个错误导致玛丽娜错过了救援，剧烈运动和难以忍受的疼痛导致她的身体严重恶化。

在玛丽娜死亡之前，恩尔哈特跪坐在她的身体面前，向所有她能知道的神明祈求重新来过。

如果有下辈子，她一定保护好玛丽娜……

她愿意用自己的一生保护玛丽娜，信奉我主。

装甲车的自毁程序启动，她和玛丽娜几乎是同时死亡。

不知道哪一位神救了她，当她再次睁眼，回到了自己十三岁，和玛丽娜初见的那天。

恩尔哈特对这件事印象深刻。在此之前，她没有受过死亡威胁，在此之后，她不惧死亡。

而后，她无数次反刍这次行动，在其中发现了露易丝·莲恩，她们在第一次攻击前遥遥对视过。

很久之后，她才想起来，没人把武器对着她们。

奈何流弹不长眼，超人能替这个挡一下，就挡不了那个。

玛丽娜和她就是单纯倒霉。

露易丝·莲恩一定是不记得她的。在一群被圈养的人里她也是非常不起眼的。

圣蒙特，一场虚伪的革命，露易丝凭借以身犯险的勇气和对真相的坚持赢得超人的尊重，这也是露易丝与超人为人所知的第一次相遇。

如此伟大的相遇，她和玛丽娜只是其中毫不起眼的背景板。

得到来之不易的重生后，恩尔哈特没有让玛丽娜离开过哥谭。

“我想问一些关于罗娜·泰勒的事情。”

4月3日20：00，罗娜有一条指向恩尔哈特的通话记录，通话时长30秒。

这也是罗娜最后一条通话记录。

4月4日8：07，罗娜通过邮件告知露易丝，她需要去哥谭查清一件克隆人案。

当天罗娜没有去星球日报打卡，通过在线网站购买一张大都会-哥谭的轮渡当天往返票，该票不记名，单程40分钟。

露易丝通过技术查到，罗娜只使用了一次。

当晚票账到期，电话无人接听，罗娜确定失踪。

罗娜的办公桌上，有她查到的脑域开发结构公司相关信息。

克隆人照片，公司收入，注资记录……其中，注资记录上，罗娜圈出了莱克斯科技。

3月，莱克斯旗下一家名叫卡德摩斯实验室的研究所被曝出克隆超人的丑闻。

露易丝猜测，罗娜在之后继续深入，查到了脑域。

至于罗娜怎么在众多投资者中找到位于哥谭的霍普医药，露易丝不得而知。

但恩尔哈特一定知道些什么。

因为，她是霍普医药的律师。

恩尔哈特带着露易丝回到自己的住所，兼办公地点。

这个屋子能容纳2-3人，厨房浴室和客厅卧室通过一条狭窄的走廊相连。

办公桌放在客厅中，人坐下来，背后完全暴露在窗户中。

不过屋内的窗户用雕花和贴纸覆盖，厚实多层的窗帘也能阻碍其他人窥探的眼睛。

办公桌上放着一台便携式电脑，上面还随意铺散着没装订的纸张。

左手边与墙壁做了贴合，悬挂的书柜放在这里。

露易丝见过很多类似的屋子，没什么特别的。

略微让她感到不适的，是这里的墙壁，上面挂着很多张照片。

恩尔哈特与玛丽娜·阿卡姆。

主角都是她们两个。

从孩提到成年，照片背景也从哥谭路边到霍普医药，两个孩子直直冲着镜头。

照片中，恩尔哈特锁住玛丽娜的肩膀，玛丽娜大部分时间没有看镜头。她的眼睛微微向上，她在看拍照的人……

露易丝模糊间想起她在大都会办过的一起长期绑架案，嫌疑人与被害人以父子长期生活20年，被解救时，被害人已经混淆自己的真实身份。

……随后，露易丝自己先把自己说服了。恩尔哈特与玛丽娜同岁，两人相互扶持走过10年，之间友谊深厚不需要质疑。

她肯定是调查刑事案件到脑子出了些问题。

“3月份我开始与罗娜小姐联系。”

恩尔哈特的话让露易丝·莲恩的注意力回归。

“罗娜第一次来到霍普医药，手里拿着一些……”

