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E]宇津木同人合集 第1章 《名为宇津木的老鼠死掉了》

【一】

至高天研究所发生了大爆炸。

废墟之下，被断裂的钢筋与坍塌的碎石所掩埋的最深处，人们发现了一大片黑色的灰烬。

漆黑、破碎、充满了腐朽的气息。

那是满屋的白蔷薇被烈火吞噬后，以另一种形式存在于世的证明。

或许这片灰烬中还掺杂了什么其他的黑色物质，但那些都不重要了。因为它们或许会被当做有害垃圾而处理，会被再一次送进焚烧炉内焚烧，然后变成这世界上某块泥地的养分......

所以，面对已经是一片黑灰的这些垃圾，它们曾经是什么，又有什么追究的必要呢？

【就像面对死掉的老鼠一样，避之不及】

在确认它死掉后，人们不会选择再多看一眼它的尸体，更不会关心它作为老鼠短暂而渺小的一生所经历的苦难。

世人只需知道，名为宇津木的老鼠，死掉了。仅此而已。

【二】

【没有任何人相信他吃了那块柠檬糖】

那天，这个冰冷的家里唯一对他还抱有几分关心的爷爷，送给他一颗柠檬糖。

如宝石一般，澄黄明亮的柠檬糖。

可，这真的是柠檬糖吗？他将柠檬糖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这和他记忆里的柠檬糖，并不一样。

真的没有搞错吗？他的心中明明还在犹豫，却不敢看爷爷的眼睛。

“德幸乖......”爷爷的脸上笑眯眯的，“吃下去。”

爷爷的声音一如从前，可此时却在无形中蕴含着曾经身为一家之主不容抗拒的威严，逼迫着他在此刻做出选择......说笑了，他什么时候有过选择的余地呢。

“好的，谢谢爷爷。”他将柠檬糖放进了嘴里。

冰冷的柠檬糖含在嘴里没有任何味道，和他想象中的一点儿也不一样。是他的味觉坏掉了吗？

糖果明明如此冰冷，在他的口中却没有任何将要化掉的迹象。是他嘴巴的温度也出现问题了吗？

......可以不吃吗？正当他想要将这颗柠檬糖吐出来时，原本因为逐渐加重的老年痴呆而行动不便的爷爷，却反常地手疾眼快捂住了他的嘴。

宽大的手掌紧紧堵住他的嘴，张开的手指死死掐着他的脸颊，阻止他将那颗柠檬糖吐出来。

“唔唔唔......”他迷茫地摇着头，爷爷的手却死死钳住了他的身体。

他的脸逐渐憋红，快要不能呼吸了。

“咽下去。”

爷爷的眼睛，忽然变得好可怕。

他不敢反抗。

他奋力地咽了一口唾沫，终于将那颗卡在咽喉处的柠檬糖吞了下去。

“这才是乖孩子呢，德幸。”爷爷大笑着抚摸着他的头，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硬质的柠檬糖被迫挤进狭窄的咽喉，脆弱的黏膜几乎在接触到异物的瞬间就发出了战栗的痉挛。

硬质的棱角顺着他的食道缓缓下划，它经过的地方全部如同被火灼烧一般。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的喉咙已经被这块柠檬糖划破出血了。

好痛......好冰冷......这么大颗的柠檬糖直接吞下去，是会窒息死掉的吧？

“咳咳！咳咳咳！”他拼命地咳嗽着，好像想咳出血来，那种致命的濒死感却始终如同浓重的阴霾一直笼罩在他的头顶。

不能吐，要咽下去。他的脑海里浮现出爷爷的话。不可以吐出来，他是乖孩子，必须要乖乖咽下去。

可身体的反应却是最为真实的。反胃、恶心，好想吐......好想吐好想吐好想吐！他张了张嘴，却只能拼命压抑着自己恶心的感觉。

他无力地倒在了地板上，因为恐惧而将身子缩成一团。他的浑身上下都开始变得好烫，就像被放在焚烧炉里灼烧一般。他讨厌这种感觉，讨厌讨厌讨厌。

全身都好痛，痛得快要死掉了。

他不想死掉......有谁、有谁能来救救他？

“......爷爷！爸爸！妈妈！哥哥！妹妹！救救我！救救......我！”

【可是，没有任何人相信他吃了那颗柠檬糖】

父亲的怀疑，母亲的冷漠，哥哥的无视，妹妹的嗤笑。

他明明没有说谎。

可是X片没有照出任何东西，医生也说了没有任何问题。即便他剖开自己的肚子，也无法证明这个事实。

究竟是为什么呢？那颗被他吞下的柠檬糖到底去了哪里？他明明......

