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没有监控,也找不到证人,警方无法认定她存在故意“气死”邵志峰的犯罪事实。
不过,在警察的深入盘问下,文雯总算交代了伪造结婚证的真正原因:
原来,邵志峰的私人律师钟锐,是文雯的大学校友,曾暗恋过她,毕业后因异地渐行渐远。两人多年后再遇,旧情复燃,加之文雯处境艰难,钟锐出于怜惜和未了的情愫,开始为她出谋划策。
邵志峰早在第一次中风后就立了遗嘱:遗产的三分之一捐赠慈善机构,三分之一留给乡下父母,剩下的则由四个子女平分。在遗嘱附件中有一条附加条款:若文雯产下邵家男儿,母子可独享原定捐赠的那一部分遗产……换句话说,若文雯生不出男孩,或只生了女孩,她一分钱也拿不到。
钟锐起初只劝她放弃“情人”身份,好好为自己的未来打算,而文雯却勾引年轻力盛的钟锐,试图通过怀上他的孩子,来保住在邵家的地位,因为邵志峰说过,不生子不结婚。
谁知,造人计划还没成,两人的丑事就被邵志峰发现了。于是,失了职业操守的钟锐,不仅协助她伪造了与邵志峰的结婚证,还改动了遗嘱。
如今文雯的所作所为让众人不得不怀疑,安秀莲的失踪是否另有隐情?会不会是文雯早与邵志峰有染,甚至逼走或谋害了母亲,才得以鸠占鹊巢?
然而,邵昭宜早就查明,文雯与安秀莲素不相识,毫无交集。
文雯是从前是护士,在偏远的四线城市努力工作多年,才被调任至广甫市的三甲医院,她认识中风复健患者邵志峰时,安秀莲已经“离家出走”。邵志峰与文雯交往期间光明正大,朋友同事皆知,后来他们同居也没有人怀疑他们的婚姻关系,只以为邵志峰不愿高调二婚。
如此看来,妈妈的失踪真如父亲所言,是跟别的男人私奔了?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除了父母本人,再无人知晓。安乐颓然跌坐在椅子上,突然抬头问道:"那小生呢?到底哪去了?"
由于安生是自愿跟随熟人离开,且失踪未满24小时,警方无法立即立案侦查,只能建议家属先自行寻找线索。最终,警方仅以伪造文书罪对钟锐提起公诉,而文雯则因证据不足,依旧逍遥法外。
于是,众人将怀疑目标锁定在许淮身上。三位姐姐和赵敏德,深夜围了许记烧烤店。
两小时前。
摩托车在飞驰,安生迎着风,伸长了脖子,问: “你怎么知道找我的?”
许淮侧了侧头,声音从头盔里闷闷地传来,“大头虫那些教练在我店里吃烧烤,我听到他们讲电话。”
“哦……哎,过了!刚刚该右拐的!”安生发现许淮走错路了,“不是回农大吗?”风声太大,他不得不提高音量。
“带你回家……我们的家。” 许淮没回头,语气却透着一种压抑已久的兴奋。
“什么?去哪里?”安生又不淡定了,想打电话,却记起手机给了向景。
许淮没答话,猛转油门,超了好几辆车,直飙向内环路。
安生紧张道:“你疯了,摩托车不能上内环!”
许淮依旧我行我素。
他一口气开到西城区才减速下来,最终驶入一片鱼龙混杂的城中村。狭窄的巷道人声鼎沸,两侧挤满了流动地摊和大排档,光着膀子的外来务工人员,蹲在路边喝酒吃烤串,浓重的辣椒油味呛得安生咳嗽不止。
他们停在一栋外观像厂区宿舍的公寓楼前。
许淮熄火,摘下头盔,抬头看向楼顶的方向,眼里是藏不住的激动,“这儿我归置好有段时间了,一直想带你来瞧瞧,却没机会。走,我们上去。”
安生站在原地没动,闪烁的广告灯映在他脸上,纷繁的光效跟他的心情一样复杂,“许淮,我想回宿舍。”
“看完我就送你回去。”许淮不由分说地拽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让人无法挣脱。
电梯很窄,两人从一楼坐到18楼顶层。1801是唯一的一户,与之相邻的是上锁的天台。
许淮关门时特意回插了钥匙,两圈轻微的齿轮咬合声之后,他说: “太晚了,明天,明天我送你回去。”
安生闻言,立刻转身去拉门把手,房门纹丝不动,“反锁了?”
许淮柔声说:“明天我生日,陪陪我,好不好?”
“……你生日不是过了吗?”安生对许淮的生日有不太愉快的回忆。
“农历没过。但就算是新历的,我叫你,你也不一定肯来啊,你现在可难请了。” 许淮的语气近乎哀求,“我只是不想一个人过生日,小生,留下来吧?”
安生终究还是心软了。
许淮倒了两杯凉水, “22天没见,你最近怎样了?”
安生淡淡道:“一般般。”
“小生,你知道吗,我刑满出来以后,每天都在后悔。”许淮双手合掌支在膝盖上,像在忏悔。
“都过去了,往前看。”安生并不想谈“从前”,只想喝水,遭了大头虫的“毒雾”,嗓子干哑得厉害,灌了好几杯水才舒服了些。
许淮却执意要把话说完,“我后悔的不是坐牢,而是懦弱地选择退出,放弃了你。我就是个傻逼,以为分开会是最好的结局,以为我离了你就不会再发神经,你离了我就机会遇见更好的、背景清白的人……怎知,到头来,我活得不好,你也就一般般。”
他低着头,越说越哽咽,语气里不是愤怒,也不是哀伤,而是那种被岁月反复碾压后的钝痛,不见血的痛,痛得他喘不过气,肩膀微微发颤,“那时,如果我把真相告诉你,你会等我的,是吗?”
安生沉默了几秒,轻轻点头,“嗯。”他如实回答,当年的他,会。
许淮欣喜若狂,眼中泛起泪光,“小生,我就知道!对不起,我不是对你没信心,而是对自己没信心,我一个犯人——”
“别说了,没意义。你妈妈讲得还不够明白吗,我们……”
“抱抱我好吗?就一会。” 许淮说的每一句,听着像请求,实则全是要求。没等安生回应,他已经将人狠狠搂进怀里。
安生又默许了,就当是给旧日好友的一个拥抱。
拥抱还是温暖的,胸膛仍是坚实的,但时过境迁,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许淮的鼻子有意无意地蹭在安生的头发上,他就像找回遗失已久的安抚物,先是闻嗅,然后亲吻,而后舔咬,急于留下属于自己的气息,给旧物重新烙印。
与拥抱无关的肢体的动作,让安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甚至反感。他被蹭得耳根发红、生疼,本能想要推开,却被抱得更紧。
失而复得的感觉太上头,许淮舍不得撒手,浅尝已满足不了他的相思成疾。安生越挣扎,他越上头,他把对方的拒绝看成是欲拒还迎,就像他们的第一次肌肤相亲,青涩、羞怯……
安生不肯配合,许淮打算用强。突然,他感觉对方力度一撤,身子一软,不动了。
然后,安生低低地说:“等等许淮……让我先洗个澡吧?”见对方在犹豫,又虚虚握上他的手,“很快。”
浴室门关上。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许淮迟迟没听见水声,心中一阵焦躁,拍门也不应,于是用钥匙开了门,人不见了,空余窗帘翻飞。