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mary:假面舞会的突发血案,上流社会的下流秘闻,利刃缓缓推进艾肯家族的心脏,在一连串事件的背后,布鲁斯找到一张故人的假面。
何必用烤架呢,他人就是地狱。——萨德
【不曾起舞】
“莉琪波登拿起斧头
劈了妈妈四十下
当她意识到自己的行为
又砍了爸爸四十一下”。
“你在看什么呢亲爱的?”贝拉走过来挽住男人的胳膊。
“有人放在门口,不知道是谁的恶作剧纸条,”安东尼把纸条团成团随手一扔,“多萝西!清理一下,别让什么东西都进来,这里不是垃圾场。”
“好的少爷。”多萝西从里屋匆匆走出来,踢踏着一双不合脚的皮鞋,半路上被自己绊了一下。
“抱歉少爷,我会注意的。”她蹲下来捡起纸条,揣到口袋里,局促的搓着手指看向安东尼。
安东尼不耐的皱起眉:“还有什么事?”
“我的丈夫,少爷,我……”
“警察正在处理!还要我说几次,上帝,再去找个别的男人吧!”安东尼说,“晚上的舞会我不希望出现差错,布鲁斯·韦恩也会来,你知道他,所以好好准备。”
“好的,少爷,我想……这就够了。”多萝西诺诺点头。
假面舞会,没用的舞会,他随便指了柜台里某个银色的面罩,无聊的数着头顶钟表上的时间,克拉克还在挑选他的面具,他的目光停留在一张金色有太阳标志的面具上。
“这个看起来很不错。”他说。
导购小姐为他取出来,拿到柜台打包。
“好无聊。”布鲁斯说。
“你总闲不下来,不知道你腿受伤那几个月是怎么过来的。”克拉克说。
“我只是腿受伤了,手还能动,脑子也没生锈。”布鲁斯说。
盛夏的骄阳炙烤大地,热的连阿尔弗雷德都抛弃了成套的西装穿法,留下一件亚麻衬衫维持体面,他逆着阳光目光挑剔的打量只穿着件白色背心就出门的克拉克。
他有点不忿:“你从没训练过凭什么有这么好的肌肉线条。”
克拉克拎起两个包装盒,耸了耸肩:“天生的,我猜。”
布鲁斯愤愤的把钥匙抛给他:“开车!”
“好吧,其实我每天晚上都偷偷起床锻炼,扛着两座山绕地球跑八圈,用海水倒灌撒哈拉沙漠再在天亮之前抽回大海,回家前还要记得把太阳从东半球推到西半球,满意了?”克拉克弯腰把包放进后备箱。
“开你的车去。”布鲁斯没好气的说。
车内的冷气卸去些许燥热,克拉克一边开车一边看旁边的餐厅想带点甜点回去当下午茶,他想吃点甜甜圈或者可颂,午餐时阿尔弗雷德说起铅材涂料的事,这种含毒的涂料又被某些不良厂家引进了哥谭,政府正在调查,然后又说韦恩老宅也该重新上漆了,他已经约好了工程师下周就来,他们得搬出去一段时间给老房子散散味,接着布鲁斯告诉他他在哥谭有几个安全屋可以用作临时住所。
他说,有几个?你到底还有几个?布鲁斯说他没数过但是够住,他不太确定布鲁斯对于够的标准是什么,他上次说蝙蝠战甲够用,结果他在蝙蝠洞的某个房间里发现一屋子不同款的战甲,布鲁斯说那只是用来展览的,备用战甲在韦恩科技的仓库里。
说真的,布鲁斯有点备用过度了,他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之类的,他告诉阿尔弗雷德这个想法,然而阿尔弗雷德说他带布鲁斯去看过,布鲁斯给他的心理医生诊断出了抑郁症,诊所禁止他再去那里看病。
“转弯。”布鲁斯说。
克拉克转弯,拐进一条肮脏的巷子口,布鲁斯开门下车,把外套扔车里——他居然还穿着全套的西装。又整理了一下领子,让自己看起来颓废又没用,像个被裁员的上班族,接着他拐进更深处的巷子,消失了踪影。
不过克拉克还在看着他,同时他也看到在不远处有几个混混……或许混混和流浪汉的结合体?对着这辆车虎视眈眈,车很好,对于这儿来说,好的有点过头了,克拉克疑心自己得和他们干一架才能离开这里。
