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院门外庄之蘅还在止不住地喘气,仿佛被妖精抽魂摄魄了一般,脑子里被方才的人占据了大半。
“小姐您可回来了。”在屋内等了她半天的戢羽小跑了出来,“幸好没人发现,不然出了什么差错,我有一百条命都不够赔的。”
庄之蘅被戢羽扶着进了屋内,她吸了吸鼻子,转身在书案前坐了下来,“我跟伏大人见上面儿了,请他办的事也有了着落,没人瞧见我,一切都没事。”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兀自嘀咕了两句,“画本子里都说妖精化作人后会披着人皮,不曾想他的皮囊竟比壁画里的飞天力士都好看。”
见此遭顺利过去,戢羽又活过来了,欢天喜地地伺候庄之蘅换下衣裳,“既事事都有了着落,小姐的心能稍稍松解一下了吧?听说今儿前头摆了宴招待,有做小姐喜欢的糖糕,我去拿些给小姐尝尝?”
换回自己的衫裙,庄之蘅浑身都缓过劲儿了,她端了杯茶坐在案前研磨颜料,想起藏海的模样,小声地问戢羽:“你那日也去见过那位藏大人了,觉着他如何?”
戢羽还真在努力回想着当时场景,唔了声:“我曾以为风水先生都是长胡子的道士,没想到是个俊俏的郎君。”她一面说着,一面往石墨里舀了清水,“只记得他眼睛很是好看,像月亮,比月亮更清冷,更明亮。”
庄之蘅正了正身子,很认真地铺陈纸张,脑海里正勾勒着今日所见,她兴致高,连袖口都卷到了小臂上,“如此绝色,不画下来岂不可惜。”
“万万不可。”戢羽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笔,连忙摇头,“小姐私藏幕僚画像,若是被侯爷瞧见了,不是小姐断条腿,就是藏大人丢小命,他都住在内院了,想见着的时候便能见着了,再存着画作什么。”
庄之蘅托起腮,颓唐地靠在椅背上,她蹙了蹙眉,神色有些困扰,不过很快便舒展开来了,她兀自安慰自己,“也是,不过隔着几面墙,来日方长,何愁见不到呢。”
即使心肠再硬,年轻的姑娘总归是还残存着青涩与遐想的,筹谋是一回事,挂念一个人是另一回事,她依旧过着寻常日子,并未有任何偏差。
不过自从上次蒋尚书做媒不成后,蒋襄大致摸清楚了庄之蘅在庄芦隐心中的分量,为免失了人心,刻意地没再庄芦隐面前再提议亲的事,有时甚至还劝他别心急。但庄之蘅年近十六,正是议亲的好时候,若是再拖个两年,事态一变,一切又都不同了。
不时蒋襄会拉着儿媳请庄之蘅来闲话家常,说是女眷们说说话打发时间,但各自怀揣着什么心思都心知肚明。庄之蘅坐在一旁,蒋襄觑了觑她尴尬的脸色,顾不上什么体不体面,又讲起了那些囫囵话:“一晃眼,阿蘅都是大姑娘了,上回我同你说要在之甫的寿宴上跟你相看一番,还真瞧中了一户人家,看你愿不愿意。”
庄之蘅的不悦都快倾斜而出了,气得急得脸红,看上去却像害羞了似的。她拧着帕子,努力维持强颜欢笑,“我才及笄,母亲莫不是烦了我,不愿我呆在家里了。”
蒋襄依旧不罢休,“只是相看一番,操持起来且需要好长时日呢。你虽不是我肚子里出来的,但我疼爱你的心,可不比之甫少。我说的是你嫂子的娘家,亲家公是太仆寺卿,他二房兄长的儿子今年二十一,今儿已在太仆寺任少卿,生得仪表堂堂,品性是出了名的好。虽只是少卿,但太仆寺掌马政,管官草场,但这官职极为要紧,前途也远大。”