有谁能够相信他呢？

他真的，没有说谎。

【三】

他第一次杀了人。

他杀掉了西奥多顾问。

用了肮脏下作的手段，让飞机失事......不，他杀掉的不止一个人。是整座飞机的人，还有飞机坠毁时遇害的村庄村民。那些全都是无辜的人。

但是，已经洗不掉了。

他的双手早已沾染上了如同污秽般的罪恶，如同抓住被烫得通红的烙铁一般，将他的双手灼烫得面目全非。

这份罪孽已然深深烙印在了他的灵魂上。

啊啊、如果真的存在神的话，一定会向他降下罪罚吧。

但是，不重要，那些都不重要，无论他最后的结局怎么样都可以。现在他已经拥有星了，这就足够了。

创想要成为所有人的星，那是他活下去的意义。

那么，他想要成为创的救赎。

他要帮助创成为所有人的星。

创还需要他。

所以，不能停下。尽管他早就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回头了，这是一条通向深渊的道路。

别害怕，一切都是神的旨意。他一定会出色地成为包裹着星的黑暗，成为其能够肆意绽放耀眼光芒的漆黑夜色。

他从不后悔自己成为黑暗。

【四】

他讨厌烫。

但从不讨厌温暖。

他只是因为害怕，习惯性地拒绝了一切热源。或许占据了记忆中前半生大部分的冰冷，才是属于他的归宿，他的“安全屋”。

【胆小鬼连幸福都会害怕，碰到棉花都会受伤，有时还被幸福所伤】注2

所以当创提议说一起喝热可可的时候，他首先感到的是欣喜，紧接着便是不安。

真的可以吗？像这样，在某个安静的午后，既没有讨厌的工作，也没有什么需要烦恼的杂事，大家聚在一起，喝热可可这种事。

或许是他太心急了，迫切于想和创同步，又或许是他天生便不配享受“温暖”这件事......总之，他被热可可烫到了。

舌尖在那一瞬间陷入了麻木的状态。

味蕾好像死掉了，感受不到舌尖的神经，也失去了味觉。

他下意识地伸出舌尖，试图用冰冷的空气唤醒像是不属于自己的味蕾。

创却在此刻露出了微笑。

和日常里的那种微笑不一样，是发自内心的微笑。

一如初见时的那种微笑。

虽然真的是很难堪啊......成为了大家的笑料了呢。但如果只是泡上一杯热可可，创就能这么一直幸福地微笑下去。

那么，他倍感荣幸。

【五】

研究所里的很多人都说看见了没有头的老鼠。

有着红色眼瞳的老鼠，上一秒还乖巧地待在手心里，下一秒却忽然被断了头。漆黑的黏液从断口处疯狂地涌出来，弄脏了双手。

【无头的老鼠在看着这边】注1

即便没有了头颅，仍能感受到它的视线。

那种令人作呕的、毛骨悚然的视线。

紧接着，失去头颅控制的躯体也在瞬间化为湮灭。

但是他没有看到。

他看到的是西奥多顾问，是他沾染上一切罪孽的开端。

天台上，原本正在和他交谈中的对方，身体忽然变得支离破碎，却仍旧微笑着用血红的双眼盯着他。

亦是那种，令人作呕的、毛骨悚然的视线。

【六】

好累。

真的好累啊。

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

有没有人，能够来救救我......

