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中在燕京各个百姓乃至官员的心中若是非要评出一个为官代表,那无非是以当朝尚书令为之表率。
据说他十四岁便已贵为太子伴读,可谓前途一片光明,然十五岁毅然参考科举就中了进士,此后更是奔赴远在千里之外的岭南绿山县从县官做起。
短短三年时光里,他尽职尽责呕心沥血将本来无人想管的穷乡僻壤,山穷水恶的蛮荒之地变成了一个交往便利,发展贸易的锦衣之乡。
此后又三年,他转任尉廷任知府,更是兴修水利,开垦荒地,还特别破获了困扰百姓多年的土匪强盗等重大问题。
再三年他被调回燕京任了吏部尚书,然这次他编条律令加强了六部考核制度,最后才荣升尚书令一职,已是升无可升。
百姓们常说,尚书令大人定是之前下乡为官时熬坏了底子这才导致他身体愈发羸弱,多年来药石无医。
也因着此种关系,有消息说他向皇上告假下江南寻医,大多数人都理解且无甚异议。
只有第二天跟着沈修竹一前一后的步伐,来到京江渡口,等着船只的谢千山知道,他此去江南,其实是为了寻花问柳遍寻相好才对。
到时若让燕京城内那些佳人小姐知道,恐怕不知要破碎多少芳心。
先前,京中的各家达官显贵都有意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沈修竹,然都被沈修竹一一婉拒了。
他说:“沈某残躯无意高门贵女,若是觅得良人,只需温婉贤淑人品通达便好。”
所以此去江南,行踪虽然被不少人暗地里知晓,大多数人对于他们心中的这位品性高洁,温文尔雅的尚书令大人也都保持着充分信任以及吹捧。
在这种高度完美的滤镜之下,唯一能够勘破的谢千山已经在心里默默给这个全文最大反派施展了十八种死刑方法。
等沈修竹先一步上船走后,谢千山紧随其后也拦下了一张乌篷船,船只较小,不易暴露行踪。
他带着自己的随身护卫暮云,轻装简行,一路南下。
轻纱船帐外一望无际的京水江,伴着夕阳余烬随着风吹动的水纹闪起了波光粼粼,看起来像是无数星辰闪动,一行飞雁排列整齐在余晖的注目下缓缓向着春天而来。
老者撑着船桨行船,不远不近的距离落在沈修竹那艘船后。
谢千山则是一脸惺忪的背着手独自走出船舱,身子挺直的瞬间扑面而来的江上清风唤回他脑中的清明,他望着这份本不该属于他的平静,心里生出一抹为人所不知的惆怅。
如果他刺杀失败,一切会不会重蹈覆辙。
暮云跟着谢千山的脚步后面也出了船,平常他主要负责跟在谢千山身后保护他的安全,但这几日他隐隐察觉出不对来。
以前小侯爷喊自己从不会叫他名字,甚至记不清他的姓,可现在小侯爷却可以将他的名字随口放在嘴边。
“暮云,你觉得,沈修竹这人怎么样?”知道自己身后有人,谢千山假装随口一问。
暮云撤回落在谢千山身上的视线,沉声敛眸:“属下认为,尚书令大人是位好官。”
“好官。”谢千山低声重复了一遍,随即将目光重新投入更远的江上,笑了一声心道:“果然反派伪装的很成功呢。”
“属下胆敢一问,小侯爷为何突然想去江南?”站在谢千山身后的暮云脸上生出为数不多的一点疑惑来。
谢千山还不习惯身边随时随地有人跟着,暮云是经系统介绍:【此人武功高强,行事单一,性格呆萌,除了保护主人安全还有绝对的忠诚。】
是以为了维持原书中小侯爷的性格特点,谢千山将他带在身边也是为了防备不时之需。
万一行刺沈修竹途中出现意外,他还可以带着自己逃跑,以便他日东山再起。
谢千山抱着手臂转过身来,江上的风吹起他发尾的青丝和翎羽,他面上扬起小侯爷专属的笑意逗趣道:“怎么?我就不能突发奇想想去江南?”
