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老师的可不能始乱终弃哦 第23章 23

身为人类的体质好表现在于，中午才发烧到近四十度的万事屋老板，在吃过两颗退烧药后，才过几小时就已恢复到生龙活虎，一到徬晚就说要起床去洗澡，完了还要去做晚饭。

半小时前，楼下的登势婆婆来过一趟，听松阳说人已退烧，又教给他一些病后注意事项。防止受凉后再复发高热，他自是叫银时继续修养。

“没事的哦。”

变成另一种特殊关系之后，银时原先面对他颇显拘束的言行举止似乎放开不少，先前连脱衣服都会扭扭捏捏自行回避，这会儿在他面前打着赤膊坐在布団里，就嬉皮笑脸地明晃晃露着整个肌肉结实的上半身。

“阿银这不都是都好全了嘛，哪能让松阳为了照顾阿银一整天都不吃饭咧，会把肚子饿坏的哦。”

才一整天未进食有什么大不了。松阳心说，他曾经处于滴水未沾的最长空腹时间可是持续了将近两百年。

但那时……或者说在遇见这个男人的过去一千年里，根本不会有谁关心他会不会饿坏肚子。

虽说自己生来即是这具不死不灭之躯，因此仅有感官上的饥饿感，确确实实不会像人类那样会因长期不进食而饿死。

已知他并非人类的这个男人应当明白这点，却还一如既往将他当作常人之躯，松阳本想提醒对方的话不由咽了回去，眸光侧向一旁，“随你自己决定吧。”

乍一看他神态冷淡，据银时连日来对他的察言观色，那双红润嘴唇抿起的角度远不到松阳生气时的向下耷拉程度，甚至银时还看出似有若无一丁点向上扬起的微弱弧度，说明松阳非但不是生气，反而是心情尚佳。

至今还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成功上位，几小时过去仍处心花怒放的万事屋老板，忍不住又一次嘴角咧到耳根，“嘿嘿，松阳好关心阿银哦，阿银好开心好开心哦。”

从今往后，至少在他余生的日子里，他和松阳就再也不会分开了吧？

不仅是本以为此生都无法再见的这个人回到身边，多年苦等终得圆满相伴，连本以为此生都只能深藏心底的梦中妄想竟都得以成真，没有什么能比这更让名为坂田银时的男人幸福至极和心满意足了。

平时再没脸没皮，都不至于一把年纪还当着自己老师兼恋人的面裸奔，方才还满脸笑嘻嘻的万事屋老板，临到光着身子要出被窝，偷瞟一眼坐在自己床边的长发师长，挠着后脑勺又变得扭捏起来。

“那什么、呃……”

不用这人把话说全，松阳习以为常地闭上眼：“行了，快出去吧。”

身为一个一千岁才谈第一场恋爱、对象还是自己曾从小养大的学生的不老不死的非人生物，他尚不理解人类在心上人面前的那点奇妙小心思，只觉这个长大成人的银发学生时有时无的羞耻心还真是难懂。

照旧是把客厅里的茶几当餐桌的晚饭时间，看上去已然病愈如初的银发男人照旧是负责找话题的那一方，松阳照旧是端着对方打满的饭碗边吃饭边做听众，偶尔回应一两句。

照常嘚嘚叭叭半天，针对昨晚那场惊心动魄却又峰回路转的事态发展，银时却半句不提。等他暂缓话头在吃饭的间隙，松阳放下已吃空的食碗，不紧不慢开腔。

“关于银时隐瞒我的那一部分，我大致猜出个七八成，银时不想说出来倒也没关系，但银时自己应该也有什么想问我吧？”

正低头扒饭的银发男人闻言一僵，继而一脸心虚地放下碗，边咽下塞得腮帮子鼓鼓的最后一大口饭，边眼神四处乱飘，直至听到最后才松一口气似的，低向空饭碗的卷毛脑袋摇了摇。

“没有哦，阿银没什么想问松阳的。”

“是吗？”松阳一手托腮，一双半眯着的绯红眼眸微弯眼角，满头柔顺长发垂下一侧肩膀，“银时不奇怪我为什么失忆了却还记得自己以前的事吗？”