啊，是了。没有人能够救我。

一切都是我自甘堕落。

所以滚吧，全部滚吧。

尤其是那个名为原田实的男人，从这里滚出去吧！等那个名为晴己的孩子成为了普通人，也一定要将他从这里赶出去。

这些家伙们，留在这里只是给他徒增麻烦罢了。

啊，好累，真的好累。明明早就不需要睡眠的他，最近为什么总是昏过去呢？

他这么累，究竟是为了......为了什么呢？

真是抱歉，他竟然有些忘记了，这一切当然都是为了“创能活着”。

怎能忘记呢，他存在的意义。

【七】

可是，创说，想死掉。

为什么呢？他无法理解。创，究竟是抱有怎样的心情，才会对他说出这种话的呢？

尽管他都知道的，他早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创身边唯一能够依靠的存在了。

他也从来都不是什么能够救赎创的存在。

但是，如果创死掉了，那么他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不再被创所需要的他，究竟是为何而存在呢？

你是死不掉的哦，创。

我只能用冰锥一遍又一遍地刺穿他的身体，向他证明。

因为你是接受了神之爱的神之子啊！是能够照亮这片污秽的天地唯一的星，拯救世人的救世主啊！你拥有的，只是对众人皆平等的慈爱与慈悲罢了。

为什么会想要成为人呢？

为什么......会想要成为像我这样不堪的人类呢......如果是因为内心的温柔，而想要成为我等俗物的话......那么便由我来为您铲除这等障碍吧。一如我们曾经约定的那样。

啊啊、他大概已经疯了。如果是以前的他，一定不会做出伤害创的举动吧。

可是，现在的他好累，真的好累。

已经不想再思考什么了。

如今如此不堪的他，所能做到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用冰锥一遍又一遍刺穿创那颗想要作为人的心罢了。

【八】

那天的雨下得很大。

连车都来不及停稳，他就冲进了研究所内。他的双手在颤抖，双腿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一般，他的心跳也快得几乎从咽喉跳出来。

“创！”

在看见倒在血泊中的初鸟创时，他目眦欲裂。心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似乎就此崩断了。

创的嘴巴一张一合，似乎还在说些什么，但此时的他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创，你想对我说些什么？你想就这样死掉吗？不，我不允许......我们没有做过那种约定！！！

“还给我......”

“什么？”西奥多似乎并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

“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

把他的星，还给他！他的星，不可以死掉。

绝对，不可以死掉！他绝对不允许——创会死掉。

所以不管你是谁，是人是鬼还是神，都去死吧！全部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九】

一切都在好起来！

有关至高细胞的研究获得了极大的成功。资金问题也成功得到了解决。总部的修建计划也逐渐开始步入正轨。甚至还有多余的资金支援本家那边。

竟然，连总是冷漠着脸的父亲也对着他笑了又笑，说着感到了欣慰的话语。

啊啊、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星的光芒照耀了世间。是神意降临于大地，神之子的爱与慈悲化作星光救赎了一切。无论曾经过往陷入何等的泥淖之地，他已然能够窥见如晨曦一般璀璨的光明未来。啊啊、那一定是神之爱，是引领吾辈踏上至高天的星光之阶。

他能够感受到，在他体内的创的另一半的力量。

创应该也是在高兴的吧。

创应该也是在看着的吧。

果然，是神之子的星光洒满了世间的大地，救赎全人类的方舟即将竣工，吾等被神明之光照亮的羔羊们啊，终将迎来救赎。

随着研究的成功，需要用于实验的“材料”需求越来越大了。于是，实验大楼的地下室多了更多的男人、女人、孩童、老人......可那又如何呢？

看着研究所部下递交上来的实验报告，他显露出了一如既往的微笑。

“安心奔赴这片土地之灵的怀抱吧，神会宽恕你们今生所犯下的罪过。哀叹吧！那是救赎一切的赞歌，歌颂今世吧！你们终将成为通向至高天上不可撼动的基石！”

他知道的，自己早就成为了无恶不赦的罪人。他背负着世间千万种罪行，即便死去了，也定然会在地狱里接受万种酷刑。

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张开双手，清醒地看着自己面带微笑，拥抱着星光，一步一步迈向旋涡的最深处，那个名为“地狱”的深渊。

【十】

真没想到那个孩子，晴己，回来了。

真是的，竟然还去染了金发。但那五官，真的是和他父亲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样啊......

