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老师的可不能始乱终弃哦 第36章 36

做此提议的人若换成银时，松阳自会同意，问题在于，自己这个叫做桂小太郎的学生，据说歌舞伎町四处都张贴着附带他照片的通缉令，可想而知和这人一同上街会有多引人注目。

“老师不用担心啦。”桂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势，指一指自己贴着的八字胡，“我已经做好了万全的伪装，绝对不会有人认出我桂小太郎的。”

……就多一撇八字胡是哪门子的万全伪装啊？松阳白他一眼，“就你这副和电视上一模一样的打扮，你当真选组的人全是瞎子么？”

“也是哦。”桂虚心听取自己老师的批评，“那我换身衣服先。”

……啊？松阳听得一头雾水，哪有衣服给你换？

还没问出口，他见桂转头一掀门帘又进酒馆，听见对方在向登势婆婆借卫生间。过几分钟，门帘掀开，走出来的黑发男人换上一身不晓得从哪弄来的蓝色背带裤 红色长袖，头上戴一顶印着“k”的红帽子把还未消去的肿包遮住，向下的八字胡换成向上卷曲的版本。

说话还变成南蛮式发音的怪腔怪调：“下午好，这位美丽的松阳老师，要同我马里奥·桂一起去散步嘛？”

松阳：“……”自己这学生难不成会变戏法？

“随时随地换装是我的人设啦。”桂一本正经地解答自己老师的疑问，“是无视物理规律和正常逻辑的世界法则哦。”

听这个思维跳脱的黑发学生说话，松阳有一半用词都不解其意，不过这副装扮多少算是提高了一些伪装性，只要这人别像在那台采访节目上一样当众自报真名，被一眼识破的概率不会太大。

具体去哪，他仍然交给自己学生来决定。得知他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桂思考几秒，似是有了好主意，自然而然地伸出手要去牵他的手。

“老师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本地的一家主题乐园哇？”

“主题乐园？”

对于这只伸向自己的手，松阳犹豫间终是没躲开，任由黑发学生牵住自己的手、五指扣进自己指间，只问对方，“那是什么？”

“是逛街必备的最适合两人同行的地点——游乐园哦。”

十指相扣式牵着他的黑发男人像个即将出发去春游的小孩子，温暖的手心贴着他的手心，笑脸灿烂似笼罩他们的阳光，连走路的步伐都变得一蹦一跳，一望而知心情晴朗如头顶那片蔚蓝晴空。

“里面有很多不同类型的很好玩的大型游乐设施，也有各种餐厅和可以闲逛的公园区域，具体的等老师到那里就知道啦，我有时会乔装去那里进行一些宣传攘夷的重大活动(指穿人偶服打工和发传单)。”

……总觉得不是什么正经活动。

听上去，这主题公园是更偏向人类孩童的去处，松阳问他，“以前的我有带你们去过吗？”

“村塾时期还没有主题公园呢。”桂解释道，“这是近几年才建设的新型娱乐场所，而且只有江户和大阪这类比较大的城市才有主题公园来着。”

又眉开眼笑道，“我总算有机会能带老师一起去主题乐园玩啦。”

……估计会有不少人，但就当带孩子去玩吧。松阳“嗯”一声，“我都行，你来定就好。”于他这个存活千年的不死之物而言，他这些个学生长到再大岁数都还只是个人类小鬼。

乐园所在的目黑区，离歌舞伎町不算太远，据桂说打车要十几分钟。在出租车的上车点等车的时候，他注意到来往行人不时会向这边投来怪异注目，落点却不在桂那张伪装度过低的印在通缉令上的脸，而在他俩相牵的手。

有两个十多岁的小姑娘走过时，松阳听见她俩在稍远处窃窃私语着“那两个长发男生是一对吗？脸都长得很好看欸。”——人类社会中，两个成年男性在外牵手会被误认成这种关系吗？

牵着自己的黑发学生正张望着街边两侧，貌似对此毫无所觉，松阳亦当作视而不见，总归自己又不是人类，何必要在意与自己无关的人类是何看法？

名为轿车的新型交通工具，在歌舞伎町的街道上不算常见，好一会儿才等到一辆，松阳印象中，上次和银时一块儿去商超时，遇见的那两个真选组警员即是开车出行。

实际乘坐的体验，在松阳看来，既要比骑马赶路的速度快太多，又比坐在驾笼里平稳太多，从车窗外看街景一晃而过。如此优越的现代交通工具，到达目的地的车费自是具有相应的价格，是绝非某个万事屋老板能负担的可观数额。