没过多久,布鲁斯走回来,身上沾了点酒气,把手里没点燃的烟扔到方向盘旁边,简短的说:“走。”
谢天谢地,他不用跟别人干架了,他没怎么试过和人打架,上次他跟人干架的情形有目共睹,那家伙脑袋被热视线劈成了两半,Bless him。
他再次把车停在街边,进甜品屋里买了甜甜圈跟可颂,还有一个四寸的黑森林蛋糕,刷的布鲁斯从某个废弃的钱包里掏出来的黑卡,一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他现在已经能够用的得心应手了,布鲁斯说要是愧疚就以后打工还他。
加上学费和一系列花销,从累积金额来看他可能得干点非法勾当才能偿还债务,但以后的事谁说的准,起码现在他很乐观。
郊区比城市里凉快的多,他打开车窗,任由风拂过自己的发梢,布鲁斯拿掉被风吹的盖住自己眼睛的头发,看着年轻人叹了口气。
他从线人那里知道,哥谭来了一个女人,一个危险的女人,不过这和他们没关系,她专杀那些道貌岸然的男人,他们这些地痞流氓似乎还入不了她的眼睛,所以他们继续高歌、欢呼、讲黄色笑话。警方称她为“黑寡妇”。
“黑寡妇……”他念着这个陌生的名字,总觉得有股说不出来的熟悉感。
“蜘蛛吗,”克拉克回头,“哪儿呢?”
“开车要看路。”布鲁斯无奈的说。
晚上八点,也就是假面舞会开始前,布鲁斯找到黑寡妇的相关资料看了一遍,他们没有拍到照片,也没有真实姓名,只知道有个女人黑寡妇蜘蛛一样蚕食她的情人、男朋友、未婚夫或是丈夫。
他希望舞会能在晚上十点前结束,这样他还能干点别的,比如睡一觉,他今天凌晨四点才回到自己的床上,天杀的奥斯瓦尔德,居然妄图往河里倒毒品,要是全城都磕嗨了搞不好他还真能赚个盆满钵满。
掀开一小片窗帘,炽热的阳光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后花园里一大片聒噪的蝉鸣,绿林鲜艳跳脱像加多了调味料的菜汤,他被刺的眯了眯眼,又把窗帘合上,坐到一边的躺椅上补觉。
大约是傍晚时分,他听到克拉克的脚步声,但不想睁开眼睛,克拉克走到躺椅旁,弯腰,温热的气息在他的脸部上方三寸停留了五秒,也可能是十秒,他觉得时间有些漫长,然后克拉克起身,轻拍他的肩膀叫醒他,布鲁斯睁开眼,屋内的光线晦暗,克拉克的眉目被灰白的光照的模糊不清,他们都很有默契的当这件事从未发生过。
布鲁斯捋捋自己睡的乱七八糟的头发:“几点了?老天。”
“七点半,”克拉克端起桌子上冷掉的茶喝了一口,“不管怎么着,晚饭是吃不上了。”
舞会在韦尔奇·艾肯的湖滨庄园一楼大厅举行,由他的二儿子安东尼·艾肯招待,艾肯老爷已经出门旅游数日未归,安东尼给媒体的回复是韦尔奇决定环游世界。
安东尼还只是个二十五岁的小伙子,独自一人站在门口,对进门的人微笑点头,布鲁斯看出他的厌倦,克拉克在后面把钥匙交给门童让他小心点停车。
“好多人,几乎快赶上我家以前了。”克拉克说。
“请柬拿出来。”布鲁斯说。
克拉克正要从口袋里掏出请柬,安东尼走过来,通过车的型号认出了他:“韦恩先生来还要什么请柬,是您赏光。”
布鲁斯露出他的社交表情,三分不多不少恰到好处的微笑,既不显得疏离也有恰到好处的冷漠:“记得上次还是韦尔奇站在这儿迎接我,真是时过境迁。”
安东尼的一块脸颊肉僵硬的抽搐了一下。
“父亲有自己的想法,他总这样,请进吧。”他说。
他的管家站在一旁随时侍候着,指挥侍者端来香槟托盘,安东尼端起两杯,其中一杯递给布鲁斯,然后举杯说:“Cheers。”
“Cheers。”布鲁斯说。
等安东尼离开他转身就把杯子塞克拉克手里:“我不喝酒。”
“韦恩先生!”