露易丝看着恩尔哈特脸上露出一个纠结的表情，最后选择了一个词，“不雅照片”。

关于克隆人，能否成为法律上的“人”，各界有不同的声音。

在讨论和沉默中，很少有人直接接受克隆人与原主等价这个观点。

但很明显，恩尔哈特并不是其中之一。

克隆人照不到阳光，无法模拟真正的运动，在长出人形后，需要穿上特殊维持装置，才能保证肌肉不老化，□□新鲜。

通过照片，人们可以分清楚分辨出克隆人与原主的身份，尤其是还在培养罐里的。

恩尔哈特直接认为克隆人与玛丽娜等价……露易丝的记者直觉告诉她，这里可以有一个采访，抱着这种想法的人应该也不是少数。

原主死亡后，无法接受事实的家人很有可能将希望和感情寄托在克隆人身上……

不过她克制住了。

今天没有采访，找到她的同事比真相更重要。

恩尔哈特继续，“我在霍普医药公司门口截住她，”她面无表情，声音里带着刻意的骄傲，“很幸运罗娜没有直接和泰姆面对面。”

“罗娜答应帮我在脑域公司找到玛丽娜。”

“前天，罗娜打电话告诉我，她对比脑域和我提供的DNA，确定克隆人的身份，没有谈到其他内容。”

她继续回忆，“罗娜情绪似乎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告诉她，玛丽娜已经失踪5年，这似乎涉及到人身迫害和违规授权。”

露易丝了然，罗娜是克隆人实验的受害者，对克隆技术有天然的痛恨，更不必说，这种克隆实验很大概率没有经过当事人同意。

那么，罗娜来哥谭调查霍普医药的动机非常清楚。

“所以，你认为罗娜可能去霍普医药？”恩尔哈特不置可否。

如果露易丝·莲恩没有表示她也要去霍普医药，这天，对恩尔哈特来说，不过是普通的一天。

“我也要去！”她拦住离开的露易丝，“泰姆绑架了全公司的人，能在亚当斯码头坚持5年，并不是好说话的人，你需要帮助。”

“更何况，我更熟悉这里，相对你来说。”

“各方面都是。”

从中心街向东直行，经过钟楼、GCPD和格兰特公园，她们两人到达亚当斯码头附近。

大地震后，哥谭引进一批外地企业，为了争夺资源，他们和本地商户冲突不断，在升级为火并之前，GCPD划定这里为缓冲区。

这里远离市政区，人烟相对稀少，来往车辆大多是货车。

还是经过改装，载重严重超标的那种。

恩尔哈特的蓝色小车就格外……危险。

在躲过两次刻意摩擦后，恩尔哈特来到霍普医药楼下。

坐在车上，露易丝没感觉身体有任何不适。恩尔哈特开车很稳。

她开车又很不稳，好几次都感觉下一刻就要和别人撞上。

露易丝听到对面货车跨线后恩尔哈特发出的烦恼的“啧”声。很多次。

这下恩尔哈特的人气多了起来。露易丝心里舒口气。

不怕笑话，真的，初见时，露易丝甚至怀疑恩尔哈特是机器人。对方总是面无表情，连眨眼频率都很低。

露易丝见过机器人，他们总是在刻意模仿人类。略显蹩脚。

恩尔哈特也是如此。

机器人给露易丝的印象总是不太正面。

多次被机器人绑架的露易丝心有戚戚焉。

亚当斯码头能提供的地盘有限，多一个人进来就意味着少分一杯羹。

蓝色小车意味着商人、交谈、合作，意味着利润下降、工资减少。

亚当斯码头有自己独特的求生方式，没有城区那么阴湿隐晦，也更加野蛮粗暴。

看人不爽，撞就完了。

恩尔哈特曾多次往返，她面无表情，对这里表示欢迎的方式相当适应。

站在霍普医药楼下，露易丝问出她一直想要知道的问题，“你说，泰姆绑架了全公司的人，是怎么回事？”

她猜测恩尔哈特一定非常讨厌泰姆，回答这个问题，恩尔哈特甚至不需要先打个草稿！

“字面意思，泰姆是个非常糟糕的领导，说是暴君也不为过，不容许员工有个人财产，甚至是衣服都要穿她统一采购的。”

“员工为她工作得到的钱基本上只能用于娱乐。”

“她为员工提供宿舍和食堂，要求员工将自己的同居人全部带过来。”

“不要觉得这是件好事。”