掏出钱包时，桂付钱付得颇为爽快，松阳瞧见他钱包里装着厚厚一沓大面额钞票，两侧夹层里还有一叠厚卡片写着会员卡，经济水平比起某人显然要宽裕不少。

预料之内，还没到这间乐园的大门前，松阳已见到里里外外皆是人来人往。桂拉着他去买门票时，他跟着一同穿行在人声鼎沸前，一路高度戒备周边人群动向，确定方圆百里均无异动，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些许。

“老师不用紧张哦。”

进到园内时，桂牵着他的手紧了又紧，“不管走去哪里，我都会牢牢牵住老师。”

有生之年，还能牵到这个人的手，该是何其幸运。

语气格外郑重，“我绝对绝对不会再放开老师的手。”

这孩子……松阳总觉他话里有话，桂下一句却换回那副没心没肺似的欢快语调，“老师老师，你看，那边有买可丽饼欸，我买给老师我们一起吃好不好哇？”

“行啊。”松阳点头，由桂拉着他往那边去，放眼望去，沿路店面和各处景观及园内设施的配色都为粉嫩系，游客多是年轻男女或带孩子的家庭，如他俩这样外表皆是成年男性的组合就没第二对。

等待可丽饼的制作时间，他听着桂叽里呱啦的讲话，不觉进入脑内神游，要是跟银时说，下次自己想带他来这里，感觉会被那家伙以“只有小屁孩才会去什么主题公园，阿银可是成熟稳重的成年男人哦！”的理由拒绝掉呢。

……不过银时有拒绝过自己吗？

不算前天晚上的话，堪称是对他百依百顺了吧？明明又不是他的部下，不会像奈落成员那样稍有违反奈落内部规定就要受罚，纯粹是出于那份人类所谓的爱欲之情。

但凡拥有一个人的真心，即可完全操控这个人的一举一动，难怪曾有数任将军都意图获取他全心全意的效忠，这好过任何命令或威慑或要挟的效果。

话虽如此，他又无心驱使谁去为自己卖命，担任奈落首领的那几百年，奈落内部规定从来是连带他一并受限，历代奈落众与其说是听命于他，倒不如说是听命于给他发号施令的当权者，毕竟他这个奈落首领连人身自由都没有，根本就是个受制于人的杀人工具。

尽管不太符合他认知中自己的性格，但若是以前那个为人师长的他，大概会说“唯有真心待人才能换来被人真心相待。”之类听起来很天真的话吧？

……尽管，他现在不否认也许是有那么一些道理。

“哦哦！我们的可丽饼做好啦！”

耳旁响起黑发学生提高音量的欢呼声，松阳回过神，看见桂用空着的那只手从店员手里接过一袋圆锥外形的点心类食物，献宝似地递到他眼前。

“这是老师的~是老师以前喜欢过的抹茶口味哦~”

抹茶不是一种专供给上层人士的名贵制茶工艺么？松阳颇感新奇地接过那份较为平价的点心，裹在茶色面皮里的都是些奶油水果类的甜口配料。

咬下一口后，他却真尝出一股类似加入抹茶粉后的微苦感，虽比不上几百年前的战国时期、曾有好几位同奈落合作过的大名都邀请过他一道享用的最上等的手制抹茶的品质，算是他会偏好的口味。

并肩坐在休息区的长椅上，他俩各自吃自己那份时，桂仍未松开牵着他的手，边吃问起他对这份抹茶口味可丽饼的评价，松阳难得给出代表满意的好评：“还不错。”

“老师喜欢吃就好。”

明显是懂得他看似冷淡下的本意，桂一脸明媚地，“我以后还会带老师去吃很多很多好吃的哦。”

原以为今生今世都再无可能牵到这只曾日复一日带自己回家的手，幸而时隔十年得以奇迹降临，少年时曾梦想过的每一件要和这个人一起去做的事，终于等来依次去实现的这一天。

吃完可丽饼，他拉着松阳兴冲冲地直奔游戏项目所在的方向。身为一个脱离时代的千岁老人，松阳看不太明白宣传单上那些造型各异的大型游戏设施的具体玩法，干脆就全程跟随自己学生的带领。

第一项是桂称为“永远排名第一最惊险最刺激最有趣最不可错过”的云霄飞车，到场外时，松阳只见那辆载有十余人的小车，在超大型的曲折轨道上时快时慢地翻来覆去，还屡次违反重力的转成人头朝下，满怀惊恐的尖叫声不断从上传出，每一轮下车的游客中，总有一半以上都脸色发青和两腿打颤，有一两人还会当场呕吐出来。