“这属于那个什么，片段型失忆嘛。”银时抿着嘴闷声作答，“阿银知道松阳是真的不记得村塾时候的事了，如果松阳有什么想问的，阿银都会说实话的。”

自己总归会想起那25年的记忆，揭人伤疤没什么意义，松阳接着问，“那银时不想知道我以前从来没告诉你的那些事吗？”

自相遇那天起，时隔二十年才等来松阳对他坦白自我的这一天，银时若说不想知道绝对不是实话，可涉及松阳必定十分痛苦的回忆，他就怕又会勾起这个人的心理阴影。

低着的卷毛脑袋再度摇了摇，“松阳已经告诉阿银很多了，阿银没什么可问的。”

“那好吧。”松阳似觉可惜地叹口气，“难得我有朝一日会信任一个人类到愿意对他坦诚相待呢。”又弯起眸子不经意似地强调一句，“至少在我现存的记忆中，这一千年来，除了银时还从来没有过其他人喔。”

……等于说，阿银是松阳各种意义上的第一次！

一听这话，银时哪能不心动，正偷看人家的一双红眼睛都亮了几分，目前他唯一得知的仅有松阳能够不老不死，其余诸如过往来历仍然一片空白。

问题在于，现在的松阳在性情上稍微有那么一点点不太稳定，一旦偏激起来都会当着他的面自残，他实在不敢问得太具体，思来想去只敢问出口年纪相关。

“嘛，确切数字是说不清了。”眉眼带笑的长发师长姿态惬意地歪着头，一勾唇角，“肯定超过一千岁就是了。”

“咦咦咦？！”

这是银时意想不到的答案，刷一下抬起的卷毛脑袋正如松阳所想是一脸瞠目结舌——等于说，松阳已经活了一千多年？！！

算算时间，一千年前这个国家还在相对原始的平安时期，村塾时期的历史课上松阳有教过，那正是传说中因鬼怪横行而大兴阴阳术的时代。

想来松阳不可能一出生就是这副战力强大的成人形态，总有还未长成的幼年形态，身为一个还没能力保护自己的孩子，一旦被人发现这份不同寻常的再生能力，可想而知会遭遇些什么。

在长大到能够像当年流浪在战场上的他那样对抗攻击者之前，这个人受尽人世苦难的时间之久，竟然是以百年为单位吗……

眼见他望向自己的那双红眼睛里又只剩下纯粹的心疼之色，松阳眸光微动，再开口的声线不觉放柔：“这么一说，我倒真是有几分当老师的资本呢，用来教历史的教材只需用自己这一千年来的亲身见闻。”

“还真是这回事。”银时故作轻松地接话，“松阳你以前带阿银旅行的时候，每到一个地方都要给阿银上课，长篇大论地讲解当地的人文历史，阿银那时还奇怪你怎么回回说得都像自己亲眼见过似的，每次问你又会被你拿各种瞎话搪塞过去。”

“以前的我可真是不诚实。”松阳一副不赞同的口吻，“欺骗学生可不是一个合格的好老师该做的呢。”

又笑吟吟道，“但现在的不会了喔，随便银时想问什么都可以，除了我活了多少岁，还有我捡到你之前都在做些什么之类的，银时一直都想知道的不是吗？”

事到如今，不论银时问他什么，他都有意如实相告，即便和奈落相关，是他最该向自己学生保密的为时近五百年的杀手头目身份，即便对象是曾上过攘夷战场还失去了一同参战的同学们、理应与他这个曾听命于幕府的老师立场敌对的这个男人。

他不否认自己忍不住会好奇，作为有史以来第一个毫不在意他是不死怪物的人类，银时究竟能接纳他到什么地步。

“……”

这回银时陷入沉默，内心挣扎良久后，坚定下来仍是摇头，现在的松阳记忆尚有缺失，想向他全盘托出极有可能像昨晚那样是出自一时冲动，哪怕松阳想起来当年的一切后，会想和他分手都没关系，但说出的话不可收回，他不希望松阳再为之后悔。

“阿银是想知道，但松阳不用勉强自己非得现在就全都一口气告诉阿银。”

他说着就收拾起餐桌，意图以此结束自己有所顾虑的这一敏感话题，“不然等松阳恢复记忆之后再说呗。”

听上去这人貌似是在为他考虑，松阳姑且点头：“那就听银时的吧。”