“那些来到公司的人，忠心的提供公司内的工作，没有这种品德的被她交易出去，成为帮派斗争的牺牲品。”

“企鹅人、双面人手下的混混一部分是泰姆提供的。”

“给小孩子提供免费但是偏颇的教育，教育孩子对她忠心，长大后继续为她工作。”

“与普通教育相悖的观念和长期不自由的监禁，让很多孩子患上了抑郁，有甚者已经尝试过绝食割腕自杀……”

“她直接将员工的长辈，伴侣和孩子当成人质，让员工无法下定决心离职。”

“她在员工内部安插眼线，心生不满的，她都知道。”

“凡是有异议的，她会派手下的混混每天跟着，骚扰对方，直到妥协。”

“霍普医药被她经营成血汗工厂，无数人在此期间出现意外。”

“她确实无偿提供吃穿住行所需，但是代价是什么呢？”

“从楼梯上摔下来，心脏病突发，压力过大导致发疯，随时发生。”

“在我看来，她不是在选择员工，而是在选择没有情感的机器、奴隶。”

“五年来，霍普医药多次被警告，被认为是不适合生活的。”

“但是非常遗憾，霍普医药没有触犯任何法律。”

“只有一种人能从这里离开。和其他人搭上线，泰姆不想惹的那些人。和他们搭上线，泰姆就愉快的放人离开。”

“老天，这可不是霍普医药成立的初衷。”

露易丝·莲恩：……身为记者，她不习惯这种直接在精神上的压迫，她真的很想写下来。虽然这不太可能拿头条。

但怎么说来着？她并不是为了一个头条而工作。

她是纸上的骑士，钢笔就是她的武器，她坚守自己在获得普利策奖的承诺，照见一切不可见之物。

事有巧合。

霍普医药底楼，两个身上贴着安保标志的男人懒散站着。

很明显他们两个是时刻关注大楼附近的动静的。

证据就是刚一出现，这两个人就直奔恩尔哈特和露易丝·莲恩。

“恩尔……哈特是吧？老大让我来接你。”年轻男人指了指上面。

恩尔哈特抬头，摄像头旋转着换了个方向。

“叫我恩特就可以了。这是露易丝，和我一起上去。”

年轻男人叫怀恩·派瑞，穿着一件驼色的加绒皮夹克，带着一个黑色的棉帽子，带着少年人的瘦弱，嘴唇因为缺少供血呈现紫色。转身时腰部鼓起，他带着枪。

中年男人叫杰克·肖，自称火柴马龙，穿着一间黄色带网格的衬衣，外面套着黑色皮衣，头发梳的利索，带着一副黑墨镜。他一定经常做押送人的活儿，带着中年人的游刃有余。很利索的也很自然的给恩尔哈特和露易丝·莲恩搜身。

进门时，恩尔哈特和露易丝走在火柴马龙后面。

“喂！新来的，到最后面去！”在恩尔哈特和露易丝的目光下，火柴马龙没有被年轻人踩到头上的不爽，耸耸肩，很直接落后到最后。

“公司招了新人？”

“差不多吧！”怀恩点头嘟囔，“昨天好几个人都被抓住了。他是腹语人推荐的，过来试试。”

“你不也带了新人来？”

恩尔哈特把露易丝拉到自己身后，面无表情恐吓，“她是我的助手。”

怀恩哼哼唧唧，最终也没说什么。

他们乘坐电梯到顶层。

还没到9点，员工区只零零散散坐着几个人。

恩尔哈特5年没踏进过霍普医药公司一步，不知道这些人叫什么。

但他们明确是认得自己的。

也非常意外恩尔哈特来到这里的原因。

两方见面，略有惊诧。

然后员工低下头。

恩尔哈特：……

恩尔哈特：很高兴他们还有使用电子设备蛐蛐人的能力。

在进入执行总裁办公室前，恩尔哈特低声对露易丝说：“泰姆有超能力，她能把人关进一个特殊空间，你看到类似与电影院幕布的东西不要紧张，越过它跑就可以了。”

“真的吗？”火柴马龙也凑过来。

“你走路没声啊？”被吓到后退一步的恩尔哈特忍不住恼怒起来，面无表情的脸庞配上尖锐的声音，怎么看怎么好笑。

真的，泰姆站在办公室门口，忍不住笑出声。

她的脸皮舒展开，比恩尔哈特像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