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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德温四世中心】白马、草药与苍鹰 第42章 四十二

作者:挽霞楹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8-24 10:19:55 来源:文学城

四十二

外患暂时平息,而内忧卷土重来。

还是先前的问题:耶路撒冷王国的继承人该是谁?

继无能懦弱的居伊被否定后,继承人的位置又空悬了几个月,王国上下议论纷纷。鲍德温回城后并没有立即倒下,但身体状况是大不如前了,所有人都知道国王时日无多,需要尽快安排身后事宜。

十月,鲍德温召开长老会议,最终把继承人定为他的侄子,年仅五岁的小鲍德温。这只是权宜之计,之后还需要安排更多的巩固措施。

加冕典礼之前,鲍德温的病情又一次恶化,这次御医团集体做出了决定,不再对外封锁消息,只要能延缓国王的病症,任何人都可以进献药方。萨拉丁派来的医生客居多日,对此表示无能为力,纷纷告辞归去,我陪他们去到雅法港口,目送他们搭上埃及的商船,这才取道回城。

刚回来就收到一条坏消息:麦琪死了。

这只苍鹰刚过十岁,远称不上高寿。据养鹰人说,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它的眼睛浑浊,羽毛褪色,不仅拒绝进食,还不断用爪子抓挠头部,或许还是被未知的疾病害死了。作为长老院的“吉祥物”,麦琪的葬礼相当隆重,它的遗体用一个缀满流苏的软垫送出,几名红衣主教围绕着唱诵,最终安置在圣墓教堂的壁龛内。

麦琪的葬礼过后,人们似乎默认国丧也近了,那些黑衣的石匠重新出动,这次是真正来雕刻石棺。内务的织造匠人也在筹备,送上了深色的、金线穿织的敛衣,以及一大块黑色的帷幔。

麻风病后期,所有治疗都需要慎重对待,就连日常的换药,都变得无比艰难。很多时候,只是轻轻揭开胳膊上缠绕的纱布,就会带下残破的皮肤,撕出新的伤口,直至血肉模糊、滴血不止。每次换药都会留下一大堆渗血的纱布,一盆染红的血水,这样的变化太过震撼,马丁渐渐支持不住了,有一次,我们撞见他在耳房的角落咬着衣袖默默流泪,科林和我决定接下他的工作——唯一的安慰是鲍德温现在看不见,判断力也下降得厉害,只要我们全程不出声,他就分辨不出是谁,不会再表示反对。

加冕典礼前夕,上下俱是一片忙碌。鲍德温在午后突发昏厥,呼吸停止了,好在有惊无险,最终平安度过了这次危机。御医团全员当时都在,慌乱中不知是谁传错了消息,一切平静下来后,鲍德温正靠坐着休息,希拉克略大人慢步走近,来到帐前唱诵安魂弥撒。

事发突然,我们全都呆住了,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提醒才好。

“别再向我布道了,”鲍德温刚缓过来,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疲惫和厌弃,“去召集修士,准备我外甥的加冕典礼。”

“您的临终忏悔,王。”

“等见到上帝,我会亲自向祂忏悔。不是对你。”

更多的厌弃,或许还有一星将燃未燃的怒火,但疲惫压住了一切。鲍德温微微侧过脸,冷淡地下了逐客令:

“出去。”

即便是到真正的上帝面前,你又有什么可忏悔的呢?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和**,俗世定义的七宗罪,你又何从沾染?

加冕典礼上,西比拉公主出席了,但吕西尼昂的居伊和刚满一岁的小公主并没有一同前来。当象征王权的权杖和宝球送到五岁的小鲍德温手里时,也没有另外一只鹰从窗户里飞进来。由于小国王的继父不在,他就由当时最高的贵族——伊贝林的巴利安托起,在圣墓教堂前环行成礼。人群鸦雀无声,好一阵子才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欢呼。这次的加冕并不能服众,对王权的巩固作用甚微,就连威廉大人也在私下里评价说:“很多贵族忧心忡忡,因为现在王宫有两位君主,但一位病重,一位年幼,都无力理政。”

在那之后,鲍德温经由反复考量,最终决定召回远在的黎波里的雷蒙德伯爵,令他在小鲍德温成年之前,担任摄政王的职位。

表面来看,这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决定,然而,鲍德温几乎是踏过自己曾经的骄傲和尊严,才走出了这决定的一步。

“我不需要摄政王。”这句话他私下里说过多次。从继位起,鲍德温自觉担负起国王的责任,同时不容许他人对自己的权威有丝毫质疑,坚持事事亲力亲为,很少依赖他人。五年前的“兵谏”事件,加剧了君臣之间的隔阂,如今雷蒙德退出政治中心已久,他还会选择回归吗?如果他拒绝,鲍德温此番让步岂不是没有了意义?

