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OT/利威尔bg] 定约日 第7章 第 7 章

利威尔翘着二郎腿，坐在青阳亲手做的圆桌旁，听着伊莎贝尔站在他面前不知所措地扣着手向他汇报。

“大姐今天来店里找我了……她看起来是要出门，急匆匆的，让我给大哥你带句话……”

“哦？什么话？”原本撑着脑袋的少年在发现青阳不见后就满面阴云。听到伊莎贝尔的话又抬头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让红发少女吓得差点连头发都蓬起来了，活像只炸了毛的鸟。她纠结再三，努力感受着面前大哥的心情，还是修饰了一下收到的口信：“大姐说，她会很快回来的，让你不用担心……事情太突然了，不然她就亲自来和大哥你道别了！”

中间停顿时，伊莎贝尔感受到一股凉气，立刻把自己心里打着草稿的猜测照搬过来，充作对方的原话。

呼……还好说出来了，大哥的心情看着好多了嘛！她安慰自己。这也不算胡乱传话吧，大姐肯定不会是因为躲着大哥才让自己带话的呀。

沉默充斥着房间，久到伊莎贝尔都怀疑自己有没有在呼吸的时候，她终于听到了回复。

“好吧，”叹出口的一句气音被全神贯注的伊莎贝尔捕捉到，“我就再相信她一次吧……”

这应该算是，没事了吧？

看着眼前难得瘫坐在椅子上的大哥，伊莎贝尔慢慢放下了提着的心。

“伊莎贝尔。”

“是！大哥！”她对利威尔立正敬礼。

“我让你给法兰带工作，没有让你给他带别的吧？”

啊啊啊！怎么偏偏提起了这件事！这不是更坏了吗！？

“但法兰他最近有好好做大哥交给他的事情！我给他带了药，大哥你也知道他的妈妈膝盖越来越糟了……”

利威尔盯着伊莎贝尔，他的瞳孔渐渐失去焦点，有些走神地想起了刚捡到她时枯黄、杂乱、油腻打结的头发。现在伊莎贝尔健康又活泼，一头火红的头发和她的咋咋唬唬的性格一样，热情得总像能把空气都烧尽。

女孩儿的头越点越低，听不到回复的她用力抠着手臂，自到地上后越发红润的指甲因为用力有些泛白：“法兰对我们都挺好的，大哥你看不见的时候都会额外照顾我们。”

他像是终于被说服，走近伊莎贝尔，抬起手压住她的头：“我知道，法兰没有背叛我。这都是给演给那个女人看的。”

话音刚落，客厅角落里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熟悉的青年从里面走了出来。

“法兰！”伊莎贝尔顶着利威尔的手看到法兰后瞪大了眼，一下扑上去抱住他，抬着头惊喜道，“你也上来啦！”

“是啊。多亏了你给老妈送药，她现在还能爬上爬下呢！”话音刚落，一个老太太拄着拐杖从他身后探头，笑盈盈地和伊莎贝尔打了个招呼。

“老妈你先待在里面吧。”法兰把老妈推了回去，带上门。

他看着利威尔，神情也变得严肃。

“利威尔，这下你可以和我们说说了吧？你都在想些什么？不仅要瞒着伊莎贝尔，连我都差点被你骗过去。”

***

830年，12月。

玛丽亚之墙，调查兵团。

“全体注意——”

“这是青阳，从今天起会作为调查兵团特聘专家与我们一起行动。青阳是我的直属部下，有任何关于她的调度需要直接向我递交报告！5天后是第14次壁外调查，集中注意力练习长距离索敌阵，努力不变成巨人的口粮——但要是你不幸牺牲，就在此为人类献上心脏吧！”

“是！”

基斯团长与青阳并肩站在一米高的台子上。这是调查兵团日常作讲话时用的演讲台，在见惯了王都奢华的青阳来看，简陋得像小孩儿搭起来过家家玩的玩具。可就是这么无一处不简陋的调查兵团，养出了一群与王都散漫宪兵们截然不同的、神情坚毅的调查兵。

