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恨·实验体·死亡· 第34章 第 34 章

晨光穿透山茶花形状的彩窗时，喻情病正在解剖第十四个入侵者。手术刀划开喉管的动作精准得像在切割培养皿，血珠溅在无菌服上形成一串省略号。

这个自称转学生的Alpha五分钟前试图盗取喻清的医疗档案，现在他的信息素正从割裂的腺体里汩汩流出，散发出腐烂柑橘的甜腻。

“第十四例。”通风管道传来熟悉的声音，黑色菌丝如瀑布般垂落，缠绕在尸体指尖，“同样的基因诱导剂配方。”喻思南从阴影中走出，踢了踢还在抽搐的躯体，真菌迅速蚕食着尚未冷却的肌肉组织，“哥，这次留全尸吗？”

喻情病摘下手套时一阵剧烈咳嗽，掌心多了几片蓝色山茶花瓣。他面无表情地将花瓣弹到尸体睁开的眼球上：“垃圾就该待在焚化炉。”话音未落，走廊传来齿轮咬合的声响，傅景嵘拖着三个昏迷的Alpha走进来，怀表链在他们脖颈勒出紫痕。

“礼堂方向来的，”他踩住其中一人的手腕，金属表盘映出骨骼裂纹，“伪装水平太差，怀表走时误差超过0.3秒。”

周倦未的尾巴扫过监控摄像头，狼爪直接捏碎其中一人的喉结：“废话真多。”他的耳朵突然转向门口，尾巴毛炸开，“又来一批。”

血泊边缘，喻清正在更新他的《入侵者档案》，钢笔尖戳进纸张第七十七页：【7:15，第十七批清除完毕。】备注栏里写着：仍未能追溯主谋，建议升级诱导方案。他抬头时，镜片上还沾着前一个受害者的脑浆：“解析完成了——”菌丝突然从他袖口窜出，刺入最新尸体的太阳穴，“他们在找这个。”

全息投影展开，画面显示五年前的山茶苗圃。穿白大褂的喻情病弯腰埋下时光胶囊，而镜头外有只手正在调整焦距——那只手腕内侧，烙着与他们如出一辙的克隆编号。

喻思南碾碎投影发生器，菌丝在脚下躁动不安：“我们中间出了叛徒？”

周倦未的尾巴突然暴长，刺穿天花板。石膏碎屑中掉下微型发射器，循环播放着录音：“...培养皿A-7的神经毒素浓度超标...建议立即销毁实验体ESN系列...”

傅景嵘的怀表弹开，露出里面已经开始倒计时的微型炸弹。“不是叛徒，”金属齿轮从他袖口滑入掌心，“是造物主来清理失败品了。”

喻情病突然按住胸口，更多蓝色花瓣从指缝间溢出。喻思南瞬间移动到兄长身边，菌丝结成网状支撑住他摇晃的身体。“你的病又加重了。”少年声音里的轻佻消失殆尽，菌丝不自觉地缠上兄长手腕。黑丝与蓝血接触的刹那，竟绽放出微弱荧光。

警报突然尖啸起来，红光笼罩整个医务室。喻清调出的监控画面显示，校园各个入口正涌入大批武装人员，他们胸前的ESN编号在红外线下清晰可见。

“正品来了。”周倦未的狼耳完全竖起，爪子伸长，“终于能撕碎那些冒牌货。”

喻思南的菌丝如活物般在墙面蔓延构筑防御工事，看向喻情病的眼神却异常柔软：“哥，这次换我保护你。”

喻情病没有回答，只是将手术刀转了个漂亮的弧。刀光映出他冷峻的侧脸和喻思南眼中那抹偏执的蓝。

第一个爆炸来自礼堂。冲击波震碎彩窗时，喻情病正把喻清推进防空洞。菌丝在他们头顶交织成网，周倦未的咆哮与机枪扫射声混作一团。

“你早就知道。”喻情病的手术刀抵住喻清动脉，“那些诱导剂——”

“是根据我的基因调制的。”喻清平静地划开自己锁骨，露出皮下微型芯片，【ESN-000】的编号正在归零，“但关键不在这里。”

防空洞剧烈摇晃。喻思南拖着半融化的金属箱闯进来：“找到我们的出生证明了！”箱子里蜷缩着五具孩童骸骨，每具心口都插着山茶花标本。周倦未的尾巴毛全部炸开——那些指骨形状与他们五人完全吻合。

傅景嵘擦着怀表上的血渍：“原来我们才是第零代克隆体。”

“而外面那些...”

