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旧港区的“长湾街”是圈里圈外都眼馋的宝地——青条石路、民国海关钟楼、带弹孔的红砖墙,一镜扫过去就能把年代感拉满。
可没人知道,这条街真正的产权挂在“砺行传媒”名下,对外是五星级影视取景基地,对内却是厉夜珩私运航线的咽喉:
地下两层的旧防空洞被改造成恒温仓,凌晨三点有冷链车进出,天亮前又恢复成文艺老街的宁静。
想在这里拍戏,等于把镜头塞进狼的喉咙。
而洛镜玄就是要把镜头塞进狼的喉咙。
童星出道十五年,唱片白金,舞台秒空,微博粉丝1.3亿,他偏要在二十七岁这年亲手撕掉“人间四月”的温柔标签。
爱情偶像剧递来的本子堆成山,他看都没看,转手让经纪人约了以“硬核军警”出名的导演林峭——一部讲述跨境缉毒的战争片,爆破、枪战、近身肉搏,一场都不能少。
林峭听完他的来意,只丢下一句话:“想转型,就跟我去长湾街,那里才有血锈味。”
于是,洛镜玄带着制片主任、外景统筹、七页A4纸的分镜脚本,以及林峭“拍不出质感就毁招牌”的脾气,一次次把申请函递到砺行传媒。
价码从单日七位数加到八位数,承诺给厉夜珩挂“联合出品”抬咖,甚至答应让出海外票房五个点——
砺行回回只有冷冰一句:“场地排期已满。”
可顶流加大导的组合,一旦放出风声“因取景被拒而延期”,舆论能把“砺行”撕下一层皮。
厉夜珩可以不在乎娱记,却不想在转运“那批货”的关键节点冒任何风险。
最终,他让秘书回了电话——
“厉总亲自谈,只此一次,不带媒体。”
见面地点定在长湾街尽头的旧海关二楼,落地钢窗外面就是青条石路与钟楼。
厉夜珩比约定时间早到十分钟,黑西装、金属冷烟香,灰短发在昏暗灯影里泛出月白。
防空洞的新风系统正悄然运转,把冷杉与火药的味道抽得干干净净——
他需要三十六小时把地下仓清空,再让道具组进来布景;
而眼前这位麻烦的顶流明星,最好乖乖点头,先去别的场地拍完外景,再回来补镜头。
十分钟刚至,走廊便响起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像指针精准扣合最后一格;
下一秒,门被轻轻推开。
先是一束春末午后带着雨汽的光斜斜切进来,随后才是洛镜玄本人——
他今天没上妆,却自带镜头滤镜般的柔焦。
浅紫半长发在顶灯与窗影交错里泛出冷瀑似的光泽,发尾微卷,沾了几点雨珠,像碎钻滚进洛水。
额前碎发被随意撩到一侧,露出眉骨至颞线的完美弧度,灯光一掠,紫里透出银灰,仿佛树蟒在林间闪鳞。
绿眸在暗处像两潭被初春第一片柚叶搅动的湖水,虹膜外圈那道细金环被门缝透进的霓虹点亮,竖瞳极淡,却带着镜头捕捉不住的、近乎非人的锋利。
他抬眼的一瞬,目光先扫过厉夜珩,才礼貌地垂下,睫毛长得能在颧骨投出蝶翅状的阴影,眨眼时像快门连拍,一帧都不少。
洛镜玄穿一件奶白丝绸衬衫,面料轻到随着呼吸起伏,领口解开两颗纽扣,锁骨下那株藤蔓胎记在冷白皮肤里若隐若现,似翡翠树蟒缠枝的预告。
外搭的薰衣草色薄呢西装外套被随意搭在臂弯,肩线削薄却笔直,是秀款高定才有的“上镜骨”。
西裤是同色不同深浅的雾紫,裤脚微阔,盖住半靴靴面,一步踏进来,地板发出极轻的“嗒”
——仿佛红毯上被无数闪光灯捕捉的定点。
他伸出右手,腕骨突出,指节修长,指甲修成干净圆润的弧度,不带任何饰品,只在尾指根部留一点极淡的树蟒鳞纹,像最隐秘的签名。
掌心相触的温度比常人低,却带着舞台灯烤过的干燥。
“厉总,久仰。”
声音不高,却自带混响,像录音棚里最好的电容麦——低频温柔,高频清冽,尾音轻轻上扬,混着一点少年感的沙哑,恰好是粉丝最爱的“四月杀”。
说话间,他微微颔首,颈线拉出修长的弓,发尾扫过衬衫领口,紫与白的交界被灯光镀上一层镜头最爱的“神颜光晕”。
整个动作流畅得像被导演喊过“action”——推门、抬眼、伸手、微笑,每一步都踩在分镜格子里,却又不带刻意营业的油腻。
那是十五年国民顶流浸出来的、与生俱来的镜头感:
哪怕没有摄像机,他也知道哪一寸光打在自己脸上最好看。
“长湾街对我们很重要,希望今天能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案。”
来人声线温软,仿佛春风拂麦,听不出半分此前死缠烂打、咄咄逼人的锐气。
厉夜珩垂眸,与对方掌心短暂相触——树蟒的体温比常人低,他却感到腕侧血管微微一跳,像被无形的鳞纹缠了一瞬。
狼的竖瞳在暗处缩成细线,又迅速放平。他收回手,语气听不出情绪:
“林导的片子我看过,确实需要真景。但长湾街最近有修缮计划,工期不能停。两位如果愿意调整拍摄顺序,我可以把整条街封闭三十天,等你们外景杀青后再进场——租金按半价计。”
这是狼给出的交换:用“半价”与“全封闭”换三十六小时的暗仓转移,再用“修缮”当迟到的借口。
洛镜玄眨了眨眼,绿眸里晃过一道极淡的金环,像蛇信在光线里分叉。
他听得出对方没把话说死,也看得出黑西装背后藏着更锋利的秩序
——那不是娱乐圈常见的资本气场,是血锈与火药拼出来的、属于黑夜的规则。
他弯了弯眼角,笑得温柔又无辜:
“厉总考虑得周到。我去和林导协调顺序,先拍境外丛林部分,再回来补城市巷战——只要您保证,三十天后,长湾街一寸都不差地交给我们。”
厉夜珩微微颔首,目光掠过对方锁骨处那株若隐若现的藤蔓胎记——树蟒的鳞纹在皮下泛着冷翡翠光。
狼与蛇,在旧海关霉味的阴影里,第一次完成了利益交换的盘绕。
合同被推到桌面,白纸黑字,租金栏填着对折的数字。
洛镜玄落笔时,耳后飘过极淡的冷杉硝烟,像雪夜枪口升起的雾;
厉夜珩签名时,则嗅到初春冷柚与苦橙花交织的尾调,清澈却藏着致命的鳞粉。
两股信息素在空气里一触即分,谁都没有越界,却都在心里刻下同一行字
——三十天后,长湾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