“再说听闻江南花开的正好,你家小侯爷我不去赏赏岂不可惜了?”
一连三串问句,暮云回归沉默。
三日之后行船靠岸,谢千山掏了银钱递给船夫,其余的除了做个甩手掌柜用心体会这大好风光之外包袱都让暮云背着。
沈修竹那艘船,由于体积太大,包袱也多,下船的速度也慢了不知道多少,谢千山靠在一颗柳树下手里拨着刚发出新叶的柳条,静静地等了好久,才见沈修竹在两个人的掩护下慢慢出船。
正是那日在街上护着他的那两名贴身护卫,其中一人身材魁梧些。
这时沉寂多时的系统忽然出现:【宿主注意,前方发现目标人物沈修竹】
谢千山懒得理它。
沈修竹出走不久,谢千山便从柳树下抬脚跟上。
暮云也看见了一袭的紫衣的身影。
谁知他们刚追出去,身后便有人拦住他们,一个在此接客的马夫热情推荐他的车马:“两位公子着急赶路的话,不如试试我的马,保准又快又稳。”
谢千山摆了摆手:“不必了不必了,等下次。”
眼见沈修竹往前走了走,拦下一辆马车,正问价往车上去,谢千山干脆返回又向那马夫借口应了下来:“你这车走一程多少银两?”
马夫瞧见去而复返的二人道:“请问二位是要去哪?”
谢千山干脆直接上车道:“跟着前面那辆就行。”
暮云默默背着包袱钻进车厢里。
等到了建封城门口,人潮渐渐多了起来,为了不影响过路人群,马夫稍稍放慢了车速。
谢千山盯着前面那辆车盯了许久,生怕跟丢了,赶忙催促车夫:“在快点。”
马夫无奈:“在快就撞到人了。”
谢千山无奈只好自己死死盯着前面那辆马车。
建封城。这里原文介绍说可是江南中的江南,不仅一年当中有大半是在过春天,最妙的还是城内还有各种各样各色时节都依序开满的花。
此时春色撩人,杨柳依依,除了相呼应景的碧色城内到处盛放的都是玉兰花树的身影。
谢千山自负见过现代的许多种别样景色,壮阔波澜,四时山川,可都比不上这里恰到好处的巧色宜人满目芬芳。
建封城不比燕京,这里地势相对狭小,找起地方也比在燕京的时候好找,就比方说酒楼,燕京恨不得建个十座八座,不同种类不同特色,而建封若是没有记错只有一座酒楼。
而沈修竹当时寻江南的时候就是住的那一座。
可惜他实在记不清那座酒楼到底叫什么名字,不然还能直奔目的地提前埋伏。
谁料只是一出神,沈修竹的马车不知何时不见了影子,果然不出所料还是跟丢了。
谢千山察觉不妙拍了拍车夫的肩:“我让你跟的车呢?”
车夫表现的也很无辜:“不知道啊,我眼睛没眨。”
谢千山无奈,不想争辩只好在此处下车,结了账,漫无目的的走着。
这时又不合时宜的系统出现:【宿主注意,前方目标人物忽然消失!】
谢千山内心OS:“人消失了还用你说?光锁定目标有什么用,到是给我指条明路啊?!”
须臾片刻系统:【宿主注意,发现目标人物】
谢千山左看右看:“在哪,在哪……”
系统:【在在在您身后……】
系统话刚说完,谢千山突然下一秒就把什么人给撞上了,连忙转身。
谢千山:“?!”
那被撞之人估计也是没想到今日出行不利,只是被谢千山这么一撞就堪堪后退好几步,直到谢千山反应过来将他急忙拉住才稳住了身形。
“真是抱歉,我方才没注意到身后有人,”谢千山放下拉住衣袖的手关切的寻问了一声:“这位公子你没事吧?要不我带你去找大夫看看?”