“是来回收残次品的正品。”

喻清按下芯片按钮，整个校园地面开始塌陷。无数培养舱从地底升起，每个舱内都漂浮着一个沉睡的“正品”。

“启动清除程序？”喻思南的菌丝兴奋地颤抖。

“不，”喻清摘掉眼镜，“给他们看点更有趣的。”

五人同时割开手腕，混合血液滴入控制台。全息投影笼罩天际，播放着被篡改前的实验记录：

白衣研究员将婴儿放入培养舱时，镜头外传来尖叫：“不行！他们的基因会互相吞噬！”

少年喻思南砸碎实验室玻璃，浑身插满导管去抱婴儿时期的喻情病。

周倦未的狼耳在培养液里第一次抖动时，有个研究员偷偷掉了眼泪。

“谎言。”喻情病捏碎操纵杆，蓝色血液顺指缝滴落，“我们是被设计成互相残杀的武器。”

爆炸声突然停止。烟尘散尽后，防护服人群的最前方，摘下头盔的人露出与喻情病一模一样的脸。

“初次见面，”他举起基因检测仪，“或者说，好久不见，我的瑕疵品们。”

周倦未的尾巴在瞬间撕裂最近三个防护服。但更多武器已经对准他们，傅景嵘的怀表炸弹仅剩最后一枚。

“谈判吧，”真品喻情病向前一步，“交出ESN-000的核心芯片，我可以允许你们...”

喻清突然掏出自己的机械心脏。处理器蓝光笼罩全场时，所有防护服内的生命体征仪同时爆出警报。“忘了说，”他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我才是最初的控制器。”强光吞没一切前，喻清最后的微笑定格在全息屏上，下方滚动着：【存活下来的，才是正品。】

硝烟散去时，五个血淋淋的身影从废墟中站起。周倦未的尾巴缠着半颗机械心脏，而喻情病咳出的山茶花瓣第一次呈现出纯净的蓝色。

菌丝网络在三天内吞噬了所有培养舱。喻情病站在曾经的医务室里，现在这里成了变异中枢。他的手术刀划过自己手臂，流出的不再是血，而是闪着蓝光的纳米机械。“他们想造神，”他任由机械液滴入培养罐，“却造出了会疼的怪物。”

罐中漂浮着喻清的复制体，胸口插着那朵蓝山茶。当喻思南的菌丝接入培养液时，所有克隆体的眼睛同时睁开。

周倦未蹲守在破碎的校门口，尾巴扫过之处，前来“清理残次品”的特工纷纷倒地。狼爪撕开最新俘虏的防护服，露出张熟悉的脸——“正品傅景嵘”。

“管家先生，”周倦未的犬齿刺入对方腺体，“你的怀表呢？”

俘虏突然笑了，胸腔裂开露出微型核熔炉：“在这里。”

爆炸前的0.3秒，真正的傅景嵘用怀表链缠住周倦未的腰。冲击波掀翻半个校园时，他们在菌丝保护罩里交换了个带血的吻。

第七天黎明，喻清在由菌丝与纳米机械重构的身体中苏醒。当他触碰喻情病的手腕时，所有监控屏同时播放那段被篡改的记忆：

五岁的喻情病抱着发烧的喻思南哭喊“不要重置我弟弟”。

少年傅景嵘偷偷修改程序让周倦未的狼耳能感知温度。

而真正的ESN-000喻清，早在三年前就拆掉了自己的限制器。

“他们害怕的从来不是残次品，”喻清的声音带着电子混响，“是学会爱的兵器。”