虽然还是那么瘦，但他也长高了许多。应该也有一米八了吧？没想到啊，记忆力里那个瘦瘦小小的孩子，竟然都和自己一样高了。

那孩子好像做了什么恶梦，从床上醒来时已然是满头冷汗。

看着那孩子不安的模样，他忍不住轻声道：“不必防备，是我。”

他真的很想像从前一样，抚摸着那孩子柔软的发丝，轻拍着他瘦削的脊背，将他拥进自己的怀中，给予他振作起来的力量。

可是当他对上那孩子戒备与惊恐的眼神时，他还是无言地收回了伸出一半的手。

是啊，这孩子已经不记得他了。

现在的这个孩子也已经不是晴己了，或许更多的是α吧，或者有别于此外的某种存在。果然，在和他分离的几十年间，应该也发生了很多事吧。

很辛苦吧，但是既然现在回家了，只要有他在，一切都不必担心，不必害怕。

他由衷地想对那个孩子说，欢迎回家。

后来那孩子出逃了。

对此他毫不意外。

毕竟他记忆里的那孩子，本就不是个怯懦胆小的等闲之辈。

只当是久别重逢后，刚接回老家的孩子还在闹别扭。随意乱跑也好，就当是再多熟悉熟悉这个家，或许那个孩子很快就会明白——这里才是他的家。

迷途的羔羊啊，神会指引你走向正确的道路。脚下的泥地必然会长出荆棘与鲜花，那是我等在到达至高天前定然踏过的、救赎人类的必经之路。

【十一】

“德幸！！！”

他不得不承认，在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时，他的大脑在那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变作一片空白。

这几十年来，所有人都这么叫他：宇津木大人、宇津木大司教、宇津木先生、宇津木君、宇津木......或许应该说，真的有谁还记得他的名字吗？

会微笑着叫出这个名字的，就只有......那个人了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烫好烫好烫好烫好烫、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感觉浑身上下都被可怖的电流电穿了。

但是，他没有死。

很遗憾，这经过些年里与创的半身和贤者之石的融合，只是这点程度的电击，他是死不了的。

啊哈哈、真不愧是他认可的孩子啊，这些年里，已经成长为能够独挡一面的存在了呢。不仅变得更强，看样子还拥有了许多不可替代的伙伴们啊。

但是、果然，被这么强大的电流击穿，他这具明明早已麻木的身体，也还是会痛啊......

【十二】

是脑袋被击穿了吗？好痛啊。

意识恍惚中，他好像又一次见到了那个如星一般闪耀的人。

他被众人簇拥着。只需轻轻一挥手，就能使枯木逢春，为世间带来奇迹。

景色很美。

可在他眼中，远不及只是静静微笑着的那人绮丽。

那人，不，那位大人的微笑，好似能抚平一切不安与焦虑。

他从来不敢奢求什么。毕竟他只是如老鼠一般的存在。卑微、懦弱、无用，像他这样肮脏的存在，又怎么有资格去靠近那样耀眼的存在？

只要，能够在远远的地方，望上那位大人一眼，这就足够了。

啊啊、是啊，他是罪人。他是大罪人，是罪不可赦的一定会坠入地狱的罪人。

可是，这个时候，他看到了创和原田实站在了他的面前。

创的脸庞上依旧带着微笑，原田实那家伙的脸上也是那副熟悉的欠打的模样。

一如那天在庭院里，在花盆内栽种着种子，还一起写上名牌。

创的是葡萄，原田实的是紫苑花。而他的是，白蔷薇。

代表了思念与纯洁的爱的，白蔷薇。

直至，嘈杂的交谈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哦，原来眼前出现的不是创啊......原田那个家伙，也并没有出现。

真是可悲，他大概是脑子坏掉了，竟然认错了。

但不得不说，果然......创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吧。就像自己心知肚明的那样，自己将创关在地下十六年，却因为胆小懦弱而不敢出现在他的面前。果然他早已经被创讨厌、被憎恨了吧。

原田实也是，被自己如同发疯一般狠狠赶出了研究所，此生也应该再也不会在此相见了吧。

不该抱有这样的幻想的，你只是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创的罪人罢了，宇津木。

所以，继续战斗吧。

为了获得救赎，而战。

【十三】

心脏，一定被刺穿了吧。可他还是奇迹一般活着。

好痛。

已经成为怪物一样的存在了吧。

可悲又可笑啊，像他现在这副可怖的模样，如果去了地狱，地狱之神会不会也对此感到惊奇呢？

贤者之石的力量快要耗尽了吧，这副模样想来也不会维持多久了吧，最后的最后，他的心中只有那道身影。

“创......”