“咳咳…无事。”被撞的公子低着头咳了两声摆了摆手道。
等他直起腰来站直,目光交错的瞬间谢千山才看清此人紫色长袍加身华光如暗流涌动,青丝玉簪半挽,还是那张苍白温润的脸,眼下还泛着一层薄薄的青黑,看起来似乎血气亏虚,久病缠身的模样。
这不就是他要找的沈修竹本人?!
谢千山眼神里快速闪过一抹心虚。
明明跟在人身后,现在直接找的人面前来了。
沈修竹眸色微敛连忙婉拒他的好意:“不过是一时不察没站稳罢了,无甚大碍,公子不必过分担忧。”
恰到好处的婉拒,非常符合他伪装的君子之风。
“那不如这样,你去哪里,我还是送你一程吧。”秉着助人为乐的心思,谢千山坚持提出要送他。
“那好吧,我住的地方就在前面不远,若公子不嫌费心,那就劳烦公子。”沈修竹淡淡地抬眼一笑。
出乎意料地沈修竹答应的干脆。
“敢问公子是住在前面那座酒楼里?”谢千山问。
沈修竹:“是啊,前面就是暮归阁,沈修竹一手背在身后,语气平和,已经完全看不出来被撞之后的窘状,这时反而反客为主起来:“我看公子像也是今日才刚到建封,若没在此找到落脚的地方,这暮归阁兴许会是个好去处。”
“暮归阁?”谢千山默默重复了一遍,“这听起来并不像酒楼的名字。”
沈修竹唇角微勾:“非也,眸光似水般沉静:“这暮归取自夜归之意,虽是座酒楼,但内设自有一番别样风景。”
“这位公子你若有意,不妨与在下一起进去看看?”
谢千山看着沈修竹举止言谈之间有着一种别样的风雅,心下喟叹:“那恭敬不如从命”出于礼貌他假装顺嘴问了一句:“还没问兄台贵姓,我姓谢,你唤我谢兄便好。”
沈修竹微微颔首,柔软乌黑的发不经意从他的肩头缓缓滑落,连嗓音都富有一种独特的温润:“在下免贵姓梅,谢公子当我以梅兄相称便好。”
“梅?”谢千山点点头若有所思。
出门连假名字都想好了,不愧是做尚书令的。
沈修竹还当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怎么?”
谁知谢千山忽而一笑,又盯着沈修竹的脸上下扫视了一番:“没什么,只是觉得梅这个字与梅兄你本人甚为相配罢了。”
“哦?谢兄谬赞了。”沈修竹闻言笑意渐深。
等二人依次到了暮归阁楼前,此时夕阳尽褪,天光泛起了蓝将这天地之间的喧嚣都浸润成了一种独特的静谧,称的这暮归阁用的琉璃莲灯都格外温暖格外透亮。
“怪不得起名暮归阁,这天色渐晚,若是碰见了向我这样无家可归之人,任谁都会贪恋像这样一时的温暖。”谢千山望向那琉璃莲灯打出来的暖光说道。
沈修竹抿了抿唇,琉璃莲灯莹润清透的光落在他苍白的脸颊上显得尤为好看,他眉宇轻佻有些意外:“难道谢公子是如江湖人士一般,四海为家,无可归处?”
“不不,我只是一时设想罢了,”谢千山为自己辩解一番。
沈修竹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举止有度,待人谦和,一听谢千山这么说便不打算在继续问下去。
“请。”沈修竹侧了侧身,紫衣随着动作轻微浮动,他伸出手示意谢千山进去,“不知谢兄看来,此处是不是你要寻的地方?”
谢千山看着眼前高大明亮,一派宏伟的酒楼心底飒时一惊。
没想到这古代的酒楼居然这么豪华,完全不输现代的五星级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