爆炸的烟尘在身后翻滚，五人穿过学校后山的废弃隧道，踏入了一个他们从未真正了解过的世界。喻情病走在最前面，手术刀在指间翻转，每一次咳嗽都会带出几片闪着微光的蓝色花瓣，这些花瓣落在地上，竟在焦土中生根发芽，长出细小的蓝色芽苗。

“哥，你的花瓣...”喻思南伸手去接，菌丝从指尖探出，与飘落的花瓣接触时发出细微的噼啪声。他猛地缩回手，那些黑色菌丝尖端已经染上了同样的蓝色。

喻情病抓住弟弟的手腕检查，眉头紧锁：“有刺痛感吗？”

“不，”喻思南歪头感受着，“像是...渴了很久突然喝到水。”他的菌丝不受控制地暴长，瞬间覆盖了周围三米内的地面，每一根都泛着诡异的蓝光。

周倦未的尾巴突然竖起，狼耳转向东南方：“有东西过来了。”他的爪子伸长，在夕阳下闪着寒光，“不是人类，也不是那些正品克隆体。”

傅景嵘的怀表弹开，齿轮自动重组为防御模式：“辐射指数超标，这里经历过比学校更彻底的净化程序。”他看向远处扭曲的地平线，“而且有什么东西改变了地貌。”

喻清跪下来，机械手指插入干裂的土壤。数据流在他眼中闪烁：“不是自然形成的...这是大规模生物武器残留痕迹。”他抬头时，镜片反射着血红的夕阳，“原厂不仅想销毁我们，他们在清理整个实验区。”

第一声嚎叫传来时，周倦未已经冲了出去。他的身形在半空中完全狼化，与阴影中扑出的生物撕咬在一起。那东西像是狼与机械的混合体，金属獠牙间滴落着腐蚀性唾液。

“是清道夫！”喻思南的菌丝如箭矢般射出，缠住那怪物的后腿，“他们放出了基因杂交的清扫单位！”

喻情病的手术刀精准插入怪物眼球，蓝色血液顺着刀身流入怪物体内。几秒钟后，怪物发出刺耳尖叫，从内部爆开，金属骨骼上开满了微型蓝山茶。

傅景嵘的怀表突然发出尖锐警报。他低头查看时脸色骤变：“不止一只...有上百个生命信号正在包围我们。”

“上树！”喻清指向不远处一片枯死的巨木森林。五人迅速移动，喻思南的菌丝在树干间编织成网状平台。他们刚站稳，地面就被潮水般的清道夫淹没了。那些生物在树下徘徊，金属爪子刮擦着树皮。

周倦未的耳朵贴着一根粗枝：“它们在等什么？”

喻情病突然剧烈咳嗽，这次吐出的不是花瓣，而是一团发光的蓝色液体。液体滴落在菌丝网上，立刻扩散成复杂图案。“不是等...”他擦掉嘴角的蓝血，“是在驱赶我们向某个方向移动。”

喻清的眼睛突然变成全然的机械蓝：“他说得对。西北方向三百米处有金属结构...像是某种设施入口。”

“太明显了，”傅景嵘的齿轮在掌心旋转，“陷阱。”

“也可能是唯一的水源，”喻思南的菌丝探测着空气湿度，“我能感觉到那边有水分。”

周倦未的鼻子抽动：“还有血味...新鲜的人类血液。”

他们借着菌丝网在树冠间移动，越靠近目标，清道夫的数量反而越少。最终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栋半埋在地下的金属建筑，入口处的安全灯诡异地闪烁着绿光。

喻情病按住又要冲动的弟弟：“序列检查。”

喻清将机械手指插入门边的识别槽。数据流在他眼中快速滚动：“系统识别我们为...预期回收物。门禁解除倒计时30秒。”

五人交换眼神，迅速形成防御阵型。门开的瞬间，腐臭空气扑面而来。走廊地面上散落着新鲜尸体，都穿着与原厂特工相似的制服，但每个人胸口都有被利爪撕开的痕迹。

“不是清道夫干的，”周倦未嗅着伤口，“是同类...狼型克隆体。”