蒋襄这算盘打得够响亮,这些年太仆寺卿倒卖军用马匹,虚报开支,和庄之甫狼狈为奸。前些年庄之甫奉命修官道,太仆寺便夸大马匹损耗,联合工部贪污了不少银两,这回拿她的婚事换更深的利益绑定,庄之蘅气得脸色愈发难看了,她再也坐不住,拉着脸离开了院子。她轻轻拂了拂衣袖,很快恼怒已消散,心里却暗暗道:“我又不是猫儿狗儿,轮不到她摆布我。”
自侯府开始上心她的婚事后,庄之蘅的一点点改变戢羽都看在眼里。最初,她只是愤愤不平,很是委屈。但慢慢的,她的愤怒变成了恨,她恨自己,恨父亲,恨吃人不吐骨头的侯府,恨无法掌握的命运。她逃脱不出权力的博弈,改变不了困苦的现状。心中的不甘与无奈难以消弭,便生长成了痛苦,刺激着她挣扎地活。她要在这张棋盘上站起来,要在这狭小的天地里杀出一条路来,不仅为了母亲的死,更为了自保。
往年,侯府的筵席不过是请些亲近的亲戚同僚来府上玩乐罢了。每次,庄之蘅都以病为由不出席,渐渐地大家都忘了平津侯府还有三小姐这个人。然而,今年即使她想躲,庄芦隐也不会允了。
才过晌午,用完饭浅憩了一会儿戢羽便给庄之蘅梳妆,嫩玉般的脸庞薄薄扑了一层粉,点上口脂,衬得皮肤通透,气色更好了。她难得这么精细的打扮,梳了时兴的发髻,簪上了一支气派的镶金步摇,戢羽笑道,“今儿小姐定能艳压群芳。”
庄之蘅兴致缺缺,冷着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视线慢慢挪移到妆奁里的耳环上,“今日的角儿又不是我,打扮起来给谁看呢?”她浮起一个悲凉的笑,随手拿起一对耳环放到耳边比对,“有打听到今儿都些什么人来么?”
戢羽细细盘算道:“与侯爷交好的几位大人定是会来的,少夫人的娘家亲戚也会来,其他的都不无特别,哦!藏大人自然也会来的。”
庄之蘅有些迟疑,偏过头问:“嫂子的娘家人来了哪些?”
“亲家老爷和亲家夫人自然是来了的,那位太仆寺少卿也来了,虽说是少夫人的堂弟弟,但隔着一层儿呢,凭什么来攀侯府这门亲戚?而且平日他们二房的人也不与侯爷往来,今日是怎么回事...”
庄之蘅心中的意外并未表现在脸上,她只是轻蔑地冷哼一声。凭的是什么,自然凭的是太仆寺与工部之间无法斩断的利益牵扯。
不过,这回她也不恼了,她自然有招呼的法子。
前来赴宴的客人都已纷纷到府,分散在四处许久闲聊,等待开宴。女眷们都围在蒋襄与少夫人身侧,聊的不是哪家府邸的后宅闲话,便是儿女之间的婚嫁大事。庄之蘅乖乖站在蒋襄身侧,应付式地回应着来来往往的问话,她正想寻个由头溜出去透透气,没曾想被亲家夫人拖住了后退。
她的嫂子,侯府的少夫人是个温婉贤淑,话少淡然的女子,可她的母亲却是个开口则万言倾泻,闭口则百语待发的人物,说话如竹筒倒豆子,永无歇时一样。
“听闻三小姐素日里爱好丹青之学,前些日我这儿得了些上好的孔雀石和赭石,改日让月媃给你送来。”
“诶呀,三小姐越发有侯府贵女风范了,定是夫人的功劳呀。”
再尊贵的身份,在妇人堆里都算不上什么。庄之蘅很无助,脱不开身还不能显露些许不耐烦和有辱身份的神情来。她不得不一一回应着所有问题,眼睛提溜地转着,着急寻找一个能解救她的人。
她垂下眼睛,微不可察地哀叹一声,当她再抬眼时,忽地发现庄芦隐身侧站了一个人,他今日穿了件深蓝长袍,束了发冠,唇角噙着阿谀奉承的谄媚笑意,但眼里却毫无波澜。他借应酬的空隙看着她,眼神闲闲的,存着点玩味的深意,目光略一停顿,又端起酒杯开始与众人推杯换盏。
庄之蘅怔了一下,猛地想起来那日她假扮丫鬟与藏海游园的事儿,心上七上八下越发煎熬。
妇人们还在聒噪,“月媃嫁进你们家都有些年头了吧?这肚子怎还不见动静?”
