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铁/厄穹]艾瑟拉大陆战纪 第43章 晨旭谷的围困

东部猎径的粗糙地面逐渐被更为开阔、坚硬的戈壁所取代，白厄和穹离开“断角”巨岩已有两日。

依照地图和格伦的指引，他们谨慎地绕开了标记出的危险区域，包括那片死寂的“噬骨流沙”，从远处高坡望去，那片地域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平坦和反光，令人心悸。

干燥的风持续吹拂，卷起细小的沙砾，抽打在他们的皮帽和衣物上，地平线在热浪中微微扭曲，除了几只警惕的蜥蜴和空中盘旋的黑点，视野里一片荒凉。

然而，一种无形的压力却随着他们的东进而逐渐增强，并不是环境所带来的，而是弥漫在空气中那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焦躁感。

“味道不对。”

穹忽然抽了抽鼻子，停下脚步，金色的眼眸眯起，望向东北方向。

他的感知总是比白厄更倾向于某种原始的直觉。

白厄也停下了，他深吸一口气，除了干燥的风沙和岩石的味道，他似乎也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混杂着烟灰、血腥和某种**气息的异味。

“你也闻到了？是从那个方向来的？”

穹肯定地点点头，脸上没了平日里的跳脱，显得有些严肃：“嗯，越来越浓了，还有……声音，很乱，很多声音混在一起。”

两人加快脚步，翻过一道低矮的、布满风蚀痕迹的土梁，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的心猛地一沉。

下方是一片相对肥沃的谷地，一条纤细的河流蜿蜒其间，滋养着两岸的绿意和一片规模不小的城镇。

那应该就是地图上标注的、东部联邦西陲的重镇——晨旭谷。

但此刻，晨旭谷却笼罩在战火与不祥的烟尘之中。

城镇外围简陋的木栅栏和土坯护墙多处破损、燃烧，冒着滚滚黑烟，镇子外围的农田和果园被践踏得一片狼藉，许多作物枯萎发黑。

更令人心惊的是，围绕着镇子，如同跗骨之蛆般蠕动着大量的身影，其中大部分是皮肤呈现病态灰绿色、佝偻着身躯、眼中闪烁着贪婪与疯狂红光的类人生物。

它们嘶吼着，用简陋的武器和爪子疯狂冲击着守军的防线；混杂其中的，还有一些衣着破烂、面目扭曲的人类，他们的行动同样狂躁，但眼神中除了疯狂，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痛苦，如同被迫驱赶的牲畜。

镇子的守卫者们依托着残破的工事和房屋，拼死抵抗，箭矢稀疏地落下，长矛从栅栏缝隙中刺出，间或有穿着皮甲、手持剑盾的民兵与冲上来的敌人展开惨烈的白刃战。

但守军明显处于劣势，人数稀少，阵线摇摇欲坠，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恐惧和一种近乎麻木的绝望。

“是黑暗侵蚀！”白厄的声音瞬间冰冷，眼前的景象与他离开银辉王国时的噩梦何其相似，却又有些许不同。

那些豺狼人明显是被腐化扭曲的生物无疑，但那些人类不对劲，他们像是被某种力量逼疯、被控制了心智的流民。

“他们快撑不住了！”穹急声道，手指紧紧攥住了背囊的带子。

没有片刻犹豫，甚至来不及详细计划。

白厄迅速解下背囊，从里面抽出他的长剑，剑身在东部明亮的阳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光泽。

“从侧翼冲过去！目标那些变异的豺狼人！我负责正面冲击，你用你的办法干扰它们，制造混乱！”

“明白！”穹也立刻丢下背囊，他没有拔出常规武器，而是目光飞快地扫过战场周围的环境，利用周围作战是他的习惯。

白厄低喝一声，周身开始汇聚起柔和却坚定的光芒，一个小型的太阳在他身边被点亮，他深吸一口气，剑尖前指，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从土梁后疾冲而下，径直插向围攻镇子的怪物集群的侧后方。

他的速度极快，目标明确。

光芒所过之处，那些被腐化的豺狼人发出痛苦的嘶嚎，它们身上缠绕的淡淡黑气仿佛遇到克星般剧烈波动、消散。

白厄的剑法简洁高效，每一剑都蕴含着净化的光明的力量，轻易地撕裂豺狼人粗糙的皮肤和脆弱的骨骼，所向披靡，瞬间在怪物群中撕开了一道口子，吸引了大量敌人的注意。

“光！是光！”

“援军？！哪里来的援军？”