无论那个天导众拿他做过什么实验，但凡杀不死他，就绝无可能对他造成不可逆的失忆效果，如银时所说，等到自己想起那25年的记忆之时又有何不可呢？届时所有谜题都将迎刃而解。

每晚睡觉的两床布団基于各种缘由，今天都拿去洗过还未晒干，到夜间，松阳洗完澡回到内室，见银时变戏法般地又拿出一床干净布団，一问才知，是先前神乐在万事屋住宿时，他给那孩子准备的另一套替换床品。

“反正那丫头暂时不回来住。”银时低着头在铺床，“就当临时借用一回，以后再还她一床新的呗。”

一如平日的散漫语调，他余光却在偷瞟坐在斜对面正梳理一头浅色湿发的长发美人，昨晚松阳那身半遮半露的色气打扮还历历在目，不过今晚松阳又穿回平时那套裤装半袖睡衣，应该是没打算这么快就找他落实下午才说过的互换位置的下一次吧？

刚确认另一层关系都没到一天，银时尚且没胆量在自己老师面前以恋人身份自居，但今晚只有一床可使用布団，两人同床共枕的局面不可避免，生怕松阳会介意于此，待床铺好，他提起这茬，抬头看人家时多少有些提心吊胆。

“松阳要是不想跟阿银挤一床，那阿银就去睡客厅。”

他本意绝非以退为进，奈何有过前科，加上被褥亦是只有这一床，听在松阳耳里，难免会脑补出“阿银发烧刚好，松阳一定舍不得阿银睡在冷冰冰的沙发上挨冻一整夜吧”的潜台词。

半弯着的一双绯红眸子似有笑意，白净手指伸向那颗神色紧张的卷毛脑袋，柔软指尖点一下银发男人挺拔的鼻尖，自带弧度的柔润红唇间溢出一声轻哼，语调婉转似嗔怪又似调笑。

“我若不想，你会乖乖去睡客厅吗？嘴巴不老实的坏孩子，想和我睡就直说吧。”

近在触手可及之处，面对昨晚已肌肤相亲过的心上人似是无意间的勾人言行，本质算是纯情的万事屋老板刚痛失处男之身尚无一日，当即心跳加速到一张老脸刷地红成猴屁股。

少年时不止一回被身为年长者的这个人如此逗弄，他清楚松阳本意可能不是想故意撩他，但现在的他是个内心肮脏的成年男人，真的会招架不住哇！！

差点就没出息到当场起立，面红耳赤的银发男人慌忙背过身去，丢下一句舌头打结的“阿银去去去那什么刷牙”，顶着自己老师似笑非笑的注目，落荒而逃似地跑出内室。

长达千百年来都疏于情爱，松阳尚无身为对方恋人的自觉，单纯是从一个头一次身心都与人类亲密至此的非人之物角度，对自己初次恋爱的对象抱有一种新奇感。

早看出这个对外大大咧咧的银发男人偏偏经不起他一丝一毫撩拨，他不否认自己这次是为从中得到几分趣味性，想必为人师长的那个自己，以前同样少不了逗孩子吧？

洗漱完回到内室时，银时只见空出一半的布団里侧躺着已合眼睡下的长发美人，铺开在另一半洁白枕面的一头柔顺浅色发丝间，那张眉目如画的恬静睡颜正对着他进门的方向。

……好美哦。

此生最珍惜的美景就在咫尺间，满怀爱意的整颗心都化开成一汪海水，美梦成真的盛大幸福感一刻未停地装满心间没过头顶，他站在门外满眼专注地凝望了好一会儿，才蹑手蹑脚走进屋里。

以免把人吵醒，他躺进那一半空位时，全程都在留心身旁，动作轻柔到花费几分钟才得以进到被窝里躺平，再一点点转动自己到面向似已睡着的师长兼恋人。

“晚安，松阳。”

照旧是每晚雷打不动的那一句，“做个好梦哦。”

拥有这个人在身边的每时每刻，就是他今生今生唯一的好梦。

话音落地，习以为常无人回应，满室寂静的夜色中，银时闭上眼正要睡去，却听见他熟悉至极的那个温润嗓音响起。

“晚安，银时，做个好梦。”

卷毛再开心几章就该绿了[害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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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