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铁]间谍手记 第4章 第 4 章

阿塔斯是一颗由海洋主宰的星球，其唯一的一块陆地，面积仅占表面积的百分之十。

中央大陆的深褐色轮廓被晶莹剔透的蓝宝石色海水温柔环抱，如果能从近地轨道俯瞰，那一块呈不规则椭圆形的陆地，仿佛一颗镶嵌在蓝色瞳孔中的深色虹膜，在宇宙中凝视深空。

而在这颗“瞳孔”的正中央，二十年前从天而降的反物质军团建立了他们的要塞。

其实，从军事角度看，这个选择并不高明——反物质军团的腹地完全暴露在阿塔斯反抗军的包围之中，四面八方皆有敌营，地形也并不利于他们进攻。反抗军基地如尖刺般环绕着军团驻地，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封锁网。任何补给线都极易被切断，任何突围都可能遭遇伏击。

“既然如此，反物质军团仍要固执地驻扎于此？”银枝微微蹙眉，目光扫过远处那座被金属高墙围拢的军团要塞，声音里透着不解。

我们正穿行在通往反物质军团核心驻扎地的隐蔽路线上，四周嶙峋的岩壁在暮色中投下狰狞的阴影。我压低声音，向他讲述一些关于阿塔斯的情况。

“自然是因为这儿埋藏着比战略劣势更值得争夺的东西。”我轻哼一声，指尖摩挲着腰间的配枪，缓缓将它抽出。

枪身在夕阳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我拇指一按，弹夹应声滑出，露出里面整齐排列的弹药——不是寻常的铜壳子弹，而是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弹珠，内部灌满了幽蓝色的液体，在昏暗中散发着微弱的荧光，像是将星空的碎片封存其中。

“真是美丽的造物，这是？”

他好奇地凑到我身边，观赏着这一颗颗蓝宝石般的子弹。

“蓝萤。”我低声向这个外乡人介绍，指尖轻轻抚过其中一颗弹珠，感受着它冰凉的触感。

“阿塔斯曾保守了上千年的秘密，也是这颗贫瘠星球能在星际间立足的根本。”

我咔哒一声合上弹夹，抬眸望向银枝，他碧绿的眼底映着蓝萤的微光，显得格外深邃。

“我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着巨大的能量，这种能量密度……不逊色于目前已知的任何一种星际能源。”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难怪阿塔斯要隐瞒，若是被星际和平公司知道，恐怕是会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般倾巢而出。”

“这种能源深埋在大陆中央的地底，纯净、高效，一滴高纯度的蓝萤就能驱动一座城市运转数月。千年来，它被政府严密掌控，开采、提炼、使用——每一步都受到最严格的监管。”我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丝冷笑，“但现在？反物质军团占领了矿脉核心，蓝萤不再属于阿塔斯人，而是成了他们征服阿塔斯的燃料。”

“我们一定会夺回我们的土地和能源。”米娅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年轻人特有的热血与坚定。她握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蓝萤是属于我们阿塔斯的！是属于每一个阿塔斯人的！”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颗在被**解剖的星球。”我扔下这一句便结束话题。银枝侧过头，月光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轻轻点头。

远处的高楼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高墙上巡逻的军团虚卒身影如剪影般掠过。

“咳咳，闲聊到此为止。”

我们三人压低身子隐在灌木丛中，米娅那张潦草的“大作”被小心翼翼地摊开在掌心。

“听着，”我压低声音道，“当务之急是打探希世难得号的下落。我们分头行动，三个小时前就回到这里汇合。”目光扫过他们的面容，我又补充道，“记住，宁可空手而归也别打草惊蛇。一旦引起怀疑立即撤退——性命比情报重要，没命了有情报也没用，都明白吗？”

“必须要分头行头吗，队长？”米娅皱起眉。

我心虚了一下——当然了要分开了，你队长我又不能直接告诉你们我有现成的情报，只能靠这段时间给自己的消息找个来头。

而银枝单手抚胸，铠甲发出轻微的金属摩擦声，他说道。“明白了，斯黛拉队长。虽然暗中打听情报有违骑士一贯光明磊落的信条，但我一定会履行我的职责。”

你啥时候也叫我队长？

我幽幽地看过去，正好被他逮个正着，被迫欣赏了迎面砸来的美男的笑容。

……这人笑起来背后就跟开了特效似的，“哗啦啦”冒出一片玫瑰花。

“虽然你这么说……但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啊，银枝先生。”我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冷汗，郑重其事地掏出一顶鸭舌帽和医用口罩塞进他手里。

银枝：？

“劳驾你戴上。”我叉起腰来，理直气壮道。

“你实在是……太耀眼了！刚在在路上我就不说了，现在要潜伏进去好歹伪装一下！”