有人喊他,他又把酒杯拿回手上,避免有人再递给他一杯。
“好久不见……比利·富兰克林先生。”他说。
“真是漫长的时光,”比利说,冲布鲁斯挤了挤眼,“还以为你会带个女伴过来,这位是……”
“肯特家的孩子,帮忙照顾一下。”布鲁斯说。
“您好。”克拉克说。
比利挑眉,不太礼貌的上下打量他,克拉克猜他是以前和布鲁斯鬼混的人之一,狐朋狗友,成天谈些名模、香水和服饰,他们中真正手掌实权其实只有布鲁斯一个,都指望着他能从指头缝里露出点钱,布鲁斯以此来塑造自己花花公子的形象。
“艾肯的表亲,艾肯家三女儿伊丽莎白·艾肯丈夫的弟弟,不成器的家伙,没有艾肯家族他什么都不是。”布鲁斯用一种麻木的声音在他耳边小声说。
“肯特?我记得,那个倒霉的家伙,无意冒犯,先生,大家都知道这件事。”比利不屑的说,和他的不成器相反,比利面容姣好,雌雄莫辨。
克拉克其实觉得无所谓,他从不认为自己披上过家族的荣光,天知道他其实连饭也不用吃,所以钱对他来说真的不重要——起码在他欠布鲁斯钱之前不重要。
“你呢?”布鲁斯温和的说,“如今仍然寄人篱下吗?”
比利微微涨红了面庞:“我们是亲人,先生,亲人住在一起理所应当。”
“当然,家里住进一只吃的不多的老鼠我也不在乎。”布鲁斯说。
男人气的差点捏碎手里的杯子,但他惹不起韦恩,只能恨恨的离开。
“Bravo!”克拉克偷笑。
布鲁斯把酒塞回他手里,想要抓紧找到人群的空隙突袭到小阳台上,被另一个人挡住了去路,是艾肯的管家女士,多萝西低眉顺目的说:“韦恩先生,少爷邀请您上台讲两句。”
不远处刚完成开场的安东尼朝他望过来,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透过面具聚集在他身上,逃离的计划破产,有些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他有点不爽,但是没办法。
“我很乐意。”他回复多萝西。
在他上去说些空话的空当,克拉克注意到香槟塔边站了一个眼熟的人,女人以主人的姿态半眯着眼睛打量舞厅里的客人,戴着一个羊角面具,红发挽起,绿色裹身长裙反射着素绉缎的美丽光泽,女人回望他,他挪开视线。
玛利亚,他想。
圆舞曲的轻快曲调响起,小提琴手陶醉的踢飞了一只装饰球,布鲁斯在克拉克身边叹了口气。
“安东尼是艾肯家族的继承人,这是他给自己的宣传舞会,”他说,“我还以为会是他哥哥罗伯特,奇怪,怎么一直没见他。”
“艾肯有几个孩子?”克拉克说。
“三个,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叫伊丽莎白,三年前离开了哥谭去大都会独自生活。”布鲁斯说。
玛利亚走到安东尼身边,态度亲昵的跟他聊天,布鲁斯注意到他的目光,同样朝那里看过去,认出了女人的身份,他皱起眉,直觉今晚不会太平,女人隔着人群冲他们遥遥举杯。
“伊丽莎白?”克拉克说,“她不回家了?我还以为对人类来说家庭很重要。”
布鲁斯为“人类”那个词瞪了他一眼,回答到:“这段时间倒是回来了,一周前回来的,阳台边那位穿白色纱裙的女士就是伊丽莎白……”
“奇怪。”他嘟囔。