我不该怀疑雷蒙德大人的大局观。他在接到任命后,毫不拖延地离开了的黎波里,应召前来耶路撒冷。君臣之间的过往恩怨,似乎都在这一次涣然冰释。

内政似乎已然稳固,但鲍德温考虑得更长远,他再次往西方发信,请国王和教皇帮助决定海外之地未来的领属。如果小鲍德温不幸离世,选择西比拉还是伊莎贝拉,将会是决定王国兴亡的举措。鲍德温不希望国家因此而分裂,所以他抛却亲情考量,完全从实际出发,表示任谁得到了西方国家的支持,她就会是下一任国王。

深冬时节,圣诞节将近。此时担任书记长的威廉大人,突然因为一些私人事务,和时任宗主教的希拉克略大人发生了争吵,后者扬言要对前者进行绝罚。到了第二年复活节,两人的关系还是没有得到缓和,威廉大人自认地位和财力都不及希拉克略,留在圣地也是徒受欺压,于是他领了鲍德温向西方求助的书信,早早踏上行程了。

早春时节天气寒冷,去往港口的人不多,我骑着黑马走在稀疏的送行队伍里,相当显眼,但威廉大人直到登船,也没朝我的方向正眼看一眼。

我看到威廉大人带着大量的书稿,心想那应该就是他近几年的心血,有关海外之地和周边□□国家的历史著述。我很想讨过来看一眼,但他不理睬我,我也不敢贸然开口,唯恐让他离开时的心情变得更差。下次吧,我想着,下次一定。等他回来,一定要好好解释一番。当时的我并没有预料到,这一去,居然是诀别。

威廉大人的送行队伍里,多数是曾在他府上工作过的人。船开走后,人们一同往回走,曾经的管家建议说,天气太冷了,大家一起找个地方喝酒吧。其他人连声赞成。我是不喝酒的,但被热情的人群裹挟,还是卷进了酒馆里。也罢,来都来了,喝一口热汤也算。我缩在角落里喝汤,听那些喝红了脸的人畅谈往事,感觉又像是回到了从前,只是物是人非。

话题转着转着,从威廉大人到希拉克略大人,又换到如今国内的各大贵族。其他人也还罢了,唯有狱中的雷纳德尤其为人津津乐道,关于他的来历,他的发家史,他神奇的两段婚姻,他抵死不改的劫掠恶习……哪一段拎出来都仿佛是上好的下酒菜,在酒醉的人们口中飞短流长。

突然一个法国老兵轻蔑地说:“他啊,他那劫掠习性是打年轻时就有的,这么多年了一点没变,简直是天生的坏种!”

我好奇地追问道:“年轻时就有,你见过他年轻时?”

“是啊,俺跟他是老乡,法国沙蒂永的!只不过俺是个农民,他是本地贵族家里最小的崽子。”

“他喜欢抢劫农人?”

“哪有!俺们有什么好抢的!就是有一年,他才十来岁,打外地来了一家逃难的贵族,没吃没喝,就拿出金子,借住在沙蒂永府上几日。老沙蒂永男爵答应了,给人家提供了酒和面包,按理说算是当客人招待了吧。但他家小儿子眼红他们的钱财,居然在一天夜里给人下了毒,全家人都被害死了!末了还强词夺理地说,反正是逃难的贵族,早晚被抓回去砍头的,他不过是替法王办了脏事。你听听,人话吗?那老男爵看这小儿子实在残忍,但又不想亲手杀子,就取消了继承权,把他赶走了……”

然后这人打着“赎罪”的名义来到耶路撒冷,恬不知耻地拿自己的贵族身份招摇撞骗,几乎是白手起家,成为了一方大领主。

世道不仁,豺狼当道。我默默地想着,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不巧拿错了别人的杯子,尝到酒味一口喷出来了。

“哎,你没事吧?”老兵接过酒杯,轻松地说,“不会是先前说到下毒,紧张起来了吧?”

“没事,我只是不能喝酒。”

我擦了擦嘴,不经意地接着问:“什么毒啊,那么厉害,一家人都被害死了。”

“金钩吻。”老兵凑近我耳边,压低了声音,“在这里可能看不到,但在法国乡间,到处都长着这种金黄色的小花。很多人叫它香水茉莉,却不知道它的毒性有多厉害。”

我怔住了。

这就是真相,这就是我一直以来找寻的东西。

最后一片拼图咔嚓一声合上,我重新回忆起了凯雷特的面容。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吆喝,管家雇来了一辆马车,要把徒步或者醉到不能上马的人带回去。人们高兴得千恩万谢,摇摇摆摆地走向门外。

我站起来,想拦住那个老兵,带到王庭,到鲍德温身边,把我此前的遭遇,原原本本地告诉他,请他帮我讨还一个公道。

但只是一错身的功夫,我就停住了。

没有证据。

事情已经过去六年了,雷纳德就算还留着那时的罪证,身在狱中的他也不可能交出来,何况我也没有保留下来证据。即便我现在有了人证,雷纳德也可以拼命抵赖,到时候会演变成双方之间无休无止的拉锯战,直到最后也拿不出足以服众的结果。

只会给鲍德温带来难题,徒增痛苦。

夜色四合,我离开雅法的小酒馆,摇摇晃晃地牵着马,一直走到灯火阑珊。想了很多,权衡了很久,到达耶路撒冷城外时,东方天色已微微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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