在基斯结束说话时，他‘砰’地把右手锤向左心窝，那是为人类献上心脏的最高礼仪，青阳从没在王都见过这么用力且标准的敬礼。

军队生活离她太遥远了。她尚且不能代入角色，十分有余裕地观察着士兵们用力回礼的表现——直到她看见埃尔文面无表情的和一众士兵或愤怒或厌恶地盯着她，这女人才恍然大悟，扯了扯自己好不容易穿整齐的皮带，有样学样地、软弱无力地敬了一个标准的礼。

‘我的心脏是属于自己的哦。’从士兵们的角度来看，她的脸上写满了这几个大字。就算这新来的东洋人长得再美，他们也难免被气得牙痒痒，会议一结束便忍不住给她个下马威。

“喂，新兵。”

青阳刚一下台就被挡住了去路。现在是冬天，即使是清晨，日头也已升得很高；即使太阳这样高，这个拦路的人也能用阴影笼罩住青阳。

真是高得让人恶心。青阳忍不住瘪嘴，心想。这天生低人一等的感觉像自己是猎物，而对方是猎人。

挡住青阳的男人叫康莱特·瓦徳，来自玛利亚之墙。凭借高大的身躯，意外敏捷的身手，成功从3次壁外调查存活下来，已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兵了。

这都是埃尔文站在青阳身后偷偷告诉她的：“这意味着他已经在调查兵团内存活三年了，因为个□□管闲事，人脉也很广。”

由于调查兵团资金短缺，壁外调查所需的花销高昂，一年才能勉强凑足一次出墙物资。他出去了三次，代表也混足三年了。

“哦……”女人点点头，表示理解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从康莱特的角度看，这个所谓的‘特聘专家’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安排为团长直属的部下不过是为了更好保护她而已。更何况墙外是巨人的天下，能活下来才是第一要义，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专家一说。

“来打一架吧！让我看看所谓专家的本事，要是连人类手上都活不下去，就不用说巨人了吧！”他的眼底是蔑视，明晃晃地看不起这个东洋人。

埃尔文后退了两步，看向康莱特的眼神中带着同情。老实说，他不明白康莱特为什么要挑着青阳下手，明明这件事和他毫无干系——康莱特现在是奥特分队长手下的一名老兵，下次的壁外调查中，他们小队也仅仅负责守护基斯团长的左翼而已，甚至不是团长的小队。多出一个青阳，分明对他的任务没有影响。

也有可能大家只是被青阳的外表影响了。埃尔文冷静地观察士兵们的反应，不乏有人对康莱特的行为表示不满的，但大多是新兵，不少人被东洋人娇小的外表吸引，认为为难一个不能打的新人太没品；有些老兵会对他赞同，但看起来也都出自不同的考量。

接下来就看青阳如何应对了——

已经习惯成为视线焦点的青阳只是适应了一下军服和皮带的束缚，就对康莱特勾了勾手指，摆出一副随你上的架势。不出所料，康莱特立刻被激怒，先发制人准备将青阳撂倒在地。可从其他士兵们的角度来看，这个东洋人脚下鬼魅般踏了几步，突然闪身，出现在康莱特的侧面，锁住他的肘关节往后用力一翻。

尘土扬起，地上只有康莱特躺着的身影，脑袋还被青阳踩在脚底。

“你不是我的对手。”她垂下眼皮看着被踩在脚底的康莱特，脸上混杂着旁人看不清的表情，似嘲讽又似怜悯，“我们加入调查兵团都是为了人类，为了调查巨人吃掉人类的真相。相信你和我都有为此献上心脏的觉悟了，那样的话，我们在此的斗争毫无意义，因为这对人类的进步实在没有裨益。”

青阳挪开了脚，蹲在他面前，对他笑了笑：“不过我也理解你想给我一些教训的想法，易地而处，我作为老人也会给新加入团体的刺头一些下马威。只不过我其实比你想的更强一些罢了。”随后又对他伸出了手，用自己才到康莱特小腹的身高慢慢扶着他站起来。