……若不是排在那条长龙似的队伍里的全部人类——包括紧牵着他冲向队伍末尾的黑发学生在内，每人都笑容满面、一副迫不及待要去游玩的样子，还有玩过一轮的人又来排在他们后边，松阳差点要认为那是一种新时代的集体刑具。

身为一个不老不死的非人之物，他倒不会因此有所畏惧，单纯是发自内心感到理解不能，坐车飞到天上弯弯绕绕上上下下转来转去到反胃的失重感能有什么好玩的？

“这个项目乍一看超级危险，好像随时都会从车上掉下来，但老师不用担心，每台座椅上都有能把人固定住的安全锁……”

作为云霄飞车的回头客，排队入场时，桂负责任地为初次游玩的自己老师介绍相关事项；松阳嘴上应着，心中却想，万一车上谁人的安全锁出问题，岂不是会从高空之上坠落到地面砸成一团烂泥？

脑补出的画面委实血腥过度，他的注意力回到又一批下车的游客那边，人类自我折腾出的丑态尽收眼底，他不免心生好奇。

身为人类的小太郎在坐完这趟云霄飞车后，反应会像那些人中的哪一种呢？

好一阵子才排到他俩上车，松阳随同兴致勃勃的黑发男人在车头落座。工作人员在车旁提醒大家扣好安全锁，听得松阳不由想尝试不扣上的后果，但桂一扣好自己的，转头就给他“咔嚓”一把扣上，还反复检查好几遍，确保不留下一丝一毫风险。

整趟云霄飞车坐下来，松阳意外地全程都很适应这种天旋地转的失重感，唯一的感想只有，每到过弯时就在尖叫的游客——包括非得拉着他的手一块儿举起双臂高声呼喊的黑发学生，是真的真的好吵。

“吼吼吼，唯有一名合格的武士才能经受住这种锻炼心智的巨大考验，不愧是我……呕——”

最后一声，是下车后本来与松阳同样面色如常、脚步稳当的黑发男人，一番自信满满地发言刚到一半，突然一弯腰就稀里哗啦地狂吐一地。

边吐还边试图挽尊，“区区云霄飞车，岂能打败我桂——呕……”

十分想把他手甩开的松阳：“……”哼，区区人类不过如此。

勉强忍到身为自己学生的这人吐完，他迅速把人拉到指示牌上最近的公共卫生间，勒令对方进去洗脸。本想留在门外等待，可桂说什么都不肯松开他的手，非得牵着他一起到洗手台前。

洗干净脸的黑发男人缓过劲来，又干劲满满地要去玩下一个项目，松阳跟着他满场跑来跑去，接连体验过几个排队人数众多的热门项目，眼看天色渐渐变暗。

明明是个快到30岁的成年男人，这人身上却总有一股子稚气未脱的纯真感，玩起这些子供向的游戏设施时，开心的样子和那些比他小一轮的孩童们如出一辙。

原以为自己不会对这类太过幼稚的人类聚集型活动有什么兴趣，松阳却不自知间受到感染，在同一场的游客眼中，那对颇为显眼的走到哪都手牵手的长发美男子组合，一方原本略显嫌弃自己咋咋呼呼的同伴，不知何时却也在游玩过程中展露出眉眼弯弯的笑颜。

玩完上一个叫做旋转茶杯的项目，师生两人都有些意犹未尽，奈何园区内刚敲响徬晚六点的钟声，本就是擅自把他们的老师带出门，桂心知最好是能赶在银发同窗到家前把人带回万事屋。

“时间不早啦，不然今天先……”

他想提返程，松阳却指向不远处的摩天轮，“那是什么？我们还没去玩呢。”

自己老师都发话了，桂岂有不应之理，边说明玩法，边牵着这只不舍得放开的手，去往今日这场仅有他俩结伴同游的最后一站。

叫做摩天轮的项目不同于其他，松阳坐在其中一节车厢内时，感受到的是平稳且匀速的缓慢上升；将至最高点，从窗外看见的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血色残阳。

一整天都在嘚嘚叭叭的桂，这会儿跟松阳坐在同一侧，却安静得出奇，目光落在近在咫尺那张轮廓柔美的侧脸上，眼底是一种柔软到几欲化开的情感。

只要念着这个称呼，心间便有无限情意，老师，老师……

感知到身旁的黑发学生蓦然将脸凑近，松阳转头想看这人要做什么，却正好撞上那颗凑到他脸前的黑发脑袋，两人嘴唇不偏不倚碰到一处。

贴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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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