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澧园祠堂格外热闹,香火缭绕间,苏淼百无聊赖地倚在圆柱子旁,纤细的手指在平板上漫不经心地划动着。侧头瞥了眼跪在蒲团上的姜清浅,促狭地眨了眨眼:“姐姐,你要跪到什么时候啊?”
姜清浅腰背挺得笔直,闻言只是淡淡回了句:“不知道。”
“小礼子走的时候可是把门带上了,”苏淼压低声音,指了指紧闭的朱漆大门,“这会儿又没人看着,你偷偷懒也没关系的。”
“会有人来的。”姜清浅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目光始终望着祠堂正中的先祖牌位。
苏淼撇撇嘴:“伯父伯母这会儿正在欧洲谈生意呢,哪有空…”
话音未落,一声清脆的“咔嚓”打破了祠堂的静谧。
那扇厚重的木门被人从外面缓缓推开,一道修长的身影逆光站在门口,在地砖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清浅!”
历寒霆推门的动作微微顿了顿,显然没料到祠堂里还有旁人。他目光扫过苏淼,略一点头算是打了招呼,随即大步走向姜清浅。
“太过分了!”他一把扣住姜清浅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她从蒲团上拽起,“他们怎么能这样罚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姜清浅膝盖发软,被他拉得踉跄了一下,却仍固执地往后退了半步,挣开他的手:“历总,这是我的事。”她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疏离。
一旁的苏淼早已收起平板,随手捞了个蒲团垫在身下,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嘴角微微扬起,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历寒霆眉头紧蹙,眼底翻涌着不加掩饰的关切,语气强势却真挚,“热搜我已经让人撤下来了,不会有人再议论你。”
姜清浅心头微微一颤。
不可否认,能被人这样毫无保留地偏袒,是件令人心头发烫的事。可也正是因为这份毫无原则的维护,他才总是这样是非不分。
现在撤热搜有什么用?公众又不是傻子,越是遮掩,越会激起逆反。到时候舆论反扑,只会让她的处境更加难堪。姜清浅抿了抿唇,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苦心经营的事业正被架在火上炙烤。
“历总,”她抬起眼,声音冷静得近乎锋利,“撤热搜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苏淼在一旁挑了挑眉,指尖轻轻敲着平板边缘,若有所思地瞥了眼历寒霆阴沉下来的脸色。
“我已经安排人放出其他消息转移公众视线。”历寒霆还是放缓了语气,指尖要去碰她发红的膝盖,“等风波过去,你可以重新发视频试水。实在不行,”他顿了顿,声音突然温柔下来,“就别勉强自己了。反正等我们办了婚礼,你做为历太太不需要这么辛苦。”
祠堂里檀香缭绕,姜清浅却觉得难以呼吸。她抬起眼帘,目光清明地望着眼前人:“谢谢你。但,”她向后撤了半步,“我还不想结婚。”
历寒霆的手僵在半空:“你说什么?”
“别再自欺欺人了。”姜清浅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柄寒刀,“你看着我的时候,眼里没有半分爱意。”她望进他骤然收缩的瞳孔,“承认这件事,对你来说真的这么难吗?”
历寒霆的脸色骤然一沉,眸中翻涌的情绪像是被瞬间冻结。
祠堂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香炉里升起的青烟都停滞了。
“你什么意思?”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指节因攥紧而发白,“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现在跟我说这种话?”
姜清浅直视着他微微颤动的瞳孔,字字清晰:“你执着的,不过是你幻想中那个完美无瑕的救赎者。”
“可这世上哪有什么完人?”
祠堂外的梧桐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一片枯叶打着旋飘落在他们之间的青砖地上。
“更何况,”她突然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当年把你救出来的人,根本不是我。”这句话像把钝刀,缓慢地割开他们之间最隐秘的伤口,“是晚晴。我冒领了她的功劳,这件事…我一直欠你们一个道歉。”
“对不起……”
历寒霆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背撞上了供桌,震得烛火一阵摇晃。
“婚约我会退,姜家我也会离开。但我不想,也不能继续取代姜晚晴在你生命里的位置。”抬眸时,她眼底含着某种近乎悲悯的神色,“别再辜负真正对你好的人了。”
苏淼手中的平板“啪”地一声掉在蒲团上,她慌忙弯腰去捡,却故意放慢了动作……这,这场戏可比她追的剧精彩多了。
“正视自己的内心就这么难吗?”姜清浅没忍住还是继续说出,“我之前已经告诉过你,可你不相信,还继续伤害她,但凡有心你就去查啊!”
“够了!”历寒霆突然打断她,眼底闪过一丝狼狈,“既然你这么想,那剩下的事你自己处理吧。”
他转身就走,带起一阵轻风,香炉里的烟灰被卷起,朱漆大门被重重摔上,发出震耳的声响,余音在祠堂里久久回荡。
苏淼终于捡起了平板,眨了眨那双小鹿般的眼睛,半开玩笑地拖长音调:“姐姐~你不会要灭我的口吧?”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眼底掩不住的狡黠。
姜清浅失笑:“放心吧!我会死在你前头。”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怔了怔。
明明是个贪生怕死的人,怎么穿到这个世界后总不住的惹是生非?难不成潜意识里把这当成了一场全息游戏?
可这一切是那么真实,原主的记忆更是如骨髓深入,有时连她自己都分不清,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姜清浅”。
姜清浅转头对上苏淼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忽然灵机一动:“咱们好歹姐妹一场,”还伸手捏了捏她水嫩的脸蛋,“你长得这么标致,心地又善良,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对吧?”她凑近几分,压低声音带着几分俏皮的威胁,“要是哪天历寒霆找我算账,你可得搭把手啊~”
苏淼被她突如其来的亲昵弄得一愣,随即笑弯了眉眼,故意板起脸道:“那得看姐姐怎么收买我啦!”
话虽如此,姜清浅本就没指望苏淼能帮上什么忙。这丫头知道的事,顾云礼那头怕是早得了风声。
虽然小说里的顾云礼并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可他终究是站在女主那边的。
就目前来说,小说里出现的主要人物她都得罪了干净,比恶毒女配还恶毒女配……要怎么避免惨死的下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