“小夫妻还年轻,想要怀也不难,平日里多多调理,我听闻民间有一偏方...”
见话题逐渐转移,庄之蘅悄悄后退两步潜出了人群。她着急出去透口气,匆忙地往园子里去。她小跑着穿过人堆时又看见藏海,脚步顿时更快了,埋着头就从他视线里窜逃了。
还没等庄之蘅醒了酒气,迎面就见一仆从呵着腰走来:“三小姐,夫人特备在偏厅备了醒酒茶和糖糕招待各位夫人,小姐若是不胜酒力,可以去歇息。”
好戏开场了。
庄之蘅微微扬起嘴角,目光依然冷淡:“知道了。”她略作整理,跟着小厮往前头的偏厅走去。到了前院,小席面只剩下蒋襄、少夫人和亲家夫人端坐着,桌上备了茶和糕点,一切看起来都再正常不过了。
“阿蘅来了。”蒋襄的语气不急不躁,语调如往常般温和,却带着一丝难掩的得意,“难得亲家夫人来一趟,今儿咱们一家人便好好说说话。亲家夫人同我说,她的侄儿,太仆寺少卿陈大人外出办差回来,得了几匹上好的云锦,说是江南时兴的花样。我瞧着那折枝纹极衬你,不若去瞧瞧,挑一挑?加之啊,陈大人一直仰慕你的画作,想趁此机会与你探讨一番,你们年轻人定会聊得来。”
庄之蘅心下了然,神色无异样。她不动声色,低下头轻抚衣袖:“多谢母亲和夫人的好意,不过我不甚喜好打扮,怕是会辱没了夫人一番好意,这么好的料子,还是送与嫂子享用吧。至于陈大人仰慕我的画,若不嫌弃,我赠与大人两幅就是了。”
亲家夫人看着她,温声笑道:“三小姐真是太谦虚了。如此一番话,倒是让人觉得你比画作本身更出色。”她颇有深意地看向蒋襄,“哎呀,委实可惜,你这孩子我当真是喜欢呢。”
“既然如此,便随你的愿吧,日后再说。”蒋襄轻轻地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微微一笑,笑容里却不再是那么单纯的温和,更多了一份势在必得的意味。
庄之蘅毫不在意她面上的微妙变化,脸上始终保持着笑容,她缓缓起身,朝三人微微福身:“酒气散的差不多了,女儿先回席了。”
她转身离去,屋内的空气似乎凝滞了片刻。庄之蘅对这盘棋的猜测基本灵验了大半,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她也有了应对之法。她携着戢羽离开偏厅,往前头席面走去,没走两步,庄之蘅便顿住了脚步,她朝戢羽道:“既那位陈大人说喜欢我的画,那你回房中挑选两幅赠与陈大人吧。”她在戢羽手上按了一下,“就取那一幅仙鹤图吧,置在博古架上的,你找出来吧。”
戢羽迟疑看她,“小姐染了酒气,一个人回去成么?”
“侯府是什么地方,府里头谁不知道我?你去就是了,我自己能回去。”庄之蘅看着她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拐角处,暗自泄了口气。她有些苍凉地抬头看着渐渐昏暗的天色,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蒋襄见明着设计不成,自然还有后手。正当她准备离开园子,转身走向偏僻的小道时,突然耳边传来一阵轻柔的脚步声。来者脸上带着谦恭的笑,遥遥朝她作了一揖。她虽早已识破了一切,但还是不忍皱眉,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没想到那人还真走了过来。灯火下,他的五官渐渐清明了起来,长得还算周正清秀,还有几分硬朗之气,看上去确实像擅长纵马驭兽之人。
庄之蘅双手交叠贴在裙面上,傲然一笑,“这位大人,也不胜酒力了吗?”
