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吴山居白天只有我一个人留守,所以我的到岗时间比平时早了不少,工作态度摆得十分端正。
他们团建小分队还在做出发前的准备,白昊天啃着包子凑过来和我聊天,我莫名就开始跟她围观以坎肩为首的劳动力往车上搬东西,还被路过的吴邪顺手塞了份早餐。
白昊天一向活泼,说她休息日基本不出吴洲,主动邀请我多去找她玩,理由也是正当且合理,说是十一仓大多都是男仓管,跟吴山居的情况半斤八两,和异性同事们总归玩不到一起去,不如我俩当搭子。
她表情真挚得让我很难拒绝,只好答应着说有机会一定,至于实际情况嘛……八成要让她失望了。
严格来说我也是要下地的工种,忙起来差不多是连轴转,几个星期不回吴洲的情况也是有的,再说我专程去找她玩的性价比也不如她来吴山居,不出意外吴邪都在铺子里,她还能顺便追星。
他们闹哄哄地收拾了一阵儿就出门了,店里一下子冷清下来,我往柜台后面一坐就开始发呆,回过神来觉得这样不行,就拿了张拓片出来看,然后从盯着虚空发呆演变成对着拓片继续发呆。
接近中午的时候吴邪突然给我打电话,说是昨天腌了准备烧烤的肉少拿一盒,让我中午用微波炉烤了凑合一顿,就当是饭补了。
但是胖子对此颇有微词,说他腌的肉就得炭火烤,微波炉算怎么回事儿,非要回来拿。我心说他要是专门回来一趟,我还坚持不去团建就说不过去了,于是妥协说那我打个车给他们送过去吧。
没想到他俩几乎是同时出声阻拦我,我愣了一下,接着就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过于自作多情了,一时间有点尴尬,还好白昊天及时插嘴说胖子早就在回来的路上了,这时候应该都快到了,他的声音其实是王盟的手机转播出来的。
她话音刚落,电话那头雷声就炸了锅,我差点没拿稳手机,刚做好的心理建设又摇摇欲坠:“你们那里雨下得比市区还大,真的不考虑打道回府吗?”
“你说什么?太吵了听不清——”吴邪拔高声音也没压住嘈杂的背景音,干脆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先不说了!”
听筒里的声音戛然而止,我叹了口气,起身去厨房找吴邪说的食材,再出来就看见胖子脸上全是雨水,那辆熟悉的金杯停在院门口,估计是没几步路他懒得打伞了。
四目相对,胖子就乐了:“呦,研究上拓片了,趁我们不在偷偷用功呢?”
……要是雨季能快些过去就好了,不然我状态不好总容易犯一些低级错误,丢三落四的被人抓了现行。还好来的不是外人,不然吴山居今天的营业额就成负的了。
我默默把摊在桌面上的拓片收好,撑开伞跟胖子出门,他上车之前突然戏精上身,非要跟我演一出送客时的极限拉扯,对此我只想说一句无聊,干脆绕过他坐上副驾。
平时都是以吴邪为中心的一群人聚在一起,热闹到我经常会忘记自己其实很少和人一对一相处,就连名义上是我室友的坎肩,一年之中也没有几天是能和我一起出没的——问就是大家都有事情要做,此起彼伏地不在吴洲,虽然是同龄人但严格来说也没什么共同语言,我要讲犀照看见了什么他又不爱听,因此线上聊天也不太频繁。
所以我现在坐在车上,其实是有点不自在的。
倒不是说胖子不好相处,他的性格其实挺好玩的,至少在我看来是那种有分寸还没有架子的长辈,如果我还在有作业需要家长签字的年纪,那么他毫无疑问会是首选。
但我暂时还不太擅长单独和他这种社交悍匪打交道,只好装作很忙的样子一直在折雨伞。
不知道胖子是不是看穿了我藏在小动作之下的社恐本质,没过多久就放起了音乐,还时不时跟着唱两句,我预想中被迫陪聊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这就有点反常了,我抱着已经收纳得非常完美的雨伞,又开始纠结是不是主动问一下比较好,不然我总觉得心里特别没底……
过了半个多小时,我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清了清嗓子试探着问:“山里有什么,要带装备吗?”
在这一行待久了,我多少也听说过吴家小三爷以前开棺必起尸的光辉事迹,感觉就算他的本意真是正常团建到最后八成也会出点小插曲,临时想让我过去是因为犀照刚好专业对口。
在这种天气开车,不仅是金杯的雨刷要超负荷工作,就连胖子这种驾龄几十年的老司机都得一直盯着前挡风玻璃,他在一心二用的情况下明显语速变慢了,不过还是在我提问的瞬间就打开了话匣子:“没有,露营地的老板说是被人骗了才投资这么一座鸟不拉屎的山,能想的办法都想了,人气一直旺不起来,还问天真想不想盘下来呢。”
我松了口气,这才是我熟悉的胖爷,好像再普通的事从他嘴里说出来都会变得生动一些。
由于以前很少有机会把犀照和正常世界区分开,我来吴洲之前几乎一直处于生活可以自理但认知乱七八糟的状态,到现在可能还没完全纠正过来,比如比起经营不善,我目前听到这件事的第一反应其实更倾向于风水不好。
但我又确实没有系统学习过堪舆,所以打算听听胖子的意见,理论上他个摸金校尉在这方面应该比我懂得多。
在我开口之前,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我每次要去北京之前都担心那边的预约时间突然变动,有消息一般都会立刻去看,然后就看到了新鲜热乎的气象灾害预警。
……随之而来的还有惊天动地的一记闷雷。
我顺口把内容念了出来,胖子在听到“高速入口临时关闭”这句话时骂了一句:“这天气真他/妈邪门,上次刮台风也没干出红色预警啊……”
“可能是我跟雨犯冲吧,有时候乌云会跟着我跑,”我不确定他是随口感慨一句还是想得到回应,但现在车上只有两个人,我又是小辈,一声不吭好像有点不太礼貌,只好开启尬聊模式,“要不要给老板打个电话?咱们走不了高速会晚一点到。”
说完我就想起雷雨天打电话不安全,又考虑到他们在山里可能信号不好,马上就自问自答地否定了,由我挑起的话题就此终结。
我悄悄看了眼胖子,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到让自己刚才的碎碎念显得没那么尴尬的证据,但我还没来得及看出什么,他就按了下喇叭,然后打开大灯让我往前看。
——雨幕中现出巨大的黛青山影。
我一时忘了眨眼,闪电在我眼中将整座山映成漂亮的粉紫色。
明知道这是正常的自然现象,但我仍然觉得这个场景近乎妖异,反应过来就无声地撇了撇嘴,腹诽自己是不是太唯心了。
“晚什么晚,”胖子在雷声中大笑,于是那座山离我们越来越近,“咱们来得刚好!”