傅景嵘检查最近一具尸体：“死亡时间不超过两小时。他们是被自己的武器反噬了？”

喻清突然僵住：“不对...这个设施是克隆体收容中心。看墙上的标识。”他指向斑驳的铭牌：【ESN系列异常行为矫正单元】。

喻思南的菌丝自发地爬满走廊，突然全部指向同一个方向：“下面有活物...很多活物。”

他们顺着应急楼梯下到地下三层，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停住脚步——巨大的圆形空间里，排列着数十个破损的培养舱，每个舱前都跪着一具干尸，姿势像是最后的敬礼。中央控制台上，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骷髅被钉在椅子上，胸骨间插着一朵金属山茶花。

喻情病走近控制台，蓝色血液不受控制地从指尖滴落，渗入操作面板。屏幕突然亮起，显示出一段加密视频文件。

“需要生物密钥，”喻清检查着系统，“必须是原始ESN系列的基因组合...”

喻思南毫不犹豫地将菌丝插入接口，同时抓过喻情病流血的手按在扫描仪上。周倦未和傅景嵘也上前贡献了血液样本。

视频解锁的瞬间，一个疲惫的女声响起：【如果你们看到这个，说明‘母亲程序’已经失效。】画面显示出一个与喻清有七分相似的女人，被锁在某种神经接续装置中。【我们犯了个错误，ESN系列不是武器，你们是...新人类的雏形。】

她的眼睛突然转向镜头外：【他们来了。记住，存活下来的才是正品。】视频最后几秒闪过一连串基因图谱，喻情病和喻思南的序列被特别标注为【互补对】。

控制室突然震动起来，天花板剥落，露出隐藏的通风管道。数十个瘦骨嶙峋的身影从管道中爬出——全是不同变异程度的克隆体，有的长着周倦未那样的狼耳，有的皮肤上蔓延着喻思南般的菌丝。

其中一个走到五人面前，露出脖颈上模糊的编号：【ESN-417】。“你们终于来了，”他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我们等了七年...等待真正的原体归来。”

喻情病的手术刀微微抬起：“什么原体？”

“大崩溃开始后，我们这些‘残次品’反而活了下来，”417的眼中闪着狂热，“而你们五个...是唯一能孕育新世界的基因组合。”他指向中央屏幕，视频定格在那张基因图谱上，“特别是你们两个...完美互补的对偶体。”

喻思南的菌丝突然暴起，将417钉在墙上：“说清楚！”

“你们不是被设计来互相残杀的...”417咳着血笑出声，“是最初的‘母亲’为自己准备的...重生容器。”

震动再次袭来，这次更加剧烈。喻清看向突然亮起红光的安全屏幕：“自毁程序启动了...有人远程激活了它！”

“原厂发现这个据点了，”傅景嵘的怀表弹出全息地图，“地下五层有紧急出口，通往河流方向。”

克隆体们突然集体跪下，417挣扎着最后说道：“带我们中的孩子走吧...哪怕只有一个...”

周倦未的耳朵突然转向通风管道，那里传来微弱的啜泣声。喻思南的菌丝探入，卷出个瘦小的身影——不超过十岁的女孩，头上长着发育不全的狼耳，手臂上蔓延着病态的菌丝。

“杂交体...”喻情病单膝跪地检查她，“两种基因序列在互相吞噬。”

女孩突然抓住喻情病的手，用嘶哑的童音说：“蓝色...蓝色的花能让我们不疼...”

整栋建筑开始崩塌。五人带着女孩冲向紧急通道，身后跟着十几个年轻的克隆体。就在他们跳入地下河的瞬间，整个设施在惊天动地的爆炸中化为火球。

湍急的水流中，喻思南的菌丝编织成救生网，将所有人拉向岸边。喻情病刚爬上岸就跪倒在地，这次咳出的是一整朵未绽放的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