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我要当太后 第49章 第 49 章

见母亲与姐姐纷纷颔首会意，吴悦方继续剖析第二重困境。

“其二，就是现在的权知开封府，是那杨日严。”

若此时权知开封府的是包拯，那她们便不必担心。

后世传说的‘包青天'额生新月、执法如神，还有那‘御铡三刀'（龙头铡、虎头铡、狗头铡）。上斩皇亲国戚、皇族权贵；中斩贪官污吏、朝廷奸臣；下斩土豪恶霸、流氓无赖。小时候每次在电视剧里听到那句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开斩。都让年幼的她都热血沸腾起来。

当然啊，这电视剧可能是演绎成分过高，但包拯清正廉明的官声却是有史可稽，被赞誉为‘中国司法之神'。然而他却要至嘉祐二年（1057年）才能接任开封府尹。

再说回这杨日严，他可不是什么好人，在任益州转运使期间，因贪墨被欧阳修弹劾去职。后调任权知开封府，恰好遇到欧阳修的外甥女张氏与家仆私通案。

欧阳修的妹妹嫁与襄城张龟正为继室，这张氏系张龟正前妻所生。张龟正去世后，欧阳修将妹妹和年幼的张氏接回家中抚养。张氏及笄后，嫁给欧阳修的族侄欧阳晟。但是婚后，她却与丈夫的家仆陈谏私通，事情败露后被押送到开封府审理。

杨日严与夏竦合谋欲陷害欧阳修，逼迫张氏诬供 "欧阳修在我待字闺中时便有私情"。军巡院判官孙揆调查后确证此事纯属子虚乌有。吕夷简又派太常博士苏安世复查，并命宦官王昭明监审。

王昭明当庭直陈："他们是因为欧阳修之前弹劾过夏竦，想公报私仇。现在苏安世的审理也完全是迎合宰相，强加莫须有的罪名。我若顺从，日后必然获罪！"

最终案件改判为 "欧阳修侵占张氏嫁妆"。

庆历五年，也就是今年，欧阳修因此被贬为滁州知州，离开京城。这桩震动东京城的 "张甥案"，虽后世公认为政治构陷，但在此时，却对欧阳修的仕途造成重大打击。

--------------------------------------------------

刘耘娘与吴丽娘面面相觑，同声问道："这与我家何干？"

杜充立在一旁，听至此处接口道："可是因为小舅子的业师？"

吴悦无奈点头。

这也是拜石介为师，上了庆历改革派车的弊端。那就是她们家现在和杨日严、夏竦是敌对的政敌关系。

夏竦作为保守派代表，与宰相吕夷简合谋攻击范仲淹、富弼等改革派。伪造石介给富弼的信件，诬告改革派欲行废立之事，终成压垮庆历新政的最后一根稻草，致使改革派集体贬谪。更甚者，明年他还要诬陷石介诈死，称其为富弼派往辽国的间谍，引得仁宗两次欲开棺验尸，不过这都是在原来的历史线上。

"这些人连对同属士大夫阶层的朝臣都能痛下狠手，何况我们这些出身商贾、行伍的下贱群体。"吴悦有些唏嘘。

杨日严不足为惧，可是这夏竦，可是个狠人。此人非常具有才华，且极其擅长权术。在写奏章时特别注意揣摩皇帝的心思，也就是说好表现，还对症下药。譬如太宗喜欢谈兵，他就在奏章里多提军事。真宗迷信，他就在章奏中多谈天象祥瑞。被派到资善堂给未来的仁宗皇帝当老师，他不仅认真教学，还特意研究小皇子的性格特点，投其所好，仁宗重教化，他就谈仁政。

同样保守派的司马光，在他的《涑水记闻》中，也评价夏竦“性贪，多权诈”。

欧阳修多次上疏弹劾夏竦，痛斥此人性贪而诈，专事欺罔... 蔽陛下聪明，以固宠禄。夏竦薨逝后，仁宗初拟‘文正' 谥号，这可是文臣最高褒奖，却遭满朝文武联名反对，终改谥‘文庄'。

吴丽娘面如死灰，深知此事若牵扯弟弟的仕途，娘家恐亦会劝她隐忍。她抬眼望向母亲，果见其眉间隐现迟疑。夫家更会为保全商业利益，逼迫她将女儿推入火坑。更何况丈夫尚在狱中，幼子未满周岁...