大家这才注意到青阳一直戴着一双黑色皮手套，看着很有贵族的架势。之前配上她不苟言笑的脸，还能看出几分贵族的刻薄。也不怪康莱特看他不爽，他的老相好就是和一个宪兵到内地去过好日子了。现在她笑起来，看着又像是调皮的小妹妹非要戴大人的手套装成熟一样，有些滑稽得让人忍俊不禁。

不过……和康莱特有些超过常人的身高相对的，是青阳相较大家来说更矮一些的身高。如果说一米九的埃尔文将将能到康莱特的肩膀，那才到康莱特腰部的青阳顶多一米六五。这在平均女性身高一米七的军团实在有些不够看。

“该说不愧是东洋血统吗……真是可爱的身高呀！”

“哪有这么夸张，她也不矮吧，但她的皮肤真白啊，和我们的苍白不太一样，好像更盈透一些？像老爷们手里会有的瓷器颜色。”

“她连康莱特那种怪物都能打倒吗？除了奥特分队长以外，就数他对人格斗最强了啊！”

“这是何等美丽的人啊！米克，我现在向她求婚的话，我们的孩子叫什么比较好？”

“嗯……好奇怪的味道。”

“喂！米克！听人说话啊！”

基斯在旁边看完了全程，胜负分晓后没说什么就转身离去了。

奥特分队长眼观鼻鼻观心，自己的人对团长直属部下惹事让他不敢喘气，直到基斯走后才对自己的副手吩咐：“康莱特今天加练300圈，不跑完不许吃饭。”

这边康莱特还不知道自己今天大概率是要饿肚子了，与青阳握手言和的同时，因为她那几句为人类奉献的话彻底对他改观：“你的格斗技真不错啊！在哪里学的？你是不是还没有练过立体机动装置，我可以教你！”

“谢谢，我自学的。埃尔文会带我练习，我们是旧识，时间紧张，先走了！”

埃尔文看到他们没说两句，青阳就飞也似地朝他跑来，并催促：“快走快走，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他难得开朗地笑起来：“真稀奇，我可很少见你这么窘迫的样子。”

“如果你被夸奖的内容与内心的想法完全不相符时，我相信你会比我还尴尬。”青阳随口回答他，边整理袖口边问，“所以立体机动装置究竟怎么用？集合时我看到有人带着了，听说那是可以与巨人战斗的武器，但那两个铁块看着可不像是能打倒巨人的东西。”

他顺着青阳的动作看到她的手套，几不可查地皱皱眉，连脑子都不需要动，仅凭肌肉记忆回答道：“立体机动装置是由瓦斯喷射出蜷曲着的钢索，固定在墙面、树木等高大障碍物上，凭借地形与巨人作战的武器。组装部分有刀片，动力匣子，瓦斯气瓶，和控制钢索的扳机。通过皮带调整全身重心，实现让人短暂悬浮在空中并快速移动的目的。”

随着话音落下，他们也走进了树林深处，抵达与巨人模拟的战斗地点。

“虽然直接让你模拟巨人砍杀有些着急，但我们没有时间了，青阳。”埃尔文边帮青阳穿戴上立体机动，边指导她，“刀片在匣子内，最多有三组可以更换，因为用于砍杀巨人，所以是单边开刃，刀身长且宽，目标是将巨人唯一的弱点，即后颈，切下长十米、宽一米的肉片。”

他把扳机递过去：“这里调整抓钩开合，这里是控制钢索伸缩，快速多次按压可以切换刀片，以及最重要的，控制气体输出量。”

青阳适应着身上多出来的重量，有些新奇地蹦跶了两下，跟着埃尔文的教学研究起扳机：“我理解的，在野外没有气体补给嘛。”

她射出钢索，晃晃荡荡地落上树枝，蹲下。良久，埃尔文才看到青阳扶着树木慢慢站起来。

他关心道：“没事吧？”

“……我说你们调查兵的腰，都很好吧？”

“好像确实没听说过哪个士兵有腰伤呢，怎么了？”

“没什么，好极了。”

她打算努力用脚底踩着的皮带卸掉些腰部的力，不然还没杀巨人呢，立体机动装置产生的力就把她大卸八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