他露出一副有些纠结的表情，美丽的脸庞微微皱起来，但看了一会儿，他似乎又十分丝滑地接受了这个造型。

……看来是又发现了什么美点。

当他正想开口和我说什么的时候，抬眼便瞧见了我的新造型——黑色的头巾向包粽子一样包住全部的头发，脸用黑面纱蒙住，整个脑袋裹得只剩两只眼睛在炯炯发光。

“队长，你这是……”米娅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在他们震惊的目光下，我猜测我现在应该像一个从边境偷渡来的恐怖分子。

“斯黛拉队长，您的美貌如皎白的月光般圣洁，怎能用这等粗布遮蔽，如此轻易的让这份美这般蒙尘——”

银枝将手按在胸前捧心作痛心状，但马上又恢复原状。“当然，即便这样您也有一种特别的美，您湛蓝的双眸依然如同蓝宝石般……”

懒得喷。我是必须得伪装的，要是被上司发现我搁这偷家不就完了吗。

我竖起手指指了指他，然后又指了指我——要么戴好帽子和口罩，要么就打扮成我这样，选一个吧！

他老老实实地戴起帽子，但又忍不住道，“正衣冠是一件十分重要，体现纯美骑士修养的事……伊徳莉拉的教诲……”

感觉他整理帽子和口罩的姿势实在有些慢，我直接闪到他背后去，一手薅起他那头招摇的红发，另一手麻利地扣上帽子、挂好口罩，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堪比精密机械的流水作业。

“……”

“低头。”

指尖掠过他耳际，我顺手把他耳畔漏下的碎发别好，端详着这个突然乖巧的“杰作”——说来奇怪，从碰到他头发那刻起，这位话痨的纯美骑士就跟被按了静音键似的，他顺从地垂首，温驯得仿佛被捋顺毛发的大型犬，老实的不行。

我狐疑地凑近打量他的脸色——口罩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大半张脸，唯独那双翡翠似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我，在月色下闪烁，在和我对视的时候又飘忽不定地看向别处，也不知是不是夜晚太黑导致我看不清楚的缘故，我感觉他耳廓有点红？

“因为现在情况紧急，只能委屈你——”话说到一半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动作似乎有些冒犯。人家毕竟是带着伤来帮忙，我这刚刚的动作却像在摆弄什么玩偶似的。

“斯黛拉小姐考虑得很周全。”还没等我道歉，他就飞快地接话，手指捏紧了帽檐往下压了压，声音闷在口罩里显得格外轻，“……伪装是必要的。”

见他并无愠色，我暗自舒了口气，指向反物质军团驻地的大楼，“既然如此，就——出发！”

军团驻地的钢铁大门前，数名虚卒如雕塑般伫立。我贴着墙角的阴影移动，从战术腰带上取出一枚特制烟雾弹，在掌心掂了掂，根据经验判断出拉到嘲讽的最远距离，直接抛过去。

随着轻微的爆破声，烟雾弹在距离大门二十米处炸开，浓密的灰色烟雾瞬间翻涌而起。虚卒们的头颅齐刷刷转向声源，警报红光在装甲缝隙间急促闪烁。

“走！”

我压低声音，拽着米娅的手腕闪身冲向右侧的检修通道，银枝的铠甲在身后簌簌作响。就在虚卒们被烟雾吸引的短短几秒内，我们三人已如幽灵般潜入了军团驻地的内部。

“记住，保障自己的安全是最重要的。”我丢下这一句话，毕竟事实上情报已经在我手上了，我对他们的要求就是活着。语毕，我们三人不约而同地向不同的方向散去。

内心祈祷着他们不要出什么岔子，我倏然像条泥鳅似的哧溜钻进了阴影里，在迷宫般的通道里七拐八绕后，我猛地一个急刹车，停在了在一个小小的通风管道面前。

我——滴——快——乐——老——家——

手脚并用，熟练地往里一钻，我缩进管道内，拥挤的空间和周围的黑暗都令我十分安心。这个通风管道我入职间谍前就发现的摸鱼场所，每次不想训练的时候，我就跟地鼠似的往这儿一钻，通风管道的铁皮都被我蹭得锃光瓦亮，活脱脱就是我的“第二办公室”。

现在，我就要舒舒服服地在这里待上三个小时，然后带着情报去汇合，在制订作战计划的时候我就已经盘算好了，有这样的职场智慧的我简直就是天才！

米娅是个老实的，银枝应该也很靠谱，能出什么事呢，总不能把这里炸了吧？

想到这里，我安心地打了个哈欠，脑袋往管道壁上一靠，慢慢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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