"这都是命。" 她心如刀绞，轻抚尚未愈合的掌心伤口，"怪只怪涴涴身为女子，生在我这薄命人腹中。" 最终决然道："我这就回去禀明公婆，让谢家择日行聘。"

“此事也不是无解，”吴悦摇头。

“我有一策，既能让涴涴不需订下婚约，又可保住朱家御奉香料的差事，并且还能痛打谢周两家，且不会对兄长仕途有任何影响。”

她正色环视厅中三人："只是需行险棋，要阖家上下同心协力。”

还是幼女模样的吴悦，面上却浮现出与其年龄极不相称的阴鸷之气，恍若历经宦海沉浮的老臣，全然褪去了往昔天真烂漫之态。这般反常情状，直教得刘耘娘、吴丽娘与杜充脊背发凉。

在她咄咄逼人的目光下，三人皆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吴悦满意颔首，深知事不宜迟，她要在谢家、周家没有反应过来前，抢占先机。当下首要之事，是将她的计划和全家都说清楚，使众人心中有数，方能齐心协力推动事态发展。

“首先就是这开封府，这杨日严只是个权知，也就是代理开封府事，那在他之上的开封府尹又是谁呢？”

杜充回道：“正是官家。当年天子以太子身份兼任开封府尹，虽如今龙御天下但尚无储君，因此此职仍由圣上虚领，未委他人。”

吴悦微微颌首。

这北宋官制中，开封府尹是个很特殊的存在，这一职例由储君兼任，位属一品或从一品。源于后梁升汴州为东京开封府时，赋予开封尹总领京畿之事的特殊地位，使其成为储君历练的重要职位。后梁朱友文以开封尹身份被立为太子，后周柴荣继位前亦长期担任此职。

这一传统源于五代政权频繁更迭的特殊性 —— 开封作为都城，其行政长官需具备掌控中枢的能力。作为首都的最高行政长官，开封府尹的职责重大，涉及治安、司法、税收等方面。由储君担任可以确保皇权对首都的直接控制，避免权力旁落。同时，这也有助于继承人熟悉政务，为未来的统治做准备。

而宋太宗赵光义也在太祖赵匡胤时期，担任开封府尹，通过这个职位积累了政治资本，最终顺利继位。

因此，让宋朝的储君担任开封府尹，以培养他们的治国能力，并作为皇位继承的一种安排就在北宋被确定下来。赵恒也就是宋真宗继位前就担任开封尹，宋仁宗为纪念其父宋真宗还特意在开封府内修建潜龙宫，供奉三位曾任职开封府尹的皇帝（宋太宗、宋真宗、以及他本人）雕像，以此强化开封府的“龙潜之地”象征意义。

但是作为幼年登基，长于深宫的宋仁宗，不像他爹一样有在宫外开府的经验，因此宋仁宗的开封府尹就是个象征意义，他一般都是靠任命心腹重臣权知开封府，并通过他们掌控京畿治理，且历任权知开封府的任期较短，平均不足一年。加之当今圣上尚无储嗣，开封府尹又暗含储君之意，因此也没有让其他宗室成员兼任，这开封府尹还是宋仁宗虚衔领之。

“所以妹妹的意思是，是要将此案上达天听，绕过那杨日严？" 吴丽娘似有所悟，却又迟疑道，"然如妹妹所言，不过区区骗婚案，即便官家闻知，若淑媛娘子为谢氏美言一二，不还是那个结果吗？"

“寻常骗婚案，官家当然不会在意，他只会干预重大案件审理。但是，如果这个案件和后宫子嗣相关，又当如何？”吴悦冷笑反问。

杜充斩钉截铁的说：“必定是三司会审。”三司就是御史台、刑部、大理寺，这事任何一个地方府衙都不敢接，只能让皇帝下令，交付三司审查。

其实再过几年，皇祐二年（1050年），曾发生冷青冒认皇嗣一案。

这冷青自称是宋仁宗的私生子，其母王氏曾在宫中服役，后因火灾出宫嫁人。冷青与高继安、僧人全大道合谋，利用“龙凤肚兜” 作为凭证，试图进京认父。时值仁宗年近四旬而无皇子，朝野上下对皇嗣之事极为敏感。

包拯主审此案时，强调“物证优先”，详查王氏临幸、出宫记录及冷青生辰，确证其母实为普通宫人，出宫后改嫁冷绪，先育二女后才生冷青，与御幸记载全不符。他在奏议中引用《宋刑统》“十恶” 之 “谋反”“大不敬” 条款，强调 “速令诛夷，免奸邪之类别起衅端”。当冷青被定罪后，仁宗迅速批准死刑，并将同党高继安处斩，全大道发配郴州，此举是向天下宣示任何挑战皇室的行为都将被严惩。

“妹妹的意思是？”吴丽娘有些迟疑。

“她们不是想拿朱家香料以次充好，逼你们吞声忍气，吃下这个哑巴亏，交出御奉凭证吗？”吴悦眉眼飞扬。

“那我们偏要反其道而行之，把这件事情捅到天上去！她们欲在香药局私了此事，我们就偏要把事情闹大。称那谢氏、周氏构陷忠良，想编造朱家香料致使后宫子嗣夭亡，令满朝文武与后宫尽皆瞩目此案。曹皇后因后宫子嗣不蕃肯定急于自证清白，必严饬后宫彻查；张淑媛痛失三女心切，定疑心有人暗害皇嗣，求仁宗严审此案。而满朝公卿，因为事关后宫皇嗣，纵有党争之念，也不得不秉公而断，三司会审时必当公正严明、详查细究。"

有时候吧，事情不够大，是没法解决的。

那咱们怎么办呢？只能把桌子掀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9章 第 4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