陈大人不由自主又靠近了几步,笑意更加温文,又复躬身,“三小姐安好。本想着来此处散散酒气,不曾想能碰巧遇上三小姐。既然如此,不知三小姐可否赏脸?领我赏赏这侯府的景致。”
“不巧,我只是顺路而已,大人想闲逛一番的话,我遣个丫鬟来给大人作引罢。”她故作疏冷,寒声回应,故意逼这位陈大人使出下策,“恕不奉陪,大人自便。”
她毕竟是庄芦隐的亲女儿,这几句话轻飘飘的,却颇有威慑之力。然而再如何她也只是个小姑娘,纵使再尊贵又敌得过谁呢?更何况,自古女子的清白贞洁乃最为重要之事,孤男寡女共处一处,谅庄之蘅也不敢张扬出去。就算东窗事发,真让庄芦隐知道了倒更好了,沾染了这等见不得光的事,哪个高门大户还能容得下她?终究不过是随便处置了罢。
陈大人已走到她跟前,似笑非笑,眼中闪过一抹轻薄的光芒,“说起来,咱们也算是一家人,在下仰慕小姐才情,故带来了几幅上乘画作,不知是否有幸能邀三小姐一同鉴赏一二呢...”他说着,故意伸手抓住她的小臂,神情多了几分急切的**,“这几幅画可费了不少银两人脉呢,三小姐当真不瞧一瞧?”
动手动脚的事庄之蘅亦预料到了,但她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推搡挣扎间竟真的让陈大人占了上风,他借势上手挽住了她的腰身,手顺着她的腰间往上游移而去,令人作呕的温热触感让她全身一阵颤抖。庄之蘅的脸色闪过痛苦而矛盾的神情,绝望的寒栗滚上心尖,她下意识用力挣扎,怒吼:“放肆,你竟敢...”
正惊慌欲绝之际,腰间的桎梏瞬间便没了,陈大人被人从身后扽了起来,眨眼间就被撂到了地上,重重跌倒。
陈大人这一跟头摔得极狠,感觉五腑六脏都被震碎了一样,他倒在原地半天起不来,好不容易挣扎撑起身,定睛一看,灯影下庄芦隐和藏海领了三四个仆从立于他跟前。跟在藏海身后的戢羽立刻上前搂住了她,急切地在她身上瞧着。
“侯...侯爷...”
庄芦隐的目光犀利如刀,狠狠剜了陈大人一眼,他眉头紧蹙,身上那股威严与冷酷不自觉地散发开来,宛如一座冷峻的山岳,无法撼动。陈大人满眼惊恐,匍匐着到他跟前,“不...不是您想的那样...”
很快,蒋襄闻讯而来,她以为陈大人得手了,不曾想竟出了状况,她显然已经知道事情暴露,心中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语气中带着掩不住的慌乱,“哎呀,陈大人为何这样失礼,竟在这里发生这样的事儿?我听说你是想和阿蘅探讨画作,怎么竟会发展到这种地步?这……真是误会,定是误会了。”
庄芦隐依旧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他站在一旁,目光冷冷扫过蒋襄和陈大人。过了片刻,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如雷,“若是误会,现在便是最好的解开之时。可若非误会,恐怕就不是能简单了事的。”
庄之蘅眼尾轻扫,恨恨地瞪着陈大人,仍惊魂未定。
蒋襄顿时一僵,脸上微微变色,随即恢复了往日的柔和:“都是年轻人,过于急切,未免冲动了些...”
庄芦隐微微垂下眼,眼中的寒意却越发明显,语气依然平静,但却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怒意,他话中有话,“年少急切,未必就是无心之失,他想做什么,他自己心里清楚。而我最讨厌就是有人做出这些不清不白的事。”他轻轻一挥手,声音不大,“带陈大人换个地方,等前头结束了我再处置。”
几名仆从随即走上前,将陈大人带走。庄之蘅目送着陈大人被带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这一局,勉强算赢了。
庄芦隐转过身,看着女儿惊魂未定的模样,神色里有些不耐道:“快去换身衣裳,别被客人看出端倪来。”
庄之蘅点了点头,“是...”
继母蒋襄站在一旁,面色苍白,知道自己的计划彻底失败,心头的愤怒与恐惧交织,却只得吃了这哑巴亏,跟在庄芦隐身后离去了。
缓了一阵儿,庄之蘅面色已经平和,方抬头慢慢看向一旁仍伫立原地的藏海,她微微点头,“想必是藏大人吧。”
藏海拱手回礼,认认真真地弯下腰去,“三小姐。”
虚礼过后,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一再微笑,彼此都有些尴尬。她悄悄瞥他一眼,他还是如琼枝玉树一般,然而他似乎没有要跟着庄芦隐走的意思,在她偷看他的间隙慢慢对上她的眼神,庄之蘅轻轻挑眉,故作气定神闲道:“藏大人瞧什么呢?”