想见你，好想见你。是你再次指引我来到这里的吗？他步履蹒跚，不知自己在这片随时都会坍塌的大楼中，究竟是怎么从滚烫的火海里爬到这最深处的。

他还记得，这里的白蔷薇，是他一株一株亲手栽下的。是害怕创感到孤单，更是希望它们能代替自己好好守护着创。

如今，都被烈火吞噬了啊。

玻璃不知道被谁打破了，只剩半身的创身上也布满了鲜血。

创依旧微笑着。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讨厌这样的微笑。

为什么？明明已经是那么危及的时刻了，明明烈火都已经蔓延到眼前了，创还是能够微笑着，好像一切都不在意，好像一切都不重要......连我也是。

等等，不......创你想做什么！这样会死的，真的会死掉的......

快吃了我，活下去啊！曾经说过的，会将你的半身还给你的，我现在就还给你！现在......

创微笑着，邀请自己与他共坠地狱。

不，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放开我！放开我——”

创，快放手！这样你真的会死掉的。

你真的没能记起——我们的约定吗？

【天就要亮了】注1

【黑夜就要被黎明灼烧殆尽了】注1

我们的约定，在那边可是无法实现的啊......

真可笑啊，明明那天约好了，发了誓的，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把我们约定记错呢？

还是说，从一开始，你就没能理解我对你的感情呢？

即便如此，你又是带着怎样的心情，才会即便到了现在这个时刻，还能保持着微笑要求我再次复述，我们曾经的约定是什么......

真过分啊......创。

你明明知道的，你是我最憎恶的世界里，唯一深爱着的人。

但为何我不能明白、无法理解你。

我无法读懂我的星，究竟在想什么。

如果你死掉了，那么我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我这一生唯一的价值，或许就是被你需要吧。那么不再被你需要的我，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我这几十年来的坎坷，又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不要这样啊，从决心踏上这一条道路的最开始，直到今日，我也是不会说出后悔的话来的啊。

【我能不能也落下几滴泪、发一次火呢】注1

【创，你这背叛者】注1

即便如此、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我向你献上的这份思绪，也绝不掺杂后悔与虚伪】注1

他愤怒的视线是如此灼热，以至于最后的最后，他看见创睁开了双眼。

猩红的眼眸中浮现的，是他自己那副可悲的倒影。

真是狼狈啊，宇津木德幸。

你果然还是成为了那只没有头的老鼠。

【十四】

【名为宇津木的老鼠死掉了】

但是无人在意。

眼看着高楼起，眼看着高楼塌。这座他生活了几十年、努力了几十年、挣扎了几十年的高楼。已然全部坍塌，成为了废墟，早就看不出研究所前身。也就是说，他什么都没能留下。

也许在某位旧友的记忆角落中，能够看到他那满是苦难与不堪的一生。

去描写吧，不加修饰地讲述吧。

没关系，他从不在意这些。

但总之，一切都结束了。一切的一切都在此终结了。

什么因子也好，碎片也罢，那些都不是已经死去的他该考虑的东西了。

明明知道，这里已经是一切的终焉，他已经完成了人生最后的谢幕，终将回归这个世界的虚无。

是的，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世界从来不存在什么神明。

但为何，他还是止不住地期待着，这个世界如果真的有神明，真的有地狱的话......

既然你想让我陪你下地狱，那么倍感荣幸的我，是不是也可以再贪心一点地请求你......

【那么这一次，我想请你，成为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星星】

【The end】

注1：引用自原作

注2：引用自《人间失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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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名为宇津木的老鼠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