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岛]世界尽头的黑沙滩 第4章 Chapter 4

翌日，白夏原本计划去塞里雅兰瀑布，临行前却刷到旁人上传的照片，便毅然改了目的地。

原因无他，塞里雅兰瀑布已经结冰，水流随之变小，似乎没什么游览的必要了。

她插上车钥匙启动汽车时，沈知怀正晃晃悠悠地提了几个巨大的“Bonus”塑料袋，一股脑儿放进后备箱，口袋里的零钱也跟着叮叮当当作响。

“买了点食物，万一路上遇到什么情况，起码我们还有吃的。”他很有经验地补充，又朝白夏摊开手，“我的钱用完了。”

白夏扯了扯嘴角：沈知怀只是去了趟超市，就花掉了两万冰岛克朗，约莫1000人民币。

她直接把零钱包丢给他。

反正也都是沈知怀的五万英镑买单。

“我们去哪里？”等到系安全带，沈知怀才想到要询问。

“黑沙滩。”

*

冰岛全境只有一条主干道，即人尽皆知的1号公路。

从雷克雅未克出发，导航显示只需要短暂的两个半小时就能到达维克镇——这是黑沙滩的所在地，一个因旅游而出名的小镇。

正式驶出城市后，白夏才开始真正认识冰岛。

周遭完全被冰雪覆盖，但也依稀可见远山的植被与辽阔的草原。

“你的国际驾照拿到了吗？”白夏含住吸管抿了一口，又把咖啡杯塞了回去，“这将决定我们最终能走多远。”

昏昏沉沉打瞌睡的沈知怀直起身。

“就这两天了吧。”他在手机上摁了几下，“你一开始打算去哪里？”

“只打算玩西南部，不过有了第二个司机，或许可以深入东部——”白夏瞥了眼后视镜，又稳稳地行驶在主干道上。

沈知怀打了个呵欠。

他昨晚又没睡好，现在连咖啡都不管用了。

“我就是个工具人吗？”他半睁着眼说道，声音窝囊。

白夏“嗯”了声。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在机场收留你？”她嘴角扬了扬，抽空侧头看了沈知怀的表情，笑意逐渐加深。

沈知怀皱了皱鼻子，“我还以为是我长得帅。”

白夏戏谑道：“哦，所以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庸俗的人。”

左右都说不通，沈知怀也不打算继续争论，只幽幽叹息道：“我算是明白哈利·波特寄人篱下的痛苦了。”

“我不是你的佩妮姨妈，我不会拦着你去任何地方。”白夏顿了顿，“你甚至现在就可以骑着扫帚飞出去。”

谈及熟悉的领域，又确认白夏也看过《哈利波特》，沈知怀忽然兴奋起来，脑袋里思绪胡乱飞着，“所以，如果你是巫师，你最想学会什么魔法？”

“幻影移形。”白夏脱口而出。

如果可以幻影移形，她不需要把时间花在痛苦折磨的路程上，不需要煎熬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也不需要在暴雪里开车。

沈知怀诧异，“你想过这个问题？”

他以往拿这个问题询问朋友，要么被冷嘲热讽一番他的不切实际，要么等熬过一段漫长的思考。像白夏这样立马回答的，还是头一回。

“当然。”

白夏笑了笑，手仍然握着方向盘，“所有小孩都曾经做过同样的梦。”

沈知怀张了张嘴，不好意思暴露自己现在还在幻想的事实。

“所以你呢？”白夏把问题抛了回去，她知道沈知怀心里有答案。

“我想要福灵剂！”

白夏挑了挑眉，没想过这个答案。

沈知怀晃了晃背包拉链上的小挂件，一支透明的迷你玻璃瓶里装满了金色流沙，“你看，我在环球影城买的。我觉得幸运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事情——”

他眼睛忽然亮了一下，声音抬高了些，“就像我在机场遇到你一样！”

迎着沈知怀兴奋的视线，白夏忽然有种被目光聚焦的不安。

她不知该怎么回答这句话。

沈知怀越是坦荡，她就越忐忑，总害怕小心思终究被拆穿。

关于魔法世界的讨论最终停止在进入维克镇之时。

白夏把车停在预定的Hotel Kria门口，一边捶了捶酸痛的后腰，心安理得地享受沈知怀的服务。

“我们一会儿先去哪里？”沈知怀推着行李，把白夏的房卡递给她，“直接去黑沙滩吗？”

白夏看了眼窗外。

冰岛的海洋性气候让她下意识觉得每天都会阴云密布，但今天偏偏诡异地出了太阳。因而，雪原也多了点童话色彩，仿佛是从迪士尼电影里钻出来的场景。

但对想看黑沙滩的白夏来说，是“灭顶之灾”。

——黑沙滩就该在狂风暴雨里观赏，会带来难得的末日感。

“我想在维克镇逛一逛，你可以回房间补觉。”白夏看出他的疲倦，直接提议，“看上去你两夜都没睡好。”

沈知怀点点头，一边感激于她的贴心。

作为回报，他诚挚说道，“晚上请你吃饭。”