音乐声持续在大厅飘荡,大概过了十分钟后,灯光开始忽明忽暗的闪烁,布鲁斯走到大厅的左下角,观察人们脸上各异的神色,他抬头看灯,却在二楼走廊的拐角处发现一个人影。
克拉克也抬头看,人影快速消失在走廊的阴影处,他看不到那人接下来的路径,他感到惊讶,墙壁居然阻碍了他的视线。
灯光这样持续了十秒钟后又突然恢复,人群议论纷纷,安东尼不得不又站上台道歉说是电路老化,接着不过半分钟时间,外面突然炸开一声惊雷,大家都有点累,有些坐在椅子上歇脚,也被吓得发出短促的惊呼。
“要下雨了。”伊丽莎白说。
她酒喝的有点多,双颊酡红,从一开始就在这个角落独自酌酒,黑眸亮的吓人,艾肯家族的人都有黑夜似的眼睛与头发。
“伊丽莎白女士。”布鲁斯简略的打招呼。
“夏天的雨下的都很快的,哗啦啦啦啦,”伊丽莎白说着一些怪异的话,“一下子就过去了,但潮湿是一辈子的事。”
“您好,韦恩先生。”她嗓音沙哑。
她话音刚落,灯光就彻底熄灭了,黑暗吞没了大厅,尖叫声包裹着硕大的雨点砸下,泥土的味道渗进空气里,人们乱作一团,侍者摸着黑艰难的维持秩序。
“请冷静!先生们女士们!”安东尼大喊,“冷静!只是一点小插曲!”
布鲁斯听到他暗暗的谩骂了一声,招呼多萝西去看看电箱出了什么问题,多萝西淋着雨匆匆往门外走,比利则抱着一条桌腿大喊大叫,眼泪都要掉出来了,伊丽莎白没有看比利,也没有看任何人,她在看窗外的瓢泼大雨,多萝西在雨中穿行,黑色的裙摆消隐在侧花园深处。
“一出好戏。”布鲁斯低声说。
三分钟后,多萝西又淋着雨回来,黑色的裙摆往地上滴水,她对安东尼说了些什么,安东尼烦躁的扯住自己的头发,玛利亚走过去安慰他,安东尼这才冷静下来,让多萝西去拿蜡烛。
“电线被雨淋坏了,非常抱歉,”安东尼拿起话筒,“我的管家去拿蜡烛了,再次道歉。”
侍者端着烛台进来放在桌子上点燃,火光让大厅重新亮堂起来,墙壁上映射着火苗攒动的影子,在能看清的那一刻,布鲁斯身边的伊丽莎白失手打碎了酒杯,比利声嘶力竭的尖叫声响彻大厅。
一具尸体被锢着脖颈从二楼垂落,眼球突的要掉下来,在半空中打着圈旋转,尸体下方迅速腾开一片空地,安东尼走到那里,呆呆地抬头看,叫出尸体的身份:“父亲……”
尸体赫然就是外出旅游未归的韦尔奇·艾肯先生,尸身僵硬,覆盖着一层细密的水珠,血液此时正化了冰缓缓滴落,韦尔奇显然已经死去多时,并且失去了一部分器官。
他失去了四肢,布鲁斯眯起眼睛,二楼的人影这时才显出了身形,正是从始至终都没有露面的艾肯的大儿子罗伯特,青年的在夏天也披着厚厚的衣物,俊秀的面孔苍白如吸血鬼,像是刚刚大病了一场,他扶着垂落尸体的那根栏杆往下望。
“报警,”比利哆哆嗦嗦的说,“快报警。”
伊丽莎白撇了他一眼,神色严厉,比利立马噤了声。
“这里是郊区,天气又湿热,警察赶过来还需要一些时间,等他们赶到尸体上的冰都化了,”伊丽莎白淡淡的说,“把他取下来我来做检查。”
侍者面面相觑,多萝西叫人去仓库搬出来一个担架,又叫了几个身强力壮的跟她去二楼,尸体用一根尼龙绳固定在栏杆上打了一个死结,他们割断绳子把尸体拖上来,放在担架上抬下楼,罗伯特又不见了。
“你是医生?”布鲁斯说。
伊丽莎白蹲下身查看尸体:“我是法医。”
她的手法确实很专业,甚至也没有露出嫌恶的神情,冷静的检查尸体上的伤口。