很快我就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了,因为吴邪他们压根就没管食材和烧烤炉,几个人非常安逸地窝在帐篷里打牌。
而且看起来鏖战了有一会儿了,白昊天脸上贴的纸条都快能扎成马尾了。
她掀开几张纸条露出眼睛,跳起来就往我这边跑,我被她这扮相吓得一愣,第一反应是想躲,又怕她现在视线受阻绊到什么东西摔跤,只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心说有张起灵在这儿盯着,她应该不会一上午没见就变异成粽子了……吧?
白昊天毫不犹豫地把纸牌塞进我手里:“快,帮我打一会儿,我今天输惨了!”
“啊?我不会啊……”说来惭愧,我唯一算是熟悉规则的纸牌玩法好像是抽王八,因此对于她此刻对我牌技给予的认可受宠若惊,本能想要推拒,但白昊天可能没想到我会拒绝,我俩甚至没有一个拉扯的过程,几乎是同时松手,所以纸牌毫无悬念地脱手了。
以前黑瞎子训练我的时候,专门有一节课就是让我形成身体在思考之前先付诸行动的习惯,导致我下意识就伸手捞了一下。
——好消息是接住了一张牌,坏消息是只接住了那一张牌。
更多的纸牌被我的动作扫开,撒得到处都是,我没顾上尴尬,赶紧蹲下去捡,大致扫了一眼牌面,心里更凉了——她抓的牌里最大的就是一对A。
很难想象是什么给了她自信,居然妄想换个人出牌就能翻盘,但我还是好人做到底,帮她寻求场外求助:“要不胖爷来一局?”
“谁干活这么不仔细,光借了炉子没拿气罐啊?”只有胖子在忙着捣鼓烤架,估计是嫌我和白昊天挡着光了,挥手把我俩往旁边轰,“还打牌呢,没一个省心的。”
我和白昊天对视一眼,一致决定不接他这借题发挥的话茬,还是吴邪主动解散了牌局,走过去拍了拍胖子:“人齐了,可以开饭了。”
他俩之间的肢体接触其实是很自然的,但我总觉得他俩好像又用我熟悉的那种准备坑什么人的“眉来眼去”交流了一下,就在我反思自己对他俩的人品是不是过于不信任了的时候,胖子竟然从一堆杂物底下提了个蛋糕盒出来。
我立刻开始回忆在场每个人的生日,发现没有重合之后,又茫然地思考起难道是谁的阴历生日?
但是胖子直接把蛋糕端到我面前,我莫名其妙地接过来,心说什么情况,这是要用蛋糕玩击鼓传花吗?正要就近递给白昊天,吴邪又不知道从哪里摸了个话筒出来,简短地宣布:“今天不是谁的生日,是顾意和我们相处的第一千天。”
我突然有点想哭,很难说是出于感动还是愧疚,毕竟我自己都没有刻意去记和他们相遇的日期。
——以前的经历让我对人际关系不抱期待,我本来以为这三个突然杀进家里丢下三千块就带我跑路的“不速之客”和之前那些人是一样的。
可我没想到我居然真的摆脱了以前那种生活,更没想到吴邪会记得准确日期。
“是……从花儿爷让你们……截胡的那天开始算吗?”我吸着鼻子拼命眨眼,不让眼泪滴到蛋糕上。
“差不多吧,应该也不差几天,”吴邪面不改色,“门口的海报上写着呢,如果有需要可以联系餐厅送蛋糕……那当然是需要了。”
我点点头,心说我可真是哭早了……
“那我要是真的不来,”我对于自己眼泪旺盛这件事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一时间还没有忍住哭腔,“你们是不是就吃不到免费蛋糕了?”
“当然不是,”吴邪不知道被我哪句话戳中了笑点,笑得春风化雨,还不忘抽张纸巾递给我,“我们只是想让你也吃到蛋糕。”
1.再次声明:女主是独立个体,有自己的设定和背景,具体人设可能会随着剧情养成,禁止任何读者以任何形式代入,本文是世界观总体来源于原著盗墓笔记系列及作者南派三叔、只写给刘丧和顾意的同人二创。
2.开坑是为了补全我流刘丧解读,所以不出意外应该不会坑,只是会码的比较慢,没有存稿,写完就会堆上来。
3.关于剧情中模棱两可的地方均支持自由解读,欢迎讨论当然也可以不讨论,因为除了更新几乎不登后台无法及时回复评论,提前致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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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气象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