方才入住的时候他就观察到了，酒店的餐厅视野开阔且美丽，相当适合用餐。

*

两人短暂分别。

维克镇并不大，白夏也懒得开车，背着双肩包便直接出发，很快便走到海岸线上，目光所及全都是黑沙。

她诧异地看了眼路标——一根枯槁的树桩顶了两块木牌，写着Vikurfjara/ Black Sand Beach（黑沙滩）几个大字。

白夏本以为自己背信弃义、瞒着沈知怀不小心走到黑沙滩，却发现维克镇有不止一处黑沙滩，各有各的冰岛语名字。

虽然知名度略逊一筹，但与出名的Reynisfjara黑沙滩共享同一片海域，风景大抵也是相似的。

她下意识掏出手机，选了几张沙滩景打算给沈知怀发过去，意图逗弄懒惰睡觉的人。

手指悬浮在“发送”键的瞬间，白夏忽然犹豫了。

——她为什么要发给沈知怀？他俩有这么亲密吗？

她犹豫了几秒，手指一动，最终按下了“取消”。

*

天色渐暗，维克镇在暮色里迎来了“蓝调时刻”，白夏心头一动，迅速跑回镇中心，端着相机四处找“红教堂”。

它因肖似视力机器中的“红房子”而声名远播。

正努力找角度拍照，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嗡嗡”震动，惹得白夏心烦，不得不掏出来看。

【沈知怀】：[图片]

嗯？

不知何时，他竟也悄悄离开了酒店，站在某个未知的角落拍摄了张正在拍教堂的白夏。

不过这张照片还挺好看，构图、色彩都是绝佳，白夏也就原谅了沈知怀的偷拍行为。

她左顾右盼了一阵，试图寻找偷拍者的人影，却没料到沈知怀已然走到她身后，轻轻拍了她的肩膀。

“呀，吓我一跳！”

白夏瞪他，又纳闷他从哪里冒出来的。

认识白夏到现在，沈知怀见她难得露出呆头呆脑的神情，忽然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活，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傻啊，图片可以先拍再发的。”

“……”

白夏扁了扁嘴，无语到懒得回应。

沈知怀笑着，只觉得白夏傻乎乎转悠的模样像他曾经养过的鹦鹉，毛茸茸的翅膀刷着他的面颊，小爪子踩在他手心里。

他忽然觉得心脏有点痒痒的。

“走吧，已经预定好餐厅了。”沈知怀露出一个浅笑。

*

大落地窗与夜色雪景堪称完美，唯独不够完美的是晚饭；冰岛的美食高度依赖于食材本身，厨师的手艺差强人意。

等到时间慢慢推移，尚未捱到睡眠，白夏的肚子又开始饿了。

她便自然而然惦记上了早晨沈知怀在雷市买的那两袋零食。

正犹豫时，门先被敲响了。

是沈知怀。

“你车钥匙能给我一下吗？”他站在门口，厚羽绒服里头是随意买的格纹睡衣，领口一直开到胸膛，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嗯？”

虽然纳闷，白夏还是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正打算递给他。

“哎呀，晚上没吃饱，你要吃点什么吗？”沈知怀摸了摸肚子，竟是与白夏不谋而合了。

闻言，白夏脸上带了点笑，直接提议：“刚好我也饿了，要不去尝尝看维克镇有名的披萨店？”

沈知怀点头，只当她在替自己解围。

步行十分钟就能到达的披萨店叫Black Crust Pizzeria（黑边披萨），招牌披萨的面饼里加了食用色素，看上去是和黑沙滩相似的纯黑色。

“好香！”沈知怀一进门就感叹。

大概是真饿了，两人各点了一个大披萨，丝毫不管是否吃得下。

劲道的饼皮上撒满了芝士，大约乳制品的确廉价，又或是厨师过于阔绰。白夏点了最没有新意的意式香肠披萨，又跟沈知怀交换了辣味鸭肉披萨，哼哧哼哧啃着。

“看来你是真的饿了。”沈知怀笑话她，“一句话都不说，埋头猛吃。”

白夏猛地抬起头看他，随后拿可乐漱了漱口，“你想说什么？”

她嘴巴上沾了点番茄酱。

沈知怀随手拿了张纸巾，却并不直接交给她，反倒是递到白夏嘴边，在距离她几厘米时停下。

唔。

别有用心的男人。

白夏眸色转深，呼吸吹动了纸巾，气息又热乎乎地打在沈知怀指尖。

她勾了勾唇，微微低头，佯装无意地抿住纸巾，像古代的新娘梳妆时叼着唇纸。

“谢谢你咯。”她说。

说罢，白夏继续埋头切着披萨饼，余光里，沈知怀的喉结上下动了动，眼神晦暗不明。

但他什么都没做，只是举着啤酒杯。

玻璃杯外结了薄薄一层水珠，顺着他的手腕慢吞吞滑进衣袖里。

白夏嘴角的笑意更深，伸手把啤酒杯摁到桌上。

“冰岛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实行严格的禁酒令。”她的指尖隔着杯壁点了点，金黄的酒液晃动，洁白泡沫喷洒到沈知怀手上。

“嗯？”沈知怀拿着餐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白皙又骨节分明的手指。

“……所以，你这种酒鬼或许会被抓起来。”

白夏开了个并不好笑的玩笑。

不过她向来知道自己不擅长讲笑话，也根本没指望得到什么积极的反馈。

餐桌对面，沈知怀的视线忽然落在她身上，随后，又穿过她遥遥地看向远处。

白夏局促了两秒，最终跟着回头望。

她的瞳孔里映出一抹绝美的碧色。

沈知怀的声音随之传来，穿透宇宙一般的声音。

“是极光。”

放了点图片在xhs

打算顺便画一下他们俩的行进路线！就当是做旅游攻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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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Chapter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