残存的守军中爆发出几声夹杂着希望与难以置信的惊呼。

就在怪物们的注意力被白厄这突如其来的强大冲击吸引的瞬间，穹行动了。

他没有直接冲向战团，而是沿着战场边缘疾跑，利用地形和混乱作为掩护，他猛地踹倒了一辆燃烧着的、装满干草的破车，着火的草料滚入一群正准备扑向白厄后方的豺狼人中间，瞬间引燃了它们干燥肮乱的皮毛，引发一阵混乱的惨叫和扑打。

接着，他像只灵巧的猿猴，攀上一段半塌的矮墙，从怀里掏出几枚之前捡拾的、边缘锋利的金属碎片和一小包不知名的粉末，看准一群正在合力撞击镇门的人类流民后方，猛地将粉末撒出，同时将金属片以特殊手法掷出。

粉末迷住了几个流民的眼睛，引起一阵呛咳和混乱，而锋利的金属片则精准地划破了其中两人手中粗糙武器的握柄或绳索，让他们瞬间失去了威胁。

穹的战斗方式毫无章法，却极其有效。他从不与敌人正面硬碰，总是出现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用最小的代价制造最大的混乱，解开拴着的受惊牲畜让它们冲入敌阵；利用绊索让冲锋的豺狼人摔作一团；甚至抓起一把沙土扬向某个看似头目的眼睛。

他的动作流畅而迅捷，金色的眼眸冷静地扫视全场，寻找着下一个可以利用的漏洞。

守军的压力骤然减轻。

民兵队长——一个脸上带着刀疤、浑身浴血却仍在奋力呼喊指挥的女人——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

“快！堵住缺口！把那些疯了的人推开，别下死手！瞄准那些绿皮的怪物！”她声嘶力竭地吼道，指挥着守军趁机反击，巩固防线。

白厄的光明魔法对纯粹的腐化生物效果显著，大片豺狼人在他的剑下化为飞灰，穹制造的混乱则有效阻滞了敌人的攻势，尤其是对那些被驱使的人类流民，他的干扰手段往往能让他们暂时失去行动能力，却又避免了致命伤害。

战斗又持续了将近半小时。

在白厄和穹这支生力军的介入下，怪物的攻势终于被彻底遏制，剩余的豺狼人似乎失去了统一的指挥，开始发出畏惧的嚎叫，向谷地外的荒野退去。

那些疯狂的人类流民也像是突然失去了支撑，有的茫然地站在原地，有的瘫倒在地，有的则跟着豺狼人一起溃逃。

战场上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燃烧物的噼啪声、伤者的呻吟和守军劫后余生的粗重喘息。

硝烟弥漫，血腥味和焦臭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疲惫不堪的守军们相互搀扶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活了下来。他们的目光纷纷投向站在战场中央、周身光芒尚未完全散去、持剑而立的骑士，以及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正在好奇地戳弄一个坏掉的捕兽夹的灰发青年。

民兵队长——莱拉，用剑撑着身体，一步步走向白厄。

她的脸上混合着疲惫、感激和无法忽视的警惕。

“外乡人，”她的声音因为之前的呐喊而沙哑，“你们是谁？从哪来？为什么帮我们？”

她的目光扫过白厄异于常人的发色和眼眸，以及那明显不属于联邦制式的装备和刚才展现出的神奇力量。

白厄收回长剑，周身的微光渐渐隐入体内。

他迎向莱拉的目光，语气平和真诚：“我叫白厄，来自古神脊柱以西的银辉王国，这位是我的同伴，穹。我们途经此地，看到晨旭谷受袭，无法坐视不理，至于我们的来历和目的……”他顿了顿，“我们正在追寻与这股黑暗侵蚀相关的线索，看来东方的土地也未能幸免。”

莱拉仔细地审视着他，又看了看那边已经捡起捕兽夹、正试图把它掰回原状的穹，紧绷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些。

“银辉王国……很远的地方。”她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我是莱拉，晨旭谷的民兵队长。感谢你们的援助，如果没有你们，今天晨旭谷可能就……”她没再说下去，只是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后怕。

她看着正在缓缓撤退的黑暗爪牙，以及那些或瘫倒或茫然失措的人类流民，眉头紧紧锁起，补充道，语气沉重：“但这只是开始，最近几个月，这样的袭击越来越频繁，而且你们也看到了，不光是那些彻底变异的怪物，连活生生的人……也会变成这样。”

“不完全是疯狂，他们像是被某种东西抽干了魂，只剩下绝望和服从，比死了更可怕。”

她的话语印证了白厄之前的观察，黑暗的侵蚀在这里呈现出与西方稍有不同的、更令人心悸的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