“四肢伤口平整,切割者毫无章法,后脑致命伤,初步推测为锐器反复击打至死,左腹部密集针孔……韦尔奇是糖尿病人,正常,从尸体僵硬程度来看,死亡时间24小时以内,尸身腐化程度轻,尸体冻成这个状态至少需要半天时间。”她快速的说。
尸体散发着森森寒气,安东尼露出悲痛欲绝的神情靠在玛利亚的肩膀上,玛利亚柔声安慰着。
“贝拉,我该怎么办……”他喃喃。
“你是下一任家主,该做什么还用得着我来教你吗。”玛利亚说,烛光在她精致的面孔上跃动,她微微抬眼看向观察着他们的布鲁斯,绿眸幽深。
“贝拉,幸会。”布鲁斯说。
安东尼接过话,他努力笑了一下:“她是我的未婚妻,我们本来打算等父亲回来就结婚的。”
“您好。”玛利亚微笑。
“我会查出真凶,把他绳之以法。”安东尼说。
“有个不情之请,”布鲁斯说,“韦恩庄园在装修,不知道能不能在你这里借住一段时间?”
“您来当然是欢迎,就算是父亲也会答应,可是……”安东尼面露难色,“现在情况有点复杂。”
“没事,我不介意,我们住哪儿?”布鲁斯忽略他话里的拒绝之意。
安东尼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多萝西!二楼左边的两个客房整理一下!”
女管家是这里最忙碌的人,踢踏着她不合脚的大鞋上楼,玛利亚也扶着安东尼上楼休息,只有伊丽莎白还留在一楼,她似乎瞬间从醉意中清醒了,为自己点了支烟放在唇边。
尸体被盖上了白布,逐渐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腐臭味,客人都陆陆续续的坐车离开,大厅弥漫着人走茶凉的静寂。
“毒建材,”克拉克在布鲁斯耳边低语,“阿尔弗雷德说的铅材涂料,让他们用了,里面含铅,我看不透墙面。”
布鲁斯用手指抚摸墙面,墙壁很新,刚装修过没多久,门外响起警笛的声音,比利立马窜了出去,进门的警察是戈登,他一眼就看到布鲁斯靠在墙边,旁边跟着一个年轻人。
“怎么回事?”戈登说。
“韦尔奇·艾肯死了。”布鲁斯说。
“他不是去旅游了吗?”戈登掀开白布的一角,往后退了几步,“上帝!”
“看来是地狱游。”布鲁斯说。
“法医!”戈登大喊。
满脸疲惫的男人慢腾腾的踏进门口,状态比地上的尸体还要虚弱,他的判断结果与伊丽莎白相似,几个警察进来把尸体抬上车回去再进行更细致的尸检,伊丽莎白抽完了一支烟,多萝西为戈登送上一杯水。
“房间已经收拾好了,韦恩先生。”她说。
“多谢,”布鲁斯说,“这里也刚装修过吗?现在装修真不是个好时候。”
“是的先生,半个月前刚刚竣工。”多萝西说。
“没事了,忙你自己的吧。”布鲁斯自然的命令道。
戈登在他的案件记录本上写写画画,伊丽莎白跟他简述案情,戈登惋惜的叹了口气:“关于你父亲的死,我对此感到很抱歉……波娜女士的失踪案至今没有查获,我恐怕她也已经凶多吉少了。”
“波娜是谁?”布鲁斯说。
“韦尔奇先生的继任妻子奥菲拉·波娜,三年前失踪。”戈登说。
伊丽莎白轻蔑的笑了一下,喊比利上楼,大厅里只剩下来来往往的警察和布鲁斯他们俩,雨势渐小,地板上都是泥泞,多萝西安安静静的候在一旁等待打扫。
警察离开后,多萝西开始指挥佣人打扫卫生。
“你在这多久了?”布鲁斯问她。“你看起来年纪也不是很大。”
“我今年四十三了,二十岁时就来这里工作。”多萝西说。
“你知道三年前的事吗?”