“瞧...”藏海慢慢走向她,脸上带着一抹很有深意的表情,他揶揄道,“瞧三小姐有些面熟。”
庄之蘅噤住了,垂下眉,佯装柔弱地轻咳两声,“大人虽为侯府幕僚数月有余,但一直没有机会见面呢。”
他眼神微妙,语气平平道:“虽不曾见面,但承蒙三小姐心意,得您墨宝一幅,是在下的荣幸。”他盯着她看了片刻,突地话锋一转,“一直只知道三小姐好丹青之学,却不知三小姐还擅唱戏,今日得以一见,更让在下大开眼界了。”
她微微低头,抚了抚裙摆,低声道:“大人说什么呢,这我可听不懂了...”
藏海微微眯了眯眼,对庄之蘅的矢口否认并不意外。他笑吟吟的,但一开口却尽是尖刺,一点点刺破了她的心思:“今夜之事,想必都是三小姐的手笔吧?”见四下无人,他也不怕跟她摊开来讲,“虽然表面上看来是大夫人故意设计,但一切都太过巧妙了。你原本是可以躲开这一遭的,但你偏偏选择了兵行险招,将计就计,为什么?”
“大夫人要用我的婚事替长兄铺路,她以为我看不出他们的心思么?”庄之蘅也不遮掩了,身正不怕影子斜地坦然承认了,“现如今兵部掌军马调拨,御马监掌马场,太仆寺早已沦为账房,父亲急于重掌兵权,怎会用心拉拢?反而,太仆寺与工部的牵扯更深,这点,大人不也清楚吗?”
藏海目光微凝,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他原本并不惊讶,但没料到庄之蘅如此坦然,若这件事真被公之于众,她的处境恐怕会非常艰难。他沉默了片刻,忽然低声说道:“三小姐难道不怕棋差一招,最终落得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庄之蘅心中一震,倏地抬头看向藏海的眼睛,她的语气带着一丝戏谑,“万劫不复?再如何也不过是嫁人而已,我从来不惧后果,若不亲自博一把,如何知道胜负?”她知道藏海眼力非凡,但她并未想到他能如此迅速地察觉到她的布局,“不过我倒是好奇,藏大人是如何发现的?”
“三小姐心思巧妙,布局周全,寻常人恐还真察觉不出其中端倪。”藏海脉脉一笑,“我跟随侯爷办差,自是对他身边之人有所了解的。侯爷与太仆寺卿不过是连襟,交情不深,与这位名不见经传的陈大人,更是毫无交集。我见陈大人在席间神色鬼祟,既不去恭维侯爷,也不奉承大公子,却一直在大夫人附近游走,难免令人起疑。我见他借着散心之名离席,便心生警觉跟了上去,谁料竟见他与三小姐有些牵扯,心知不妙,便赶忙招呼侯爷来主持公道。”
她眼中闪过一抹兴趣,语气不紧不慢:“藏大人果然眼光独到,连如此细微之事也能一一察觉。看来大人不仅是为父亲办差,倒也时刻留心着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难怪你如此得他青睐。”她的眼神微微一顿,顿了顿,又道,“不过,今日大人为我解困,想必不仅仅是为了替我父亲办事这么简单吧?”
庄之蘅的目光深邃地在藏海身上停留了片刻,仿佛在打量他的一切。
“说说,大人在图谋些什么呢?”
一章写了两章的字数,恕我真的已经尽力了!这一局三小姐和藏大人打成平手,复仇者联盟马上集结!不知道大家看的爽不爽,我自己写的时候是挺爽的,从被设计到主动设计的转变,咱们三小姐也是个豁得出去且不择手段的狠人了。这种自毁式复仇方式跟藏海挺像的,差一点都会万劫不复,but没有关系!他们会是彼此复仇路上最坚定的盟友,我们三小姐是不会反水的!
PS:存稿告急了...而且数据也不理想,呜呜呜,急需打气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