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魔道祖师】等酒来 第85章 八五

“阿蓁！”蓝曦臣目眦欲裂，想要扑上前，但那股诡异的甜香早已侵入肺腑，他只觉得肺腑间灵力滞涩难行，如同灌满了沉重的水银，连指尖都再难动弹分毫。冰冷的薄雾舔舐着皮肤，带来彻骨的寒。最后的视野里，是温蓁软倒的裙裾一角，随即便是无边无际的深黑，沉沉压下。

意识如碎冰，在深寒的湖底缓慢聚拢。

温蓁猛地睁开眼！

头顶不再是荒村土地的破败瓦顶，也没有熟悉的、让她心安的青草或香烛气息……她正躺在一片坚硬冰冷的……地面上？一股极其干爽、甚至干燥到发涩的空气窜入鼻腔。

她撑起身，环顾四周。

黑暗消失了。

阳光……是阳光吗？惨白地悬在头顶那过于开阔、颜色寡淡的天空上，没有一丝暖意，就像一张巨大的画纸被随意涂抹了一块白斑。她身处一条异常宽阔的土路上，黄褐色的路面干燥得不见一点尘土。道路笔直地伸向远方，消失在一个小小的村落轮廓里，几道灰白色的烟柱有气无力地从村落间升起，袅袅娜娜，却不知为何显得格外虚假。

寂静。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没有风声，没有虫鸣，没有鸟叫。只有她自己心跳的“咚咚”声，在这片诡异的空间里清晰得吓人。

她站起身来，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天空那惨白的“太阳”——没有温度，没有光影变幻。它是静止的，像一枚冰冷的徽章钉在淡蓝得发灰的天幕上。

一股寒意，比刚才的深黑更甚，顺着脊椎爬上来。温蓁用力甩了甩头，将那股初醒时的懵懂彻底驱散。

蓝曦臣！

她霍然转头，目光锐利地扫过周遭空旷的田野、枯槁的树干、稀疏的枯草——没有人！一丝熟悉的气息也无！这片空间，干净得像被洗刷过无数遍，干净得……令人心头发毛。

他们被“投放”了，像两枚微不足道的棋子，丢在了不同的起点。方向……只有一条路！

深深吸了一口干涩冰冷的空气，温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下，必须先确认自己的处境。

念头一起，她身上那点不安分瞬间被点燃。哼？指路？想让她乖乖走进那诡异的村庄？门都没有！

温蓁猛然转身，将村落远远抛在身后，朝着来路——那片毫无生机、望不到尽头的旷野，发力狂奔！靴子踏在干硬的地面上，发出沉闷而孤单的回响。

她全力奔跑着，带着赌气和试探。路无穷无尽地向后延伸，两旁一模一样的枯树，一模一样的荒草，连倒下的一段枯枝都似曾相识。这重复的、单调的景致像一张巨大的循环布景……

不祥的预感越发浓重。

温蓁猛地刹住脚步！胸腔急促起伏，汗却一滴也无——这地方的干燥和死寂正贪婪地吞噬一切生命力！

她手腕一振，灵光微闪，红月悄然滑落掌心。下一瞬，她调动丹田所剩无几的灵力试图注入——力量却如同石沉大海！

灵力！

温蓁心下一凛，瞬间凝神内视。丹田气海，往日汹涌流淌的灵力此刻竟如枯竭的溪流，微薄得仅剩涓涓细流！仅够她刚才召出兵器……

她脸色骤变。这幻境……在吞噬、禁锢他们的力量！只剩一成！

“该死！”她低咒一声，眼中戾气一闪而逝。好，好得很！灵力虚弱又如何？她温蓁行走世间，靠的难道只有灵力不成？

压下心头翻腾的怒意，她迅速弯腰从干硬的地面抠出几块棱角分明的碎石。动作麻利地将其中几块在脚边摆成一个歪扭的十字，又在十来步外横着划下一道清晰的线痕。牢牢记住这个位置，她深吸一口气，再次发力，朝着背离村庄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炷香后。

温蓁停下脚步，额角有细密的冷汗渗出，但并非源于疲惫——看着路边那个眼熟无比的碎石十字，还有前方不远处那道亲手划下的横杠……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住了她的心脏。

循环！

是一条永远也跑不到尽头的循环之路！

这不是阵法边缘的迷障，更像一座精心编织的、密不透风的囚笼！

“……啧。”温蓁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唇角勾起一丝狠厉的弧度。既然此路不通，那就只能……回去看看了。龙潭虎穴，她也要闯一闯！