“先生,这里有很多秘密,都被一一埋葬了。”
多萝西平静的望着屋外再次大起来的雨:“我去忙了先生,您的房间在左边最里面,房门开着,钥匙插在锁孔里。”
某处突然响起录像带播放的倒带声,接着是孩童用稚嫩的嗓音唱一首童谣,歌声环绕着整个屋子,安东尼推门出来查看,脸色白的透明。
童谣唱道:
“莉琪波登拿起斧头
劈了妈妈四十下
当她意识到自己的行为
又砍了爸爸四十一下”。
“关掉它!”安东尼大喊。
伊丽莎白的屋子里传出砸东西的声音,她怒气冲冲的走出房间,沿着走廊寻找声源,踩着高跟鞋转了两三圈也没找到,童谣还在循环。
“到底在搞什么鬼!”她愤怒的说。
五分钟后,歌声停止,伊丽莎白大力锤了一下墙壁,“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你能不能听到歌是从哪传出来的?”布鲁斯问克拉克。
克拉克苦恼的说:“不在任何一个房间……我听不出来。”
布鲁斯随手敲了敲身边的墙壁,没发现有什么不同:“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有人希望我们通过童谣找到真相,而在这首童谣中死了两个人,先是母亲,再是父亲,他们被同一人所杀,如果由此推断,那么可以得出波娜夫人很早就死了,她的尸体会在哪里?又是为什么被杀,死亡手法是什么?”
“韦尔奇先生是一直就没有四肢吗?”克拉克疑惑的问。
“他四肢健全,身体比部分年轻人都要健康。”布鲁斯说。
“凶手砍掉了他的四肢,他拿四肢要干什么,缝人偶娃娃?”克拉克说。
“少看点恐怖片。”布鲁斯说。
“藏一具成年女性的尸体三年不容易,但也没人在这里闻到过尸臭,”他沉思,“除非她也被冷冻了,会和韦尔奇放在一个地方还是……”
一道目光从楼上投下来,克拉克抬头打招呼。
“今晚失礼了,韦恩先生。”罗伯特说。
他会不会就是把尸体扔下来的人?可他的身体看起来弱不禁风,尸体把他扔下来还差不多,或是他的仆人?
屋外雷声不断,几道闪电兀的照亮了半边天,他透过烛火微弱的光芒,看到罗伯特冷酷的神情,青年对今晚所发生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第二天一早,一辆警车停在门口,戈登又来了,他看到二楼往下看的布鲁斯,继续跟伊丽莎白交谈:“死亡时间确认在半天前,斧头多次击中后脑而亡。“
“他出去旅游了,我们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可能是为了安东尼昨晚的舞会,那是他第一次自己举办舞会。”伊丽莎白说。
“罗伯特·艾肯、安东尼·艾肯、他的未婚妻贝拉小姐、比利·富兰克林先生和管家多萝西还有您,都被列入嫌疑人名单。”戈登说。
伊丽莎白微微点头:“可以理解,希望能尽快找出真凶。”
“需要您到车上去配合进行一些简单问答”戈登说。
伊丽莎白和罗伯特是韦尔奇和过世前妻的孩子,安东尼则是奥菲拉与她前夫的孩子,按理来说安东尼没有继承权,但是安东尼的父亲叫戴夫,是韦尔奇最好的朋友,很多年前舍命救了他,于是韦尔奇把安东尼视同己出。
他又从小报得知,韦尔奇曾深爱奥菲拉。
经过一晚的调查,他认为罗伯特和伊丽莎白是主要嫌疑人,原因可能是家产纠纷。
雨过天晴,太阳从乌云后面挤出来把刺眼的太阳针扔到人们身上,潮湿又灼热的空气蒸煮大地,泥土都沸腾了,这种天气要是这儿真藏了波娜夫人的尸体三年估计得香飘十里。
电工刚刚去了侧花园修电线,他让克拉克过去看看有没有疑点,突然的断电不一定是人为,但是这种情况下大部分都是人为,杀害艾肯夫妇与曝光这件事的人肯定是两拨人,没人会既试图藏尸又曝光此事,现在的一切仍然是个谜。
阿尔弗雷德在门口与多萝西攀谈,他来送衣服和洗漱用品。