认清了现实，她猛地转身。来时路早已消失在视野尽头。她不再抱侥幸，全力向着村落的方向折返。

景物开始疯狂倒流，枯树、荒草、同样的十字与横杠再次出现、掠过……不知跑了多久，当那几道虚假的炊烟再次映入眼帘时，温蓁已是气息微乱。身体并未流汗，但那份灵力被压制、行动受困的憋闷感，比任何疲惫都更让她烦躁。

起点……

她停在路口，抬头看着天空那枚冰冷的“太阳”，它似乎偏移了一点点，但也可能是错觉。村庄安静得像一幅凝固的画。

行吧。温蓁眼神锐利如鹰隼，心中冷笑。那就进去看看，这鬼地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整了整衣襟，压下所有情绪，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晃悠悠地踏上了那条通往村落的干涸土路。

田间小路空空荡荡。惨白的光线照在地面，干得像是要裂开。起了一点细小的风，卷起一层诡异的、毫无重量的灰白色粉末，细细扬扬洒了她一身。温蓁皱了皱眉，随手拍打几下，那粉末就散了，像从未存在过。她继续慢吞吞地走，每一步都在观察。

空气里依旧没有蓝曦臣的痕迹。远处村落里升起的炊烟似乎多了一缕。

晌午了？

她肚子适时地感到一丝熟悉的饥饿感……这才猛然惊觉时间的流逝如此诡异！不能再耽搁了！温蓁眼神一凝，脚步陡然加快，不再流连，朝着村口快步走去。

村子很小。温蓁踏入青石板铺就的主街，一眼便看到几乎所有村民——老人、孩子、甚至抱着幼儿的妇人，都聚集在村子中央一户张灯结彩的人家门前！

红绸，红灯笼，贴着大红“囍”字的窗户……一派热闹的办喜事景象！喧闹的人声隐约传来。

搞什么鬼？

温蓁的好奇心瞬间被勾起，脚步不由自主地就想往那人堆里扎。

然而！

就在她抬脚的刹那，一只修长微凉的手从后方猛地探出！快如闪电！一手精准地捂住她的口鼻，断绝任何声音！另一条结实有力的手臂已紧紧箍住她的腰身！

温蓁本能绷紧，右手成爪！可就在灵力凝聚前那一瞬，一股极其熟悉的、属于蓝曦臣的清冽气息霸道地笼罩了她紧绷的神经。是蓝曦臣！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温蓁放弃了所有抵抗，任由身后那人拖着迅速后退，闪入旁边一条幽深狭窄、几乎被阴影吞没的小巷。

后背重重抵在冰冷的土石墙上。那只捂嘴的手才终于移开。

温蓁急促地喘了两口气，抬眼便撞入蓝曦臣深邃凝重的眼底。那里面没有重逢的惊喜，只有紧绷如弦的警惕和探询。

“做什么呀？”她压低声音，“差点被你勒断气！”

蓝曦臣的目光锐利如刀，紧紧锁着她，没有半点玩笑之意：“你从哪里过来的？”

“当然是从南边那条大路……”温蓁抬手指了指自己来的方向，随即猛然顿住，像是被自己后半句话噎住了嗓子——

别的路？

她脑中嗡地一声！如冷水泼顶！

这该死的鬼地方，除了那条笔直得能气死人的黄泥路，这村子四周，根本别无他途！

除非……

除非蓝曦臣也是从别的“起点”投掷而来？或者更糟糕……在她试图冲破循环的时候，他已被投放进村？这里发生的，到底是真实的交集，还是又一个……幻象？

一股寒意，远比村口的白雾更刺骨，瞬间爬满了她的脊背。温蓁的脸色在瞬间变了几变，最终化为彻底的凝重。

蓝曦臣紧紧盯着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缓缓点头，声音压得更低，每一个字都敲在心弦上：“不错。我是从北边的路进来的。”

果然！不同的起点！他们是被“精准投放”了！这“东西”在分割他们！

蓝曦臣幽深的目光越过她的肩膀，警惕地扫了一眼巷口方向喧闹的村民，声音沉肃异常：“但阿蓁，你难道没察觉到……更大的问题？”

“什么？”温蓁下意识握紧了拳。

蓝曦臣的指尖在巷壁冰冷的土石上虚点了一下，仿佛在汲取某种冰凉的触感：“我的灵力……入村时便已近乎衰竭。”

温蓁瞳孔猛地一缩！立刻心领神会，她甩了甩依旧缠在手腕上的红月：“召它出来用了仅存的一点，没了。”

“嗯。”蓝曦臣颌首，神情没有半分意外，只有化不开的凝重，“接下来的任何消耗，都需慎之又慎。”

“搞什么名堂！”温蓁气极反笑，眼中戾气横生，“哪路鬼怪玩剩下的把戏？把人关笼子里玩？”她一把抓住蓝曦臣冰凉的手腕，带着不容分说的力道就往巷子外拖，“逮着它！我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