“我要了她请的施工队名片,”阿尔弗雷德进门说,“这个施工队很差劲我不会请他们,你们在这住着,那边要开始装修了。”
其实布鲁斯没真想装修,没想到阿尔弗雷德动作这么快,他只好老老实实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电闸被人剪断了一条线……”克拉克说,他看见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先生也来了。”
“这么说是因为案件?”阿尔弗雷德说,“我就知道你不会平白无故的赖在别人家。”
布鲁斯忽略他语气里对自己礼节上的不满:“好了,你快回去吧,别让人把家偷了。”
克拉克继续说他的线索:“但是下了雨,脚印都看不清了。”
布鲁斯感到头疼。
“不过话又说回来,”克拉克继续说,“他们花园里装了监控。”
“下次可以直接说‘说回来’的事。”布鲁斯说。
克拉克耸了耸肩:“下次一定。”
“我先走了,你要注意安全。”阿尔弗雷德说。
“没事,有克拉克在。”布鲁斯说。
阿尔弗雷德语气略有些责备:“您有点过度依赖肯特先生了,万一他离开了怎么办?”
“你会离开吗克拉克?”布鲁斯扭头问。
“除非你非要我马上把债还了。”克拉克说。
“逃债是吧?”布鲁斯瞪他,“走路小心点别摔了。”
克拉克马上悄默声地飘离地面几厘米:“我去问多萝西女士能不能看看监控。”
多萝西在花园里干活顺便监督电工,阿尔弗雷德跟在克拉克后面离开艾肯庄园,伊丽莎白从警车里出来,女人神情严肃,大厅已恢复了平常的摆设,布鲁斯就坐在朝门的沙发上慢慢的喝一杯咖啡。
伊丽莎白下了车往侧花园走,戈登派出一名警察上去找下一个人。
“你怎么总在案发现场。”戈登在他对面坐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咖啡,眼底下一片显眼的青黑。
“运气不好,我猜,”布鲁斯说,“查的怎么样?”
“配合倒是很配合……”戈登皱起眉,他看到安东尼下楼,于是起身回到箱车里进行下一轮盘问。
玛利亚一只手撑在栏杆上,低头俯视他:“韦恩先生,我就说我们会再见的。”
布鲁斯头也不抬的回复:“这次又要杀谁,黑寡妇女士?”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玛利亚说,她款款下楼,风情万种的坐在布鲁斯对面沙发的扶手上。
“情人、男朋友、未婚夫、丈夫,”布鲁斯说,“要是安东尼死了我会来找你。”
“找我做什么,跟我偷情?”玛利亚暧昧的舔了舔唇,“我倒是很期待……”
“跟你偷情,然后被你悄无声息的杀掉,我可不喜欢这样。”布鲁斯不带感情的笑了一下。
克拉克和伊丽莎白一起从侧花园的方向走过来,女人的面孔白的几近透明,布鲁斯几乎是马上就嗅到了怪异的氛围,他眼神询问克拉克。
“我们看了监控……”克拉克说,他看了一眼伊丽莎白的脸色又止住了话语,“待会儿说。”
伊丽莎白独自上楼,直到安东尼也回去,玛利亚去接受盘问,克拉克才开始说他看到的一切。
“事情发生在9点15分13秒,真正断电前五分钟,出现一个高大的黑影从后花园一路走到侧花园,打开了配电箱的门,手法不太专业,因为第一次没能成功,第二次成功后他抬头看了一眼监控,伊丽莎白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克拉克说,“她说‘幽灵!这是个幽灵!快关掉!!这是不祥的……’”
“她的精神状态不稳定,我又问多萝西这是谁,黑影是多萝西的丈夫,他在半年前被确认失踪,失踪地点就在后花园,他曾是这里的园丁,至今下落不明。”
而布鲁斯总算听懂了多萝西之前语句里的含义。
“这里有很多秘密,都被一一埋葬了。”他低声重复多萝西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